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庄灵给的面具,韩衡现在就是个路人,想不到啊,凭这身子的背影都能惹上“交朋友”的人?韩衡还真想多认识几个人,毕竟他现在只认识庄灵。
短暂的犹豫过后,韩衡勾唇一笑,桃花眼中满是春风拂面的温情。
“行啊,同名同姓确实是天大的缘分,还未请教兄台姓名。”
那人露出真心惊喜的一个笑容,一面为韩衡引路,一面答:“庄砚,笔耕砚田的砚。这边请,我那个发小,是个酿酒高手,祖上三代传下来的方子,没有我的面子,一两酒就要收一两金子。”
厉害了,韩衡在外面喝了半天茶,买了花,也没花到五两银子,而十两银子,也才合一两金子。
庄砚显然是此处常客,他那位发小是个书生气很重的男人,直接带他们上二楼,临窗的一间雅室,以竹帘隔成门,门内又设屏风。
座位是席地的,韩衡推让庄砚先入座,实则是想看看她的动作。
之后学庄砚那样盘着腿坐下,这动作他也不陌生,演戏时候练过的。
“有时能得一整日无事,我就爱来这里,独酌也好,饮茶也罢,从这里能看见匆促忙碌的人们,他们却看不见你。”
窗户上也挂着竹帘,风过时一阵清脆而不吵嚷的响声。
韩衡笑了起来,“想不到庄兄这么有雅兴,想必琴棋书画也无一不通了。”
“那都是些旁门左道的杂技,我父……我父亲最爱数落我不务正业。”庄砚苦笑起来。
“我爸……我父亲以前也爱这么说我。”裴加去上影视学院,都报到快三个月了,他爸才弄明白他在读什么学校,说他连大学都没考上,直接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父母无不是望子成龙的,是我辜负了父亲的期望。不过家中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又聪颖能干,办事果决又有手段,我这个没用的兄长,才能常常偷得一日闲情。”庄砚说话态度谦逊,举手投足无一不大方优雅。
以前韩衡遇见的人,要么就是小老板小明星,跟他层次差不多,要么是大老板大明星,又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然就是怀着目的接触他。
跟庄砚推杯换盏没多久,他就看出来,面前这个是真贵族,那种张弛有度的礼仪和贵气,不是养尊处优出来的,根本做不来。
“尝尝这个,是他们这里的拿手菜。”庄砚以筷子示意,没有帮韩衡夹。
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庄砚不劝酒也不劝菜,至多为韩衡介绍。
这道菜叫醉虾,跟韩衡吃过的却不一样,不是生的,而是煨煮过,虾壳完全被醋焖得酥软,酱汁味道独特,别有一股鲜甜。
韩衡是不吃生虾的,这道菜却吃了不少。
又听庄砚讲了不少北朔京城的风土人情,临了,肚子吃得溜圆,酒到酣处,庄砚脸孔微微发红,韩衡也觉得面具闷着有点不适了。
不过两人心情都好。
“已经很久没有人肯耐心听我讲这些闲事了,可我这个闲人,也只有点闲事来话。”庄砚半是惆怅,半是欣喜,举起酒杯,向韩衡敬了去,“再饮一杯,最后一杯,贤弟随意。”
要是放在从前,裴加可是海量,这个韩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身体不大适宜饮酒,其实没喝多少,视线却已有些模糊起来,脑袋也沉。
韩衡从善如流地喝了,笑道:“这酒真不错,不能让你一个人干喝,最后一杯,算弟弟敬你。”
庄砚笑了,眼睛发亮,犹如一双星辰般,高远又清澈。
这样的气度优雅的谦谦君子,谁不愿意结交?走出酒楼,韩衡暗自庆幸自己运气好,出一趟门就能交到一个身份不俗的好朋友,起码在京城以后能找个人喝酒也不错。
正好他也有点醉,不太走得动路。
“今天太高兴了,多喝了几杯。庄兄要是不嫌弃,不妨到我家小坐,就在前面不远。”
醉醺醺的眼睛向着庄砚一扫,庄砚脸上本就发红,更红得仿佛要烧起来。
他有一件事没说清楚,之所以他不讨家里欢心,固然是因为他没有弟弟能干,更因为现在还没有娶妻。
打小庄砚就跟长相秀美身段纤细的男子混在一起,对女人他一直就不感兴趣,只是到了这年纪,还没有娶妻,就不如年少时自在了。
好在他上面还有个嫡子,怎么也还有一二年独身的机会。
“贤弟。”
庄砚的声音就像从远处传来,韩衡脚底下轻飘飘的,他使劲掐了一下手心,勉强维持住清醒。
“就在前面了。”韩衡打了个嗝儿。
庄砚挽住他的胳膊,支撑着韩衡的半边身子,已经看见了路的尽头那扇门,以及门前停着的马车。他有一点酒醉上头的脑子迟钝地转了转,越来越觉得那辆马车眼熟。
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人。
庄砚的酒彻底醒了。
韩衡察觉到庄砚身体僵硬地站得笔直,他眯起眼,视线清晰起来。
同时,一个冷硬的声音叫道:“韩衡!”
