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太过恶毒!云雷虽不喜龙虎山弟子对同门的辣手,说到底也只是不喜罢了。此刻看人惨死在自己面前到底还是心中不能平定,暗自懊悔为什么不一定逼走他们,这下伤了人命总觉是自己的责任。
心中火气难平,上前一步,恨道:“成策!你疯了不成,用如此手段害人!”
成策斜斜睨过来一眼,满是不屑,“什么手段?看不惯么?我最是讨厌你们这种口口声声手段不手段的人,只要能让自己变强便罢,你管我用什么手段!”
满口的歪理邪说!云雷沉了脸色,“你这是彻底走了邪路不回头了?你这般作为,若师父知晓,他该是如何的寒心!”
“回头?”成策冷哼,“我早已无头可回。自我走出隐雾山的那一刻我便没想回头!”他眯起眼睛看向云雷,“怎么?想拿师父压我?你可别忘了,我如今可不是正一门的人了,我所作所为与他又有何干!”
“你……你……”云雷一时被气到,找不出言语去反驳对方。
成策冷笑,“废什么话!看我不顺眼便来啊,我就站在这里,动手啊!”
说话间,那血色已经满了整件白袍,地上两具尸体已是干瘪了下去那原本雪白外袍浸了血色,暗沉沉地舒展开下摆,无风自动。
“听起来,你倒是与他们还是旧相识呢。”承天的声音自成策身上传出,慢悠悠的透着一股子餍足慵懒。“小妖精,你不肯与我同/修那我便又找了个愿与我同/修之人,只不过咱俩还真是有缘啊,这人竟是与你相识的。”
成策身上无一丝驳杂气息,但是承天的声音确确实实从他身上传出,不是夺舍,那又是什么呢?云雷皱了眉,“卑鄙!你是如何诱骗与他?”
承天的声音里满满的嘲讽,“诱骗?我何须诱骗?轻易便可得到强大的力量,谁不会动心?你道谁都与你这小妖精一般不识趣么?”
承天这里一口一个小妖精叫得痛快,且不说龙虎山众人反应如何,杨澔已是沉不住气了。他的师哥,他放在心尖子上的宝贝,岂容人这样肆意轻蔑?右腕轻翻,鲲骨刀应了主人的心绪,铮然一声轻鸣。
感应到杨澔的怒意,云雷回手压下他的手腕,道:“别冲动。”随即又转向成策,冷道:“成策,你是如何与他搅在一处?你最好别听他胡言,现在收手抽身,尚来得及!”
“来得及?呵呵……”成策轻笑,仿佛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你叫我收手?我天真的雷雷啊,你知我手上沾染了多少杀孽了,你叫我收手?你说来得及?”
“既知是杀孽你还犯?!”云雷闻言目色更冷,清冷嗓音中也带了怒气。
成策斜目看来,笑得恼人,“我便要犯这杀孽,你又能奈我何?”
承天声音传出,“得了,别与他们废话了。这小妖精破了我的封印,害我那些辛辛苦苦收来的气血都泡了汤,咱们还是先算算这笔账吧。”
一直被忽视的龙虎山众人过了那一阵因同门惨死的心悸,此刻已是渐渐回神,听得承天妄语,无为子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邪魔外道!算账不不妨先与我算来,你无故残杀我龙虎山弟子,今番定不与你善了!”
成策哼笑,摆明不将无为子放在眼里,“你待如何?放心,你本就是被圈进来的灵力储备,很快便轮到你了。”
他这话说得云雷心下起疑,与杨澔对望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疑惑,之后一瞬变为同样的了然。云雷心知杨澔与自己想到了一处,口型无声吐出两字:“黎琴。”果然,这事与他脱不了关系了。
黎琴前两日行踪令人起疑,今日无为子追踪黎琴而来,看似巧合此时似乎都有了解释。
且不管云雷杨澔两人如何揣测,那边无为子已是被黎琴激起了恼意,喝了声:“小辈无礼!”便一扬手中拂尘扑了过去,其下的弟子们见师叔动手也不敢躲闲,便是心中再惧怕这对方毒辣手段也都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这便打起来了?云雷瞧着这一片混乱有些傻眼,没见过这般往自己身上揽事儿的,龙虎山这帮人是有多傻?
