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去刑部问个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何弱心中急切,索性再也不多说,直接拉了殷书欢走。
“你们万事小心,三弟你千万不可……”时慎守的话来未来得及说完,就见时何弱早已拉着殷书欢走远了。
“你……不要和我说你要来刑部的大牢劫狱……”殷书欢靠在石墙上,微微喘着气道。
“我疯了不成,刑部的大牢我哪里能劫得出来?我是来刑部看看二哥现在怎么样,顺便问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徐大又和他是甚么关系。”时何弱瞪了殷书欢一眼,却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人面色青白,半分血色都没有的样子。
“殷狐狸,你怎么了?”时何弱被殷书欢的脸色吓得不轻,伸出手想要探一探眼前人的额头,却被一把抓住了手。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胡来。”殷书欢闭了闭眼,又喘了口气。
“殷狐狸你别吓我,你怎么了?”时何弱反手捉住殷书欢的手,却觉得对方的手湿冷得厉害:“不就跑了几步,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无事。”殷书欢笑了笑:“约是昨夜受了冷风,现在人有些难受而已。”
“你方才为何不说!”时何弱有些气急败坏,可看着殷书欢虚弱的样子心里又着实心疼,不由地软下气来:“我先送你回府,然后去给你请大夫,你好好休息。刑部那边我自己去。”
殷书欢还是没法放下心来,望了时何弱一眼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时何弱气极:“你这样我才不放心!”
时何弱说完话就立刻扶着殷书欢往回走。
“我自己能回去的,你快去大牢,把这件事问清楚。”殷书欢摆手拒绝道:“你二哥在那多待一刻便多危险一分。”
“你闭嘴!”时何弱恶狠狠地道:“我心里有数!现在最重要的是送你回去,你都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多吓人!”
原以为自己这般凶恶的语气怎么说也能震慑到对方,却不想反倒惹得那人笑了起来。
“殷狐狸,你笑甚么?”
“没甚么,就是觉得高兴。”殷书欢微微笑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显出一点生气来。
时何弱懒得再想其他,扶着殷书欢继续往前走。
殷书欢却突然停步不走了。
“殷狐狸你做甚么?”时何弱气恼。
“前面有轿子。”殷书欢眯了眯眼,伸手指向小巷的四个轿夫抬着的一顶花轿道:“每日这个时候,这花轿都会去醉梦阁接姑娘。”
时何弱不明白,这个时候为甚么殷书欢要和他说这个:“你这时候说这个做甚么?”
“一来一回太费时间,你二哥现在境况很危急。再说我此刻也没甚么力气……”
时何弱看了眼花轿,又看了看殷书欢,明白过来:“这花轿……你当真不介意?”
“情况紧急,哪里还能顾及得了这么多。”殷书欢忽而又换了语调,笑着看了时何弱一眼:“我给你做新娘子你要不要?”
时何弱哪里想得到这时候了眼前这个人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由恼怒:“要甚么要,都甚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这样的玩笑。”
时何弱放开殷书欢,快步跑上前拦住了花轿:“你们这轿子先借我们使使,你把我身后这人送回时大将军府,成么?”
轿夫们面面相觑了一会,神色为难:“这……这恐怕……”
“劳烦大哥了。”殷书欢这厢已自己走了过来,对着轿夫其中一人行了一礼,递了银子过去。
那轿夫顿时叫起声来:“殷神医,竟是您!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受了点寒罢了,就是现在没甚么气力……”
那姓周的轿夫忙道:“原来是这样,刚刚我没看出是神医您,来来来,您快上轿,我送您回将军府。这银子我也不能要,您当初可是帮了我们家多少……”
殷书欢将银子推了回去,温声道:“周大哥,一事归一事。这银子您收下,也不能让其他几位白白为我费力是不是?”
