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众人从祝清然的身上回神再看贾赦之时就发现他那剑不知何时已经返还到了明月手中的剑鞘中,正神色漠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祝清然!
老十呼吸急促了起来,看着贾赦好一会儿,忽地高声叫好!
司徒禟也万万没想到这贾赦的能耐居然到了这地步,在老十一声叫好下回了神,也是拍掌叫好。
“大爷,大爷你没事儿吧?”
“大爷……”
祝清然嘘出了一口气,也不顾得上额上的冷汗,强站起身来,对贾赦道:“谢恩侯不吝赐教!之前恩侯所说,我已知晓,待世子殿下病愈再和舍弟前来叨扰,九爷和十爷前来怕是有要事相商,我也不便叨扰,一些薄礼也请收下,毕竟这正月万没有空手上门的道理。”
他说完就转身离去,而让司徒禟眯了眯眼。
这混账东西还敢指桑骂槐?呵,爷会替你名扬天下的,不谢!
老十好武,原本也以为自己挺有能耐的,毕竟一堆皇子中除了老大之外也没几个人能和他比,对贾赦的功夫嘛……在之前还停留在御书房里,如今已将贾赦视作那高的不能再高的高人,不顾贾赦那身冷气,直接就凑了上去笑眯眯道:“荣国公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其实本来还想要再夸赞一番的,可谁让贾赦的那张脸还是冷冰冰地,让他有点担心这位荣国公还在记仇,所以并不怎么敢凑上前去。
贾赦倒是不知道他如何,见那位九王爷大有要有样学样的架势就有点受不了这哥俩拍他马屁。
本老爷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
谁让他是知道他们那位太上皇的,最是偏心护短不过,今日这事儿传到了他耳中将来给自己穿小鞋怎么办?这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嘛。
“九爷和十爷两位今天过来难不成就只是来给赦送东西的?”贾赦看向他们两人的眼神有些微妙,干脆点,对大家都有好处。
这老九本来想打个哈哈,可奈何贾赦这眼神也忒是犀利,只得凑上前低声道:“荣国公,我那侄儿……”
他要是不让老十那个蠢货看到他的儿子,估计还要继续没完没了,妥妥也不会让自己跟着有什么好日子过!
贾赦就知道是这么回事,便道:“既是想世子殿下了,就随赦来吧。”
老十的内心满满都是感动,儿砸!终于能看到儿砸了!
老十的独苗苗名叫司徒信,乃是太上皇亲自给取的名儿,和其他皇孙一样,反正都是只能让其他人交口称赞万万不能说一句不好的。
老十看到他那正和贾琏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儿子时,猛然一激动,他儿子这天气里在院子里撒欢儿?这身子骨还要不要了!心神一动就急忙忙地上前抱儿子去了,不等他将人抱在怀里,他儿子就看到了他,喊了一声亲亲热热的父王就跑了上来,两人拥成一团,画面感人可亲。
贾赦也对自己的小宝贝儿招了招手,还真别说,他家这小家伙如今在地上跑的贼溜,他刚刚远远地看着,那司徒信就像个小尾巴一样只能追在他的身后,根本就逮不着他。
儿子有本事!贾赦亲亲热热的也在自己的儿子脸上吧唧一口。
那贾琏如今和这当爹的已经非常腻糊了,看着老子也凑在他的脸上吧唧一口,笑眯眯道:“父亲父亲,我刚刚都在前面!”
贾赦赶紧将儿子夸了一通,“咱琏儿就是能耐,就是跑得快,以后琏儿不但跑得快还能飞给父亲看……”
这两边的腻糊劲儿让老九心里呵呵一声,欺负爷没个儿子是不是!
不就是儿子吗?爷回家就去生,一直生!生到生出来为止!!!
他这边大受刺激,那边贾赦好歹也知道有外人在呢,陪儿子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将小孩子直接抱在了怀里,看老九那一脸羡慕嫉妒恨,想想这货也是个苦逼,没儿子的,道:“九爷也是个有福气的,且等上半月一月的,到时候王妃定是能怀上。”
这之前司徒禟还对他的药到底管不管用心里有点犯嘀咕呢,可现在?高人!大隐隐于朝的高人!