混乱中,杨澔却是注意到那银面人并未见踪影,回忆一下,似乎从二人出门便没见那人,也不知去了何处。那人身份不明,此时又不见了,甚是惹人怀疑,杨澔不免多留了个心眼。
天井中,混战很快便见了分明,那无为子等人明显不是成策对手,即便此时有了防备,仍是被成策一一击溃。
成策手腕翻飞,一条软鞭在手中灵蛇一般,很快便将那群武学修为并不怎么样的道士撂倒大半。
劲力一吐,软鞭幻起一片虚影,朝着最近前之人脖颈而去,那人躲闪不及,眼看就要步了那惨死二人的后尘。刀影随着清啸袭来,瞬间磕飞软鞭,将那人险险救下。
场中,杨澔执刀而立,左手一圈一带,劲风起,将伤了大半的龙虎山众人送出战圈。
承天的声音自成策身上响起,含了丝掩不住的兴奋,“这小子手中的刀不错,我要了!”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激战
“刀是不错,可惜,没你的份儿!”
一句话音未落,杨澔一时糅身直上,直逼成策近前,抖手便是七七四十九刀,刀刀直取要害,直将一个成策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成策险险架住杨澔当胸而来的一刀,面色阴沉,“你们不要逼人太甚!”
杨澔哼笑:“那可不行。”
话落,比之前更快地挽了个刀花,变招速度之快竟是让那个成策来不及反应,眼看着那刀脱开了自己软鞭的纠缠直奔脖颈而来。
血色衣袍飞扬,磅礴灵力爆出,正面袭向杨澔。
杨澔不闪不避,甚至都未曾理会那暴烈灵力,仍是直捣黄龙。
成策料不到杨澔会这是这般悍不畏死的打法,慌乱之下数变身形,躲避地神识狼狈,还是被杨澔在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承天灵力击中杨澔的瞬间,杨澔被一股丝毫不逊于承天的清正灵力包围,两下相撞,归于无形。
那边云雷身形稍晃,很快便稳了下来,承天未见身形,不知情况究竟如何。
血色衣袍鼓动,承天的声音听起来稍带了点怒意,“既然你们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便也不与你们客气了!”
成策衣衫上血色迅速褪去,残月下,那间退回本白的衣袍显出一层诡异的朦胧。
先倒下的是龙虎山的弟子,一个个突然被抽了魂般翻着白眼倒地不起。
杨澔只觉头脑一阵迷糊,忙收了刀抱元归一守住一丝清明。
灵力袭来,醇厚灵力将杨澔神识拉回,助他摆脱那一阵强力的拉扯,云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守好这里,我去将他们救回。”
一个激灵睁开眼来,眼前是黑乎乎锐啸着的劲影。杨澔皱了眉错身闪开,便见那成策噙了一抹冷笑挥鞭抽来。杨澔不怒反笑,“呵,你倒是贞惠找机会偷袭啊。”
成策一鞭落空,倒是不敢再轻举妄动,阴沉沉地盯了杨澔,不知又在转什么心思。
杨澔也不在意成策的盯视,环视了周遭一圈杨澔便明白云雷为什么要拉回他的神识了。这院子里如今清醒着的还有一个成策,若他与云雷神识俱被承天引去,这成策会趁机干点什么还真是不好说了。
不过看他适才那架势,明显是对自己比较痛恨,第一个下手的便是自己。杨澔这样想着,却是一点都没将成策放在眼里。杨澔的闲适安然相对比与成策的如临大敌,高下立现。
成策一鞭落空,很是扼腕,惊疑不定盯着杨澔有些拿不准要不要继续缠斗下去。他本以为承天出手便没人可以避开,只要杨澔的神识一旦陷入承天制造的幻境,他这边再毁了杨澔的肉身便一了百了了。天知道他看这杨澔是如何的不顺眼,比看云雷还要不顺眼,自然这也归功于杨澔一见面便对他下了死手。可是成策料不到杨澔竟然没有被承天影响,莫不是这家伙的神识比承天还要强大?那可真是糟糕透了!