时何弱扶着殷书欢进了花轿,花轿艳红,红影落在殷书欢的苍白的面上,竟一时让人觉得有些移不开眼。
“别说,还当真像个新娘子似的。”时何弱轻声嘟哝道。
“你说甚么?”殷书欢轻轻眯起眼,看着低着头的时何弱。
“没甚么,没甚么。”时何弱矢口否认:“你回府好好休息……唔!”
殷书欢突然低下身子,抬起时何弱的下巴,吻了上去。
很浅很浅的吻,简单的唇与唇的碰触。
“我是不当新娘子的,我要你做我的新娘子。”殷书欢伸手点了点时何弱的鼻尖,忽而笑了。
“谁要……”时何弱脸上涨红,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用力推出了轿子外。
时何弱屁股落地,摔得甚疼。
“殷狐狸,你这样永远都别想我当!”时何弱站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气到不行。
抬花轿的几个轿夫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等着时何弱走远了方才转过头冲轿子里问道:“那殷神医,我们起轿了?”
可话说了半天却等不到里头有任何回应。
姓周的轿夫急了,挑起花布帘,却只见里头的人早已昏了过去,花轿的板上落了一小滩血,血的颜色与花轿的颜色映得分外得合衬。
作者有话要说:
期末了……
第57章 第五十六章
时何弱送走了殷书欢,只身一人前往刑部。
刑部的大门自是不好进的,时何弱没想过硬闯,但左右也并无甚么好的法子。他虽然是二品镇虎将军时何弱的儿子,可当官的是他爹,不是他自己。
要说他时何弱还没死之前去北境那会,皇帝还给他赐了个正五品的定远将军——可他现在……
纵有是二品镇虎将军之子的名头悬着,但到底终究是无官无职,仅为一介布衣而已。
刑部闯不得,也进不得。
为今之计只有一字——等。
时何弱沉下一口气来。
天色渐渐完全被黑暗吞没,刑部的大门终有一身着绛红官袍的人缓步走了出来。
时何弱心下急切,恨不得立刻便冲上前去,可终是努力克制忍耐下来。
不能让殷书欢失望,不能冲动行事害了二哥,不能让大哥再担忧了。
时何弱暗暗握紧拳头。
心里却越发难受惶恐起来。
“好像……刚刚和殷狐狸分开后,就感觉心里一直很不踏实一样。”时何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起轿!”一声高亮的男声将时何弱的思绪扯了回来。
时何弱回过神,拔足追赶上轿子。
跟着好一会,时何弱才终于在一处小巷拦下了轿子。
“大人!小人有冤要诉!”时何弱抢身到轿子前,双膝跪地。
“大胆!侍郎大人的轿子岂是你这等小民小辈可以拦得的?快给我速速让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只竹清骨瘦的手伸出轿外,冲向时何弱呵斥的随从轻轻摆了摆手,又伸手微微挑开轿帘一角,声音温朗低沉:“所跪何人?又有何冤?”
时何弱一怔,随即叩头拜地:“草民听闻今日柳相府的柳姑娘被扣押进刑部大牢了?”
“确有此事。”轿内的人微微颔了颔首。
时何弱再一次叩头拜倒:“柳姑娘堂堂一相府千金怎会去杀害一个远在京郊五里的村民?且不说柳姑娘一个娇弱的女子如何能杀死一个男子,就说她作为两朝元老柳相的千金,太后钦点的天家媳妇又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所以草民斗胆——请大人务必仔细探究其原委,我相信柳姑娘定是被冤枉的!”
