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手,你们简直有伤风化。”
“有伤风化?哎哟,公子, 您到小倌馆来寻开心,还凶奴家有伤风化, 真是伤奴家的心哟。”小倌难得见着这么不知世事的天真小少爷, 好一番逗弄。
“你们不要过来, 我我要叫人啦。”卓小公子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将军怎么能到这种地方来。推推让让之间,卓远往门里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夫夫人?”卓公子差点咬了舌头,将军到这种烟花之地已经够让他惊讶得了, 夫人竟然也在,难道夫人也在寻花问柳?卓公子呆滞地站着,都忘记了反抗,愣愣地看着“将军夫人”向他走过来。
“将军夫人”今天穿的衣服风格和平日不一样,浅紫色的外袍,袖间是嫩黄的花朵,他的头上簪着一只珍珠镶嵌的金簪,眼底竟生出一丝妩媚。卓小公子绝不敢相信这是“将军夫人”,要知道“夫人”是不会向人抛媚眼的时候的。
他走过来,眼睛往那几个小倌身上扫了一眼,小倌们便怯怯地退开了。清风楼的老板甚少出面,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性格很是温和,对他们底下的人也都很好,可他们这些小倌儿还是十分怵他得很,总觉得老板像只会咬人的狐狸似的。
“哟,原来是丞相大人家的卓小公子呀。”祝柳打量了卓远几眼,轻笑了一声,指尖落在卓小公子的鼻尖上,“小公子果然如传言所说,清秀得很呐。我从前只是远远望见过公子的身姿,今日细看,果然如此。”
卓公子从前哪受过这等待遇,脸当时便红了。
“夫夫人?”卓公子大概也看出眼前这人不是沈清,只是紧张地连口舌都不清了。
“夫人?”祝柳眉毛一挑,心里冒出一个人名,他口中所说的莫不是指陆将军夫人?
陆沉和郑钧瑞随张统领引着,进了一间雅间。张统领熟门熟路,招来了老鸨。
“这两位都是头一次来你们清风阁,去找些水灵的,好好伺候着,让我这两位兄弟好好见识见识清风阁的魅力。”
老鸹精明的眼珠子一转,光看那两人的衣服就知道定是有钱的达官贵人,那还有什么不尽心尽力伺候得呢。老鸹提了提气儿,道:“两位爷,喜欢什么样的,咱们清风阁什么都有。”
郑钧瑞气呼呼地瞪了老鸹一眼,大着嗓门:“要什么要,本少爷是来吃饭的!”
老鸹被郑钧瑞的大嗓门一吼,吓了一跳,直往张统领身上靠。
“那那这位爷呢?”老鸹胆怯道,这戴面具的大官人可比其他人看着可怕多了,莫名就让他生出惧意。而且老鸹总觉得这面具眼熟得很,可老鸹胆子小,没敢往大处想。
陆沉被这房间里的香味熏得胃里都不舒服了。他有些烦躁,可又不得不忍着,这张统领虽然像是在巴结他,可还是让陆沉觉得哪里蹊跷,才干脆赴了他的约。
“把这房间的熏香都撤了,难闻死了。”半晌,陆沉才道。说着,他泰然自若地在上座坐了下来。张统领见他落了座,连忙陪座在对面,郑钧瑞只好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张统领殷勤道:“将军,您便说想要哪样的,这里什么样的小倌儿都能有,保你欲仙欲死。”
欲仙欲死个屁!郑钧瑞白了一眼,表哥和臭沈清感情好着呢!
“果真?”可陆沉显然没如郑钧瑞的愿,听了张统领的话,搭腔道。
“当然!”
陆沉懒懒道:“可我只喜欢我夫人那样的。”
“夫人自然是这些小倌不能比的,可家花哪有野花香嘛。”
“若是我只要夫人那样的呢?”
“这……”张统领为难,哪里可能有第二个将军夫人,陆将军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吗?再说了,谁出来喝花酒还家里老婆那一款的,这不是浪费吗?张统领不能理解陆沉这什么想法。
陆沉当然知道他找不出来。
一边的老鸹听了一会儿,犹犹豫豫似有话说。张统领呵斥一句,“有话快说。”
老鸹连忙行礼作揖,连连道歉:“小人有话,敢问这位大人是否便是陆将军?”
