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手脚都被捆了,他不再挣扎,安静的躺着,该来得总会来得,他想。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苏裕之死
陆晓被带到了一片废弃的旧工厂里。
麻布袋被扯了下来,满眼断壁残垣。墙壁或残损或倒塌。眼前的楼梯也只断了底下的一层,摇摇欲坠,摇摇欲坠,有点天梯的韵味。 带他进来的两人在扯开麻布袋不久便神秘的消失了。 偌大的厂房空空荡荡,“有人吗?”陆晓喊。除了自己的回声没有丁点回应。 “喂!”突然从厂房上空传来声音。 是苏裕。 “真是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陆晓冷笑。 苏裕不再理会他,嘴角上扬,不怀好意地盯着陆晓忘了好一阵。 “真是可惜呐!” 苏裕从二楼把烧得正旺的炭火盆掀了下来。 细小的火星,微妙地闪动着扭转。陆晓低下头,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完蛋了。 伴随着铁盆撞击冰冷水泥地的□□声,陆晓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的状况令现实在命运面前泣不成声。一路紧追来得梁坤将陆晓压倒在地,阁楼上的苏裕目瞪口呆。 终于,还是你赢了。苏裕想。 就这样傻傻地围着一个桎梏的圈,一厢情愿地去争取自己喜欢的,最后却也是彻彻底底地失去。
梁坤脸颊右侧已经开始红肿破裂,脖子上也是被灼烧了不少。
有些人,在背后或处心积虑、盘查算计,或无事生非、恶语相向;有些人,在背后或小心谨慎、无声看守,或战战兢兢、细心跟从。
有些人高尚着、卑微着、倔强着、虔诚着、渺小着,有些人失落着、欣喜着、满足着、空虚着,郁郁寡欢着。
陆晓见眼前的梁坤,忽地感觉委屈,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倾其一生爱着的,却又毫无仁慈之心拒斥着爱的矛盾者。
说到底,还是自私。因为自私,疯狂的追逐自己所爱的,因为自私,所以残忍的拒绝着追逐自己的。因为自私着,所以孤独着。
陆晓多想扑上去,对他千恩万谢,他是多想对着他尽泻万种柔情。
可是他不能,这种不能无不又是私心填充的,他拒绝愧疚、拒绝滥情、拒绝不忠、拒绝那个本能的自己。
而对于苏裕。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倾尽热情所爱的,千方百计地讨好别人,自己竟是个局外人。那是怎样刻骨铭心的痛。
“你爱他吗?”
“爱。”
昔日简单的对话又清晰地出现在苏裕的记忆中。
他仿佛看到了初遇梁坤时,那个温暖如阳的少年。他仿佛记起了那日怦然心动的瞬间。一切都是那么清晰,所有又都是那般的模糊。岁月留下的斑斑锈迹,除了触景生情,余下的只能是哑口无言的默许。
他任何为人赞叹的美好,都不及自己第一次遇见他。
光阴流转,茧破蝶生。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是多美好的祈望与谣言。
不过还是失去你,不过还是谢谢你。
泪如雨下。
在苏裕的世界里,一切都已面目全非,眼前的无奈在浓稠的时空里蠕动得漫不经心,期望虽是甚好,事与愿违岂不更好!他是荆棘鸟,曾经也是在偌大的森林中风雨兼程。但这一刻,是真的心有余,力不足。
累了,能做得也只有将息罢了。
苏裕,那个一生都长不大的孩子。固执着、坚持着,却也实实在在地爱着。
他骄傲地出场,骄傲地落幕。
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卑微得那般不值一提。爱还是爱,却卑微了起来,恨依旧是恨,却无形中有了同情。
那一天,本该笑的陆晓哭了,本该解脱的梁坤哭了,最该是哭的苏裕却永远不能再哭了。
最是花好月圆时,最是风雨急骤!
苏裕走后,陆晓便再没见过梁坤的影子。
或许他是真的消失了,又或许他站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如若剪不去的影子,一如往昔。
大赛收官之际。
又有人开始按捺不住那颗蝇营狗苟的心,开始躁动起来。
一个苏裕走了,无数个苏裕相拥而来,不是为情便是为财为利。
功成名就也是代表着水深火热、利刃刀锋。这一次是苏裕,下一次是苏裕,那么再下一次又是谁?
