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降天下完本[古耽]—— by:冢祭

作者:冢祭  录入:07-08

接近晌午用膳时分,躲在卷厚云层中的朝日略探出些许,似是在玩捉迷藏的顽皮稚儿。金晕逐次移进清冷沉暗的清思殿,懒懒停驻在寻思禅面上,板着一上午的寻思禅逐露笑颜。反倒是翔书官脸上阴霾层叠,像是阴雨绵绵的天色中层层乌灰的愁云。
初到宫中,尚未密探我无法细知多事,只得以心象宽慰道:“二皇子不必太过担忧,影是知晓天象的,他昨夜曾提及过翔云东方帝王星并未陨落,如此来判你父皇定然尚在。”
翔书官骤然跳起身,两跨步到影跟前,欢跃道:“果真吗?”
“确实如此。”影飘忽双眸,言辞中微有闪烁,只因翔书官喜悦一时冲昏,并未有所注意。
谨防翔书官发现,我紧接含笑:“徐公公话里对我们是有所保留的,摄心石的事他多少应该知道一二,不得已要劳烦二殿下去细询问来。你父亲虽尚在人间,关他的别苑多半是在内宫中,我们进宫已是不易,后宫嫔妃的居所外来男子不得擅入,只得你自己劳心劳力找一番了。
本就是自家的事,翔书官亲力亲为是应该的,听我们劝言神色虽未扫尽愁闷,却30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是比方才抖擞许多。简语断句与我们暂别,翔书官匆忙携着徐培祥离去,两人离开时我略做手脚,以防万一。
第57章 欲探冷宫
逐渐远去的翔书官步伐松快,影神态却渐露阴郁,侧首扶着我进屋,“东方星象虽表明翔钧人在世间,已是黯然无光,帝王命盘不在。”
寻思禅颔首附和:“不错,而且正有颗新星日渐夺目,不出余月光芒就会盖过翔钧的星宿,到时翔钧……”
“翔钧虚耗多年帝王时运,亢龙有悔,命途到头是他自找的。”心下不觉惋惜,我淡然开口:“翔钧子嗣虽同镜月一般繁茂,多是贱婢所生,按律是不得继承皇位的。眼下宫里就大皇子翔贺与二皇子翔书官有资格。”
寻思禅随我们身后进到厢房院落,知我心意道:“难得苏会有好奇心。”说罢,他淡笑休语不谈。
回头稍稍一眼,我已是了然。翔书官确是有帝王之相,善于隐忍韬光养晦,为人处事仁义礼孝,作为帝王既有谋略,作风且更偏行仁政。比之荒淫奢靡的翔钧,只会一味的重税苛政更得人心。
有翔书官出马厉说和劝,徐培祥果然又独身回到清思殿,面带惭愧而来,对我们的礼遇极是坐立不安。
徐培祥神色微有沉凝,语带羞愧道:“不久前二殿下一席话,骂的奴才茅塞顿开,差点有负三位公子的好意。”话音未落,屋外树枝斜影微动,似是人招展的臂膀。他神情回头紧张的紧盯门外,确认没人窥听,小声道:“皇上过去素来不喜腰间佩戴玉牌,总觉有时磕着难受。近来却是一反常态,日夜带着一块瑞云环绕龙凤呈祥的玉翠,如若一时未带在身旁,也是放在御书房由后宫侍卫守着,连林世兆都不得进出。”
仔细小心至此,已能确信是摄心石无疑,依徐培祥所言要夺取并非易事。宫中侍卫,只怕早已调换成神族神将,躲去众人耳目混入短时不难,一一解开咒术耗费时间,我现今的灵力是藏不住的。半夜启灵必会被发现,换做白日迷魇必会随声携带,偷是不可能的。
无计可施,绞痛窜上脑门,生疼得使我不禁咬牙。
寻思禅眼尖,站立我身后两指律动地定压我眉角两处奇穴,关切道:“可有觉得好些?”
