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用这样亲呢的语气说话,别再做如此亲密的举动……
我不是他,我不是时玉守,不是你的情人。
掩在衣袖下的五指骤然握紧,尖锐分明的疼痛让思绪一点点冷静下来。
时何弱僵直着身体,阖上眼半会,复又慢慢睁开,眼睛望着浓墨的夜色,开口回答。
“有。”时何弱顿了顿,接着又道:“但你先放开我,我就告诉你这个愿望是甚么。”
语气和神情变化得太过明显,殷书欢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时何弱的不同。
“好。”殷书欢眯了眯眼,迅速放开了固在时何弱腰间的手臂。
自家小老虎好像突然严肃正经起来,这个画风不太对。
“殷神医。”时何弱转过身来。
殷书欢心下一沉。
殷神医?他家小老虎从来都没有这么称呼过他!
“我祝您……”时何弱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继续道:“和……”
和我二哥……不行不能这么说,自己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手握得更紧,指甲更深地刻进手心,时何弱接着道:“和时府二公子永远幸福,长长久久。”
殷书欢静了片刻,抬眼望向时何弱“你甚么意思?”
时何弱突然觉得心头发酸发涨厉害,鼻子也有些堵得难受。
为甚么眼眶热热的,为甚么又是想哭?!
大过年的哭什么哭!时何弱咬了咬唇。
况且这又不是甚么坏事,有这么一个深爱自己二哥,肯为自己二哥付出的人,多好啊。
二哥在亲情上失去的太多,若是有爱情弥补—自然也是极好的。
只是……
只是为甚么这个人偏偏是殷狐狸?殷混蛋! 时何弱红着眼恶狠狠地瞪了殷书欢一眼。
二哥这颗好白菜就给殷书欢这头猪,不对这只阴险无比,狡猾奸诈的狐狸给偷了!
殷书欢皱紧了眉,有些不明白现在眼前人的情绪变化。
一会冷静自持,一会一撩即炸。时玉守的性格和时何弱的性格怎么交替出现了?
“你到底是谁?”殷书欢低声发问。
时何弱一愣,随即却是微微笑了起来,语气带了嘲讽:“怎么?殷大神医到现在才发现……发现我不是二公子么?!” “你是我二……”说出的话又硬生生地掐断,重新起头,时何弱深深吸了口气,他不知道此时心头暴起的怒火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他要说,要讲。
甚至应该早说、早讲!
空空道人当初只是警告自己不能暴露真实身份,可是并没有说不能告诉别人自己不是时玉守。
这是一个巧妙的逻辑陷阱。不能暴露自己真实身份并不等于非要以自己二哥的身份面对别人。因为关于自己是谁这一点,完全可以凭着一张嘴捏造。想说阿猫阿狗都是可以的。
对于时慎守、时启章来说,无论时玉守身体里住的是时玉守本人还是重生了的时何弱,于他们而言都是弟弟与儿子,是亲情。
时何弱之所以不能对时启章和时慎守说自己不是时玉守,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另一个人的事。一是因为时何弱还要顶着时玉守的身份去完成时玉守的心愿,二则是如果时何弱自行暴露身份,又不能对时启章说自己是他的小儿子,对时慎守说他是他的三弟。另一方面,时何弱若是谎称自己是别的甚么张三李四之辈,又怎能让时启章和时慎守接受一个与他们没有联系的陌生人?
可殷书欢不一样。
他与时玉守是爱情。
爱情就不应该有别人插足,自己与殷书欢就不能不清不楚!
时何弱一步步逼向殷书欢,声音走高失控: “你是与他朝夕相对的恋人,是与他亲密无间的伴侣。可是你居然时至今日才发现你恋人的壳子里换了一个人!”
“殷大神医,你不惭愧的么?” 后背猛地一痛,殷书欢回头一看,原来自己竟是被逼退到了柱子上了。
时何弱站在殷书欢面前,用着像恶虎看着猎物的目光死死地、愤怒地盯着殷书欢。
殷书欢却丝毫没有被这种目光震慑到,而是突然地轻笑出声,一双好看的眼弯起,唇角扬起愉快的弧度来。
“你笑甚么!”时何弱正在气头上,面上凶神恶煞,言辞激烈尖锐,语气愤怒不已。
他不明白为甚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有甚么好笑的?自己很严肃,很生气,很认真的好吗?!