陆晓大概也知道接下去的路,崎岖艰辛。
他设想过很多人,销声匿迹的成哥?老奸巨猾的艾力?捉摸不透的孙总?阴柔致命的洛水莹?还是隐秘无形的梁坤?
该提防得都小心着,该预谋得都谨慎着,可他惟独忽视了最致命的。
危险,总是来得那般寂静无声,却也是直走皇城。
这次,是唐灿。
问心无愧是修炼的最高境界。奈何唐灿心虚作祟。陆晓无意,她倒多心。
再者,对外宣称在其位谋其职,秉承职业精神,即便同学一场亦是毫不徇私。于己,则是加官进爵的好机会。
百利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冠军争夺赛前夕,LORDLY公司为陆晓召开记者招待会。
严洛承打得是热场牌。他在结果未曾揭晓之前,造就尘埃落定、花落禇派的假势,无非是想让争议更加躁热。
对于新人而言,似有若无的假象何尝不是平步青云的砝码。可严洛承万万没想到,他精心筹谋的发布会,理所应当的成了严洛书的搅台场。
这次星海传媒大张旗鼓地派来五名娱记,看得出是司马昭之心。可严洛书葫芦里搞得名堂却又无从知晓。
严洛承只是叫人小心盯着,为今之计只有按兵不动,静观星海的一举一动。
“请问您在大学期间被曝是同性恋的传闻是否属实?”
这直中要害的一问令在场所有媒体工作者唏嘘。
陆晓不好回应,言辞闪躲,试图回避却被另一名记者再次逼问。
尴尬、窘迫。
严洛承只好叫停此次招待会。
第二天“新晋男模出柜”的头条便飞满大街小巷。
LORDLY公司门口挤满了围观粉丝和各大媒体的娱乐记者。
当然唐灿亦从严洛书手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本来颇受争议的陆晓现下更是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公司迫于无奈取消他的比赛资格,并叫停了他全部的通告。
陆晓无奈地守在电视机旁,看着铺天盖地的□□。
网友在网络上大放厥词。议论四起。
记者、网络也多次像严洛承质问,“严先生,请问您竭力将陆晓打造成当红男模,是打着撑同志,反歧视的口号,还是堂而皇之的与司法叫板,逼迫立宪同志婚姻法?”
严洛承回应陆晓只是自己公司的一名员工,捧红他只是觉得他很有市场价值。完全只是从艺术层面出发。
他也在记者招待会中声明陆晓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大家应该从艺术层面去欣赏他,而不是一味的纠结于陆晓的私人生活。
本来发表此言论是想拯救陆晓于水火之中,不曾想使议论甚嚣尘上。
陆晓无数次地扔掉匿名寄来的死鱼、死鸡。
那腥臭的气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却。
他开始惧怕白天出门,他以往最爱的地摊烧烤也再不敢去了。
他清楚地记得,那一日跟自己的经纪人叫了几杯扎啤,三言两语地抒发心中愤懑。
不料被几个刺头认出,一阵奚落之后。将一条活鱼硬生生地塞进了陆晓的嘴里。
侮辱的行径伴着肮脏的流言使陆晓身心俱疲。
一时间陆晓与洛水莹的恋情传言竟也被挖掘了出来。
洛水莹,一度被认为是陆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她,却彻彻底底的毁掉了陆晓。
在问及她与陆晓是否交往过的问题时,她非但没有替陆晓辩解反倒极力辩解自己的清白。
这也不足为奇,各为私己,情有可原。可当她向记者坦言,自己曾多次目睹陆晓与男子约会,举止亲昵。
翌日,网上便曝出了多张陆晓与梁坤亲密照。
