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摆出趾高气昂的模样,似是见垃圾般嫌恶的瞥我眼,朝那首领冷笑,“你可接好了战神的密令,仔细辨别清楚,别到时又赖我作假。”说着他愈发是恼羞成怒,怒眉微有些扬起,双臂环胸不肯放过,怪气道:“倘若你觉得还不能作数,大可跟我去战神面前走一趟,我可受不得别人冤枉。”
略读过灵信,那首领的唇瓣越发煞白,赶紧递回灵石,往两侧让路。嘴里不断地赔不是,生怕文锦会去迷魇面前状告,耽误战神要事那会掉脑袋的。
“好了,刚才的事是你恪守公职,你既尽忠职守,我也是怪不得你。不过已有耽搁,我得速带人去复命,能否劳你护送我们到冷宫巡守范围外,省的再遇同样的麻烦。”
“是,还是文公子想得周到。”将功抵罪的活他并不愿错过,只是谁又知到底做的哪桩事才能保命。
有人护送一路,我们出冷宫是畅通无阻的,才出巡防范围,文锦即刻找理由打发走自认犯错的人。
待人走远,我淡笑欣赏道:“你倒是机敏,临危不乱的举措,反而把那群傻瓜唬住了。”
文锦摇手不敢自诩,微笑谦和地说:“是您想的周到,未卜先知会有状况,做足准备。不然这关过的绝非如此容易,我确实疏忽险些酿成大祸。”
我耸肩不以为然,他无错我没功,都是寻思禅心细想到的,“比之你我,最了解迷魇的人,我想非寻思禅莫属。”
文锦面色淡然,平和浅笑,“我在迷魇身边最早,相处最多的却是他。”
“结果得到便宜的是我。”
不再多耽误浪费时间,我加快步子朝御书房殿宇前行。御书房灯火通明昼夜无差,远望乌压成群的神将,凡人硬闯一回,十死无生。翔钧面色铁青的立在一旁观望,他深知前路险阻,又明无路可退,只得硬着头皮冒死闯一回。
文锦见时间尚且宽裕,也不急着催翔钧,在旁笑盈盈道:“皇上只稍按王公子的话形势,此行绝不会出任何岔子的。”
翔钧屏息斯须,迟迟不敢挪动半步,迟疑地呢喃:“话是如此,可是……”
我抱臂靠着假山石,许是等久了,人多少有些不耐烦,不屑冷哼:“就半个时辰的机会,是重回帝位享你的荣华富贵,或是继续在冷宫囚牢待着,自己想清楚了。”
“你……”翔钧被我气得顿时语结,半日说不出句话来。
我冷眼挑眉丝毫不在意他的怒气,帝王的气度涵养瞬息间土崩瓦解,他直盯我的双眸仿佛是利刃宝剑,恨不得将我撕碎。
文锦穿插到我们中,设法烘暖降至冰点的气氛,“皇上办正事要紧。”
翔钧想了想,咬牙下定主意,愤然道:“这就去办了。”
共同前去御书房的有三人,独留我这假太子在隐蔽假山中等待,漫长无尽等候,耳畔除了簌簌风声,再无多余杂音。
久不见人归来,我心中渐升焦躁,胡思乱想着,生怕他们出乱子,亦或是之中有人叛变。毕竟不是过去就跟在我身旁的人,若真故意接近,有心暗算也未可知。想的愈多,我是愈发坐立难安,就差前去一探究竟。
神思交战间,忽闻细碎的轻笑声,随之伴来的是文锦的调侃:“亏得我们赶回的早,否则就真要遭人猜忌了。”
文锦的话一语双关,旁人或许听不出,我却很是明了他暗讽什么。我轻笑道:“你们回来的倒是及时,回到清思殿再除去咒术也不迟,就是要烦劳皇上再陪我们走一趟。”
文锦叹息跟在我身后,才出几步,他笑了说:“终是放心不下他们俩吗?”