很快,一股大力扯住韩衡的胳膊,拗得他手臂剧痛,韩衡的酒稍微醒了醒,直至他看清楚面前的人,难以克制地打了个寒颤。
韩衡急促地吸了一口气,颤声道:“庄灵,你怎么来了……”
他戴着面具都能被认出来?庄灵的目光冷若冰霜,仿佛透过面具,把他脸上那些伤口又重新撕开了一遍。
韩衡已经很久没看见庄灵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像刚认识庄灵的时候,他的眼神冷厉,盯人时让人恨不得捂紧脖子确保安全。
庄砚却半点没露怯。
韩衡还来不及佩服,就听见庄砚说:“二弟也在这里,你们认识?你回来以后,三天两头不着家,不会都是来这里吧?”庄砚抬头看了一眼,匾额上书写的是“薛园”。
韩衡微微张着嘴,来回看两人,陡然发现,庄灵与庄砚虽然长相纯然不是一挂,但要是仔细看,两人的鼻子嘴唇倒有几分相似,不过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温纯良善。
“我的事,你少过问。”庄灵不客气道,把韩衡带入怀中。
韩衡确实醉得两股战战有点站不稳,但当别人家大哥的面,就这么亲昵地依偎在庄灵怀里,究竟没那么大脸。
韩衡使劲并拢两腿,想站起来,手底下又一滑,反而正正撞在庄灵怀里了。
“大哥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庄灵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他低头,弯下腰,一把横抱起韩衡。
下人敲开门。
两人的背影就在庄砚的视线里,消失在门内,朱门很快紧紧关了回来。
庄砚抬起头,酒醒了大半,眼睛微微睨起,缓慢地看了一会门上的匾额,方才离去。
除了穿开裆裤那会,韩衡从来没被人公主抱过,后来他就越长越高,最后长成了个一米八的汉子,根本没人能公主抱得动他,就是圈子里搞点活动,以女明星公主抱男明星为噱头,那也不能抱他这样的。
庄灵直接把韩衡带回卧房,一路抱着。
韩衡酒未醒,呼吸滚烫,脑袋埋在庄灵的胸膛里,不想让别人看见这么丢人。
庄灵一脚踹开房门,一点也不温柔地把韩衡扔在床上。
韩衡闷哼了一声,肚子有点难受地抱着身体缩在床上,他有点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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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衡蜷在床上,脖子一会儿仰起,一会儿整个身体都弯成弓形。
“不能喝还喝,还跟他喝,你是不是把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
韩衡难受地闭着眼,脖子一直红到耳根,一片潮湿的红润,唯独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任何酒醉的样。
作者有话要说: 调整字数
第14章 十四
庄灵眸色深沉,眼瞳微微紧缩着,捏住韩衡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就看见韩衡紧闭的双眼,眼睫抖颤不已,眼皮也带着红。
“韩衡?”庄灵试探地喊了一声。
在门口碰见庄灵吓得韩衡一身大汗,这时放松下来,被醉意完全控制住了整个身体。他很久才睁开了眼,风情万种的桃花眼中湿漉漉地蒙着一层雾气,撩得庄灵喉中低沉地咒骂了一声,他拗住韩衡的胳膊,看他因为疼痛而皱起眉,心头掠过难言的畅快。
庄灵把人翻了过去,从背后打量韩衡瘦削清雅的身形。
这个人,无论变成什么样,仅仅一个背影,一个身形,就能让人认出来。
庄灵不确定庄砚有没有认出韩衡来,想到两人现在已经认识了,就烦躁得手指发麻,他的手握上韩衡的后脖子,皮肤温热,出了一层薄汗。
庄灵的手在韩衡脖子上越收越紧,韩衡侧脸上痛苦的神色越来越清晰地透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韩衡都这么招摇,这么惹人注意?