洛水莹频频现身综艺节目,并对陆晓同志情节大家议论,颇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势。
严洛承当然知道此事的幕后主使是谁。他不甘心就这么被打倒。被压制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再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打压。
严洛书的私心他熟知,可就是因为这心知肚明,才使他在问题爆发的时刻束手无策。
行政部门暗地地介入使严洛承不得不放弃陆晓。
雪藏。是陆晓唯一的出路。
陆晓对洛水莹的反目成仇很是不解。虽说自己对她没有半点男女私情,却也是把她当交心朋友看待的。奈何她这般的搬弄是非。
可是。
洛水莹又何尝不是被逼无奈。
谋事方是RS公司,陆晓有LORDLY公司做后盾,自然可我行我素。
但洛水莹虽说假借陆晓一炮走红,但她也只是YIT公司的一个小小女模。
她也有自己的事业、生活跟前程。她又何尝不想帮助陆晓,本应是局外人的她,被卷入这场是非之中也是有够无奈。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严洛书将□□注入她母亲体内那刻,那个声泪俱下的洛水莹是由多狼狈。
迫不得已!有苦难言!这双管□□遏制住洛水莹的神经,日日夜夜。
身不由己的凄凉又有几个人能懂,言不由衷的无奈又有多少人能体悟。
网络上大骂洛水莹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比比皆是,她又何尝不是这场战役的牺牲者。
陆晓为自己争取,只在信与不信,屑与不屑之间,而洛水莹呢?她连为自己辩驳的权利都没有。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我真的很爱你
那一日陆晓的决绝或许是她一辈子最难忘的片段。
我有多爱你,你有多绝情。但凡陆晓细心捉摸又怎么不能懂洛水莹的无可奈何,可他又不曾是一个局外人。
他也只是严氏两兄弟争名□□的棋子而已。
那日,月上柳梢,很美的夜。
阳春三月。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是质问,不是呵斥,像是有意无意地交谈,语气平淡轻巧的似有若无。
见洛水莹沉默不语,怒火烧心的陆晓嘲讽似地冷笑。
“卑鄙!”
“卑鄙!”
“卑鄙!”
陆晓大骂三声。
“呵!我卑鄙,我无耻,你呢?陆晓,你以为你就是高高在上吗?”洛水莹大声地叫嚣着着,字字句句无不为自己正词,无不为自己的卑躬屈膝鸣不平。
昔日严洛书与她谈判时,她也想过,如果陆晓不再那般耀眼,如果陆晓居于自己之下。那么自己是否就能高傲地宣布自己爱他。
她也是痴傻到骨子里去了。
现如今的状况无不告诉洛水莹,现实与她的初衷正背道而驰。
她爱陆晓,这是洛水莹唯一能左右的。
“为什么?”陆晓一把捏住洛水莹的衣领,脸上满是阴霾。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生气的陆晓,他的眉,他的眼,他的一切,似乎都带了怒气,可这带了怒气的一切又都是她所眷恋的,钟情的,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彻彻底底地错了。
心虚带着歉疚。
洛水莹嘴唇颤动着,半天才说,“在你眼中我的爱情就是这么地卑微?”
“爱情?”陆晓不禁笑出声来。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鄙视与愤怒。
“你少侮辱爱情!”
