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柯现在太过于听他的话,反而像是一把刀,直戳心脏的最深处。
医生将绷带拿出来,准备为沈柯的脚缠上,却见对面的陆远拦住他的动作,在医生不解地目光之下,他呼出一口浊气,强颜欢笑:“要是纱布沾上肉,以后拿下来,他会更疼。”
医生怔怔地看着对方,竟是没有想到,陆远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要知道,他才是医生,关于医学的一切,应该是他说的算,也不知怎么着,看到沈柯那双空洞的双眼,他竟是什么都做不出来。
医生收起了绷带,指了指手里的药,转过头对陆远说道:“无论如何,消炎药必须得吃。”
陆远接过这瓶消炎药,重重地点点头,他晃了晃药瓶,从里头倒出一粒药,拖在掌心上,便看向沈柯那紧闭的双唇。
陆远敛着眉,心想:这药,很苦吧?
第27章 27自闭受/冷漠攻
医院浓郁的消毒水味令陆远不是很舒服,而今,沈柯只听他的话,便是离不了他,而公司的事情刻不容缓,陆远只能打电话叫秘书将文件送到医院里来。小说
沈柯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手腕上面输着液,他时不时扭头看向窗外叽叽喳喳叫着的鸟,眼睛空洞无比,只有鸟飞起的时候,才会令他的瞳孔,充满灵动。
空气太过于沉寂,陆远看着文件里面掺杂着一张验算的稿纸,突然就起了兴致,慢悠悠地走到了沈柯身旁,拿起一旁的垫子放到了沈柯身下。
两个人的眼睛彼此对视,一时间相对无言,陆远忽的扭过头,将稿纸放到了沈柯的面前,惯性地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支钢笔便搁放在沈柯的面前:“沈柯,我们来练字好不好?”
沈柯没有任何一丝反应,也不伸出手接过钢笔,只是愣愣的看着那张纸。陆远像从前那般,轻轻地握住沈柯的手,掌控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写起了他的名字。
等到完整的名字显露了出来,沈柯的眼睛霎那间有了一丝波动,他猛然喊出了声,将手抽出,掌控着手中的笔,他拿着笔便开始画圈,直到将陆远的名字完全覆盖住,然后直直地看着这张纸,一个人小声地抽泣起来:“啊————”
眼前的纸被沈柯迅速的撕成了点点碎片,一把抛在了天空,零零撒撒地散落在他的旁边,他红着眼,剧烈的挣扎起来。陆远被这一幕吓到,猛地按住了沈柯的手,惨烈的叫声让陆远的鼻子一酸,生怕沈柯剧烈的动作导致伤口再次撕裂,他不由得出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们不写了好不好?”
陆远一遍遍小心翼翼的哄,沈柯终于安静了下来,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任由陆远摆弄他的身体,直到安然的躺在床上。陆远回过头,看着满地的纸屑,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沈柯,现在大抵已经讨厌他了吧?
陆远在心里头这般想着。
陆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满地的碎屑,蹲下身子来,用手一点点的捡起,将这些碎片聚集在了一起,可陆远却是忘记了,已经破碎的东西哪怕是用世上最棒的胶,两个人的关系,就像这张纸,也回不到曾经。
陆远感觉被撕碎的不止是一张写了他名字的纸,而是他的身体,连同心脏,被撕碎后任意的丢在了地上。
陆远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沈柯身边,刚伸出手想要摸摸沈柯的脑袋,沈柯下意识的躲避令陆远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手在空中停留了半响,陆远终是收下了手,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拿起文件,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里,忽然,门被人扣响,陆远闻声看向门口。
胡清慵懒地依靠在门口,病服已经褪下,换上了常服,头上的厚实的绷带也早已取了下来,并不是很严重的伤口上仅剩下一道伤疤。
胡清冲着陆远招了招手,陆远挑了挑眉头,走到了胡清身旁,这步子刚刚稳定,就被胡清一巴掌糊到了脸上:“仗着我受伤不能动,你居然敢揍我!”
