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知的魔修,也可划分为三种,其中……而有的世界里,魔修也会炼制一些活人傀儡,夺人生死魂替他们办事。在xz类世界中,是很常见的,这跟gs类里面的鬼修有些相似……”
“生魂价值高于死魂,通常大型杀阵需要至少一个高等魂魄作为祭阵眼……第一界的人都属于高等魂魄,而高等魂魄无论在哪类世界都是原生生灵所觊觎的,因此,自己在执行任务时务必保住自己的命。”
他的生死扇也是受此启发才在急急忙忙中制造出来。
那些人见一击不中,身上的黑气霎时浓郁了数倍。喉咙中发出类似于野兽般的嘶吼,竟有一种想要与他同归于尽的趋势。
郁流华嗤笑一声,下一秒,生死扇祭出。两指并拢,他在扇面“死”字上轻轻一划。
随着这一划,巨大的灵力波动如有实质般迅速穿过。那几人动作霎时间凝滞住了,片刻后,黑气脱离人体,缓缓流入扇中。
干瘪的躯体直直倒了下去。
啧,这扇子还算有点用。郁流华将生死扇收回。抬脚踩在身前碍事的尸体上,只听咔擦一声,这人竟风干般化作尘土,他嫌恶的缩回脚,好似沾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般抖了抖。
既然是魔修那就好好当修魔,又不是没有飞升的机会,弄这么些恶心人的东西出来平添孽障,待将来飞升之际,心魔起,好生受着去罢!
就在他打算去找徒弟时,突然,背后冒出一丝阴冷的气息。
。
当君黎清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情景。
林中,马车前。
一片狼藉中,立着一抹鬼魅般的身影。在他身旁,则是横七竖八的躺了七八名身着紫衣的蒙面人。而那眉宇森然的俊美男子此刻一只手正插在另一人胸前。
郁流华手腕一转,在那人体内猛然爆出一道灵力。随后厌恶的将手抽出,满手的血还在嘀嗒掉落,那股粘腻的触感始终挥之不去。
郁流华拧紧了眉。
“师父!”君黎清吓得不轻。
飞身上前,一脚将那已经断了气的人踹飞了数十丈。接着拉起郁流华的手就开始擦拭。一边擦拭一边观察着有没有受伤,见这人身上鲜血的气息都是他人的这才将悬到嗓子眼的心重新落了回去。
郁流华任由他动作,可眼底却一片冰凉。刚刚自己不过一小会未隐匿气息便被这些人察觉到了。到底是通过什么感知到他的位置的?
“不碍事。”郁流华想抽回手。
君黎清按住他:“师父别动,手还脏着。”他的衣袖已经染上了一层血色,明明知道这不是师父的血,可心底那抹挥之不去的后怕仍旧如影随形。他知道这人无论是打架还是杀人从来不愿脏了自己的手,而今竟生生能将师父逼到这种程度,想来刚刚那一瞬一定极其危险。
郁流华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徒手杀人的感觉,他在第一界长大,受的就是这万物平衡,生命至上的教育,因此他的导师也尽量为他安排修真界。
郁流华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圣人,只要有理由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人——就像先前的紫卫。只不过方才几人一齐来袭,自己又心系徒弟,这才一时大意。
他有些后悔逃了武侠理论课……只记得考试死记硬背下来的一些,那些机构训练出来的死士除了表面的杀招外还有一人负责背后偷袭。而最后要杀的那人就是这群人想要掩护的“心脏”。至于如何辨认,他却没认真听。
郁流华想到了季云深,这家伙除了动手能力差点,脑子还是很好的。若是这次任务是双人任务恐怕早就完成了吧,也不至于搞成这种一团浆糊的场面。
他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君黎清见他神色疲惫,心头也是一酸:“徒儿错了,以后一定一步不离师父。”
郁流华心底笑着,嘴上却有点调侃道:“你自己数数,拜师以来,说了几次错了。”
君黎清:“……”
郁流华见他不语,将手抽开:“打点水去,自己的衣服染了血,不知道的还以为杀人的是你。”
“我愿意做师父手里的刀。”君黎清定定道,“师父不愿做的事,哪怕徒儿将这天地颠倒也会替师父办到。”
一股复杂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郁流华瞥见君黎清袖口处一片血红,愈发觉得刺眼,好似这血渍也脏了徒弟的衣服。
他沉默了一瞬。
“这套衣服扔了吧,空间戒里有我几套备用法衣。”郁流华伸出手在君黎清头顶拍了拍,心道:个头这么高了,应当可以穿上。
君黎清很明显的感觉到了郁流华的别扭,这人向来受不得别人对他有半点好,以为这样便能与这个世界彻底撇清关系。可他偏要将自己的心掏出来放在他眼前,叫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师父也换一身干净的吧,凡人的衣物总归没有炼制的好。”
郁流华一经提醒,也想起来自己如今穿的还是鸿父亲的旧衣物。只是人都有穿衣惯性,也许最初穿有些不习惯过,只不过几日下来这粗衣麻布竟也没觉得不舒服。
郁流华摸索着伸手就要去解腰上的长带,待摸到线头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打了个死结。
郁流华:“……”要不要直接撕了?
