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接受他的好和坏,选择了就要承担责任,这就是爱的意义。
不只是一时激情,还有忠诚,分享,很多很多东西。
“傅霖,我喜欢过别人,但是我没有过对象。我喜欢写东西,学过几年画画,最讨厌别人相处但是和你我不会觉得厌烦,我知道你很男神可是我不希望所有人都围着你看,我想赶走所有人只要你一个人。”
“我看过心理医生,我总是会去想很多问题,活着和死亡,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自杀。”
“我心里很丑陋,外表只是皮囊,内里除了丑陋一无是处,这样的我,你能接受吗?”
“我是第一天买了新东西就幻想它坏了的那种人,很悲观很抑郁,有时候我很想打自己,那样会让我痛快···”
···
“你能接受这样子的蓝优吗?一点都不优秀,撕掉虚伪全是丑陋,你还喜欢我吗?”
“不喜欢也不要紧,不能接受也没关系,只要你告诉我···”
“如果我们在一起了,而有天你不爱我了,那请你直接告诉我,那我一定放你自由,千万别骗我,我会疯的!别毁了我,我不想毁了你,我是那么喜欢你···”
蓝优说了很多心里话,那些不曾告诉别人的,他一字一句倾诉,而傅霖都在认真的听,从来没有他预想的不耐烦或者不理解。
“让我想想好吗?”傅霖没有一口答应或者拒绝,他一个人背对蓝优面对江水,思考了很久。
也许半个小时,也许两个小时,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太阳初升起,朝阳播撒大地,红光层层沾染大地。
金光落在他们的侧脸上,美好到不像凡人。
“你就是我的天使。”傅霖重重抱着蓝优,在他耳边呢喃,就好像对多年的爱人一样温柔习惯。
“你就是我的救赎。”蓝优轻轻地在傅霖脸上落在了一个吻。
回去的路上,两人聊了很多。
凌晨六点多,太阳刚出现不久,尖尖的青草叶子上挂着的露珠没有落下,街上大多数店铺没有开门。他们远远的看到几家早点铺开了门,笼屉的蒸汽带着面皮与肉馅混合的香味,金黄的油条刚从油锅里被捞出来,上面闪着金光,小贩把酱汁盖在老豆腐的上面,馄饨上面浮着紫菜和海米,加香菜,加几滴香油再加几滴醋。这是最平凡的幸福,安稳、温馨,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而傅霖,还陪在蓝优身边。
海城城市海宁街街头,两个少年并肩而行。
他说,“那你还喜欢他吗?”
蓝优摇头,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感情。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蓝优点头,继续看着他。
“能告诉我是谁吗?”他问完,看着蓝优,依旧是那么温柔的笑容,看的蓝优不知道为什么想哭。
他是个很坚强乃至于很强势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和傅霖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因为一些很简单的小事而被感动,乃至于每每红了眼眶。
后来懂得,幸福得来不易,所以倍加珍惜,而因为爱人的可贵,所以哭泣。
可惜,蓝优不喜欢哭,他觉得那样真是傻透了。
可是泪水这回事,是人没办法控制的。
从生理上来说,感动、痛苦、喜悦,很多情绪的触发都可以让人落泪。
可是不管从前还是以后,蓝优都觉得哭这回事,太傻了。
他宁可在被窝里一个人落泪,不发出一丝声音地咬着自己的手臂到去医院上药,也不要在任何人面前哭,除了太幸福。
“我现在很喜欢你,”蓝优坚定地说。
他是一个不信诺言的人,能够表达的,只有现在。
“那你就一直现在喜欢我好了。”傅霖听到他的话有一时的触动,很快恢复,拉起他的手走向早点摊。
蓝优被他牵着,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他心里默许,“现在最喜欢你了。”
一晃神,蓝优发现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傅霖的离去,周围人的厌恶与不理解,再加上自身的问题,一切都好像一把刀,狠狠的插入他本来就不算强悍的身躯。
