探花完本[古耽]—— by:公子于歌

作者:公子于歌  录入:05-27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李牧活到这么大,一直孤傲高冷,喜欢独来独往,除了召庭这几个,他跟谁都甚少接触,他又那么一本正经,肯定也没看过春宫图,读过什么勾勾搭搭的戏本子。十几岁就喜欢上了自己,从此眼里便再也没有别人。李牧这人认死理,专注起来很吓人。
他倒也不讨厌,就是觉得对不住老师傅。
他竟然把人家最得意的宝贝儿子给带歪啦。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容探就被苏翎给叫醒了:“献臣和陆大哥要去范宅,咱们要不要跟着一起过去,如果顺利进去,咱们也就团圆了。不然他们还要返回来接咱们,或许就在接咱们的这顿功夫,进范氏私宅的路又被行尸堵上了也说不定,那不是很麻烦?”
容探想想也是,就要过去跟白青雨说了一声。
“别去了,他在后院喂行尸呢,我刚还跟着他去了呢,晚上没看清,白天又去看了一眼,你知道那孟元君做了行尸,为什么穿着打扮还那么周正不?”苏翎神神秘秘地说:“原来这白青雨每天清晨都会在给孟元君吃的狗肉里掺杂一些蒙汗药,药倒了之后他就给孟元君擦洗打扮!”
“这事怎么没叫上我呢。”容探一听,就懊恼自己没亲眼见到,这事听着心里发毛,可又稀奇的紧,不看一眼实在是憾事一件!
“有什么好看的,越看越觉得这白青雨古怪,你知道么,他一边给孟元君擦脸,一边喃喃自语地跟孟元君说话,你说孟元君都成了行尸了,听得懂么,他在那自说自话,什么你听话,我来给你擦擦脸啦,水凉不凉啦,我看着都有点瘆人了。而且他不光给孟元君擦脸,他还给孟元君擦身,要脱衣服的时候居然把我请出去了!”
“你还要他请,自己不知道回避?”
“可他居然给一个行尸擦身!”苏翎打了个哆嗦:“不行,我想想就觉得瘆人,说不好等他扒光了孟元君的衣服,还会这样那样一番呢!”
“哎呀,你说的我更好奇了。人和行尸……”容探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竟然不觉得恶心,还觉得很兴奋!
“对了,白天看那个孟元君,跟李牧长的还像么?”
“眉眼处还是有几分像。”
“丑的人各有各的丑,好看的人都是相似的。我还觉得那白青雨眉眼跟你有几分像呢。就是比你高。”
苏翎一听脸就拉下来了。他不喜欢别人说他矮。
“你赶紧起来吧,献臣他们还在外头等着呢。”
昨夜就有些乌云,今日天气更坏,乌云密布的。容探去找白青雨告别,结果到了那小院子里面,就看见顾槐蹲在窗外,手里拿着一根枯树枝,也不知道在那画些什么,而白青雨跪在榻上,正给孟元君梳头。
毫无知觉的孟元君没有了行尸的半分神色,只像是睡着了的人,靠在白青雨怀里面。容探看了心里就是一颤,白日里看那孟元君看的更为清晰,果然更显丰神俊朗,若是不死,定是伟岸儿郎。
只可惜天降灾祸,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如孟元君一样的优秀儿郎死于非命。而那白青雨神色温和,五官精巧,微微低着头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女人。若不是知晓内情,远远地看他们,真像是一对璧人,养眼的紧。
这白家和海棠村一样,住在其中好像住在世外桃源里,乍然出来,只觉得门内门外简直是两个世界。街上行尸晃荡,到处都是死尸,破败的院落有些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再加上深秋落叶满地,青州城俨然已经成了一座死城。白青雨兑现了他的诺言,在他们出门的时候,放了两条猎犬出去。猎犬遇到行尸便是一阵狂吠,仿佛十分凶猛无畏,又仿佛十分畏惧,眼瞅着回不到家里去,又被行尸围困,便都朝巷口跑去。