不过这些天他也不是一无所获,毕竟这荣国府那些家生子的根子上就不是很牢固,虽不是那种恨不得将主家的任何事儿都说给别人听的大嘴巴子,但是嘴巴也不难撬开。
这几天九爷就知道这位的各种能耐了,原本当是荣国府自己放出来的风声吹嘘的,现在他只想抱一抱这位的大腿,“那就借荣国公的吉言,若是到时候真的有了一个小子,本王定要重谢先生!”
这话说到最后一句,他已经用上了他家八哥那天对贾赦称呼的词儿。
先生,当得起这两个字!
贾赦被他这样一说,骨子里其实也有些发飘,不过他如今矜持着呢,哪里能随便败坏他这高人形象?
再说那老十和儿子也是腻糊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想起来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子,不然他回家之后遇到了王妃要这么说?总不能说只顾着和儿子说话,连儿子到底是胖是瘦都不知道吧?
可细细一看下,他惊讶道:“九哥你看我家信儿是不是长个子了?”
老九听得一激灵,其实他真的曾经担心过老十这根独苗苗立不住,再加上他们八九十哥仨都是同命相连,仨人才这么一个男丁,对这孩子的用心其实也远超于一般的叔侄。
“果真!”他道,然后立刻看向贾赦,“先生当真妙手仁心,医术了得,医术了得啊!”
贾赦对于自己扛了治疗仪的功劳没有半点不好意思,面上还要装作漫不经心道:“倒也没什么,只是孩子有些小反而才不成人难办一些。只我之前没有跟你们说过,我用内功为孩子治病,基于我本身内力有限,一次只能治疗一人,故而这一个月里我也只能照顾世子一个病人,今日才会婉拒了清然兄。”
这哥俩之前看戏看的热闹,这回头想要置身事外?没门!
他这意思明晃晃地生怕别人看不懂一样,老九和老十跟着老八一路作死却到现在还没死,那还是有点政治头脑的,老十立刻嗓门拔高数级,冷笑道:“有道是先来后到,自古真理!也别说我压人,但凡是他们早来我没二话!”
“当是如此,先来后到嘛,先生无需担心皇后那边,我们稍后就入宫见父皇去,他承恩侯是病人,我们信儿也是病人,且还是我们先来的,这总不能让先生帮忙抗事儿!”
很好,贾赦对他们的表现十分满意,这才道:“既是如此,这小殿下是你们带回去,还是在我这里继续住几天?”
他对司徒信的去留其实并不在意,奈何他的宝贝儿子从出生到现在就这么一个玩伴,而且司徒信还是一个异常粘人的性子,就像是一个跟在他儿子身后的小尾巴。好不容易儿子适应了,这一下子就让他回家,贾赦担心儿子不舍得。
他这亲爹哪里管人家老十这个亲爸爸是不是想念儿子。
“虽然很想让信儿回家去,可在您府上住了这么几天这孩子就比之前高出了不少,我这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回头说与王妃听,她也能安心了。只您之前说要治疗一个月,如今信儿还住在您府上就有那祝清然来找事儿,这要是信儿走了保不齐又来了一个谁谁,我琢磨着这孩子还是先放您府上吧。”老十说这话的时候还没忍住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刚刚看着儿子的模样是脸上多了红晕,个子不到十天长高了不少,这脸颊上摸上去都像是多了点肉而不是之前那样的瘦巴巴,不再养上十几天,他能甘心?
贾赦对这毫无意外,这司徒家的小崽子可是吃睡都和他宝贝儿子一起,每天还有治疗仪治疗身体,他还在儿子的屋子内放了一个隐形的聚灵阵的阵盘,这等人间宝地,这皇城里哪里找去!
于是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这孩子和琏儿亲厚,我这心里也高兴。”
听了这么一句,本就知道他疼儿子的老十立刻在心里夸起了儿子慧眼识珠是个有福气的——
若不是儿子在贾母那时抱着贾琏不撒手,他九哥又怎么能顺水推舟厚着脸皮将儿子留在这里,要是孩子不在,保不齐今天就便宜了那个猪大头!
不行,出了这荣国府的门儿,他要立刻拉着九哥去面见父皇!
有人要跟他孙子抢大夫,这不能不管呐!