活着,太累了。
路灯闪闪,照亮各方游子归家之路。
蓝优回家已经的十点多了,父母坐在电视前面看着节目。他们看着他进门,关门,却不发一言。
他已经受够了这种凝结空气的尴尬,他不喜欢这种压抑,率先开了口。
“妈···爸。”他尾音拖得有些长,像是乞求又好像还有万语千言在背后。他母亲站起来,摸摸他的头,说,“好了,烧退了就回去歇着吧。”
说完摆摆手,好像费心太多心力。
蓝优顿时手足无措。他尴尬的站在那里,试图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千言万语都化作一个“我···”字被堵在了喉头,因为他接着说了两个字“傅霖···”
母亲一个眼神飞过来,蓝优闭上了嘴,因为那里只有怨恨和厌恶,没有一丝丝爱。
他们爱的,是优秀的蓝优,是好学生蓝优,是很可能考上名牌大学的蓝优,是绝对听话的布娃娃蓝优,不是他这个不孝子。
蓝优转身,回了房间。刚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碰”一声响了,不知道脾气暴躁又不爱说话的父亲是又把什么摔了。
他抛却思绪,放空所有,去洗了个澡,然后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看着自己的那些笔记。
因为是请假(说得好听点叫请假,说得难听点就是逃回家),蓝优收拾了很多东西回来,本来是打算再也不愿意面对的,因为生不如死。而如今看看笔记,想起来那些努力和不舍,想起来曾经的羁绊,他终于不想要再逃避。
忘了是哪部电影里说的,“不顾一切地逃避就是最大的败北。”
蓝优已经逃了五天,他可以但是他不想也不能逃一辈子。
因为蓝优自己骄傲不允许,那些过去的努力也不可以浪费。
他们那么努力地活着,怎么可能因为失去了什么就要放弃。
所以,要更加努力地用命去追求。
十二点整,蓝优把所有笔记看了一遍,上床睡觉。
这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到高考老师不给自己发卷子,梦到傅霖是自己的前桌,梦到父母是自己的监考老师,还把自己打了出来,梦到所以考生集体把自己赶了出来。
二零一六年六月六日,凌晨两点,蓝优从睡梦里惊起。他擦掉脑门上的冷汗,而那种备受欺凌的痛苦却一直难以摆脱。
而之后,每次想到了痛苦的事情,他脑海里就会浮现傅霖温柔的笑,那一刻,他就觉得什么也不怕了。
凌晨两点二十,蓝优起身看着窗外的路灯。
“傅霖,我相信你即使离去,灵魂也不会远离我。”
“蓝优没有那么弱,可以的话,你要看着我怎么走进去,再怎么走出来。”
“看着我,我要告诉他们,什么是绝望的力量。”
他右手放在嘴唇上,朝着窗外丢了一个飞吻,然后转身上床睡觉。
这后半夜睡得极香,他为了防止自己睡过头还设定了一个下午六点的闹钟。
下午两点,蓝优睡醒,起床,换了一身新衣服,带上眼镜,出门了。
到学校大概是下午四点,其实在昨天他就收到了朋友的短信,问他还高考吗?他思索了一阵,只是回复了两个字“当然。”
当然不相信命运,当然不屈服于世界,当然不相信你们的谎话,当然要让自己的名字写在最高的位置上。等到自己站在巅峰之上,在世人仰望之下华丽坠落,那才叫谢幕。
去了学校他直奔老师办公室,去取一些证件和考试用品。
班主任一边给他拿东西一边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学生。
蓝优聪明,有灵性,难得的是还很努力,天赋已经很可贵,他又舍得下苦工,怎么可能不学的好,考的成绩高。
蓝优拿过东西,说了句“谢谢老师”就想转身回家,却被老师叫住。
“老师,还有什么事情吗?”蓝优不好奇,因为他知道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都是麻烦事。
“蓝优啊,老师看你平时那么努力还认真,老师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您说。”其实蓝优一点都不想听,他不用听都知道老师会说什么。
“你这个孩子很聪明,又努力,老师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可是,你怎么就非要搞那些不入流的东西呢?”