行尸全都被两只狂吠的猎犬吸引了去,街上仿佛一下子空落起来,只有那些已经死去的行尸堆在路边。
“已经死了这么多了。”容探轻声说。
“行尸若多日不饮血,便会枯朽而死,你看。”陆广野说着指了指路边倒着的几个行尸,那些行尸面容枯槁,瘦骨嶙峋,几乎不成人形,像是干尸。
容探抱着大将军,要往前看一眼,却被李牧给拉住了,他回头看了李牧一眼,却要往陆广野身后去,结果又被李牧给拉到了自己身后。
“我要跟着陆广野,不跟着你。”他压着嗓子说。
但是李牧一只手拽着他,就是不撒开。陆广野和苏翎在前面开路,他的衣服都被李牧给扯乱了。容探挣了一下,没能挣开,又不敢太大动作,怕挤到了怀里的大将军,大将军大概以为他被欺负了,虽然被绑着嘴,可还是用力朝李牧啄去,吓得容探赶紧按住它的头。
大将军嘴巴厉害,啄一下还是很疼的,能啄破皮。
远处响起了隆隆的雷声,一阵风涌过来,吹起地上的枯叶子沙沙作响。地上有些已经奄奄一息的行尸闻声四处扭动着脖子,仿佛不知道要往哪里去。那两条猎犬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但显然这附近的行尸全都被它们引走了。这些行尸,大概都已经饥渴到了极点,都已经疯狂了。
除了他们,街上真是一个活人都看不到。等他们快走到范氏私宅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声惨烈的呼救声。
苏翎撒腿就往前跑,陆广野想要拉他,但是没能拉住,只好追了上去。容探和李牧跟在后面:“不会是老师傅他们出事了吧?”
范氏私宅的门口,竟然聚集了不少的行尸。而门口一滩血迹十分显眼,透过行尸群隐约能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已经被啃食的露出森森白骨。更远处有个护卫模样的人正与行尸群厮杀,只是若凭他一人之力,不出片刻就会被行尸群啃成一堆白骨。
苏翎拔箭就射,却被陆广野一把抓住:“不能轻举妄动!”
“再不出手他就死了!”
“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少主平安回东河,不能拿他的性命做赌注!”
“要是被围困的是你,也不用救么?!”
“也不用救!”陆广野神色凌厉,倒让苏翎犹豫了一下。
“我不要紧,快救他!”
陆广野闻言回头看向容探,容探喘着气说:“能救则救。”
“你们保护少主,我来。”苏翎说着便朝蹿到巷口另一侧,一箭射中了两个行尸的头颅。
只是他的箭也惊动了一些行尸,只是距离较远,它们并没能发现他们。苏翎拉弓又射,接连射倒了好几个,就在这时,范氏私宅的大门忽然打开,从里头又出来三个人,为首的,正是范行之!
苏翎看到范行之出来,哪还能再躲藏得住,直接走了出来,每走一步,便射出一箭。容探看他背后的箭越来越少,抱着大将军道:“大将军,看你的了!”
他说着便解开了绑在大将军嘴上的绳子,狠心将大将军往前一抛,大将军仿佛已经见怪不怪,扑楞着翅膀咕咕叫着往前蹿,果然吸引了许多的行尸朝它追了上去,但是大将军跑的飞快,箭一般从行尸群里蹿了过去。李牧和陆广野随后跟上,两人护卫着容探往大门处走,容探手握匕首,却空无用武之地,因为李牧和陆广野将他保护的牢牢的,压根用不着他出手!眼下苏翎和范行之在一处,他们在一处,大将军又在一处,将行尸群也分开了。容探他们已经走到大门口,门口忽然露出一条缝:“大哥,少主!”
竟是李渭!
大门顺势而开,已经有行尸嘶吼着扑了过来,李牧用力将容探往门缝里一推,另一只手握着长剑,便刺穿了那行尸的头颅,范行之等人也退了回来,随即闪身进门,门还未能合上,就有几个行尸扑了过来,撞的大门开了一个口子。容探赶紧和李牧他们合力将大门关上,只听那大门上咣咣作响,那群行尸仿佛如疯了一般往大门上撞。陆广野以背抵住大门,喊道:“苏翎,放响箭!”