我与不知否,自顾赶路回清思殿,牵挂令我心头难安,大步流星甩开他们几人。就如念想中一般,清思殿前堂灯火清辉未灭,有两人坐立不安在堂内,面色忡忡。寻思禅与影在前堂来回挪步,互不交谈搭理,想事出神的都没发现我归来。
我择了离门最近的太师椅安坐,要事办完就差最后一步,想来不会发生临门一脚的麻烦,我悠然自得翘起二郎腿笑看眼前两人,片晌微笑开口:“你们走得不累,我看得倒是有些晕。”
“璃?!”寻思禅率先反应过来,脚下轻轻一跺,微有恼意嗔怪:“你几时回来的?也不置喙我们声,白白给你看笑话。”
寻思禅平日里老气横秋的,难得撒娇一回甚是可爱诱人,我知男人不比女人,听不得可爱二字,便憋笑没说出口。
“刚回来才坐下,是你们俩没注意到。”
影回过神,笑骂道:“真是皮厚,分明是你要看笑话,还找借口说我们的不是。”
赶路跟我步伐来的文锦,此时才出现,蓬头垢面的模样,皆是气短急喘。冷宫时周遭晦暗,赶往御书房与归来的一路亦是黯淡,现下我方看清翔钧的容貌。即使梳洗掩饰,依旧能隐约看到他泛光的银白发,眼梢嘴角老态尽显,与月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乍然而见,我心中颇为感慨,隐约又觉翔贺这般待他,其中定有隐情,绝不是翔书官轻描淡写中的真相。
寻思禅见众人皆平安,略略松口气,笑道:“你们一番折腾可还顺利,有遇到什么麻烦吗?”
文锦幽幽朝我瞟了一眼,话中带话,含笑地说:“就冲着战神殚精竭虑的样子,可想中间发生多少事,九死一生。”
有模有样的话吓得寻思禅脸色渐白,顾不得人前失礼与否,他跑到我身边恨不得能扒光检查,“有受伤没?迷魇平日里细碎折磨人主意向来多,你们可是吃了暗亏。”
双掌抓住左右摇晃的寻思禅,我飞一白眼给文锦,清浅笑道:“我都好,机灵如我哪会给迷魇占到什么便宜。他是在和你开玩笑,你怎就当真了?迷魇要是暗中对付我们,哪容得我们安然归来。”影表象看似镇定,熟悉他的依旧看得出冷静背后的惶恐。即使我再三保证自己安泰,他俩却是不敢全然相信,直到文锦为我开脱,面色才渐露平静。
文锦的性子虽是祥和,仍是以牙还牙的脾性,怀恨我先前的不信任,嘴上未饶地说:“您真是好福气,别人几生求不来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与其嘴上斗个输赢,我宁愿静待翔钧出现。
无声沉默间,终于等到翔钧摆着架子缓步前来,这般艰难处境他依旧不忘帝王之风,暗嘲之余,我心生稍许钦佩。
翔钧不忘当下处境,王位尚未到手,他还不敢于我撕破脸皮,由假扮小太监的侍仆送上玉佩,和颜悦色开口:“玉佩已让人呈上给王公子,朕十分想知道王公子之后的安排。朕还很是好奇,这不过是块不起眼的蓝田玉,成色和质地都不算上佳,几位缘何会上心的。”
影看不惯翔钧居高自傲的模样,他看得上人族的凡人不多,也就神武的那几个,除外都是看不起的,纵是翔钧是君王亦如是。现下又听得翔钧对我的犯上,当即就是一白眼扫去,冷冷开口:“这世上命长的就两种人,一种心胸阔达谦和的,还有一种多事不问不管的。皇上没听过,知道的太多容易命短吗?”