“是又如何。”
老鸹脸色变了几遭,不知该说不该说,可还是碍于张统领强逼之下,说了出来。
“若大人是陆将军,那小人便是见过将军夫人,知道将军夫人模样。说来,清风楼有一位,虽然万不能和夫人相比,但夫人的一二分影子还是有的,只是……”
“只是什么?”张统领问道,他最没耐心别人支支吾吾,“我出入清风阁多年,可从不知道清风阁还有和夫人相像的。”
“有是有的,只是他从来不接客,正是我们清风阁的大老板。”
“哦,果有此事?”张统领来了兴趣,清风楼的老板他可从来没见过。
陆沉按在桌上的手指动了动,隐约在记忆深处挖出一个人来。
“真的真的。只是大老板他不接客的。”老鸹既不敢得罪眼前几位,也不敢真和大老板说。
“你且去说,要是请得到,我以清风阁第一花魁十倍价得之,只要讨得我们将军高兴,一切好说好说。”张统领笑嘻嘻,他还没见到金钱打动不了的主呢。
老鸹心里迅速过了一遍账目,一边欣喜一边惴惴,大老板多半是看不上钱的,否则待他们也不会这样宽和,抽成少,不强逼接客,赎身时从不提价,多少钱买进来,便可以多少钱赎身走人。老鸹答应了张统领,但心里不过也就试试而已。
果然过了一会儿,老鸹失望而归,身后领了几个嫩生的少年。
“几位大官人,老板他……”老鸹唯唯诺诺,?0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肮偃艘豢纯幢鸬模饧父鲆彩呛懿淮淼摹!?br /> 张统领还没反应,郑钧瑞从椅子上跳下来,高兴得很,这下泡汤了。可郑钧瑞没高兴一会儿,忽然门背推开,一只修长的手率先映入他们眼帘。
几人睁大了眼睛,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男人摇着一把风花雪月图的折扇翩一收,露出翩而入,男人把折扇一收,露出一张清俊的脸。男人的唇角带着一丝浅笑,眉眼间更是动人。
“沈……”清?郑钧瑞吓得牙都要掉了,不不不不对……
“老板!”老鸹第一个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后,反应过来,连忙陪着笑脸对陆沉几人道,“好了好了,我家老板他答应了。”
老板来了,老鸹自然适时离开,只留下两三人伺候几人。
老板毫不羞涩,直奔陆沉而去:“我猜,这位就是将军大人了。”老板自来熟得很,径直落座在陆沉身侧,一手便扶在陆沉的肩上。郑钧瑞盯着老板的那只手,猜测表哥什么时候会翻脸。表哥可是最忌讳和别人拉拉扯扯,可是没有!只见陆沉低头扫了一眼老板的手,然后便毫无所动地转过了头,吃起东西来了。
郑钧瑞很失望,生气地瞪了那老板一眼,可那不要脸面的老板竟然还示威一般反瞪了他一眼。
实在,实在岂有此理。
倒是张统领似是完全没发觉几人之前的暗涌,招呼了一名小倌去招待郑钧瑞,自己手里搂了两个,也坐了下来。
“老鸹说一二分像,我看是自谦了。刚才不说,我差点以为是夫人查房来了。”张统领像是后怕一般抹了抹汗。
老板笑了一声道:“大人说笑了,奴家不过小人一个,可是夫人的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将军您说是不是?”郑钧瑞夹起一块肉,泄愤地嚼着。看看看,这小贱人他他他怎么还敢摸表哥的手,表哥,你为什么不推开?
陆沉没回答他的话,只是低低地道了声:“废话真多,吃菜。”
“将军对奴家可真凶呢。”老板掩着嘴,扭捏道,肉麻得郑钧瑞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一时又同情起在家的沈清。沈清再讨厌,都没有这个人讨厌,表哥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张统领怕是最捧场的人了:“老板可真是自谦。老板和夫人不相上下,我可是真没认出人呢,还是将军好眼力,果然是枕边人啊。”
张统领话音一落,陆沉刚夹起一粒豌豆粒就落回了盘子里。他转过头,盯着老板细细打量了一遍,不冷不淡道:“张统领说的极是。我家夫人当然是和老板完全不一样的,夫人可远远不如老板这般‘风情万种’。”
陆沉说完,张统领哈哈大笑一声,饭桌上人人脸色不一。
只有桌子底下,“老板”放在底下的一只手已经放在了陆沉的肚子上,一下下细细抚摸。
第95章
酒过三巡, 那张统领本就好酒, 入了酒桌,更是如鱼得水,看他连灌了好几坛, 同样好酒的郑钧瑞可万万不及。尤其这会儿, 郑钧瑞郁闷至极,眼珠子光盯着“老板”了。
他他他又趁机揩油了!