轿中之人静了片刻,方才道:“可柳白蔻已画押认罪。”
“甚么?!”时何弱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不由地完全愣在了原地。
轿帘终于被完全挑开,一人从轿中缓步走了下来,行至时何弱面前:“走罢,同本官一同去一趟徐家村罢。”
在去徐家村的途中,时何弱总算清楚了一些事情:他拦下的是刑部侍郎赵同的轿子,何许是柳相的学生,而赵同又是何许的学生,也就是说柳相算得上是刑部侍郎赵直的师公。
时玉守杀了的那个人叫徐大,是个徐家村里有名的地痞无赖。至于徐大的尸体则是在一处大坑里发现的。
一纸诉状拦下大理寺卿轿子的是——徐大同村的好友——徐三。
“徐三此人与徐大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混混,贪生怕死。之所以来诉冤告状,据他说,是因为徐大常常半夜满身鲜血地出现在他的梦中,口里不停地喊着我死得好惨……”赵同顿了顿又道。
“此次事件牵连的不仅有柳相府,还有本届的新科状元——段霄。”
“状元郎?!”时何弱讶然。
赵同颔了颔首:“柳白蔻毕竟身份不同一般,海大人告知圣上时,圣上下达了命令——要求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半月内务必将此事查个清楚但同时要暗中进行,不可声张。”
“今日海大人亲自带人去将柳白蔻带入了刑部大牢,后马上传唤段霄、徐三,让三人当面对质。结果段霄一口咬定是自己杀了人,柳白蔻也承认是自己杀了徐大,至于徐三则指着段、柳两人,说是柳白蔻拿金簪刺死了徐大,而段霄因与柳白蔻有私情,在柳白蔻刺死了徐大之后,段霄帮柳白蔻处理了徐大的尸体。”
“黄昏时分三人当堂对峙才结束,紧接着,到了夜里,段霄与柳白蔻就都自己写了份认罪书,又按了血指印呈了上来。两人都一口承认是自己杀了人,并坚称绝对与对方没有任何的半分关系。”
此时,时何弱与赵同已到了发现徐大尸体的地方。
时何弱蹲下身来,仔细研究了一下地面上的深坑道:“坑内有生锈的铁器,说明这坑原来该是猎户为捉捕猎物而设的陷阱。坑壁有杂草说明此坑并未被填过,若真杀了人要处理尸体掩盖痕迹,好歹怎么说也该把尸体埋了,就这样扔这,掩也不掩,实在不合情理。”
赵同点头赞同道:“确实。其实本案从一开始就有诸多疑点,但很可惜的是这些疑点到现在都无法解决。而对柳姑娘最不利的就是她遗失了的那枚金簪。”
“在下冒昧,敢问那金簪是甚么道理?如何就能确定那一定是柳姑娘之物?”
赵同道:“因为那百花穿蝶珠玉金簪是当初太后送给柳姑娘的及笄之礼。”
时何弱沉默。
赵同微微笑了笑,拍了拍时何弱的肩膀道:“虽然眼下证据对柳姑娘不利,但毕竟还有半个月时间我们还来得及调查此事。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时何弱心下不安,可又无法说出其中缘由,只能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又一同好好研究了一番现场,直至深夜方才罢了。
“草民斗胆,还请大人允我去见柳姑娘一面,我有些话想问她。”
赵同沉吟了半会才道:“并非本官不许,而是柳姑娘她说了——她拒绝见任何人。”
“他……!”时何弱愕然,嘴张了半天却再也不能多说出一个字来,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那便随他罢……”
自家二哥的性子固执,若是他说了不见那便是不见,就是能进了牢房也不见得自家二哥会说半个字。
赵同见状又宽慰了时何弱几句,时何弱有些神情恍惚,呆呆地点头回应,也不知最后听进去了几句。
“那今日便到这罢,你我再一同来徐家村。”赵同摆了摆手,道。
“好。”
两人走回到城内,分开之际,赵同突然仰天长叹道:“时将军今日领兵前往安州,愿其不日能大败叛军,凯旋归来。”
时何弱微怔,随即咬了咬牙低声道:“父亲一定能大败叛军凯旋而归的!”
“是的,时将军一定能凯旋归来的。”赵同肃然。
时何弱回到时府之时,已是三更。他心中惦念殷书欢,一回府便往殷书欢的屋子急急走去。
“殷狐狸!”时何弱一把推开殷书欢的房门。
殷书欢本在半睡半醒之中,听闻声音猛地惊坐而起,待看清来人之后才松了口气,含笑道:“你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要去刑部找人了。”
殷书欢笑着向时何弱展开手臂:“过来,跟我说说事情办得如何了?”