第44章
满心希望证明自己宝刀不老的太上皇并没有直接宣贾赦入宫, 毕竟还没有过完年吗,嗯,再一天, 只要再忍一天就好。
不过既然有求于人, 总不能让老四专美于前吧?于是太上皇琢磨了一下就觉得肉疼,这好东西保不住了啊!
不过也因为实在是太过于肉疼, 这太上皇就琢磨起来了——
不能就这样草率行事!
这天上的神仙也应该是各司其职的啊,总不能任谁都能管着送子这事儿吧?要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得乱套?
对, 太上皇他老人家觉得事情不可能那样凑巧, 这正好就让贾赦抱的那大腿管了这差事, 又或者说,他笃定不信那位神仙就是观世音菩萨。
嗯,先且搁置一下, 再过上个一月看看,如果生了嘛……
他一下肉疼不已,倒不知道这小子传到了皇后耳中之后,祝氏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那个大哥她是知道的, 虽然有点纨绔,但是能力还是不错的,而且身为勋贵, 这贾代善将自己的嫡长子养成了一个真纨绔,她的父亲倒也是想的差不多,这当勋贵的就算是有点能力也要有点缺点才好让皇帝放心用吧?
基于这一条,也就养成了如今的祝清然——
好好的一件事儿, 千叮咛万嘱咐,结果还是给变成了这样!
她一身的肝火都不知道如何宣泄,整个人气得不行,若不是为了她那贤良淑德的名声,她早砸东西泄火气了!
她身边的嬷嬷倒是瞧着不像,在用延伸屏退了左右之后对祝氏道:“娘娘,容我多嘴一句,我倒是觉得这事儿似乎过错并不在大爷那儿。这些年大爷怎么样,您也应该是知道的,再说了这二爷有了爵位,就算是身体好了也耽误不了他的前程,他何苦让您不快呢?”
祝氏原本也是这样想的才将这事关小弟的重重之事交托给了他,而且还是三思又三思之后才决定的,可祝清然……
她蹙眉正要说话,就听这嬷嬷道:“娘娘想来不知道一桩旧事,咱辅国公府里和那荣国公府,其实是有一桩旧怨的。”
她接着就将当年贾代善死后她老子辅国公掌管了京畿大营之后的事说了一通,当然了,这少不得也要为辅国公描补一二,不然说出来之后这皇后脸上能有光?
祝氏听她说完之后整个人也有点不自在,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等事。
她之所以有那么高的心气想给她的皇儿争一争太子之位,其中一点也就是仗着她父亲如今管着京畿大营十几万兵马,到时候……
见她脸色暗沉下来,那嬷嬷才道:“娘娘不妨再等等看,这荣国公有能耐定是那板上钉钉的事,只是他毕竟是义忠郡王当年的伴读,不比旁人,您并不用过多放在心上,还是承恩侯的病情紧要。”
祝氏想想祝清郁的身体,对这嫡亲弟弟的担忧终究是压倒了心中的不快,道:“让兄长静观其变,待司徒誐将那孩子接回去再去一趟。”
等到那时候如果还推三阻四,她定要告到皇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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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月十五元宵节可是一年一次的盛世,贾赦打坐完毕又晨练了一番后,也没打算抽查贾珍和贾珠这俩人将口诀被的如何了。
左右今天不同于往日,就连林如海昨儿个都告了假今儿个在家中陪着老母娇妻,他何必折腾贾珍呢?
“赦叔你居然要带着琏儿去外面?这可怎么使得,不妥不妥,老太太定不会同意的。”贾珍劝道。
“珍儿说的对,兄长你怎么能带着那么小的孩子出去呢?况且你带了琏儿出去,是不是也要带着那小世子呢?不妥不妥。”这是贾政。
没半点插嘴空间的贾珠倒是有些寂寞地低了头,他其实也想出去看花灯,父亲断然不会带他和妹妹去的,也不知大伯……
贾赦浑不在意道:“你以为别人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将人拐走了?还是觉得他们生个小病我治不好?”
这话一出,没当爹的贾珍和当了爹只会板着脸的贾政都无话可说了。
眼前这个当爹的光凭着那一手医术就让别的当爹的无路可走啊!
于是这事儿也算的定了下来,他刚要去跟贾母去说一声的时候,屁股后面就多了仨,他不耐烦地转身,先看贾珍:“你这么大了,总不是也想让我这个当叔的带你去吧?”