时何弱瞪着殷书欢,眼神更加地凶狠,却不想殷书欢看了时何弱一眼,又是从唇齿漏出了一声轻笑!
“你他妈到底在笑甚么!你给小爷我说清楚了!” 时何弱怒不可遏,他抬手一巴掌狠劲拍在殷书欢脸旁的柱子上。
这事不说清楚了,小爷和你没完!
时何弱气得牙痒痒,太阳穴上都暴起了几根青筋。
几乎是擦过自己脸拍过去的一巴掌,殷书欢却连眼都不眨一下,依旧笑意然然。
甚至唇边的笑意比前两次都来得更加愉悦,上扬的弧度也越发放肆。
“你现在这么生气,到底是为了他,还是因为你也喜欢我?”殷书欢抬眼看着时何弱,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你也喜欢我……
自己……喜欢……殷……
喜欢殷狐狸……?
时何弱顿时脑子如被雷劈中,轰隆隆地炸了—整个人都傻了。
为甚么殷狐狸突然跟喜欢扯上关系了?等等,为甚么还是自己喜欢?甚么是喜欢?自己为甚么会喜欢殷狐狸?
妈的!自己是个男的!怎么喜欢?!
“你放屁!小爷我是个男的,男的怎么喜欢你这个男的!”时何弱在脑子短暂的空白后,找到了一个足够支撑自己理直气壮的理由。
殷书欢面上的笑意不变:“我和二公子哪个是女的了?”
“……”时何弱噎了一下,感觉支撑自己在狂风暴雨的脑海里不淹死的木头沉了。
“可你他妈和我二……”
“二甚么?”
时何弱咬舌重来:“可你他妈和二公子才是一对啊!”
不怕,咱木头沉了还有竹筏子!
“那如果我说我和二公子不是一对呢?”殷书欢反问。
竹筏子再沉……
“……”
“你喜欢我,而且……你非常喜欢我。”时何弱一个愣神,压迫者和被压迫者的位置就互换了,他被反按在了柱子上,自己脸的上方一寸处,就是另一张脸—温润如玉,眼中藏笑。
距离那么近,彼此的呼吸甚至都融在一起。黑夜明明还那么长,空气明明还那么冷,可为甚么自己却突然觉得浑身像燃了火一样热。
胸口的心跳个不停,压迫得自己连气都要喘不上来。
时何弱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头晕目眩奇怪的感觉到底是因为对方与自己太近的距离还是因为对方刚才说的那句话。他的脑子现在很糊涂,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喜欢?
自己喜欢殷狐狸?
甚么时候?又是为甚么?
不行……脑子根本就没办法思考。
时何弱挣扎着想要推开殷书欢却被对方反手一个扣牢抓紧。
殷书欢犹嫌不够,还把自己的五指与时何弱的五指从指缝里插·了进去—严丝合缝。
“你敢说你就从来没有对我有过半点想法么?比如说……做个春·梦甚么的?”殷书欢俯身凑到时何弱的耳边,低声缓缓道。
时何弱顿时浑身僵硬到完全无法动弹,连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都凝固住了。
“承认吧……”殷书欢贴在时何弱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你喜欢我,而且非常喜欢。”
“况且有二公子又如何呢……我们大可以做一对奸·夫·淫·妇,是不是……?”殷书欢低声笑道,稍稍一抬头便轻轻咬上了近在他眼前小巧如白玉的耳垂。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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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还奢豪地开通了微博会员,hhhh~佩服自己!
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奸·夫·淫·妇?!