这相看两厌的两人自是安稳不了许久的,眼看着杨澔转着刀花便要动手,成策急忙喊停,他可不想再与这人交手。承天如今帮不了他,他拿不准这人究竟灵力如何,但是单论武功,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成策惜命得很,自是不会愿意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杨澔一点都不想搭理成策,他担心云雷的状况,只想着快点摆平这个成策好去帮云雷。
刀光隐现,成策避得匆忙,右颈又添一道血痕。接连两次命悬一线,让成策又惊又怒,明知自己若再与杨澔拼斗武功铁定是吃亏了。心一横,弃了软鞭,掐诀催动灵力,瞬间身周风气盘旋,一道冲天火光自掌间迸出,“呼啦”壮大成一条火龙,张牙舞爪朝着杨澔迎面吞去。
杨澔知自己灵气并不算强大,看着成策弃鞭掐诀,便起了警觉之心,身化风影直扑过去,只盼他手诀未成之前阻止。却不料那成策掐诀的速度如此之快,比之云雷竟也是不遑多让,瞬间便成。虽已进了成策身,手中鲲骨刀砍入了成策的护身结界,却再难进一步。且距离如此之近,甚是方便了成策灵力对他的冲击,再加之火龙正面袭来,杨澔猝不及防之下被猛然抛飞出去,急忙调动周身灵力护体,总算是护住心脉不至被那火龙吞噬成灰。
烈焰中,杨澔的护身结界撑的甚是吃力,咬牙挥出鲲骨刀,刀影过处,烈焰退散,但那火本无形,稍退便合,将他困得严实。
成策眼见着杨澔的刀砍入自己的护身结界如入无人之境,本是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暗叹自己命该绝与此,想不到这人灵力竟是这般强大,几乎没什么阻碍便破了自己的结界。绝望之下灵力尽数爆出,只想着便是要死也要杨澔付点代价,没料到一个眨眼的功夫,两人身处的情势竟是掉了个个儿。
杨澔被烈焰包围应对狼狈,成策心中一喜,道一声“天不亡我”,手上法决变幻,催动那条火龙更是加紧了攻势。他还道这小子莫不是比云雷还要厉害的角色,生生担惊受怕了半天,却不料这般容易对付。早知这杨澔灵力并不强大,他何苦与杨澔比试武功,真真是愚蠢之极!
成策笑得张狂,“小子,你倒是再嚣张啊!灵力差成这样还敢与我动手?”
杨澔心中暗自着急,他耽搁的时间略长一分,他的小师哥的险状便增加一分。心头焦躁却又破不开烈焰的纠缠,一咬牙自腰间摸出一张金符。
成策颇为不屑,“哟呵,金符,宝贝倒是不错,不过以你的能力,倒是可惜这张金符了。”
符纸分五色,金银紫蓝黄,黄符最常见,一般道士画的都是黄符,金符对于画符人灵力要求最高,寻常倒是修一辈子灵力不够画一张金符的。在使用来说,一般道士用的也都是黄符,灵力稍高者能用到蓝符紫符就算是很不错了,能用金银二色符纸的俱都是灵气十分强大者,若灵力不够非要用超越了自己能力的符纸,轻者符纸发挥不出十足的灵力,一个弄不好,使符之人被借用来的天地灵力反伤也是很常见的。杨澔的能力,在正一门虽说不算最强,在寻常道门弟子面前却也很够看了,他平时所用是紫符,银符用起来有些勉强,这金符却是从来都没有碰过的。他这张符不是攻击类型的,是云雷怕他遇到强劲对手给他画的一张护身符,以云雷的灵力画金符都颇为吃力,当时整整用了七个时辰。若非如今这情势所迫,杨澔断不会动用这张符纸,这符杨澔用来,顶多不能发挥十足的威力罢了,倒是不会反伤了他。
不理会成策的嘲讽,杨澔闭目调动灵力,指尖一抖,金符自燃,烈焰之中腾起清冷寒气,团团围住杨澔的同时迅速扩散出去,燎腾得正欢的烈焰遇之既散。一个眨眼间,那烈焰已是化于无形。
成策冷哼,抬手于胸前结出第二道攻击的手决。同时口中一声大喝:“看戏看够了吗?还不快着点!”
趁着成策第二道手决未成,杨澔调动全身灵力糅合了武功身法,身形如闪电,直扑成策而去。
半途听得成策这般一声大喊,杨澔更为焦急。听成策这意思,竟是还有人在暗中接应?那人是谁?成策要他快点干什么?