陆远扶开胡清的手,上下打量了胡清比较瘦弱的身体:“你就算没受伤我也敢揍你。”
胡清突然想起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冲着陆远鞠了一躬:“对不起,当年的事情我选择了逃避,但是现在的我还是一样的选择,我还是做不到喜欢男人。”
胡清说完往病房内瞄了两眼:“不过话说回来,前不久刚说完祝你幸福,现在没想到你已经找到了你爱的人,要好好珍惜啊。”
陆远顿时一愣,顺着胡清的视线看向屋内,有些疑惑:“你说什么?”
胡清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若有所思的笑道:“你看这个男孩的眼神有多么的温柔,你当我看不出来吗?”
陆远被这话说的一愣,胡清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封信,信还未被拆开,胶水处出现明显的开胶,显然,这封信已经有许些年头了,胡清将这封信递给了陆远说道:“诺,你当年给我写的情书,我没敢打开看。”
陆远苦笑一声。当年的心意竟是没有被理解,当真是讽刺。
陆远将信收在了怀里,而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想起,他拿出手机看着显示人的名字,挑了挑眉头,随后接通,歪着脖子压住电话问道:“喂,您好。”
“父亲有什么事么?”
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陆远突然吼道:“我不去相亲!”
待陆远关掉了电话,一旁的胡清开始调侃:“看来伯父也不曾饶过你啊,前两天伯父叫你回家的时候本来就叫我跟你说说,男人玩玩可以,但是你以后必须传宗接代。”
陆远听到这话不由得摆了摆手:“传宗接代,找个代孕不就好了,祸害人家年轻人家的女孩子,那叫骗婚。”
胡清却是摇了摇头,转身冲着陆远潇洒的一挥手,若有所思的说道:“当年的那个围着你转圈圈的贺家大小姐贺梵,前不久也回国了,而且还去你家家拜访了伯父。”
胡清话说了一半,卡在中间看了看陆远有些扭曲的脸,拍了拍陆远的肩膀:“好自为之。”
陆远走到沈柯的身边,伸出手沈柯的脸,掀起床铺便钻进了被窝里面,紧紧地抱住沈柯,怀里暖洋洋的身体让陆远有些舒服的喟叹一声,有多久没有跟沈柯睡在一块了?
陆远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忽的一变,他忽的伸手拍了拍脑袋,我想这个干什么?
陆远伸手拉住沈柯的手,十指相扣,让人莫名的安心,过几天就是沈柯的生日了吧。
夏天的夜市是热闹的地方,最热闹的马路两旁摆满了摊子,占住了原先的自行车道,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而在陆远的公司附近,也被摆满了不少地摊,陆远刚从大门出来,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两根红色的同心结,纠缠在一起,做工有些粗糙却意外的让人感觉安心。
陆远毫不犹豫的将同心结买了下来,揣到了口袋里面,回到了医院里,沈柯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明天一早就可以出院,管家后天也可以回来继续任职,陆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瞬间就感觉到轻松了一大截。
咖啡厅。
陆远看着眼前的女人,女人优雅的将一条腿翘起,身着一件泡泡裙,陆远有些恍惚,以前流着鼻涕的贺梵跟现在的女人完全是两幅模样。
陆远坐下来的时候已然是有些不耐烦,蹙眉问道:“有什么事情快点说,我还要去接个人。”
贺梵捧着眼前的玻璃杯,冲着陆远笑道:“别急,先谈谈今天的事情,毕竟,我现在的身份,可是你未来的妻子。”
陆远眸色一凝,看向贺梵的眼睛里面带着警告:“你说什么?”
