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有用信息,他没空再听这个醉鬼说话,挂断电话,快速横穿过马路,直奔罗小飞下午告诉他的饭店。
他进了饭店,询问了服务员得知了罗小飞所在的包间,直接过去推开门。饭菜混着浓浓的烟酒味猛地扑鼻而来,让他瞬间屏住呼吸。
房间里有三个圆桌,每桌都摆满了菜,却总共只有不到十个人,还有几个已经趴下了。剩下的人正聚在一起吸烟划拳喝酒。众人见他出现在门口,忽然安静下来,纷纷向他投来视线。
他捂着鼻子,忍着恶心的气味,咳嗽了一声,边问“请问罗小飞在这儿吗?”,边用视线在乌烟瘴气的房间里巡视,没找到罗小飞,倒先看见了阮楠。
“在这儿呢!”阮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自己旁边趴着的一个人。
胡轶走近一点,才看清趴着的那个人是罗小飞。他从狭窄的过道挤到罗小飞身边,跟阮楠说道:“人我就先带走了。”
“好啊。赶紧弄回去吧。”
“他是谁啊?”屋里仅剩的一个清醒的女生问道。
“罗小飞的表哥。”阮楠回答道。
“表哥?”女生嘿嘿地笑两声,“我最喜欢兄弟了。”
怎么哪里都有腐女……胡轶在心里吐槽一句,半托着扶起瘫软着的罗小飞,奈何罗小飞连扶着都走不了路了,他只得将人打横抱起。
“哇哦~公主抱诶~~~”女生兴奋地叫道。
“受不了你这个腐女了!来来来,轮到谁了?”
胡轶礼貌地丢下一句话“打扰了,你们继续。”,抱着罗小飞快速逃离那个气味让他作呕的地方。
一口气将罗小飞抱回宿舍放到椅子上,他才脱力地坐下来喘着粗气儿。
罗小飞趴在桌子上,睡得很安稳。虽然叮嘱过他不喝酒就一定要坚持,但其实现在这结果也是预料之中的,毕竟自己经历过,知道“毕业散伙饭”能喝得有多疯狂。
歇了会儿,胡轶站起来,看了看罗小飞,又看了看狭窄的梯子和近两米高的床铺,最终决定打个地铺。他爬到1号床和2号床,把上面的木床板拿下来,并排放在地上,又爬到罗小飞的床上,将床单拿下来铺在上面,把毯子和枕头放上去。
准备完毕,他脱掉自己和罗小飞身上的衣服,把罗小飞抱进浴室。本不想折腾的,奈何他实在受不了罗小飞那身浓烈的烟酒味。
罗小飞闭着眼睛,乖巧地依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擦洗。可能是酒精作祟,今天的罗小飞格外敏感,随着他触摸到敏感带,不时地发出一声呻.吟。发现罗小飞有勃.起的迹象,他本打算不予理会的。然而,罗小飞竟无意识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蹭得他心猿意马。他按捺着想要立马要了罗小飞的冲动,快速擦干二人身上的水,将罗小飞抱到铺好的地铺上。
关了灯,刚躺下,罗小飞便缠了上来,扭动着身体,寻觅着吻过来。
第二天,胡轶早早地醒来。罗小飞光裸着身体像个婴儿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睡得相当深沉。
他在罗小飞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起身,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在食堂吃了早餐,打包了一份清粥和几个包子,回到宿舍,上网打发时间。
Q/Q里有昨天夜里一点多郗瑗的留言。
郗瑗:对不起……我害小飞被人肉了。
郗瑗:事情大概是这样的:我发的那条微博,虽然给小飞的脸部打了码,但我没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昨天一天,他的同学和当时围观的人往网上上传了很多他们班的毕业照。有人通过时间、衣服和戒指,最终锁定到了小飞身上。再加上我的漫画和那条微博,粉丝们已经认定小飞就是四夕了。呃……她们很兴奋,我的评论区和私信都要被刷爆了,因为现实中的四夕没有让她们失望。
郗瑗:呃,不对,跑题了。我的粉丝里也有小飞的同学,现在问题在于:小飞是GAY这件事,可能会在他们班里传开。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事,你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郗瑗:你一定很生气对不对?回来怎样惩罚我都接受,现在请先稳住小飞,我不想他受到伤害。