“殷书欢你个混蛋!人渣!你给小爷去死吧!”时何弱抬起手,使尽全力就要往对方脸上招呼过去。
然而时何弱扬出去的右手还没有挨上殷书欢的脸就被扣住了手腕。
“怎么?你不喜欢?”殷书欢笑着,手指在时何弱纤细的手腕上轻轻一按,时何弱就觉得手腕上猛地一痛,紧接着自己的右手就像完全失了力一样,软软地垂在了身侧。
“我去你娘的喜欢!像你这种见异思迁、朝秦暮楚、勾三搭四的混蛋!王八蛋!谁会喜欢!”时何弱见手被控制,于是不客气地就抬腿往殷书欢的档下踹。
“啧啧啧。”殷书欢左手一把勾住时何弱的腿,摇头叹气道:“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呢,这玩意若是被你踢坏了……以后你要快活,谁伺候你?”
“谁他妈要你这个人渣伺候?”时何弱恼羞成怒,现在他被殷书欢高高提着一条腿,双手又被殷书欢捏了穴位,软趴趴地垂在身侧——使不上半分气力。
“你他妈给小爷放开!混蛋!人渣!”时何弱扭着腰奋力挣扎。
“放开?”殷书欢微微眯起眼,左手手臂上还勾着时何弱的右腿,他逼近眼前人的面前,一字一顿道:“你想都别想,这辈子都别想我放开你。”
突然其来的表白让时何弱一下子傻了眼。
这甚么情况?!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是什么情况?!
妈的,他们,啊呸!他不是和殷书欢这混蛋人渣在吵架的么?!
“我去……”
一句我去你娘的,时何弱只说出了前两个字,之后的几个字就如同被人吃掉了一样——轻若蚊鸣。
对方没头没脑地告白也就算了,可是为甚么自己会脸红心跳、呼吸困难甚至还有些激动?!
搞得跟真的一样。
搞得自己真被告白了一样。
殷书欢的唇贴在时何弱的脸旁,轻轻吐了气:“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信我好不好?好不好?嗯?”
低沉磁性的声音说着温柔缱绻、乱人心智的情话。淡淡的草药香窜入鼻中,再钻进脑子让人头晕目眩。
“我……”时何弱傻了,不知道要说甚么。
但接着他很快感受到自己衣袍的下摆被撩了起来,紧接着甚么硬硬的东西顶了过来。
时何弱呆了一会,待反应过来顶着自己下半身的东西是甚么的时候,忙不迭地对着殷书欢,有些手足无措地开口道“你你你……做甚么……”
“啊嗯……”时何弱背靠着身后的柱子仰颈出声。听到自己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时何弱赶紧把手递到嘴边一口咬住:“你别蹭了……我我我……呃嗯……难受。”
哪知殷书欢听了却更加变本加厉地蹭了两下,随后一只手游进了时何弱的裤中,捏住了时何弱脆弱的地方。
———注意交通安全1000字,殷同学头上一小撮青青草1000字———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时何弱都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与李长笑一块洗澡了。这事如同一道过不去的坎让时何弱觉得说不出的堵得慌。
他总觉得这件事隐隐改变了甚么。他对李长笑还是纯得不能再纯的兄弟情。可对方眼神里给他的感觉却是不一样了,
太直白太炽烈——又压着些许的期待。
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
“小公子最近好像在躲着李公子?”殷书欢看了看最近天天往自己药庐里跑的时何弱开口道。
“有么……没……没有啊。”时何弱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殷书欢没说话,放下手中的草药,抬头盯着时何弱看。
“好罢……我最近的确是在躲他。”
“嗯。”殷书欢点了点头,淡淡道:“原因呢?”
“原因……”时何弱有些支支吾吾地不敢说。
“说!”殷书欢一手拍在桌上。
“好好好,我说说说。”时何弱缩了缩脖子:“你别那么凶么,我说就是了。”
于是时何弱乖乖地一五一十地招了。
“那个……你别不说话啊……好歹给我点意见是不是?”
“意见?”殷书欢冷笑:“好啊,你既然这事都帮他做了,你俩不如别做甚么兄弟做情人算了。”
“我去!殷狐狸!你这甚么意思,我是真把他当兄弟的!若对他有半点歪念头,我就给雷劈死,没坟没棺,连块骨头都没!”