贺梵摸了摸被子的纹路,面上并无一丝急意,眼睛里面却带着狂热的挚恋:“现在我们贺家应该已经去你们陆家提了亲。”
陆远突然笑道:“前几年我当众宣布出柜的事情你大概不知道吧。”
贺梵听到这句话突然拍桌而起:“既然如此,我今天正好要说这件事。”
第28章 28替身受/花心攻番外
沈柯看着满身鲜血淋漓的自己,被李渊温柔地抱起放到担架车上面,那双绝望的眼神透过他的身体传达到了他的心里,沈柯想了片刻,随之上了车。
灵魂体已经不会被任何人看到,李渊握着他的手再也不会放开,牢牢的握着,沈柯看着自己已经被扣上了氧气罩,看到救护车上的急救医生时不时叹气,和李渊那僵住的身体。
他被推到手术室中,李渊静静的坐在外面,另一只手牢牢的握着那袋碎片,李渊目露痛苦之色,猛地用手捂着脸,眼泪顺着手的缝隙流出。
沈柯一步步的走到李渊身边,伸出手却触碰不到李渊,看着自己的手透过李渊穿透了墙壁,沈柯抿了抿唇,呐呐的收回手。
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李渊迅速的起身迎上前,医生摘掉口罩,冲李渊摇了摇头,看到这一幕的李渊,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一个,一个不稳就跌落在了地面,绝望的眼神和惨烈的嘶吼,沈柯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即使是变成了灵魂,他也会感到疼痛。
沈柯在医院留下的遗物很少,只有一个钱包,一个戒指。
那戒指刺眼的厉害,李渊看着那枚戒指发呆,在停尸间抚摸着沈柯已经完全冰凉的脸颊:“你知道么,这个戒指是当年买给贺志鹏的,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把那个给了你,现在想来应该给你重新买一个,这样这个戒指才完全属于你。”
沈柯一愣,突然有些讽刺的勾起唇角,他视若珍宝的东西居然是原本别人不要的东西,沈柯别过眼不去看李渊。
李渊拿着钱包突然笑了:“我猜,这个钱包的夹层里面一定有咱俩的合照,当年在阳光下陪着你去公园玩,你非要照照片,我不愿意,你还鼓着腮帮子生了气。”
李渊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砸在了沈柯的脸颊上,李渊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赶忙擦着沈柯脸上的泪珠:“你看看我,自从遇到了你,眼泪就变多了起来。”
沈柯微微叹了一口气,走到李渊身边,凑近:“你知道么,自从遇到你,我的眼泪就从未停过。”
李渊缓缓打开钱包,一张纸条缓缓的落到了地上,李渊赶忙伸手去捡。
沈柯突然想起这张纸条的来历,每天心情的好坏,他都会写一张纸条放到钱包里,养成了习惯,按照日子来算的话,现在那张纸条上面应该写的是:
“今晚八点十分,李渊向我求婚,这周是求婚一个月的纪念日,他却忘了,不开心。”
李渊的手猛地一顿,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宠溺的看向沈柯的尸体,伸手刮了刮沈柯的鼻子:“你啊你,这种小日子都算的这么清楚,还是那么喜欢生气。”
沈柯有些不服气的拍了拍李渊的脑袋,却只是带起了一股冷风,让李渊缩了缩脖子,李渊猛然间转头,像是有感应一般的将手伸向沈柯的方向:“你在这里是么?”
沈柯走上前轻轻的环住李渊,只是让两个人的皮肤挨在一起,李渊猛然间扭头,却什么都没有,李渊突然哭出了声:“沈柯,你要是在的话,跟我说说话好么,我错了,我给你认错好不好?”
沈柯轻轻唤道:“李渊,我在。”
李渊静静的站在那里,沈柯又唤了好几声,李渊扭回头看向沈柯,摇了摇头:“我居然都出现幻觉了。”
沈柯被推到停尸间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柯青,沈老板,瓜瓜全都赶到了医院,看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毫无生气的沈柯,柯青踉踉跄跄的走到沈柯的身边,轻轻的碰了碰沈柯的脸颊。
看向旁边站着的李渊,一把揪住李渊的衣领,拼死的揍,脸上,身上,各处。瓜瓜上前拦住了柯青,柯青被瓜瓜抱在怀里却依旧不停的挣扎:“瓜瓜,你放开我,你让我打死他,我哥就是因为这个混蛋而死了!死的为什么是我哥!这个人为什么还活着!”
李渊被柯青这一句句的质问砸的心脏生疼,倒在地上一句话不吭,兀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猛然间站起身来又转回到沈柯身边,想要触碰沈柯的脸颊,却被旁边的沈老板一把拍开。
沈老板看向李渊的眼睛里面带着愤恨和怨恨:“我以前就劝沈柯不要跟你在一起,说你是个花心的,可是他却一意孤行,而你呢?”