郗瑗: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胡轶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罗小飞。罗小飞仍然蜷缩着睡得香甜,手上的戒指折射着淡淡的光。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轻轻摩挲。心情有点复杂。生气吗?仿佛并没有。事已至此,生气也是无济于事。即使气,他觉得也应该气自己昨晚上没有及时阻止郗瑗。其实想来,他隐隐期望着郗瑗能搞出点什么来,所以才放任不管。他明白,自己太渴望和罗小飞的爱能光明正大地沐浴在阳光下了。然而,想得到光明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就像现在,真的如他所愿,搞出了事情。该如何安然渡过,便成了问题。
第23章 第二十三更
将近中午,罗小飞才醒来。
虽然是夏天,胡轶还是用电磁炉把早上买的粥和包子加热了一下才给他吃。看着他津津有味的吃相,一想到这美好即将被毁坏,胡轶便心痛地无法呼吸。
要是没有发生过就好了。虽然这种心态很鸵鸟,可是他真的很害怕。
“学长,怎么了吗?”
罗小飞凑过来的脸,把他吓了一跳。
“表情这么严肃,怪吓人的。”
“没事。”他挤出一丝笑容,想了想又假装随意地问了句:“你和你同学关系怎样?”
“还行吧。怎么了?”
“没事,突然想起来,我毕业之后跟同学都没怎么联系了。想着你现在毕业了,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我觉得跟你应该会差不多吧。不都说,很多人毕业就成永别了么?我跟他们大部分人基本没正面接触过,都只是知道名字长相这样的,接触最多的就是宿舍里的两个和一起上课的几个人。啊对了,跟我一起上课的那几个都是女生,昨天我就是被她们灌倒的,太恐怖了!”
听罗小飞这么一说,胡轶稍稍放心了,踌躇着才道:“那,如果你因为某些原因被他们排斥的话,你会难过吗?”
“应该也还好吧。这都要毕业了,他们还能排斥我到哪里去啊?”罗小飞喝了口粥,忽然转头,盯着他,“学长,你今天感觉好奇怪啊。”
胡轶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哪里奇怪?”
“嗯……问的问题很奇怪,样子也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被出柜了。”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他却梗在喉咙,感觉说出来不痛快,吞下去扎嗓子。
罗小飞干脆放下勺子,转过身正面面对他,表情严肃。
“学长,我们约定过,我有什么事一定要跟你说。现在,你有事,是不是也该告诉我?”
胡轶点头,可是,他真的说不出口,但小飞现在的模样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二人沉默地僵持着,罗小飞托着腮,一副认真思考模样,猛然间“啊”了一声,说道:“难道跟我是同性恋有关?”
胡轶眉头一紧,攥着拳头,不敢点头。
“啊,猜对了。”罗小飞忽然放松地笑了起来,“学长,不用担心啦。”
胡轶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早已经跟他们出柜了啊。”
“诶?”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他很震惊。
“也不是主动出柜啦。跟你表白那次,被跟我一起上课的两个女生看见了。然后她们跑来安慰我,说很早就觉得我这样的男生就应该是弯的。原本她们就经常调侃我,然后被撞见了,我就默认了呗。后来有一天其中一个女生无意间在班级群里说漏嘴了,我就这么被出柜了。没有想象中的遭受白眼啊欺凌啊排斥啊之类的,就没有然后了。总之,大家的接受能力都很强的样子。”
所以,只是虚惊一场?
“真的没问题?”他确认道。
罗小飞点头,“别担心了。除了亲人和真正的朋友,没人会关心我是不是同性恋啦。你看,我妈已经接受我了,我爸虽然那样但也算是接受了。我还怕什么?就算全世界都知道了,我也不怕!”