“你脸色怎么还是那么差?可是有发烧?药喝了么?”时何弱快步向殷书欢走去,一把捧住殷书欢的脸,伸手摸过殷书欢尖削的下巴:“殷狐狸你到底怎么了,好似一个下午你就瘦脱了许多。”
“为伊消得人憔悴啊。”殷书欢笑道,顺势将时何弱紧紧裹在怀里,咬着时何弱的耳朵低声道:“这不是一会不见你,想你想得瘦了么?好了,不说我了,不过小小风寒几日就会好的,你不必担心。倒是你二哥的事怎么样了?可有新的发现?”
时何弱盯着殷书欢苍白的脸半会,才很是不放心地伸出手摸了摸殷书欢的脸,眼里写满了不相信:“你真的没事?你不要骗我。”
“没事,你忘了我是谁了?我可是赛华佗,你担心甚么。”殷书欢笑了笑,低头在时何弱的唇上一啄,温声道:“别担心我,我真的没事。说说你二哥的事罢,嗯?”
时何弱盯着殷书欢,心中依旧感觉不甚安定,但又无法说出其中的原因,只能一遍遍地看过殷书欢,又伸?9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忠槐楸楦笫榛兜牧常骸耙蠛辏悴荒茉儆惺铝恕O衷诟盖壮稣魅チ税仓荨⒍缬直还卦谛滩看罄卫铩摇?br /> “没事的,没事的。”殷书欢抓紧时何弱的手,低下头细细吻过时何弱的脸,轻声哄道:“时将军会凯旋归来,你二哥会平安无事……”
“而我……”殷书欢顿了顿:“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唇齿相依,缠绵细密的亲吻。
殷书欢的额头抵着时何弱的额头,微微喘了口气:“睡罢,你这么晚才回来,想来定是疲乏得很。”
时何弱缓慢地眨了眨眼,他昨夜一夜未睡,今日又一直奔波劳累却是乏得很,眼皮打架得厉害,睡意很快就攀上了神智,眼前的景象变得朦胧起来。
“殷狐狸……”时何弱抓紧殷书欢的衣襟,努力几次地睁开眼又几次地被倦意打败,三番五次以后时何弱终于支持不住,眼皮慢慢合上,可手还是紧紧抓着殷书欢的衣襟:“殷狐狸……你怎么感觉……快要消失了一样……”
身下之人终于完全合眼睡了过去,殷书欢低头看了看抓着自己衣襟的那只手,轻轻将那只手捉到了唇边亲了亲,目光温柔而坚定地望着熟睡的某个人:“不会的,我不会消失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跪在这里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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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时何弱再一次地蹲在发现徐大尸体的深坑旁,久久无言。
一旁的赵同也跟着慢慢蹲下了身子,拍了拍时何弱的肩膀,半会才道:“也并不是没有希望,我们还有三天,也许在这三天之内我们还能再发现甚么关键性的证据也未可知呢……”
时何弱将脸埋在手里许久,才闷声回答:“我从未想过半月之期会过得如此之快……”
半月以来,时何弱每天都与赵同来回在京城刑部、御史台、大理寺、徐家村四处奔波。
然而尽管发现了不少的疑点,但这些疑点完全不足以洗脱柳白蔻的罪名。
朝中的某些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时何弱从赵同口中得知,前几日已有几位大臣集合在一起共同起草了一份奏折,列了一连串莫须有的罪状,要弹劾柳相。
柳白蔻的事虽然暂时被压住,然而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事还能被压多久。又或是其实柳白蔻被扣押的消息早已经被泄露,而那些人迟迟不动手的原因是在等。
等半月之期过。
等这最后的三天。
赵同叹了口气,拉了拉时何弱的衣袖,而后慢慢地站起身来:“走罢。”
烛火慢慢被燃尽,时何弱盯着眼前的火光直到双目酸涩。
时何弱自从黄昏时分与赵同一起从徐家村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晚膳也不曾去吃过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