君黎清看出了他的意图,忍俊不禁:“这到底是别人的衣物,徒儿来吧。”
他先是在结上看了一会,手指试着解了一会,无果。而后他弯下腰,低头用牙齿去咬噬。
鸿来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郁流华衣衫半褪,君黎清弯着腰,脑袋在他腹间微动。
鸿几乎被吓了个魂飞魄散:“我我我、我什么都看到!!”
他晃晃悠悠的转过身去:“我在哪?咦,我怎么跑这来了?”
鸿身后的崇明众人:“……”
齐刷刷的背过身去——
之前回来的那群弟子,个个都鼻青脸肿,问他们原因居然集体脸红起来。
“师叔,那人他!他!居然在身边豢养了个少年。”
“就是,还、还断袖,简直毫无伦理纲常。”
“断袖就算了,还打人……”
“还照脸打……”
崇明这回派了个资历较老的宋蔼真人,宋蔼真人弗一看到这场景,当即脸色一青,雪白胡须都被鼻孔里出的气吹的微微翘起,他背过身去:“光天化日,不知羞耻!”就算是掌门亲**代好生尊敬之人,可眼下叫他们如何去……哎!
也不怪众人通通眼瞎误会,实在是先前那番弟子的断袖话语先入为主。
君黎清和郁流华倒未曾察觉这动作有多惹眼。
“有人来了。”郁流华道。
“再等会师父,马上就好。”君黎清自然也发现了,面无表情的脸上挤出一丝不耐烦来。那死结被他一点一点慢吞吞的解开,而后倏然直起身撞到了郁流华的下巴。
“没事吧?”
“没事吧师父。”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道了句。
郁流华略一皱眉,微微侧了下头:“衣服呢?”
君黎清嘴唇动了动,看着不远处的那群人:“师父去车里换吧。”
“不碍事。”郁流华一扯衣服,顺便将君黎清手中的外袍展开。
君黎清无奈的立了道屏障。
郁流华:“……”徒弟,师父不是黄花大闺女。
待两人都换好了衣物,君黎清撤去屏障朝鸿的方向走了十几步,直至他身前才唤了鸿一声。
鸿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如今这一声却是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开。他颤巍巍的转过身去,眼睛还是不敢睁开:“阿阿清,这几位是崇明的人,我刚刚在半路上遇到的。”
“闭眼作甚?”
鸿咽了口唾沫,心道:不闭眼等着长针眼么?
“你们、完事了?”
君黎清:“嗯。”
“哦哦,挺快的。”
君黎清以为他说的是解腰绳,也点点头:“不过就是费点劲。”
鸿这才敢睁开眼瞧了他一眼,见他嘴唇都有点磨破了,忍不住道了句:“你师父、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能怪师父,师父只是还没习惯。”这边的衣服不像大荒炼制的法衣那般有专门束腰的衣带,而是一条麻绳,因此系起来极不方便。
鸿颇为同情的看着君黎清:“阿清、你其实也很辛苦。不过我听说,这事好像挺疼的,你回头可要好好与前辈说说。”
疼?