“老师知道你们年轻人爱玩,老师年轻的时候也是,可是年纪大了,就知道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了。”
“我从来没见过两个男的在一起的,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既然傅霖现在不在了,你就好好地改了,以后该读书读书,该干嘛干嘛,只要你不犯傻,你绝对有出息!”说罢,老师拍了拍蓝优的肩膀,好像他摆脱了什么罪孽一样。
可惜,蓝优从来没有认为自己错过。
只是因为老师对自己太好,他懒得反驳而已。
敷衍的说了几个恩,蓝优和老师告别,回家了。
他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叹息,就好像在担忧迷途的孩子找不到出路。
回了家,难得的父母都在家里,他走之前在桌子上留着字条,还特意给他们发了短信,看着高考对于他们的诱惑力还是足够大的。
“蓝优,你过来。”母亲叫住了他。
蓝优换了拖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走了过去。
“咱们谈谈吧。”母亲少见的妥协一样的说着,让他坐到了沙发上。
“我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不管你发生了什么,高考你都必须考,考不好咱们复读一年,反正你也决定了要读什么大学,这个没问题吧!”
“没问题。”蓝优低头回答,看不到脸上的表情,语气里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母亲似乎高兴了一点,开始继续说。
“你要是考的差不多了,你过去犯的错一笔勾销。咱们就当啥事也没有发生过。妈妈知道你是被人骗了,妈妈不怪你,每个人都有叛逆的时候,但是只要你以后存在这样的逆反心理,改了就没事了。”
“那我要是考不好呢?永远都不好。”蓝优抬头问道,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母亲。
“考不好也没关系,复读也不成就算了。我和你爸会帮你找个好的工作,稳定又体面,过几年你长大了,咱们再往后说。”
“往后说是什么?”蓝优继续问,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甚至于有些咄咄逼人。
“蓝优!”他妈一拍茶几,蓝优赶紧站了起来。
“你别以为你青春期我就能容忍你干这种事儿!你妈我丢不起这人!”
“我一直以来都看错你了。以为你是个好孩子,没想到会干这种给家里丢人的事!”
“你妈我出门都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你知道吗?”
“你以为你说了就是了,你将来肯定是要结婚生孩子的,两个男的在一起算什么,这就是变态!”
“妈知道你心理有些事情,没关系,咱们去看医生,爸妈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正确了。”
“你还小,妈不怪你,乖,去睡吧。”
蓝优气愤怒到甚至于有些颤抖,他多想把心里话全部说出来,可是他不能。
那些话,只能写在遗书里或者网络小说里,现实里是没人会相信的。
他转身,不再多言,回房间睡觉。
这天夜里,他打开日记本,在上面写下一句话。
“活着就是恶心,可死亡却不是唯一的退路。”
然后把这页纸撕下来,撕成很碎的碎片,踹在兜里等出门的时候扔到街上的垃圾桶里。
他知道,自己的垃圾桶也是会被别人查看的。
他们试图在自己的垃圾里翻找出蛛丝马迹,就是因为他是个变态。
蓝优不再想和任何人理论,这样太累了。太累了。
他躺上床,闭上眼,却发现睡不着。
于是拿上mp3和耳机,一个人默默的听歌。
“男孩别哭
美丽世界的孤儿
可我的心