翔钧一生顺遂,从未遇到对自己不敬的人,哪听得了这番话,顿时怒目圆睁,脸色青白无间。他大幅起伏的胸膛,仿佛在告知他极力压下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
夜色深沉如乌墨压顶,万籁无声,我聚精会神地验着玉佩真伪,耳边似乎传来嘈杂,再细听又消弭悄然。
我朝他们使了眼色,谨防翔钧不知事半路杀出搅局,见他们个个心领神会,我便安心回了里屋。
屋内地上是我早前布下的法阵,玉佩上的魂魄不是一时半刻能破除的。今日正阳时间短暂,我能启灵布局的时光极为仓促,如此,便是无法确准之中的变数,是能瞒到几时是几时了。
摄心石中被控制的魂魄不可计数,囚禁已久的生魂,怨气骇人,也有不胜数的死魂,留着生前诅咒之气。我逐次解开日渐增加的术法魂魄,每多化去一术法,便多一分觉得,迷魇,造的孽太深了。
闭眼恍惚间不知已过多久,眼下就快结束,神思难免有所松怠。越清醒越觉前堂鼓噪,嘈吵声不断穿墙而来,喧嚣声不绝于耳。
夜半子时该是入梦再安静不过的时候,翔麟宫却是兵戎相见,人族、神族、魔族相杀,众人都是杀红了眼,都是想将至对方于死地。
翔书官持剑退到我身旁,大喘气道:“苏兄总算是出来了。”
事发紧急我没时间搭理他,注意到翔钧正缩在前堂一角,蹲靠在墙角瑟缩的发抖,“你自己小心,保护好你父皇罢。”话音未落下,我指尖侧扫正攻来的太子亲卫,披甲战士瞬间只余凄厉惨叫。
不曾见过眼前的事,乱臣叛党惊吓的登时不敢擅自上前,等翔书官护卫冲来护主,我才瞬移到烟身旁。对付众多三流神将,烟使出的不过两成灵力,杀神之时仍有余力保护他人,更有闲情观察周遭发生的状况。
他朗笑揶揄地说:“避免曝露身份,我可是努力压抑本性,你倒好刚来就漏了底。”
我一掌裹住他手中挥舞的利器,剑锋直陷掌骨,瞬间的痛楚激醒因血腥甘甜而冲昏的头脑,“你还闲工夫想这事,动静都这么大了,迟早把迷魇引回来,指不定会招来湮濑。不把小兵解决完,后面会更麻烦。”说罢,我毫不客气的就是一响指,顿时前厅诸多神将蓦地灰飞烟灭。
满堂的人斯须间顿时少去一半,神话书里出现的事突然在眼前发生,一堂人是呆若木鸡,半日没反映过神来。
烟双手搓拍,试图清干沾染的血渍,慢条斯理地冷笑道:“我不过是顺水推舟,送你个人情罢了。你当我不晓得,自从你灵力恢复以来,平日里是怎么的千思万想的要开个荤。这不,难得有这么个好机会,名正言顺的让你出手,你倒是不领情,反过来说我墨迹。”
静默中听闻烟的话,包括翔钧在内的诸人目光直射而来,眼中情绪参杂众多。
翔书官胆大倒是开了口,语有颤巍,“苏兄的身份究竟是谁?”
“苏璃,你几时起偷鸡摸狗都不敢告诉人家身份了,多小家子气。”狂狷的笑在空中响起,随话语压来的是乌黑极速的灵力攻击。
只见一眼,我瞬离要被击中的地方,左右两手各拉了影与寻思禅,眼前烟灰弥漫,难辨事态。一波未平一波起,脚刚碰低,就闻先后两声凄厉的惨叫。一声是翔钧求救靡靡之音,另一声是文锦凄惨的叫唤。
“文锦哥?”寻思禅刚一开口,紧接又是遭到灵袭。
我无声瞬移到烟身旁,将守护的两人交托给他,继而移到他处,“背后伤人,真是够龌龊的。”话音才起,果无我意外,再见灵力攻击而来。我依周遭灵力的变化,嗖得寻位夺过瘫软重伤文锦,回身找烟几人。即要到烟面前时,我响指一起灵力直朝后打去,刹时烟消雾散,殿内又现光明。
文锦腹部衣衫尽是沁湿的,血染的猩红,乍然一见触目惊心。寻思禅颤栗的颓然跪地,豆大的泪止不住滴落,“文锦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手极力压在文锦腹上,寻思禅拼劲全力,却是收效甚微的。
有一霎那迷魇神色中是愧惭动容的,也只是瞬息须臾,转眼又是冷漠旁观,“既敢做出背叛的事,就该知道下场了。”
我伸手招来与我相隔之间相隔一人的影,掌心在他手背划过,“交给你了,切莫让我失望。”仅是细小的动作,影已然明白的意图,借灵替文锦疗伤,不留余力。
眼下局势混乱的双方对峙,烟面上却如往常般玩世不恭,不忘调侃:“不怪你讨人喜欢,确实比很多人要讨喜欢的多。”
“闭嘴!”怒吼声随来的是猛烈攻击,在伤到人前被我点化去,往来过招半晌方消。