柯青挣开瓜瓜,走到了沈柯身边,挡在了李渊的面前:“如果我现在手里有把刀子的话,你现在早就没命了,但是我哥跟我去平安社许愿的时候,许的是让你平平安安直到安老,我不会违背我哥说的遗言,但是以后我哥都不会再跟你见面。”
沈老板摸了摸沈柯的脑袋,已经有些僵硬的头发让沈老板的哽咽了起来:“你们死生不复相见。”
柯青将沈柯一把推出了停尸间的门,扭头:“你走吧,你再不走,我不一定会做些什么。”
沈柯本想留在那里,陪陪家人,却发现自己不能离开李渊身边十米之内,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拉着沈柯离开了停6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尸间。
李渊脚步微顿,一步一回头,却最终还是出了医院的门,周围太过于刺眼的阳光刺的李渊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猛然间想起当时的沈柯站在酒吧门口,明明那么刺眼的阳光却依旧抬起了头。
他这样是在告诉自己,流眼泪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太阳太过于刺眼?
李渊一步一顿的在前面走着,沈柯在后面一步一顿的跟着,看到李渊身后的背影,突然起了性质,学着李渊以前的动作也开始踩起了李渊的影子。
踩了两脚却突然脚步一顿,沈柯有些讽刺的自嘲:李渊说踩影子的话,两个人可以恩爱白头到老,现在却只剩下了李渊一个人,他们早已生死分别。
李渊脚步也停了下来,看到了旁边的公园,公园里面有眼熟的小孩,旁边依旧站着几个大妈唠着家常,李渊走到了公园里面,学着沈柯的样子吓唬着那些小孩,却被那些大妈逮了个正着。
李渊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沈柯在一旁突然笑出了声,习惯性的拍了拍李渊的肩膀,嘲笑道:“你是不是傻,要欺负小孩子,你也要等到大人不在跟前的时候啊。”
李渊有些颓废的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跟大妈们道歉,大概是认错态度太过于良好,大妈们又说了两三句终是放过了李渊。
李渊走到了公寓,拿起钥匙来开了门,房子被沈柯收拾的干干净净,两三天没有回到公寓,却也没落下多少灰尘,李渊打开柜子,将一双蓝色的拖鞋穿到了脚上,另一双绿色的拖鞋也拿出来放到了一旁,就像是沈柯还在一样。
情侣鞋,情侣杯,情侣牙刷,一对对的情侣物品摆在李渊的面前,李渊小心翼翼的将两个情侣杯里面都续上水,然后拿起两个人合照的镜框擦了擦。
沈柯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李渊忙活来忙活去,微微叹了一口气,他都不在了,没有必要这样。
等到收拾完房子时候,李渊将那装着帆船碎片的袋子拿了出来,取出一个小盒子将碎片全都装了进去,拿起旁边的胶水,从网上搜了这个帆船的原图,一点点的开始粘结。
李渊的手是笨的,每次这边粘上去一片,另一片却掉了下来,李渊起身,将他们二人的情侣杯端到了桌子上,然后冲着旁边的空气说道:“好了好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先喝口水,我慢慢来。”
李渊的自言自语让坐在沙发上的沈柯有些无奈,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坐在李渊刚刚坐在的地方,拖着腮帮子看着李渊奋斗在那根本无法修复的小破船上面。
李渊的坚持让这艘原本已经看不得的帆船的基本构架成了形,繁杂无味的工作让沈柯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这股子气让刚才的帆船瞬间崩塌。
李渊捧着碎片,愣愣的看着前方:“你说的没错,唯一的就是唯一的,没有第二个,没有代替品。”
已经破碎的东西,再也恢复不了原状,而已经破碎的心,也早已恢复不成原状。
李渊走到沙发上面,看着沈柯放好的护照,身份证和户口本,突然默了,看着证件照上面笑的一脸严肃的沈柯,手轻轻的扶上沈柯的脸,李渊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沈柯,你说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