原来真的只是虚惊一场。胡轶重重地舒了口气,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一放松,轻松又有点虚脱的感觉。
没了桎梏,他就能轻松地把网上发生的事跟罗小飞说了。
听完,罗小飞乐了,“真的是全世界都知道了,那我岂不是变成名人了?”
胡轶也跟着笑,“罗名人,请发表一下你的感言。”
罗小飞一本正经地说完“感谢党感谢祖国感谢政府感谢人民感谢社会主义!”,哈哈地笑起来。
“昨天化妆的时候,她们还盘问我这枚戒指的来历呢。我实话实说了,又追着我要看你的照片。”
“你给看了?”
罗小飞挑眉,“那岂是她们能看的?必须不能给啊!会被她们YY死的好吗?”
胡轶轻笑,“你现在已经不止被她们YY了。”
“呃……”罗小飞挠挠头,“现在网上怎么样了?”
“上午丫头说除了一堆人轰炸她求我的照片和我们的微博号以外,就没别的了。我让她自己看着办了。”
“先跟学姐说一下吧,她一定很担心。”
“没关系,让她担心去。”
罗小飞盯着他,缓缓地说道:“学长,变坏了。”
然而,很快,郗瑗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当时他们正在整理东西。
听完罗小飞的叙述,郗瑗放松地呢喃了两句:“那就好,那就好。”话锋陡然转变,咆哮起来:“我去!合着,你俩跟没事儿人似的在那边逍遥,放着我一个人在这边担惊受怕?!你们是人吗?!你们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胡轶凑近开着免提的电话,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会。”
“卧槽!胡轶你越来越嚣张了!你个见色忘友的混蛋!#%%&……*&**(*¥#¥”
那边郗瑗骂得起劲儿,罗小飞凑到胡轶身边,一脸担忧地小声说:“学姐好像真的很生气。”
“放心吧。她骂完就好了。”
如他所说,郗瑗骂过瘾了之后,停了下来。
“累死娘了!你们这样是不对的知道吗?”
“这就算是对你昨晚上所做的事的惩罚。”
“……胡轶你这家伙真是太可怕了!”
“知道怕了就好。”
“切!真是给你台阶就下啊!臭不要脸!”
“……”
“我真应该把你的照片也曝光出去!”
“所以,你还没有曝光?”
“我现在就曝光你!”
“去吧。”
“哼!谁怕谁!”
“学长,真的让她曝光吗?”
“放心吧,我相信她不会那么做。”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郗瑗听到。
“……败了。胡轶你真是太可怕了!”郗瑗哀嚎起来,“小飞啊小飞,我害你上了这种男人的贼船,我真是对不起你啊。”
“学长对我很好啊。”
“我真是笨,是我对不起我自己。”
心灰意冷般地说完这句话,电话那头便陷入了沉默。
这边的二人继续收拾着东西。
过了大概两分钟,郗瑗又开口说话了。
“你们噼里啪啦的干嘛呢?”
“收拾东西,准备寄回去。”
“哦,毕业旅行准备去哪里?”
“原本我和学长商量好了很多去处,结果,出来一趟发现,大热天的真心不适合旅行。”
“那你们是直接回来吗?”
“不是,我们准备回一趟我老家,刚刚决定的,也是刚才才把票买好。连到我老家都有动车了,太方便了!以前要七八个小时,现在只要3个小时!”
“嗯哼~去老家干吗?你老家不是没什么人了吗?”
“我想去给怀贞叔扫墓。学长说,我想去哪里他都陪我去。”
“啧啧啧,这情话技能,果然是得遇对了人才能信口拈来啊。买的什么时候的票?”
“明天下午1点多的,上午可以去吃个早茶。”
“早茶啊。好怀念渔女缘的点心啊。”
“我们就是要去吃渔女缘,学长说他们家的水晶肠粉很好吃。”
“还有蟹黄包、莲蓉包、流沙包、烧麦、虾饺,啊啊啊,光说着就流口水了。我也好想吃!”
“给你寄一份吧?”