郑表弟手里的碗哐一声压在桌上,发出一阵响动, 把伺候的小童儿吓了一大跳。
“世世子,怎么了?”张统领醉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清风楼的酒一般。”郑钧瑞撇撇嘴,这话是对着“老板”说的。
“哎哟,小人这清风楼不过小庙一座, 当然比不得国公府家大业大, 不能让世子尽心真是小人的错。”“老板”掩起面,悠悠道。
几乎没喝酒的陆沉专心吃着菜, 听罢这话才抬起头, 先扫了“老板”一眼, 然后又望了一眼郑钧瑞碗里的,不悦地提醒了一句:“少喝点, 待会儿没人送你回去。”
张统领听这话就不服了:“将军, 来清风楼怎么能当晚就回去,这多浪费大好春光是不是?”
陆沉没回他,喝高了的张统领继续道:“世子是喝惯好酒的, 看不上清风楼的东西。我早有准备是不是。”
“哦?”
“陆将军,我和你说,我差点忘记之前寄放在清风楼一壶上好绍兴汾酒了。老板,麻烦让人把酒送上来,咱品品我这壶酒怎么样。不瞒你说,这可是春狩时,皇上御赐给在下的,仅此一壶。我藏着掖着,今日就献给陆将军您了。”
“那真是沾张统领的光了。”陆沉不冷不淡道。
“哪有哪有,将军谬赞了。”张统领眯着眼睛,舌头早打结了,“还不快把酒拿上来!”
“老板”比了比,伺候的小童儿领悟,马上作揖着出门拿酒去了。
几人继续酒桌闲聊。
“将军,在下先敬你一杯。”张统领站起来便要敬酒,他拿的还是四两左右的青花瓷碗,“将军出生入死沐血沙场乃我辈楷模,这杯酒在下敬你!”
说着,张统领一饮而尽,亮了亮空碗,等着陆将军喝。
陆沉放下碗筷,一手握着酒碗,食指在酒碗边沿敲了敲,像在斟酌喝还是不喝。他动了动,抬起手便要喝下,却被拦路截下。
“老板”轻笑了一声,截下陆沉的酒碗:“大人,这杯酒奴家替将军喝下了。”
“你替将军喝下,有何道理可言?”
“老板”转过头看陆沉,靠在陆沉的肩上:“张大人可真讨厌,奴家头次和仰慕的将军靠得这么近,还不许奴家大献下殷勤吗?”
“行行行。”张统领嘿嘿笑了一声,“不仅许你现在献殷情,待会儿有的让你献的时候哈哈。”
“老板”站起来,宽大的袖子遮住脸,一饮而尽,唇边被酒沾湿。
“好,老板好酒力。”张统领鼓掌,面色酡红,不知醉成什么样了,“我实在佩服将军,百姓对将军也多有爱戴,只可惜皇上却对将军……”
“皇上?皇上如何?”
