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谷见他沉默良久,不禁问:「沉鱼兄,可有不妥?」沉鱼当即回过神,谢过梅谷道:「叶兄重情重义,在下实在感激涕零。」这沉鱼说的动听,心里却不以为然。正要送客,梅谷又道:「可惜咱家此行不久留,景岷与凯尔之物,尚不知如何交托。」沉鱼便道:「咱家正准备回乡一趟,若夫人放心,交托与我便是。」梅谷允了,取出封书,上书「凯尔亲启」,与那沉鱼。于是沉鱼这头送客,那头便收拾家当,等天色渐晚,带那落雁启程去也,顺带游山玩水,此处暂且不提。
这二人启程南下,那浮笙带着若晓,亦到了成都府。原来若霜笑天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便使浮笙去趟成都,置办酒席用具,宴请江湖同道。浮笙眼见那两人卿卿我我,又想起昔日同沉鱼种种情浓,只因他一时鲁莽,竟落得如斯田地,怎叫他不难过?正好趁这趟行程,打探沉鱼行踪,亦趁这独处时候,思量日后何去何从。
这若晓心细如尘,岂能不察觉浮笙有异?见他有心避让,偏偏跟了前来,时时寸步不离,教浮笙更是如坐针毡,片刻不得安宁。日头想不得沉鱼,只好夜里来念,又怕若晓起疑,于是若晓每每要行猥亵事,他都来者不拒;照料若晓就寝,才敢思念那旧情人,辗转反侧,已是破晓。
这日,他前夜又睡不安宁,又答应了同若晓去布庄,只好浑浑噩噩的教若晓拉着。忽见前头不远处,是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便突然来了神气。莫非沉鱼也在成都府?正要上前相认,腹中刀伤又隐隐作痛,浮笙却不屑一顾,即便沉鱼再捅他一刀,那怕命丧于此,他亦认定了这师兄。正要上前唤之,那人转过脸来,是个陌生人,害他心中失落,溢于言表。
若晓看在眼里,妒在心头,却不点破,安抚道:「阿浮,怎的了?又想念你师兄?」浮笙急急收敛了神色,应道:「莫提。」便独自匆匆前行。只听那若晓悠悠道:「咱家应该晓得你师兄在那。」一听「师兄」二字,浮笙顿时来了神气,问道:「当真?」若晓见此,更是怒火中烧,当即计上心来,柔声道:「阿浮莫急。咱们办妥了正事,再慢慢告你不迟。」
若晓一想拖住浮笙,二见天色尚早,有近路不抄,绕到市集那头去,见着街头卖胭脂水粉的,突然道:「我记起二姐着我俩去寻一个做首饰的老匠人,造一套烧蓝多宝头面。那人叫什么来?」浮笙本就无心听他说话,一时亦想不起……,往行囊里摸了一道,抓出张纸,与若晓道:「师姐有写。」若晓接过一看,道:「这张是布庄地址。」
浮笙这才如梦初醒,抢过那纸道:「什么?」赶忙又叠回去,又掏出张纸,展开道:「是了,是这个姓许的。」若晓望了望他,也轻描淡写道:「打造首饰需时,不如咱们先去他处定下了,再去布庄。」浮笙也道:「也好罢。」便随他去了。
他两个也不识得路,四处问人,路人也不清楚,一通乱指,害他俩行了好些冤枉路,寻了一个多时辰,才找到那姓许的匠人,与他图样工钱,这才成事;奔波了一朝,时近正午,又热又渴,便入了家茶肆歇脚。
茶肆一侧搭了个竹棚,当中十数个乐师,排布同当年清风八咏楼时无异,只是时移势易,又换了一代年青人,奏着沉鱼谱的曲子,只得其形,不得其神。一曲既尽,除了那奏阮的,尽数退下场来。那人技艺纯熟,一曲一气呵成,不带半点迟滞,但在浮笙看来,那里及得上沉鱼?