哪里凉快哪里去!
贾珍毫无半点尴尬道:“您说前些年您那次出去看花灯的时候不带我啊?就是您偷偷去看婶子的时候……咳咳……”
在贾赦阴森可怖的眼神下,这蠢货总算是闭了嘴。
贾政当然知道他这兄长大人当初是个怎样的奇葩,只当没有听到,装聋作哑的功夫高深莫测。
贾珠小小一人,纵是听懂了也只怂在贾珍身后。
“行了,老二你这又是个什么打算?”贾赦睨着他,总不能儿子都这么大了,还让他这个当哥的带着吧?
贾政胸脯一挺,“跟兄长比起来存周自愧如,便想着也和兄长一同前去,也好让两个孩子看看热闹。”
这话倒也是发自肺腑,这有对比6才有伤害,贾赦又是一个宠儿子恨不得宠到天上去的,这对比之下,贾政很无语的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渣!
这怎么能行呢!他要进步!他要紧跟兄长的步伐!
这就没话说了,贾赦只能让他俩跟着到了荣庆堂,见了贾母。
这贾母一听他们的来意立刻眉开眼笑地,招来贾珠先搂在怀里揉搓了一番表示了怜爱之意,这才道:“这也是好事,虽咱们还没有出孝,但是带孩子去看看花灯瞧个热闹倒是没什么,你们尽管去。”
而且这贾政和贾赦一同去这任谁都要夸赞一句兄友弟恭啊,且看还有谁敢在说她偏心太过,让老二住了荣禧堂。
贾赦也干脆,话说完了就回去继续修仙去了。
要是换了以往这贾母肯定不快,可如今不同啊,有了今儿个一招让祝清然败北还砍断了他的大刀,这贾母看他这个儿子,还真是有点敬畏的意思了。
于是到了十五这天,早晨先是再一次去祠堂祭祀祖宗,只是比起来初一在规制上稍稍有所不如,不过只看着那一堆供奉的赏赐,这两个府里都是喜气洋洋。
中午的时候两府一起吃了一顿午饭,倒也显得人多了些,有了几分热闹。
这贾母辈分高,纵然许氏对贾母心里颇有些不喜,这对长辈的还是十分恭敬,换着样儿拍地贾母身心舒畅,笑声一声高过一声,倒是让许氏的儿媳妇儿觉得涨了几分见识。
她这婆婆……了得!
这贾母若是在以往才不会这样捧场,可谁让人家叔叔以后可能就是贾政的顶头上司呢?再加上王氏也想着这么一出,跟着在一边描补,女眷们和和乐乐,倒是让以茶代酒的爷们们显得各种无聊。
咳,毕竟这贾家仨文字辈,那可是存着天然的鄙视链的,而且喜好都不同,这怎么能愉快交流下去?倒是贾珍这厮瞧着这也忒不像了,直接请教起了心法,倒是给了贾赦表现的机会,立刻就是一通指点。
贾敬早知道这事儿,不过他这把年纪了也无心折腾这个,而贾珍之前被贾赦故意让焦大狠狠折腾了几天居然也没放弃,他索性冷眼旁观,若是学成了也不错,学不成……
本也没指望他去当什么武状元啊。
贾政倒是偷偷竖起了耳朵听着,那口诀他已经从贾珠那儿弄来,已经倒背如流,如今贾赦当中指点,他也不用拉下脸来去跟贾赦请教,甚合他心。
只是那边还有王氏和几个女眷在呢,兄长这也忒不讲究了,若是被她们学去了如何是好?
贾政心里暗暗埋怨了几声。
好不容易在贾珠和元春的翘首以盼下到了晚上,华灯初上,一家子又都在一起用了晚膳,贾赦就吩咐人套车,然后自己和贾琏以及司徒誐的独苗司徒信一辆车,司徒信的奶娘和贾琏的奶娘、嬷嬷一辆车,这贾政也只得有样学样的自己和贾珠、元春同乘,俩孩子的奶娘一车。
这观灯其实也是讲究地方的,可不是走街串巷那样简单,在他们华朝因为有个华字,每年上元节和中秋节的花灯那都是张灯结彩,新意频出,为了分一个高下,最后大家觉得皇宫外面是个好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