“你傻啊,这么热的天,寄回来我还能吃么?”
“嘿嘿。”
“哪天我自己打飞的去吃,先去搜点图片解解馋。拜拜。”
郗瑗说完就挂了电话。
到了下午四点多,二人终于把打包好的大编织袋从学校的邮局邮寄了出去。回到宿舍把剩下不要的东西都扔掉,歇了会儿,便出发去市里,在离火车站不远的宾馆住下。
第二天,在渔女缘悠哉地吃了个美味的早茶,在商店买了些当地特产寄给郗瑗,二人才慢悠悠地晃到火车站。
二人上了火车,找到座位。是三人座里面那两个座,外面那个座的人还没来。
胡轶怕会挤到罗小飞,便让他坐在了靠窗的座位。
放好行李,坐下没多久,外座的人到了。是一个拉着大行李箱学生模样的女生。
胡轶随意地看了她一眼,转头继续和罗小飞说话。没聊几句,罗小飞附到他耳边小声说:“学长,你去帮帮她吧。”
顺着罗小飞的视线,他看见那个女生一脸为难地站在座位前,一边小心翼翼地护着行李箱,不让它妨碍到过往的乘客,一边抬头望着上面的行李架。
他站起身来,问道:“需要帮忙吗?”
女生似乎被他吓到,缩了一下,随即又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眼睛里闪着光芒。
“能麻烦你把它放到上面去吗?”
他点头,女生便后退让出空间来。
他提了一下行李箱,不是很沉,便一口气搬起来,放到行李架上,往里推了推。
做完这些,他在女生的感谢声中坐下。
“学长,你真帅!”
听到罗小飞在耳边耳语般的赞美,他很开心。不就是为了这个才去帮女生的么?
女生坐下之后,又说了句:“谢谢你。”
他只是平淡地应了一声:“没事,举手之劳。”
“学长,看手机。”
听到罗小飞的提醒,他打开手机,便看见锁屏上一条来自罗小飞的Q/Q消息。
小飞:学长,你遇桃花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更
他从鼻子里哼笑一声,转头看向正抿唇笑着看自己的罗小飞,低头在手机上和罗小飞聊起来。
古月车失:你啊,想法真多。
小飞:你一点都没感觉到吗?
古月车失:什么?
小飞:你跟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明显被你看似严肃的表情给吓到了。可是接下来,你助人为乐的行为却打破了她的心防。
古月车失:她这心防也忒低了点吧?
小飞:人坠入爱河可就只是一瞬间的事哦!她现在一定觉得,这个男人并不像他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冷库,内心还是很火热的。
古月车失:这是你这么觉得的吧?
小飞:[龇牙]我是这么觉得的啊。我敢肯定她一定也是这么想的。你看看她从刚才起,就老往这边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显想跟你搭上话啊!
古月车失:我不看。
小飞:噗——哈哈哈哈
古月车失:你啊。
不知道罗小飞是否真的有恃无恐,但自己的内心却隐隐骚动了起来。印象里,自己从没做过让罗小飞吃醋的事,也并没有看见他为自己吃醋的样子。
忽然想看看了。或许……这是个机会?
冒出这个想法,胡轶立即否定掉。都说感情是不能试探的,不管它能不能试探,自己也并不想花心思去试探什么。
“吃番荔枝吗?”
女生打开一个袋子,递到他面前。
他迟疑了一下,拿了一个,说了声“谢谢”,转手递给了罗小飞。
罗小飞两眼放光地捧着那棵番荔枝,“我还想着一定要买几个吃的,竟然给我忘记了!”
“我有注意,但好像没看见有卖的。”
罗小飞曾经提过,回了学校一定要吃这个吃那个,其中就包括了番荔枝。胡轶想着看见了一定给他买,结果当然是没买着。
“现在本地的番荔枝才刚刚成熟,应该是还没有开始卖吧。这是我朋友家种的,摘下来的时候还很青。”
“怨不得!”罗小飞掰开番荔枝,开始吃起来,“真好吃!”
“你不来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