君黎清终于抓住了关键词,若有所思的看了鸿一眼,再联想到方才的动作也明白过来了。登时一股血气直涌头顶,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突突”的心跳声,那股热气最终集中到耳尖。
君黎清假装缕头发,将耳根遮好。
郁流华见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着话,心头突然浮上一股莫名欣慰来。
小兔崽子也不算那么孤僻。
“郁清,过来。”
众人听闻背后的冰冷似水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再转过身去,呼吸霎时一滞。
那人穿着一身精致的玄衣,衣袖边缘烫着滚金云卷纹,外袍并不像大神州那般紧紧勒住四肢,而是有些慵懒的穿挂在身上,襟领敞开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衬衣。腰间束着一条黑色锦带,仔细一看似乎有些像符法阵图。
乌发被一根朱红色的发带随意绑着,面容俊美到不似凡人,可眉宇却透着一股危险的冷戾。
君黎清在他身前站定。
“先前那事……”郁流华似乎是第一次对自己行为作出解释,“为师……”
“是徒儿的错,让师父担心了。”君黎清低着头抢声道,眼神却瞄着郁流华,他看到那人素来冷静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窘迫。
唇角露出一丝浅笑,“徒儿想早日回到大荒,这几日来修炼有些急躁,才会突然气息不稳。先前那般对师父发脾气,着实是徒儿的不对,还请师父责罚。”
郁流华收敛好神色道:“罚倒是不必了,往后修炼切莫急躁,若是遇到瓶颈及时来问。”
“什么时候都可以吗?”
“自然。”说完后,郁流华明显感觉到身边徒弟的气息忽然柔和了许多。下意识的,他觉得这个问题好像需要重新考虑一下。
君黎清沾沾自喜的暗自规划着。
“咳咳……”两人说了一会话,那边崇明的人早就等不及了,当即假咳了两声。
郁流华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长时间勉强视物,有些疲累。
闭上双眼后,眼前几人修炼的法术一目了然。
其中最清晰的便是那个咳嗽的老头,修的应当是风,灵识台上一小团白色的气旋正在运转。不过奇怪的是,那团气旋中间还有一个白色的丹药状圆珠。
金丹?
可是又不太像……
郁流华只是将这疑惑埋了下去,毕竟这里不是传统的修真界,如何定义修真阶段还未可知。如果是蛮荒时期的人类,那他倒是可以想办法照搬那一套筑基金丹元婴等级制度。
只是眼下大神州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法则,还是等到了崇明再找机会了解吧。
宋蔼并未依仗自己在崇明的长老地位而眼高手低,他端端正正朝郁流华躬身行了一礼:“在下崇明宋蔼,奉掌门之名接引您来我崇明作客。”
众弟子见宋蔼真人对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如此低声下气,就算不知道缘由,也不敢造次,便随着宋蔼一同行了礼。
第39章 岁月忽已暮(十五)
郁流华本来也想去崇明,既然人家这么有诚意,他也就顺水推舟了。
不多话,一行人随着车马缓缓朝着崇明的方向前行。
没有御剑也是考虑到了郁流华的特殊性,因此行了大半日后,都有些疲累。
宋蔼走到马车前道:“行了好几个时辰了,修整一会,再前行吧。”
郁流华:“嗯。”
马车确实不如御剑来的舒服来的快,不过眼下也没有办法。
他瞥见君黎清的身影几乎就要坐到车外,道:
“坐那么远作甚,过来。”
君黎清低着头:“师父说过,不许近身。”
郁流华戏谑道:“现在倒想起来了,先前怎么就没这种觉悟?”