庄灵呼吸急促起来,一场汹涌的风暴无声无息酝酿起来,他真恨不得捏碎手中脆弱的脖子,只要是他看中的东西,他不想跟任何人分享,尤其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兄长。
庄灵嘴角闪过一抹轻蔑淡笑。
这时,敲门声打断了庄灵的入魔一般的遐思。
庄灵深吸一口气,从床上下去,打开门,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下人把浴桶放进屋里。
“这是热水,小王爷是现在洗,还是等一会再洗?”
庄灵扫了一眼床上,对两个小厮说:“这么热的天,洗什么热水?没有冰块?”
“有。”下人怯生生地应。
“一桶冰块,要冷水,打冷水来,大半桶。马上去。”庄灵神色不虞,说话语气也极不耐烦。
薛家的下人都知道他来头,谁也不敢和他多说话,这时近乎慌张地小跑着去准备。
很快冷水就灌了大半桶,一个小厮忐忑地望向庄灵,也不敢直视他,盯着庄灵的衣襟,结结巴巴道:“水,水够了,这冰……”
“放那儿吧,你们都下去。”庄灵卷起袖子,探了探水。
眼下正酷暑,热得前门大街上成天趴十多二十条野狗。说是冷水,摸上去温温凉凉,绝不冻人。
床上韩衡时不时哼唧两句,倒很惬意。
庄灵冷冷哼了一声,提起那桶冰,利索地全倒进浴桶里。冰块半是透明半是雪白,在水里咯咯吧吧一阵翻腾,迅速化成小块儿,漂在水面上。
庄灵在床前站了一会,注视着床上的韩衡,韩衡衣袍凌乱地趴着,袍襟在之前的挣扎和滚动里,已经滑到腰间。天热,薄薄一层绸子料的长裤下,包裹着两条长得没边儿的腿。
没想到韩衡个子不算高,至少没他高,腿却很长。大腿根以上,便是浑圆紧致的臀,那天晚上他趁机摸了一把,韩衡生涩胆怯的反应,倒是有趣。
庄灵自己没意识到,嘴角已勾起一抹极淡地弧度。他扑到床上,抓住韩衡两边儿肩膀,把人提溜起来,半拖半抱到浴桶边上。
韩衡始终没张开过眼。
脸上的面具白中带灰,戴了这么久,韩衡也微微攒着眉头,一看就不怎么舒服。
庄灵眼神微微一黯。
那个出尘、高远,不可亵玩的男人,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这张陌生的脸下面,是一张堪比罗刹的鬼脸。
他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没顶的彻骨寒冷包裹住韩衡全身,几乎一瞬之间,他尖叫了起来。但那嗓音听上去就像猫叫一样绵软无力。
韩衡头疼欲裂,勉力睁开眼睛,瞬时又被洗澡水刺激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他已经清醒了一大半,那双雾蒙蒙的桃花眼就那么无辜又茫然地瞪着庄灵,像只软绵绵的兔子爪子跟猛兽心里瞎挠。
“庄灵?”韩衡意识缓缓回笼。
对了……
他跟别人喝酒去,回来在门口,正好碰上庄灵。庄灵很生气,特么那个跟他去喝酒的,还是庄灵打过招呼绝不要去惹的庄灵的大哥。
我屮艹芔茻,韩衡心里把自己痛骂了一顿。
“想起来了?”庄灵危险地眯起眼,两手撑着桶沿,居高临下地看着韩衡。
“不是,我上午出去了,中午太饿,你那大哥说,他有个老朋友,跟我同名同姓,这不很有缘分吗?他请我喝酒吃饭,我就去了。什么也没有……”
“你跟他喝酒?你知道他什么人吗?”