当年他俩正情浓时,沉鱼每每独自习阮,他都在坐在一旁观看。只见沉鱼平日面无表情,抱阮撩拨间,却不自觉的垂眉带笑,满心柔情,倾注琴音之中,想必连他亦不自知罢?只恨当时同窗,却为情`欲所累,犯下如斯大错,不禁悄然悲叹。
若晓一路听曲,一路吃茶,有意无意的望望浮笙,漫不经心道:「阿浮,咱家使人去寻了,还不晓得沉鱼行踪,但我知他师叔逸清,前一阵子从江宁府回来,一直未出远门。你也识得逸清是么?」
那浮笙听的个熟悉的人名,登时喜出望外,却不动声色,淡淡道:「识得,不过也分别了好些岁月。」若晓道:「那便好办。这逸清仗着江宁府铸剑的萧家扶持,广纳门徒,他这清风八咏楼,近年在蜀中颇有名气,你看这茶馆里的乐人,皆是逸清门下。你那沉鱼师兄既为同门,孤身闯荡,必难长久,早晚会重归他门下,你便先联络上逸清,守株待兔便是。」浮笙又道:「那逸清住处何在?」若晓又呷了口茶,与他张字条,道:「咱家只此一张,便与你了,切莫失了才是。」
两个听罢一曲,用过茶点,那若晓却觉困了,便要回客栈小憩,着浮笙若是无聊,便先去布庄挑选,他只歇一阵子,随后便到。浮笙只想,反正也是出去,不如去逸清家里看看?却又怕若晓诈寝,特意陪他回去,等了一炷香有余,只听那人气息均匀,眉眼放松,似是真安歇了,才安心出门,悄悄取了药方,去医馆配了几服,送到逸清家里。
敲门敲了好几回,逸清才来开门,还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浮笙作了一揖,道:「师叔,江宁府一别,别来无恙?」逸清道:「阿浮怎在这儿?快入屋再谈。」又放下那小姑娘,指他去花园道:「颍儿先去玩耍,爹爹一阵就来。」便请浮笙入偏厅。
两个寒暄一阵,逸清见那浮笙言语间似有所求,又看他抱着一大包药,问道:「阿浮,见你面有难色,所为何事?」浮笙道:「其实我是来寻我师兄沉鱼,未知师叔可见过他?」逸清道:「这些年都未曾见过。」浮笙料他此言,只一声轻叹,将那几大包药交予逸清,道:「师兄如今独个儿颠沛流离,说不定过段日子,他便会来寻你。怪我当年莽撞,害的他颜面扫地,如今只盼他服药后病情好转,也教我良心安乐。」
逸清接过那药,闻了一问,只觉甚是熟悉,问道:「鱼儿这病还未治愈?」浮笙不语,只是叹气,眼泛泪光。逸清见状,也明白了九分,便不追问,便道:「阿浮你放心罢,师叔既应承你,定必送到他手上。」浮笙即时谢过逸清,也怕耽搁的久,便要起身告辞;出到门口,还不安心,又交代道:「是了,师叔若见到他,只与他药便好,切莫说是我拿来。」逸清随口问道:「为何?」浮笙道:「他如今恨我入骨,只怕他晓得是我,不肯服药。」便谢过逸清,匆匆离去。
浮笙一举一动,都教若晓看的一清二楚。若晓早已怀疑,若那沉鱼只是个仇家,那使得日思夜想?同他打探沉鱼下落时,也听了不少轶事,说这沉鱼同浮笙本是青梅竹马,后因同门反目,各自叛出师门,分道扬镳。虽说二人分别多年,斩断情根,谈何容易?这所谓师兄,十有八九是旧情郎!当下计上心来,此处暂不点破。
又说沉鱼落雁二人。这沉鱼不过要送书,为何急急起行?原来另有因由。话说这落雁年岁渐长,生的越发是玉树临风,眼见他体格日长,声线渐粗,也不好再扮女子,沉鱼见风声已过,便允他着回男子装束,又送他去学堂读书。
这落雁也不肯着粗布衣裳,好歹等到沉鱼带他去买男装,便专挑贵的买,反正是叶决的积蓄,逝者已矣,何须同他省钱?左挑右拣,才相中顶鸦色素缎头巾,一领嫣红素绢帖里,一领松花绿莲纹花罗道袍,统统穿戴起来,手执描金小扇,煞是意气风发,竟有几分似当年蟒袍束带的皇子。莫非时隔多年,他仍留恋宫中荣华,想再当一回王爷不成?