苏翎这一次双箭齐发,两支响箭射入空中,射到墙外去了。但行尸群似乎根本不为所动,依旧奋力撞门,陆广野和范行之合力将门栓插上,众人看着那大门被撞的咣当作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那声响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地小了下去。容探吁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
众人这才想起久别重逢的喜悦,互相拥抱了一下。
“你们都还好么,老师傅呢?”
“老师傅病了,在床上歇着呢。”
“快带我去看看他。”
“少主,你怎么……”
“我怎么没变行尸?这可有的说了。”
容探一边朝内院走,一边将大概给李渭和范行之说了一遍。两个人听了都是愣愣的,只是眼下都被容探和李牧平安归来的喜悦给掩盖住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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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笄见了他,自然又哭了一场。容探跟众人讲自己这几天的遭遇,发现有两个人不在跟前,李牧和陆广野。
他扭头看了一眼,就看见李牧单独站在老师傅床前,神情似乎颇为忧虑。而陆广野,则不在屋子里。
他从屋子里出来,发现陆广野正在看其他护卫给受伤的那个包扎。
“若不是你们在这,恐怕这个人,早就被我杀了。”
容探听了拍了拍陆广野的肩膀:“可我在这啊。这人伤不重,或许救得活。”
原来昨天范行之他们和陆广野打了照面,只因为中间隔着行尸,没能说上话。陆广野和李牧回了白家,这范宅里的人却不知道,只苦等了一夜,再也没见陆广野和李牧现身。范行之心下不安定,因此天一亮便派出了几个护卫出门查探陆广野他们的下落。结果这几个护卫一出门就遇到了行尸,这才有了刚才那场恶战。
只是他们救回来的那个护卫,到底还是被行尸给咬伤了。救回来之后,范行之本欲要杀了他,是容探阻止了他。
被行尸咬伤的人都会变成行尸,这是陆广野告诉大家的,所以范行之他们要杀这个受伤的护卫。
“我杀的人里,或许也有本不必死的人。”陆广野说。
说这种话,可不像他认识的冷血又果断的陆广野。陆广野杀人不眨眼,至今在旅店那里他一个一个割掉那些护卫头颅的骇人景象,还印在容探的脑海里。
“这怪病来的太突然,大家都被行尸咬怕了,你杀人也是为了救人,不必太过自责。你要是心中有愧,以后多注意就成了。再说了,东河闹了一个多月的行尸,你也不是唯一一个认为被咬了就会尸变的人。”
陆广野听了没有说话。乌云密布,所以天色晦暗得如同暮色低垂。他刀削一般的硬朗脸庞略有憔悴之色,唇边青色髭须让他显得更为沧桑沉重。容探起身,看见李渭趴在窗口上,鲜嫩的嘴唇抿着,乌发白面,似乎正听他们说话。
“要不是陆大哥,我早就死过多少回了。陆大哥虽然杀过很多人,可也救过很多人啊,反正在我心里,陆大哥是大好人。”他说。
陆广野闻言回头,看见李渭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便笑了。他这人冷峻,笑起来却很好看。容探说:“你看,稚子无欺。”
他说了一大堆,不如李渭一句话管用。没办法,他这人总叫人觉得花言巧语不正经,不像李渭,唇红齿白文雅沉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着你,仿佛满满都是赤诚之心。陆广野这种血雨腥风里活着的武将,或许就信李渭这种纯净少年的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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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探本就觉得李牧最近有些叫他难以招架,如今见着了老师傅他们, 更是心虚, 感觉自己要不跟李牧划清界限, 就跟当着大家的面偷情似的, 对不起人。
于是自从进入范宅以后,他就再也没跟李牧对视过一眼, 也没跟他说一句话。李牧话不多,因此竟也没人察觉。
秋季多雨,总是一场连着一场。青州城本就如死城一般,一旦下雨,更显得凄凉萧索。
刘惠儿的家在城东, 离这还有很远的距离。她虽然担心家里的安危, 但也不敢贸然回去,因此也一直在范宅留着。苏翎对范行之讲了白青雨的种种古怪, 范行之听了说:“听你这么说,这个白青雨确实古怪。”
“对了, 刘姑娘应该知道他。”苏翎说着就站起来问煎药的刘惠儿:“刘姑娘,你既然是青州人,那青州白家,你可听说过?”