殷书欢冷着一张脸就把时何弱提着衣领丢出了门外:“赶紧劈死你。”
太阳从正头顶上到西斜落幕。
“嘿,殷狐狸。你瞧!我没被劈死罢?我就说我是真把李长笑那家伙当兄弟的!”时何弱拍着门,嚷嚷道。
在门外自己晒了那么久也够了罢?
“三少爷,殷神医出门去了。”为时何弱开了门的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厮。
“好啊,我在外头晒太阳。他倒跑出去快活了,说!这狐狸去哪了?”
小厮低着头,不敢说话,好半天才磕磕绊绊地道:“殷神医他说……他去……神仙楼了。”
神仙楼?!
时何弱脑子反应了一会。
那地方不是和醉梦阁齐名的地方吗!
更重要的是,醉梦阁与神仙楼虽同为风月场所,可神仙楼里并不是姑娘与少年都有。
而是清一色的少年郎!
“殷狐狸居然还好这一口?!”时何弱立刻飞奔往神仙楼。
时何弱推门进去的时候,场面正是香艳的时候。
有人正坐在殷书欢的腿上,双手环着殷书欢的脖颈,红唇上一片水光,正要嘴对嘴地给殷书欢渡酒。
“我去!殷混蛋,你搞甚么呢你!”时何弱不客气地就把坐在殷书欢腿上的少年一把拉了下来。
殷书欢懒懒抬起眼看了时何弱一眼,随后又兀自低下了头,手腕轻转,垂目看着杯中酒晃起一圈圈水波:“小公子这话问得好不奇怪。在下来神仙楼自然是来找乐子的,不然还是来吟诗作对、饮酒作赋的么?”
时何弱气不打一处来,一步上前拉住了殷书欢的手腕,想要带人离开:“你喝醉了,跟我回去。”
殷书欢反手一绕就脱出时何弱的控制,坐回到了位子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该回去的是小公子才是。小公子请回,在下还有别的事要做。”
言罢,殷书欢又向着站在一旁先前被时何弱一把从自己身上拉下去的少年勾了勾手:“你过来,你刚刚喂的酒还没喂完。”
少年有些胆怯,看了看时何弱,又看了看殷书欢,犹犹豫豫地朝放着酒杯的桌子走了两步。
“你出去。”少年再走两步就到桌边了,却突然给横出来的手臂给拦了住。
“我……”
“出去!”时何弱转了头对着少年又喊了一声。
门被重新合上。
屋子里只剩下了殷书欢与时何弱两个人。
“小公子,素言可是我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人,您现在这样不由分说地把人给我叫了出去,是几个意思?”殷书欢微微眯起眼。
时何弱咬着牙,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你醉了。”
“看来是小少爷不喜欢素言是不是?那我换个人好了。”殷书欢放下手中的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你给小爷我滚回来!”时何弱怒不可遏地将殷书欢扯了回来:“跟小爷我回家,发甚么酒疯!跑到这种地方来。”
殷书欢不得沾酒,这是殷书欢的师父殷丹青曾经告诫过时何弱的话。
时何弱当初听到只当是殷书欢酒量不好没怎么放在心上。
现在他才知道为何殷书欢的师父叮嘱他最好不要让殷书欢沾酒。
因为喝了酒的殷书欢与平常的殷书欢根本、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小公子还是走罢,不要打扰我喝酒了。”殷书欢一个闪身,躲过时何弱,伸手去够放在桌上的酒杯。
“都说了你不能喝!小爷的话你是没听见么?”时何弱想抢先一步夺过桌上的酒杯,可惜还是让殷书欢得了手。
“小公子若是再拦着我喝酒,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殷书欢冷了脸色,仰头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尽,又捉过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
“你非要喝不可?”时何弱拉住殷书欢的手腕。
殷书欢盯着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一会,视线上移,看到时何弱皱紧的眉头。
能在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真是有趣。殷书欢忍不住笑了笑:“对,我今天非喝不可。”
“小公子若想拦我就免了,不过若愿意陪我喝酒,那我倒会很开心,素言被你赶走了……”殷书欢眯了眯眼,把手中的酒杯递到时何弱眼前:“不如小公子来替他喂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