陆晓早已是头昏脑涨,没有心情再和她过多地争吵,一想到报纸上猩红的大字横躺头条,便心乱如麻。
“但愿,你所信奉得爱情为你带来铺天盖地的浪漫,但愿你所信奉得爱情能帮你嫁得一个好郎君!”说罢,陆晓欲转身离去。
这样的女人,不值得自己再多为她停留片刻,他想。
爱一个人倘若深入骨髓,对方的喜怒哀乐便主宰了你全部的心情,恨不得替对方尝尽所有苦涩。
她怎么舍得他难过。
即使注定是被推开,洛水莹还是追了上去,紧紧地抱着他。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那一刻,洛水莹哭了。这泪水是带着满足与欣喜的。原来我可以离你这么近,原来拥抱你是这般的温暖。
“值了!”洛水莹心中默许。
她看着陆晓单薄的身影,泪眼婆娑。
一个女人,为了一个拥抱感恩戴德,是悲哀还是庆幸。
陆晓全然没有心疼洛水莹的泪水,心中的荒凉,如同一口枯井,杂草丛生。
对洛水莹来说,陆晓就像一块无法捂热的顽石,无论自己怎么煞费苦心也换不来他一丁点的柔软。洛水莹何尝不了解单相思的愁滋味,可这次以后,一切都将不同了。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绝望,如同大海中漂浮着的浮萍,孤苦无依,摇摇晃晃,奔赴着无处安放的未知。
不光是无助,洛水莹的眼中还含着几分凄苦,那凄苦中又有种力不从心的憔悴,原本精致的瞳仁里尽是空洞,剩下无尽的飘渺和凄凉。终究还是自己对不住陆晓的多,她想。
洛水莹,算是自己最后的一个交心朋友了吧。
原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亲密的两个人,此刻竟然是这般地陌生,像是面对着自己的敌人,手持匕首,寒光毕露。
悲伤从心底里蔓延开来,渗入血肉,深入骨髓,伴随着这种悲伤的,还有胸口沉重的疼痛。
人是种犯贱的动物,尤其是在感情上。从你拼命去讨另一个人关心的时候起,你就输了。
爱情亦是如此,往往越是唾手可得的爱情越不被珍惜,越难得到的则成了魂牵梦绕的奢侈品。
正如此刻洛水莹的卑微,从她开口的那瞬间,她的爱情就廉价了。
又正如陆晓,正如梁坤,正如苏裕……
他们都是爱情的先驱又或是牺牲者。
爱情就是这样地无奈,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一不小心就陷入了不知好歹的轮回里。
此时的陆晓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应该朝向哪里。难道这一生就要这样地漂浮不定吗?痛苦和无奈一起涌入心头,犹如嗜血的蚂蚁,他点燃一根雪茄,吐出的烟圈一个又一个升起,如同一个个消逝的影子,那些熟悉的脸庞在他的眼前不断地浮现,似曾相识的陌路感。
第30章 第三十章 我在北京工作
令陆晓始料未及,不速之客,邢骅琛,不请自来。
当他乘着夜色,失落而归时。
邢骅琛站在门外,风尘仆仆。
看到一脸憔悴的陆晓,邢骅琛心中不由地一沉,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的男子总是义无反顾地帮自己,现在他落入困境,自己却无能为力。
千言万语融进了一句问候,“你还好吗?”
“好啊,有什么不好。”陆晓依旧秉持着自己骄傲的自尊。
风风雨雨一路走来,自尊是陆晓丢盔弃甲后唯一残留的战利品。他嗜其如命。
“你怎么会在这?”眼中尽是淡淡的冷傲,如同冬日寒风中的红梅,迎风盛开,骄傲不屈。冷傲之余,若是有心品味,便会发现陆晓眼眸深处地不安。
这番话,丝毫不给邢骅琛留一点情面,邢骅琛尴尬地一笑:“你不想看到我吗?”
“看到你又怎么样。”
这个世界最让自己觉得无可奈何的就是感情。而自己偏偏又把全部感情加注在了邢骅琛身上,无一例外的是,邢骅琛的回应总是让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心碎。
想想现如今的状况,大概也是邢骅琛一手造成的。
此刻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爱,还是恨?又或者两者都有,但谁更胜一筹,却又无从分晓。
心中的不公与妒恨,在不断地蔓延着,如同发酵的面粉,不断地膨胀,发酵,挤兑出了仅存得全部正面的能量,整个人都只想苟且地活着。
就算这样,也不想去死,即使生活毫无快乐,也不想去死。苟且就好,陆晓还是想要苟且偷生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有邢骅琛的世界上。
不需要任何回报,看着他生活就好。一直以来,这样的感觉让陆晓带着希望活了下来,不想再奢求再多,可当邢骅琛看到自己落魄的模样时,他又觉得不甘。
这就是骄傲的陆晓,宁可全天下的人都来笑话自己,也不想邢骅琛对自己的脆弱施以怜悯,就算这一生一无所有,他还是想守护着仅存的自尊。
邢骅琛眉头微微一皱:“你这是什么话呢?难道我在你眼中是那样势力的人吗?就算你过得不好,你还是我的好哥们啊。”
“邢骅琛,你比谁都清楚,我想要得根本不是你的这句话,你难道不知道?为了得到你一点点的关注,我用尽了努力,甚至不像是我,这一切难道是为了得到一句好哥们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