“皇上?我说皇上了吗?”张统领矢口否认,连忙反悔,脸上隐隐有后悔神色。
郑钧瑞奇怪了看了张统领一眼,正这时张统领的那壶酒被送来了。酒壶是水晶所制,玲珑剔透,酒壶中的浆液纯净如天山清泉,酒壶盖一揭开,那酒香便肆意了起来。
郑钧瑞赞叹,目光全被酒吸引住了:“果然好酒。”好酒只需一闻,便可得知。
与酒壶一起送来的还有四只水晶杯,张统领已经醉得脚都站不稳,却还坚持亲自倒酒。四杯酒全是张统领亲自所倒,又一一送到各人面前。
“将军,这杯可是极品佳酿,可不能再让美人代劳了!”张统领先把话说死了,“老板”也不好代劳。
陆沉举着杯,鼻息间全是那馥郁芬芳的酒香,总是推脱也不大好,陆沉便想着不如应付一两口,应该也不碍事。他把酒举到唇边,正要饮时,腹中却疼痛了一下。那小东西又闹腾了,陆沉皱眉,他不动声色地安抚了一下小东西。
“将军怎么不喝?”张统领目光锁在陆沉的酒杯上,这急迫的姿态让陆沉生出疑忌来。
“我是个不懂酒的粗人,尤其青州不是汾酒的老家,着实对汾酒不如统领先喝一杯,为我讲讲这汾酒的门道,也让我这个青州人长长见识!”陆沉放下杯子,看向张统领。
张统领收了表情,微妙地笑了一下,然后举起水晶杯,先喝了一口,又是亮杯。一滴酒也不剩下。
好酒的表弟也连忙饮了起来,醇厚清冽的酒在口腔见回味无穷,连连道不愧为名酒。
“这是杏花村的汾酒吧,多少年没喝过如此正宗的汾酒了。”表弟年纪也才二十多,说起酒来也是头头是道,不知他是从几岁就开始偷酒喝了。
“将军,请吧。”张统领又对陆沉道,其架势只要陆沉这杯酒不喝他就会一直催促。
陆沉慢吞吞举起酒杯,面具下的表情犹疑,“老板”的手要拦住他,被陆沉拦住。陆沉的动作很慢,张统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
“哐当”一声,室外出现一阵喧哗,郑钧瑞眉头一皱。陆沉顺势放下酒杯,“老板”起身,接着便大声道:“外面出事了吗?”
“出事了?”张统领迷迷糊糊,搂着小倌儿就要往外面走,“我去看看,你们继续坐,老板也坐,外面将军可喜欢你,你就别走了。有什么事,都我担着!”
张统领醉得人都重影了,脚步踉跄,跨门槛时咣一声就绊住了,摔倒在地上,倒地不起。两个小倌儿吓坏了,连连喊大人大人。
他的眼睛在张统领的座位下扫了一遍,一封书信,他摆了摆手让小倌儿把喝醉的张统领带到房间里休息,又让房间里剩下的休息的小童儿出去。
“老板”沉声道:“取一只活鸡来,把门带上。”
“老板”取了张统领掉的书信,匆匆扫了一眼,递给了陆沉。他又端起陆沉的酒杯,细细闻,闻起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酒壶也是没有问题的,其他人的酒也是没问题的,只是陆沉的酒有没有问题……若是陆沉继续要喝,他必是会造成一些“失误”,把杯子推倒的。
陆沉接过信,信上只有短短三个字——杀陆沉。
可是落款却让人惊骇,那分明是长庆帝的私印。
“真假不明。”“老板”握了握陆沉的手心,让陆沉镇定下来。他感觉得出来,陆沉心绪会扰乱了。不管真假,此时都不能自乱阵脚。
两人紧握双手,只有郑钧瑞还盯着两人,陷入发蒙状态。
“什么情况?”郑钧瑞没看到信,也不明真相。“老板”摇了摇头,傻表弟啊。
郑钧瑞还没反应过来,小童儿已经带了一只活鸡来,“老板”让小童儿出去,给活鸡喂了酒。果然不出所料,活鸡抽搐了几下,渐渐就僵硬了。
“无色无味,看来是酒杯上的。”“老板”拿起酒壶,全然无惧地喝了一口酒,“酒壶里的的确没有毒,怪不得他要亲自倒酒。”
“眼下如何?”
“装作不知道,看他如何演吧。”老板扶住陆沉,“是不是累了。”
陆沉怀了小东西之后,就容易犯困,这会儿一定已经疲倦了。
郑钧瑞终于反应过来,喔了半天:“原来你是沈清啊。”
沈清看了郑钧瑞一眼,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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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卓小公子擦肩而过的戴蒙面黑纱罩斗笠的男人,按着帽檐进了卓府。
卓立是单独接件男人的,看到男人,神色中有一丝微妙的不满,似是怪他突然造访。可不满浅淡得不露痕迹,卓立只是稍稍显露了情绪,就掩饰了起来。
卓立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问:“你怎么会来?”
“当然是为丞相而来。”男人揭开面罩。
“哦,为我而来?齐王世子什么意思?”卓立抬起头,恶狐狸般的眼睛扫过他的脸,似是在嘲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