影从暗袖拿出青花釉小瓷瓶,取出一颗绿豆大小药丸,化在水中,一勺勺喂我。蹙眉急道:“自来人界好些日子没发头疼过了,近来定是耗神过度,冷不防的发作出来。”
清思殿空旷人寡,一声清脆的轻咳绕梁不绝。寻思禅随声望去,心知失仪,笑道:“医徒素来体弱易病,近来劳心费神颇多。猝然旧疾发作,我们一时慌乱手脚,怠慢了徐公公,着实失礼了。”
徐培祥闻言浅笑,聪明的跟人精似得,怎会瞧不出其中地位关系。他甩手就说:“奴才明白,不过说完话还赶着去服侍二殿下。所以……”
我紧闭着眼,勉强开口:“徐公公说下去就是,你说我们自然会听着。”
话说一多难免会口干舌燥的,徐培祥稍咽口水,徐徐道:“本朝皇上后宫嫔妃诸多,迄今却尚未有废妃,更别提被打入冷宫的。可是这些日子,冷宫那儿的守备极其严固,无关人等是一律不许踏足那片的。德妃宫里的小连子,曾好奇偷入,第二天就尸首被发现在蓬莱湖里。我偷偷去瞧过一眼,那死相真是可怜了,前日里还是活生生的人,好端端就没了。”
寻思禅双眸微抬,“徐公公怎就能确信冷宫有蹊跷?”
徐培祥语中带有不满的自矜,只道:“奴才在宫中侍奉主子多年,宫中每处花木都极为熟悉,何况是殿宇楼阁。冷宫那块儿很是偏僻,在宫中西北角。曾是宫里主子看戏的戏台,夏季闷热潮腻,冬季萧瑟冻人,久而久之就弃之不用了。前朝有位妃子不得宠,被移居到那住,哪知很不安分无意撞伤当时的宠妃,皇帝震怒禁足终身不得出,再后来就成了关押罪妇的冷宫了。”
影喂我喝完剩余一勺汤药,淡笑和气道:“有劳徐公公多走了一趟,本该请您歇会儿腿喝杯茶表谢意的。”说话间影取出一锭纹银塞进徐培祥手中,“小小心意全当请您喝茶。”
五十两纹银放在宫里国库,就好似大海中一滴露珠,根本算不得什么。更甚是给首领太监林世兆,他或是都不会瞧上一眼,可徐培祥不是,毕竟他被欺压克扣太久。过度虚耗国力翔云早是入不敷出,各宫主子例银的减少,免得的赏人的银子也跟着缩减的可怜。
徐培祥紧攥纹银,乐呵的心思都溢到脸上,“就是传句话的事,哪来辛苦不辛苦的。王公子倘若无事要问,奴才这就告退了。”
后脑懈怠地靠在寻思禅小腹,头疼缓和不少,我依旧心绪烦乱的懒懒的不愿多话。微睁眼挥手许徐培祥的请求,由影待我把人送了出去。
抬眸直瞧见寻思禅疼惜的神色,直臂轻抚他颚下颈肤,懒笑道:“蹙眉挤脸做什么?我歇会儿就会好的,外人若瞧你一张苦着的脸,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我得了不治之症,没多少时日能活命了。”
“呸。”跪蹲在我眼前,寻思禅唬着美颜道:“有你这样咒自己的么。”
恢复大半,我神思清明许多,向前微俯身,眉随笑扬入鬓,“我以为你早知我有风疾之症,今日见你慌乱阵脚的模样,可见你探查的不仔细。”
寻思禅直望着我,片晌微微一叹,侧首压在我腿上,小声呢喃:“自然是晓得的,就不知发作有这般厉害。
殿宇外的岸畔,柳枝拂水而过,水波荡漾涟漪层叠。山明水秀中人亦精神不少,影回来时我面色恢复不少血色,他乍一眼瞅过我容色,生硬的神情蓦然柔和不少。
影拧了块含香半干的丝巾,仔细帮我擦拭面上寒腻的冷汗,“从前是没那么厉害,自从你那旧主回到神族肆意的滋事起,苏的头疾发作的就越发频繁了。成日的惹事挑衅,真要到死才肯消停么。”
本是无意要挑事,影的话绝非是冲寻思禅去的,怎奈说的是实在难听。寻思禅当即面上就挂不住温笑,急眨了几下双眸,愧疚不知觉中爬上花容。
祸从口出,影说完就知自己嘴碎闯了祸,“哥,我没别的意思,再说你以前侍奉迷魇……”
越说越是错,影气馁一跺脚,“哎呀”泄气一声,抓耳挠腮的再说不下去。
我头回见影撒娇的样子,顿觉可气好笑,“与池羽待多了,你嘴上功夫见长不少,就是没学会他调侃的技巧。这回可好,又伤着自己人了不是。”寻思禅的掌心贴着我膝盖,微微颤抖,脸色虽不至煞白已是花容失色,不安的眼眸我见犹怜。轻抚他侧露在上的脸颊,我轻笑代影赔不是道:“影向来碎嘴管不住,你且饶他一回,下次再把你惹急,就两罪并罚严惩,好叫他长一长记性。”