我的家
在哪里
在哪里呢我的朋友
静静的听
有个声音在说爱你
闭上眼
跟随她
跟随她就像跟着希望······”
蓝优在单曲循环里睡着,迷迷糊糊地关了音乐,第二天的早上六点,他伴随着阳光起床,洗漱之后看到了桌子上的鸡蛋面,他安静的吃了,没有像昨天一样愚蠢的选择辩论。
孩子永远讲不过父母,因为父母可以打孩子。
学生永远讲不过老师,因为老师可以罚学生。
下属永远讲不过上司,因为讲得过的都被开除了。
早上七点,蓝优被父亲开车送到学校。
下车的时候,他看到了在倒车镜里看见了自己的白发。
“真搞笑,”他心里想。
“明明作文里写的都是孩子发现父母的白发才懂得感恩,自己是发现了自己的白发才懂得生命不止感恩,真可笑。”
上午九点,第一门语文开始。
蓝优做的轻轻松松,他语文本来就是强项,再加上最近这段是语言上很难发泄,就把所有心情都倾诉到了试卷上。
半个小时,前面基础题全部做完,四十分钟后,他一气呵成地写完了作文,检查两边,改了几个字。
十一点整,蓝优站起来,交卷。
整张卷子写的密密麻麻却又更难得整齐,尤其是作文,他写满了。
中午没有回家,他拿着父亲塞给他的二百块钱,去吃了一顿麦当劳,剩下的钱去旅馆开了一间标间,睡一觉。
下午两点,他睡醒。关掉闹钟,洗把脸后出门,慢悠悠的赶去学校参加下午的考试。
下午三点,他走进考场,下午四点半,他交卷,走出考场。
第一是,他讨厌数学,第二十,他数学很好。
这不是悖论,前者是心里,后者是事实。因为他足够努力,光是卷子就写了一米多高,那张数学卷子也就不算什么了。
回家后,他不困,想着下楼买点饮料喝,顺路丢垃圾,却在上楼的时候遇到了三楼的阿姨。
阿姨四十岁左右,有两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双胞胎,一男一女。
女儿是所谓的学霸,就是苦苦读书的人,而儿子是个学渣,学习不好但是脑子不差,据说快去当兵了。
看到阿姨,他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叫了一声“阿姨。”
那阿姨笑着答应了一下,他想赶紧回家,却被阿姨亲切友好的问候。
“小优啊,你这高考考得怎么说啊?”
“一般。”
那阿姨捂着嘴在蓝优耳朵边问了一句,“能上本科吗?”
蓝优不知道怎么说,就说了一句“能吧!”
“那你平时能来辅导一下佳佳吗?她成绩不太好···”
蓝优心想“就她那种死记硬背的方法能效率好就有鬼了!”,却不诉诸于面部表情,安静面瘫地拒绝了这位阿姨。
一个人需要点拨,可以,但是点拨太多了,就好像一部机器,被人安排好了程序一样死,这样子,人都无趣了。
她闺女本来就不适合学文科,可是因为听人说女孩子学文科好就学了文科,本来她就不理解意思,再加上多少年的死记硬背思维僵化,彻底就是木头。
当然,这不是他们的错,也更加不是蓝优的错。
正好这时候,他家儿子回来了。
这位阿姨却急急忙忙想要道别拉着孩子回家,蓝优当然知道为了什么,因为他是个变态,会传染给她家宝贝儿子。
可是不料这人不但不躲他,还找个理由支开了他母亲,和蓝优独处。
他站在蓝优面前,一脸好奇与纠结,蓝优不想当别人家家教,不管是闺女还是儿子,他转身就想走,却被人堵住了。
“蓝优!”那人拦住了他。
“我都知道了你的事情了!”
“你别跑!我告诉你,你从小就样样比我好,我受够了。”
“今天你这样你活该,只是没想到你这样的好学生,还有那么变态的爱好。”
“据说和男的在一起挺刺激的,要不然,你和我试试!”
蓝优一把推开了他,转身上楼了。
第二天是外语和文综,前者很简单,后者简直变态。
蓝优也没有闲着,看看自己文综的笔记,背背英语,打发时间。
准备好了就自己和自己下一局跳棋。
这天下午下了很大的雨,基本上整个路都废了,污水带着泥沙滔滔而去。蓝优看着楼下的大水,关上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