几个念头还未在脑中转完,杨澔已是扑到了成策身前,知他掐诀速度快,心中虽是有着疑惑,却是一点都不敢耽搁,鲲骨刀灌注了十成灵力,刀身未近,刀光已是横扫出去,自下而上就要将成策给开膛破腹。
成策一惊,被迫撤了手先躲过致命刀光。惊极怒吼:“你还在磨蹭什么!”
应着话音落下,屋顶无声无息落下一道黑影,那黑影出现的位置离着云雷太近,杨澔直觉那人是冲着云雷而来,弃了成策便掠向端坐地面的云雷。
毕竟距离太远,加上成策见他的动向便横加阻拦。待杨澔摆脱成策往云雷那边望了一眼,便是肝胆俱裂。那边,已经不见了云雷的身影。
待要去追,一道天雷落下,堪堪打在杨澔脚边,接二连三的天雷逼得杨澔不得不停下脚步闪躲。
成策掐着雷诀引下道道天雷,正噙着冷笑猫儿戏鼠般戏弄杨澔,忽然面色一整,似乎听见什么动静。
略一愣,闪身掠到井边,一把扯下身上外袍抛入了井中。
杨澔稍一得空喘息便见成策动作,直觉他这举动对云雷不利,不及想,冲过去探手便将那降落未落的衣袍抄在手中。
成策料不到他动作这么快,见杨澔将衣服抄在了手中,愣了愣,骂了句脏话便扑了过来。
杨澔没心思与成策纠缠,云雷也不知被什么人带走,他神识还困在承天的幻境中,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杨澔现在全部心思都绕在他的小师哥身上。
成策纠缠烫杨澔很是窝火,正着急着,又是一道黑影横入杨澔与成策之间,将两人隔开。
杨澔手中一空,攥在左手中的那间袍子被被人拽了去。杨澔甚是惊疑,这人什么来路?竟能从他手中夺了东西去?定睛看过去,却是那不见了踪影的银面人。
那人气定神闲站在场中,见杨澔看过来,淡声道:“这里交给我,你去追那将你朋友带走之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杨澔虽急,却也不敢轻信了这人。
那人一样手,右手冲着杨澔一扬,掌中银光一闪,随即又收了回去。杨澔眼睛一亮,拱手道声:“多谢前辈!”再不多停留,顿足消失在原地。
第50章 第五十章 身份
成策戒备看着眼前银色面具覆面之人,越看越是觉得这人身形很是眼熟,试探道:“这位朋友,咱们往日无冤今日无仇,今日这事还请不要插手。”
那人扬了扬手中衣袍,不答反问:“你这芥子袍得自何处?”
成策面色一变,强笑道:“这位朋友说笑了,那传说中的法袍我怎么会有,还请将衣服还给在下。”
“法袍?”那人轻声一笑,“分明是邪物吧,吸人精血藏匿邪气温养煞魂。成策,你这些年混的不错啊,都跟这些东西搅在一起了?”
“你究竟是谁?!”成策面色一变再变,终于在那人叫出他名字之时再也绷不住。
那人不经意地挥手,“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般为非作歹勾结邪魔外道,你师父若是知道了该是如何寒心?”
成策不语,眼中是苦苦压抑的杀气。寒心?他早就跟云雷说过了,他与正一门已经毫无关系,谁要寒心便自寒去!他只在意这人究竟为何能知道他的名姓,听他口气似乎是熟识之人?
“也是,你也回不了头了。”那人见成策不语,便又接着道:“当日你下山,怕不是全因着云雷之事吧,你心中早就有了对你师父的不满,云雷那孩子不过是你发泄不满的的一个籍口罢了。你师父从未亏待过你你便是这般回报他的么?只是你与你师父之事何苦要扯上那无辜的孩子,他可是被你害得连命都差点没了。”
成策先是一语不发听着那人说着他昔日干的事情,脸色越来越阴沉,终是忍不住翻了脸,“住口!我的事情何须旁人来嚼舌!你究竟是谁!缩头乌龟似的连名都不敢报还敢来教训我!”
那人也不恼,笑了一声,伸手将面上面具缓缓摘下。
成策心跳骤然加剧,似乎预感到什么,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阴面人将面具摘下。面具缓缓移开,露出一张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面庞,嘴角在勾着笑,眼角在带着笑,仿佛生来便是一张笑眯眯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