只听落雁问道:「师兄,你看我这身如何?」虽然流落民间多年,但眼前这落雁,好歹是个王爷,虎落平阳仍是虎,不过稍事装扮,已自有一番贵气,教沉鱼更是倾心;爱慕之余,又觉自惭形秽,此番一时失语,好一阵才应道:「好看。」连那掌柜亦禁不住道:「小官人气宇轩昂,想必非富则贵哩!」落雁即作揖道:「赵某不过一介草民,受不起掌柜此等谬赞。」
沉鱼听之不禁一惊,这落雁言谈几时变得如此老练?此时落雁亦自觉失言,赶忙拉着沉鱼撒娇,道:「师兄,那便都买了?」沉鱼道:「雁儿欢喜,只买便是。」那落雁听的心花怒放,当即通通买了,也不换衣,就此穿着出门,一路春风满面,独自行在前头,将沉鱼远远甩在后头。
沉鱼见此,只觉这落雁有异;明查暗访之下,果不其然,这落雁在他跟前,扮的乖巧可爱,外人所见,却是另一番光景。原来他日头读书,夜晚以共读之便,同些狐朋狗友去瓦子勾栏,风月之地,真个是乐不思蜀。落雁出手阔绰,言谈风趣,加上生的又俊,甚是得人欢喜,居然在这烟花之地,成了个小有名气的公子哥儿。
一日落雁迟迟未归,直到夜深,沉鱼等的困了,倚在床边憩了好几回,将近子时,那落雁才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虽然他已洗过身子,换了衣裳,仍依稀闻得一身酒气。落雁关了门,才见沉鱼未歇,当下心里一惊,抢在沈鱼训他之前,凑过去悄声道:「师兄,我方才见到我爹。」
沉鱼惊的一身冷汗,急问:「在那里?」落雁道:「青楼,同那名妓李师师一道。」沉鱼又问:「他认得你么?」落雁悄声道:「不认得。他身旁有个叫高俅的陪着吃酒,那高俅吃了一阵,便托辞行开了,留的他同师师在厢房里,咱家怕他发觉,于是……」
沉鱼听到这儿,才觉不妥,问道:「雁儿怎独个儿去此等地方?」落雁这才支吾道:「我……我才不是独个儿去!咱家最近识了些朋友,常常一同读书,刚好有一个生日,便一齐去……见识一下。其实我本来不想入内!是我在门口看到爹爹,一时思亲心切,才……」
这落雁不善谎言,一举一动,教沉鱼看的明明白白。正所谓近朱者赤,若落雁同些浮浪子弟厮混,长此下去,染得一身恶习,那还得了?便追问道:「都是什么朋友?」落雁迟疑片刻,才道:「都是些,绝不是坏人来,师兄放心便好。」
沉鱼见他刻意隐瞒,真真想骂醒他,却怕越骂他越不听,便作罢了,只说了几句无关的话儿,教他少饮早归云云。正好这段时日,梅谷来送书与凯尔,沉鱼干脆顺水推舟,趁他尚未沉迷风月,便借送书一事,带他离了这乌烟瘴气之地。
此次远行,除了去濠境送书,沉鱼更想回一趟端州,只因落雁性情渐变,他亦变的心如浮萍,无所寄托,时常梦见少时情景,更是归心似箭;有时不禁思索,若当年从未上京,那是怎的一番景象?可惜覆水难收,一子错,满盘皆落索。究竟沉鱼一番苦心,可否教落雁回心转意?且听下回。
第十五回 浮沈经年知冷暖 顾盼前事叹悲欢
话说三月端城,万物回春。城外才见新绿,林间却闻乐声。只见树林深处,两个少年人,一个奏阮,一个听曲,好不悠然自得,正是沉鱼浮笙二人。那沉鱼坐在石上,十指琴音间流转,仿佛天地之间,只余一人一阮。浮笙盘腿坐他对面,一路听,一路望着他神情,看的如醉如痴,手上捏着根草,卷起一半,也停下了。
一曲既尽,沉鱼见他看的目不转睛,似是着魔一般,每每如是,实在出奇,问:「你总是这般看我,看来看去都这脸皮,不觉闷么?」浮笙却道:「咱家在看师兄的心,那里看的厌?」沉鱼嗔道:「口甜舌滑!」转过脸去,这才面泛浅笑。
沉鱼正要再奏一曲,却见天色渐暗,似要落雨,便唤浮笙起身,去山脚那处避雨;岂料才行了几步,便风云变色,淅淅的落雨点;沉鱼顾不上自身,除了外衣包住那阮;浮笙见状,又除了外衣遮沉鱼,自己淋湿了个遍。
眼看行不到山脚那头,好在那浮笙眼尖,瞥见林子里有个简陋竹亭,三面矮墙,四角檐篷,仅容的两三人。他两个甫入内,外头便倾盆大雨。沉鱼赶紧连里衣也除了,先抹干那五弦阮;又看那浮笙,顾得为自己挡雨,弄的好生狼狈,便道:「湿衫快除了,免得受寒。」便同他解了发髻,同他抹头发,柔声道:「阿浮,你看你,还成个小孩儿,几时才长大?」浮笙却道:「都是师兄宠的哩!师兄反倒怪我?」