殿内仅有我们几人,神将早死的干净,而翔书官、翔贺等人不知哪时消失无踪的,在翔钧惨叫求救已无他们气息。久藏在云层后的明月在不禁意间露出一边,诡谲的霞红光晕,像是血光染透的不祥之兆,甚为合适此时此刻,你死我活的战局。
敌我对垒,先露破绽容易输,气、运、声、神凝固在一点,半丝不敢漏泄。我沉默地与迷魇对视相抗,祥和静默下是汹涌波涛地互相试探,猜忌虚实,评断实力。战争自古都不是单论人数定胜负的,即使我知道与烟联手对抗湮濑都未必会落下风,我心中依旧顾忌太多,不会轻举妄动。
第63章 烟消恨散
漫长岑寂的紧张气氛,仿佛是在考验在场的每个人,像是千斤担压迫双方,一切都似乎被凝滞胶着,连呼吸都需要分外用力。
打破僵局的是文锦的轻哼声,他微睁眼环顾四周,虚弱道:“我……没事,辛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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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魇闻言没有半点愧疚,凉薄地冷冷一笑,讥嘲道:“那是你们蠢,怪不了任何人。”
他的话击碎我对他最后一丝同情,手中灵力逐渐聚集,语气强硬地说:“你说的不错,确实是我们太蠢钝,婉娘可怜你身世始终留你小命,到头来给自己招惹不少麻烦。今日她既然不在,就只有我来清理门户了。”
话语才言罢,我臂袖高扬立刻转移战场,转瞬已身处空旷远眺无境的上三界某处,没有看客,不请帮手,只有我与迷魇单挑独斗,分出死活胜负。
迷魇不感意外,手附背直立如同锋利的利刃神器,随时准备融入战争,一分高下,一断生死。
走到最后,我反倒越发淡然,也不急于出手,静和道:“就算今日我折在你手,寻思禅也不会回头的。”
迷魇眉心勃然一跳,愠怒之意游走在眼眸眉间,“说话可不能太武断了。”
事到如今仍是执迷不悟,我既觉同情又感好笑可悲,娓娓开口:“人心是不能用血暖的,你杀再多的生灵都是冰冷无情的。你强硬用手段困了寻思禅万年,到头来却是一无所有,你的执着对他人是枷锁,而于你亦是囚牢。”偷摸中在身前设下灵璧,我浅淡莞尔,“倘若你曾经能给他们一丝的温暖,我不会有任何机会,更不会有人反叛你。事到如今你还没觉悟吗?其实今日的局面,始作俑者到头来就是你自己。”
“我不想听你的混话!”怒火是最能烧毁理智的,一旦丧失清明,破绽就会毕露无疑。
我并没打算就此打住,徐徐慢言:“其实你心里和明镜似的,自己不愿承认而已。寻思禅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了,或是说,他的心,就从来没在你身上过。是你亲手扼杀他对你仅有的感恩之情,是你亲手推力将他送到我身旁。”
迷魇歇斯底里怒吼道:“我叫你闭嘴!”
熊熊燃起的怒火烧尽迷魇仅存的理智,更是蒙蔽了他那双清亮的眼眸,连发攻击冲我直来,出手的皆是狠招,大有一招毙命绝不留活口的意思。我沉着面对铺天盖地来的灵攻,很是庆幸早做准备的明智举动,否则如此全然受之,伤势是可想而知的。
我站在灵璧后默声推算,多受一分攻击,多替迷魇觉得不值,人界众人的精气不过如是,他又性急尚未功成,空有皮囊着实可惜。
我不禁失神,忽觉身后波云诡谲,没来得及回首,身后辉光乍现直击我命门,说时迟,我瞬息转移到偷袭我的人背后。双方交手毒辣招数尽现,我虽灵力不及稍落下风,亏有暗杀术补足,俄顷间过招已是过百,
迷魇在间隙中变得略微理智了些,停下手中的攻击。眼见将是二对一的不利局面,我立刻收手退到安全地,讥讽道:“眼瞧你儿子杀不了我,打算父子一同上吗?”
湮濑冷淡的斜睨眼下方的迷魇,冰冷的视线好像就是在看陌生人般,他似乎压根就不在乎迷魇的生死。他眉梢微挑,话不对嘴地开口:“是我低估了你的能耐,有其父必有其子啊。短期内能驾驭你父亲的灵力,又承袭你母亲的暗杀术,灵力不及的弱势下与我抗衡,果真是非凡人。怪不得婉清纱看重你,我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