君黎清一句我错了还没说出口,就听见郁流华又道。
“行了,为师收回。”话语刚落,身边就挨上了一个身影。似乎还觉得不够靠近,又往他这边挤了挤,直到两人臂膀蹭着臂膀,膝盖靠着膝盖。
郁流华都能感受到身旁传来的温度,心道徒弟你也太耿直了点。
君黎清瞥见郁流华白皙如玉的手指,手背上的青色脉络都能清晰可见,他轻轻覆上去:“师父的手好像一直都是冰冷的。”
“过几日会有大雪,到了集市我先给师父寻一套绒衣。”
郁流华心头说不出缘由地一跳,如果郁清还是和大荒那时候一样是个小屁孩,这般肢体相触倒无奇怪,只是如今的郁清按照人间的年龄来看已经算个男人了。
几乎辨不清这是无意还是有意,从指尖传来的温暖触感让他生出几分不自在。
然而只是刹那间的事。
君黎清又迅速的撤回了手。
温度随之远离,郁流华不由自主地蜷了下手指,随后伸手假装去推车窗。
窗外天色已是黄昏,郁流华看不太清景色,只觉这风确实有些刺骨的寒意。
“你怎看出要下雪了?”
“夜观星象。”
郁流华一扬眉头,笑道:“为师竟不知你还有此等天赋。”
君黎清道:“师父眼睛好了,定然比徒儿还厉害。”
车外的宋蔼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这边马车的情况,见那车窗被打开,急忙跑上前问道:
“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郁流华顿了顿,随口道:“……到哪了?”
“再行半日便能到达崇明外山下青河镇。”
“知道了。”重新合上车窗。
宋蔼被这一出弄的有些糊涂,但见那人并无不妥也就作罢了。
郁流华一回头,对上了君黎清同时凑过来的脸庞。
两人呼吸近乎交缠,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郁流华眯起眼仔细瞧了一会,竟发觉这轮廓有几分熟悉。
。
马车自镇子北边门而入,鸿驾着马车一路上不断发出各种惊叹声。这里比起万魂村也好太多了吧,看这房子,居然不是泥草搭建而是石头,这路也是大片平整的石块铺就,马车行驶在上面发出的声响尤为清晰。
青河镇一直受崇明庇护,因此当郁流华一行人到达镇子时,同崇明的人打招呼之声此起彼伏。
马车在一客栈门前停下。
宋蔼在马车门框上轻轻敲了两下:“已经到了,还请您移步。”
鸿先一步从马车上跳下后伸手去拉车帘。
“前辈、阿清!”
君黎清躬身而出,紧接着自然而然地去扶郁流华。
这次郁流华倒是没客气,稳稳抓住君黎清的手臂。
君黎清抬头,见那客栈匾额上书了四个方方正正的字
——青河客栈
倒是简便好记。
“舟车劳顿,今日便在青河委屈一晚吧,客栈简陋,让您见笑了。”宋蔼话毕,从客栈里面跑出一名小厮。
那小厮见是宋蔼,上前施了一礼忙声道:“宋真人!可算等到您了。”
宋蔼朝他微一点头。
“掌柜已经安排好了,两间上房。”
宋蔼原本听弟子说只有两人,虽说这两人之间是那种关系,可出门在外也是想注意些的,因此也只安排了两间。
鸿见状,朝郁流华道:“前辈,我粗人一个,睡马车就行。”
郁流华只觉这幕似曾相识,那时在破天宗……
这回倒是君黎清先表态了:“我正好要修炼,与师父一间房也方便。”
宋蔼一听到师父两字,脸色又是一青,心道:原来不光是男子之间,竟然还是师徒,此等禁忌,简直——有悖常理!
可他能说吗?敢说吗?
想想那些死在他手里的紫卫,看模样应当是专门用来刺杀的死士,都能全数覆灭,他不过一个刚刚入丹化境的,自认为对上紫卫的死士也不可能做到如此。
因此这些腹诽之语也就只在心里磨了磨。
小厮看看郁流华又看看君黎清,两眼一抹黑:“这?”
郁流华心道:徒弟这么上进了,我这个做师父的难道要偷懒不成?
只好道:“罢了,就如此。”
君黎清得了准话,眼神陡然一亮。
在鸿看来,那眼神分明像村口大黑突然得了块肉骨头般,就连黑夜都挡不住那眼底的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