沉鱼除了师父,便同浮笙最亲,不宠他还宠那个?不过疼爱归疼爱,若旁人说他偏爱浮笙,他却总不肯认。如今连浮笙也这般说他,教他一时亦辩驳不得;正不知如何接话,见浮笙右手握拳,便转而问道:「你护着个什么物事?」浮笙狡黠一笑,摊开手掌,正是方才那草圈儿。
见那浮笙嬉皮笑脸,沉鱼又板起脸嗔道:「功夫不肯勤练,倒钻研些细活儿。」浮笙却当他耳边风,抓起沉鱼左手,将那草戒子套他指上,道:「师兄,你先将就戴着,以后咱家有钱,同你去打个银的。」沉鱼哭笑不得,却也训不出口,端起那几根指头儿左右端详,道:「不必了,这个便挺好看。你不好好练武,日后那里来钱?」
浮笙见他神色缓和,突然正色问:「师兄,你那顽疾医的好么?」沉鱼道:「但愿如此罢,咱家也不敢奢望。」浮笙又道:「若有日师兄病愈,可否……」话到口边,见那沉鱼望过来,却讲不出口了,又硬生生咽回去。沉鱼早料到后话,却故意凑过去道:「可否做甚?」
浮笙叫他反将一军,面上飞红,一时说不出口,却也不肯认输,揽住沉鱼,双唇塞住他口,久久不肯松开。这沉鱼一早才泄火,此时尚未病发,教这浮笙突袭,一时招架不住,教他往口里吮了个遍,弄的他呜咽不住,口角流涎;好不容易松口时,险些喘不过气,两眼发黑,直要昏将过去,却倒在浮笙怀里;缓了一阵,才发觉他两个赤着上身,枕在浮笙胸前,只觉厚实和暖,教他满脸发热,却舍不得起身。
浮笙见他伏在胸前,却未喘定,急问:「师兄又犯病了?」其实沉鱼这回犯病是假,动情是真;先前借泻火之便,夺去他童子身,欢愉过后,已自觉羞耻不已。这浮笙却从未嫌弃,时时有求必应,害的他不犯病时,也不知如何面对眼前人。浮笙可会当他是表面木讷,内心浮浪之辈?
再看那浮笙,生的清冷脱俗,剑眉凤目,鹰鼻薄唇,一头青丝如水,于肩头飞流而下。沉鱼甚至想过,若他有浮笙的容貌,或许他会更爱惜这副皮囊。他一路端详,一路细想,如此好看的少年人,怎会垂青他一个番鬼?若不是出于同情,鱼水之欢,那里轮得到他?便推开浮笙道:「阿浮……还是罢了,今早出门前才来过,如今又……」
浮笙抢道:「只要师兄欢喜,一日十回,我也奉陪!」沉鱼低声道:「你个痴儿,胡说什么一日十回。」浮笙抓住沉鱼双肩,又正色道:「只要师兄欢喜,若要我力竭而亡,我亦……」不等他讲完,沉鱼凑上前去,轻轻亲他唇上,打断他说话,轻声道:「好了,我都晓得了。」
只见林间雨势未歇,天地间更见迷蒙。沉鱼听浮笙喘声渐重,也不好再推搪,既然浮笙当他犯病,何不假戏真做?便一手捧他脸儿,一手揽他腰间,巧舌深入他口中,心绪难得清醒一回,此番又教情`欲淹没。
好不容易松口,依然难舍难离,牵出串串银丝,又自娱好一阵子;拨开那浮笙肩头秀发,却见今早咬的红印未褪,点点印在颈上,笑说:「阿浮,你看你,小心叫人见着。」那浮笙揽紧沉鱼道:「若不是师兄提起,咱家倒忘了欠你的哩!」便乘他不备,猛地将他扑倒在地,咬他耳垂颈侧,时轻时重,洒下一串红梅;那两人身上一股汗味,都混到一处去。
那浮笙吮到他胸前,撩他双`乳,作势咬他胸前绒毛;那沉鱼吃痛,口中求饶,却暗地同他较劲,揽住他那一头湿发,双腿夹着他腰间,同他胯间厮磨。一番肆虐过后,沉鱼已好不兴起,上身教那浮笙舔了个遍,不等他再下一城,那物事已硬将起来,顶端碰着衣料,磨得好不难受。
虽则沉鱼诈病,但此时欲`火难耐,却哀求不出口,只好闭目咬唇,额角渗汗,双颊片片潮红,胸膛不断起伏,神情好不难受;见这浮笙依然不紧不慢,莫非他打算这便了事?既然羞于启齿,只好望着那浮笙,眼波流转,盼他明白。
浮笙却依然不解风情,抄起腰带,把沉鱼双臂绑在他头顶处;那沉鱼不知他耍的什么把戏,正要开口,那浮笙摸出条手帕,蒙住沉鱼双眼。那沉鱼好生难受,眼前又白茫茫一片,只听雨声,不闻浮笙动静,心急的一路摆腰,一路呜咽。那浮笙仍不识趣,指头儿撩他股间,弄那球儿,捏着他龟`头勒了一道,那上头立即湿了个透,白裤贴将上去,露出个粉红的端儿。浮笙还不罢休,把他裤子除到膝下,顿时春光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