刘惠儿听了一愣:“你说的白家,指的可是白青雨?”
“没错, 就是他!你认识他?”
“这青州城里谁不知道白青雨呢, 他呀……”刘惠儿说到他, 停了一下, 复又叹了一口气:“他可是个可怜人。”
苏翎撇嘴:“他一个千尊万贵的大少爷,有人么可怜的?”
“你别忙了,快来给我们讲讲。”
刘惠儿便擦了擦手,过来坐下说:“你们有所不知。这白青雨原是青州白家的独子,从小便生的光彩照人,我们青州人常说金童玉女,说的可不是那年画上的人物,这玉女指的是城西明家的小女儿明玉,这金童,指的便是白家这位独子白青雨。他们两个自小便是粉雕玉琢的可人儿。那明家的小女儿一生平安富贵,可是白家这位少爷,却是命运多舛,六岁那年,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苏翎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事?”
“若是寻常被拐走的也就罢了,大不了卖到那无儿无女的人家,做了人家的儿子,或许比不上在白家过的好,好歹也能成个正常人。可这白青雨被一帮丧尽天良的恶人给拐了。不知道几位少爷可曾听说过阉伶?”
刘惠儿这话一出,众人心里都是一颤。
阉伶,他们自然都是听过的。
阉伶是伶人的一种,也是以卖艺为主,只是一种较为畸形的伶人。富贵人家都爱看戏听曲,于是便有了伶人。只是成年伶人的嗓子不如孩童的清脆动人,但小孩子声音虽然动人,但身姿不够,缺少了一点韵味,于是便有了阉伶。
所谓阉伶,就是被阉割的伶人。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发现这男童阉割之后便不会再变声,即便成年,也依然能保持孩童般清脆干净的声音,身姿打扮上又有成人的优美,所以如今阉伶并不在少数。
“你说这白青雨是阉伶?”苏翎道:“我说他怎么有点不男不女的样子……可是不对啊,他如今不是好好的白家少爷么。”
“这白青雨是白家的独子,走失之后,白家几乎倾尽全力去寻他,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十五岁那年,被家人给找到了,只是找到的时候,他已经做了两年的阉伶。白老爷看到自己的独子变成了这个样子,伤心过度便病逝了,不久白夫人也去了。白氏一族的人认为这白青雨生的过分美丽,回来便克死了爹娘,可见是妖异之兆。你们想,哪家出了个阉伶,都让祖上无光啊,这白氏一族便想逐他出门,多亏了与他们比邻而居的孟家,这白青雨才守住了父母的家财。”
李牧便问:“你说的孟家,是孟元君?”
“倒不只是孟少爷,孟老爷和白青雨的老爹是至交,也出了不少力,他又是青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白氏一族也得给他三分薄面。不过大家都传说,这孟家帮他,是觊觎白家的财产……你们想白青雨既然是阉伶,自然不会有子嗣,孟氏帮他,白青雨自然对他们家感恩戴德。后来这孟家的少爷孟客,也就是孟元君,果然和白青雨成了至交好友,听说两人日则同食,夜则同卧,跟夫妻似的。关于他们俩的传言可多了!”
李渭显然对这个故事极感兴趣:“那白青雨生的很好看么?”
“何止是好看,我就没见过这么美的男人!”容探说:“比你哥还好看!”
李牧的嘴角抽了抽,没说话。苏翎倒是说了一句公道话:“他跟献臣的好看不一样。”
“对,他比较像个女人,有点像苏翎。”
苏翎:“……”
“但是他比苏翎高!”
苏翎:“……”
“我还真没见过这个白少爷的模样,”刘惠儿说:“我也是听说他生的极为风流动人,又经过班主多年调、教,模样性情,据说男人看了没有不动心的。只是这白少爷深居简出,青州城里觊觎他美色的人极多,他又是个阉伶,不少纨绔子弟都爬他家的墙头……总之白家后来又起了两道墙,一道比一道高,还养了许多恶狗在家里,他又不出门,便没有人再见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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