“绝没下回,不然随你们处置。”影蹲下身朝寻思禅双手合掌,求饶道:“对不住,我真不是有心的。每次苏一头疼,我想到迷魇时气就不打一处来,说话可不就没了分寸。”
正儿八经的脸撒娇,任谁瞧了都气不起来,寻思禅“噗嗤”一笑,只是瞬息的颦眉,“你哪时说话能动下脑子,朝阳必是要打西边出来。”
既是随翔书官入宫的贵客,宫里人虽瞧不上我们三穷酸相背地里议论,却是不敢怠慢。刚到晌午不久,指派服侍我们的宫女就拖着黄檀木托盘而来,彩釉刻花瓷盘里是小厨房刚做完的午膳,热腾的直冒轻烟热气。
“徐公公说了,三位公子是二殿下的贵客,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知我们。”开口的是稍年长的掌事宫女,她躬身恭恭敬敬道:“我们会在殿外守着,王公子只稍唤我们声即可。”
影瞥了眼满桌精致的佳肴,淡淡开口:“知道了。我们三人吃不完这一桌的菜,你们俩挑自个儿喜欢的去吃吧。”
未料到会被赏赐,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寻思禅在她们身后轻推了下,淡笑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拿去就是,徐公公要是怪罪起来,就让他来找我,害不到你们头上的。”
“谢几位公子恩赏。”
掌事宫女久居宫里,极会察言观色,虽是随她们喜好挑拣,她指尖每碰下雕花瓷碗都会瞟我们一眼。每遇不知事的小宫女伸手要端不该取的,掌事宫女都会轻巧扯下她里袖。不一会儿,满桌的菜被她俩端走大半,连叩谢恩方欢愉的离去。
我笑吟吟坐到桌边,结果寻思禅递来的银筷,赞赏道:“影,你是几时学会笼络人的招数,拿捏得当,既不失礼数又不显得巴结。”
浅尝一口桌上的藕粉桂花糕,清甜不腻口,想是寻思禅喜爱的,我稍挪几寸移到他伸手可及处,又朝影桌前的八宝膳粥里多加勺蜂蜜。
影目光随我手飘动,眼中笑意甚浓,“前些日子在宫里待得久了,见多苏兮月打赏宫人的法子,依葫芦画瓢的学着,是有些刻板倒是不易出错。如今来看,多学些懵懂不知的事总是会有用。”
“好甜。”寻思禅咬了口晶莹半透的糖糕,浅笑咀嚼。
我皱眉捂嘴略有沉思,适才尝着该是和他口味的,莫不是自己搞错了。
影笑道:“整日说别人木讷,苏自己也机敏不到哪去。”
“是呢,成日里嫌东笨厌西拙,轮到他自己倒是沉默不说什么。”
由着他俩一搭一唱的数落,我渐入凝神沉思,徐培祥的话已然道出我们所需的消息。常年无居凄凉的冷宫,无缘多出巡逻侍卫是极不寻常的,若非关押重要人物,没人会吃饱无事派人看守那儿,更别说近来杂事繁多的迷魇。
夜探翔云深宫后苑是势必要做的,不过人生地不熟的,还得谨慎行事戒焦戒躁。一想到与迷魇交锋,我指尖就止不住的颤栗,是魔性的亢奋。
眼前模糊出现一抹月白纯粹的颜色,寻思禅轻握我微颤的指尖,“针锋相对迟早会分出个胜负,我只望你能安然归来。”他眼中微有闪躲,神情凝重似在下重大决心,凄婉哀愁像是停在他眉间的稀疏冷阳久散不去,许久他抬眸诚然直视我,道:“他,终是就过我一命,所以如果可以,请你给他个痛快就当替我还去当年的恩情。”
轻轻拍来他冰凉似水的手,哪怕是一瞬的凄哀亦没逃过我眼里,我喟叹道:“迷魇是做了天理难容的事,我也犯不着做作孽的事,用那些细碎的手段去折磨他。”
影不笨怎会听不出话中意思,难免为我抱不平,厉色开口:“哥未免有些小觑苏。魔族行事说不上光明磊落,或许偶尔阴险狡诈,但是没闲工夫折磨人。”
“好了,你哥也没说什么,瞧你急的。”
影嘟囔:“我不过是看不惯什么,整日高风亮节的君子模样,背地里做着龌龊勾当。”
确实比研出的乌墨还黑,不论是迷魇或是湮濑,其手段身作魔族都是不齿的。那女人统治的神族早是乌烟瘴气不堪的很,终有一日我要登上神殿尊坐,整肃神族不良风行是迟早的事,倘若有必要神族众长老都可以一个不留的撤去。