“什么人?”韩衡有点发懵。
“他是我大哥,我说过,让你不要招惹他。”庄灵满眼阴鸷。
水冷,庄灵的眼神更冷,韩衡硬生生一激灵,这下酒全醒了。
“这我也没招惹他,我们就是喝了顿酒,你大哥什么也没说,他也不知道我是谁。”韩衡带着重重鼻音,冻得发白的手抓着桶沿,身体一直往下滑,这浴桶比他们在外面客栈用的也大太多了吧,不好好站着就得淹水,韩衡巴巴儿望着庄灵,“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好吗?”
“酒醒了吗?”
“醒了。”韩衡吸溜了两下通红的鼻子,“这他妈也不知道什么酒,劲儿这么大。”
“他就是想把你灌醉。”庄灵斩钉截铁地下结论。
“灌醉我干嘛?”韩衡一脸莫名其妙。
“反正不怀好意,我说了,他不喜欢你。”
“他认识我吗?”水可真他妈冷,韩衡浑身发颤,却也不敢起身。这祖宗没消气,出去指不定更惨。他这人,欺软也怕硬,加上喝了点儿酒,骨头都软了。
庄灵紧紧抿着唇,仿佛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你哥他为什么不喜欢我?”韩衡脑袋都冻住了,只想快点出去,于是不停跟庄灵认错。
“没为什么,跟我有关系的人,他都不喜欢。”庄灵硬邦邦地回答,深沉的一双眼贪婪地将韩衡湿身的样收在眼里。湿透的薄薄里衬下,是漂亮的腰线,挺翘的臀部,细长笔直的腿,他的皮肤近乎没有血色,没有刚才在床上那么勾人,虚弱而无力的样,却更能激起猎人嗜血的征服欲。庄灵眼神闪了闪,他满脑子,都是把这人压在身下让他哭出来的激烈画面。
“你……我能起来了吗?”韩衡嗓子眼剧痛,这身子板儿不好,以前他拍戏时泡水是常事,三九天下水,起来照样能吊威亚。
这个韩衡的身子就不行了,才喝了几杯啊,就闯下这么大祸事。韩衡一脸牙疼的表情。
庄灵眉毛一拧,这张面具贴合出来的陌生脸孔,既让他觉得安全,又让他膈应。
“以后不许跟我哥去喝酒。”
韩衡为难地皱了皱眉,“你哥人还不错,我觉得,他可能不讨厌我。”
“你认识我哥多久?”
“两个小时……一个时辰吧……”韩衡犹犹豫豫道。
“我认识我哥多久?”庄灵面无表情,但这张没表情的脸,让韩衡解读出了不高兴。
而韩衡现在浆糊一样的脑袋,根本不知道他大爷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我说不准就不准,听明白了吗?和他一起出去也不行,你最好乖乖待在府里不要出去。你人生地不熟的,出去又不带人,这么着急往外跑,这里有什么不好?外面又有什么好?”
这就太霸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韩衡大着胆子嚷嚷道:“你有病吧?就算你救了我一命,是我们家的恩人,也管不了这么宽吧?”
话一出口,韩衡几乎立刻就后悔了,他从来没看过庄灵那么恐怖的表情,眼内血红,面目狰狞,拳头也在浴桶边上握紧了。
庄灵举起手的刹那,韩衡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他怕这一拳下来能把他脑袋砸破。
然而。
落下来的不是拳头,是两片儿柔软的嘴唇,迫不及待、充满胆怯地堵上了他的嘴。
韩衡眼睛瞪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离得极近的、庄灵那张,微微发红,带着些许沉醉和别扭的脸。
庄灵捏起韩衡的下巴,加深这个吻,他眼睛紧闭着,既像羞怯,又像心虚,韩衡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他只知道要是推开庄灵,后果恐怕是他不能承受的。
趋利避害的本性,促使韩衡呆愣住了,他搭在浴桶上的两只手开始松动,却被庄灵滑落下来的手紧紧握住,紧紧按在浴桶上。
庄灵忘情地亲吻这两片滋味美妙的嘴唇,他的好奇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原来这个,天下最强的男人,他视为对手的大梁明帝,身边最亲密的人,是这样的味道。生涩、清澈得让人难以置信,韩衡近乎笨拙和不知所措的反应刺激得他大为兴奋,舌尖灵活地撬开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