浮生半日少有机会能偷闲,我倚靠在清思殿廊檐下,双眸远眺蓬莱仙湖灵山,放空五味杂成的一切心绪。同影与寻思禅无声比肩而坐,三人皆无声默然,碧绦清风泱泱湖波,蓬莱湖映出岸边翠绿生机,叠影重重似幻境。
光阴荏苒,湖色由青翠盎然逐次泛出日薄西山的昏黄,绯色渲染生机不在,漫地连天是霞红一色。
寻思禅的眸子仿佛被夕阳霞云蒙上层晚云,挽我臂肘的手愈发施力,仿若是要将我永生禁锢在他身旁。相比较看影,好似沉稳定神,远望的黑眸却是飘忽无定,眉间隐隐阴郁不散。
“你们今夜就呆在清思殿哪也别去,我独自去探个究竟。”
影深谙我脾气,已然决定的事劝不动改不了,幽幽道:“你安心的去办正事,我与哥就在里屋自寻找事打发辰光等你归来。”
闻言我微挑眉,静静道:“你们且先歇下就是,何必苦守等我。”
寻思禅微沉不住气,倔强地疾言:“我们了解你性子,你亦是清楚我俩脾气。知道是劝不住你的,你也干涉不到我们的决意。”
两手各执一人一手拉到双腿间,三手重叠,心下郁尘顿散去大半,含笑揶揄:“你们两兄弟,瞧着性子一刚一柔,口味、喜好亦是相差甚远,倔脾气倒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寻思禅念及过去沉静不敢开口。影悠然道:“既是兄弟自然是有相似处的,怎说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是呢!亲疏有别,所以两人联合起来对付我。”
丝竹声悠扬的从蓬莱湖另一畔隐约传来,宫里从来都是夜宴最多的地方,任凭宫外路边满是冻死骨,宫中仍是歌舞升平,莺莺燕燕嬉笑永不断。才回宫中,翔书官是免不了出席同醉的,而我们身份卑微,自然无人顾门相邀。这一夜天公作美,漆夜浓重似泼墨般不见半点星光月色,身着夜行便衣,无光幽暗处就是相距一丈,都难看得真切。
多数人被调去瑃华宫伺候,清思殿本就清冷,而今掌灯时分已过一个时辰,依旧是晦暗无比不见半盏宫灯。遥望冷宫却是火影重重飘摇,侍卫手中的火把烈焰高窜,远瞧去就似团团鬼火飘忽。
我仔细谨慎的慢步在沿湖廊下,身上配饰一并余留在清思殿里,仅带枚薄如蝉翼的兵刃。鼻尖忽传来熟悉的冷梅傲的芳香,随香四寻,只见棠沁园中飒爽笔挺的背影,纵有千万海棠芬芳力压,都挡不住那独立寒霜的梅香醉人。
漆夜无光,烟一身暝色裹身,恰如我儿时头一回见他的情形。
“是股什么妖风,竟把你从神武吹到了翔云。”
烟冷哼面上无色,纵是如此依旧藏不住眉间雀跃,他半贺半讽道:“星宿已现,神族新尊诞辰,我先前来一贺表一表诚意,也望神尊往后能惦念我今日的好。”
我轩一轩眉,明知故问地开口:“此等大事与我有关么,你似乎道喜跑错了地方。”
拨弄掌中紫檀珠串,趁我未注意,烟猛然砸一记我脑袋,讥嘲:“还没当上神尊就给我摆起架子了是吧?真当我好欺,打不过你就治不得你了?”
我紧皱眉头揉着后脑,瞪眼道:“你现在赶紧的动粗,往后有的你苦日子过。”
烟掌心一摊,手中蓦地多出两壶酒,递到我眼前,“大不了请退魔族长老一职,我伴着茗毓去灵山寻个依山傍水的清雅地隐居,倒落个清闲。”
接过酒,细闻是玫瑰醉,我仰头一饮半壶,笑道:“想得美,位极神尊要找你岂非难事,到时我还需你替我好生整顿神族败类。”
“苏大战神,你是铁石心肠吗?从前为你忙前忙后,如今帮你当牛做马,往后还是没个清闲,当你的知交真累。”
我颔首掰指道:“神魔之战你故意气走茗毓,无人照料我助他脱险三次。你受重伤,我不惜代价废灵倾囊救你。茗毓离乡远走,我日夜不眠相寻。魔族长老之争,我举灵剑威胁。儿时有人笑话欺辱,我不二话抱团猛揍……诸多种种道不尽,往昔的情分是随风飘去,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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