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完本[古耽]—— by:天际驱驰

作者:天际驱驰  录入:08-05

本来风染避贺月唯恐不及,可是贺月真的走了,风染又觉得房里一下冷清了下去,连带整个都统帅府似乎都冷清空寂了。那一日,剩下的时间,风染拿着战报,什么都没有看进去,也什么都想不出来,脑袋恍若空了,心里也是空空的,只有股冷风,把心田吹得一片苍凉。
那一晚之后,风染就再没做过那些荒唐而又欢快甜美的梦了,再没有溢过精。
风染的身子渐渐地恢复了过来,二月初二那天,纪紫烟平安地生下一个女孩儿,因为郑修年不在,便先起了个小名,叫安哥儿。自家的表侄女儿,风染便不比对太子响那般小心,生出来不久,风染便抱了那小小人儿,满心都是开心和幸福,好像抱着自己的孩子。风染忽然想:如果不是被贬了官,招降之役该是自己亲自出征的,此刻抱着孩子的该是郑修年。
风染利用官方驿马,借发送公函之机,把这个喜讯夹带着发送给了郑修年。
万青山的招降之役,第一战在元宵之后打响,索云方突然宣示了招降之策,迅速瓦解了匪嘉兵卒的军心,当场就有许多兵卒脱衣弃槊,愿意归降。那一仗结束得很快,收降了一万兵卒。
第二场招降之战,在十天之后打响,这一次也打得极为顺利,收降了四万多人。郑修年感觉这一仗打得太轻松,收降的兵卒太多,感觉就像是匪嘉给他们送人来似的。郑修年觉得第一仗收降的兵卒,当是真心归降,愿意当兵的,可以编入北军之中建功立业,但是第二次收降的兵卒里,怕有诈降,叫先押进枇杷谷里严紧监视,火速修了公文,叫朝堂快派户部官吏前来接手,全都押往南方去开荒种地,或是开矿采石,过一两年或是等战争结束之后再行释放。其中虽然有不少降兵请求留在北军效力,共抗雾黑蛮子,郑修年一概不允,反叫严密监守。
大约匪嘉方面也知道了,第二批降兵会很快全部送往南方去,第三场招降之战在随后的第三天打响,这一场战事,匪嘉投入了更多的兵力,攻势凶猛。虽然在索云国宣示了招降之策后,也有一些匪嘉兵卒脱衣弃槊愿意归降,但被后面押阵的匪嘉将领和雾黑蛮子射杀了不少,逼得匪嘉兵卒只得硬着头皮攻山送死。匪嘉兵卒在前面攻山,被押入枇杷山的降兵果然发生了暴动,拿出一些逃过搜身的小巧兵刃,突袭守卫,夺了一些兵刃铠甲,企图从枇杷谷里面冲杀出去,跟外面的匪嘉兵卒里应外合。
第二批降兵中混入了好几个武功高手,他们带着降兵想一路杀将出去。好在枇杷谷经过两年的修筑改造,城墙也不会一推就倒,谷内又多设关卡,把整个枇杷谷划分成几个区域,虽然被武功高手夺了一两个关卡区域,还是很快被回防的索云军堵死在枇杷谷内,降兵都是布衣徒手,直杀得枇杷谷内血水漂杵,尸骨成山,只逃掉了几个武功高手。另有少数真心降顺的兵卒始终留在拘禁的营地未动,得以幸免。
降兵未能从内线突破,攻击万青山的匪嘉军队在得知道诈降失败之后,又强攻未果,很快撤了兵。这一战,只收了五百多降兵。郑修年仍怕有诈,仍是押入枇杷谷内,跟前一批幸存的降兵一起,准备押去南方。

第308章 敌后乱匪策

第四场战事在第三场战事之后过了二十多天才打响,其时已经是春暖花天的二月下旬了。这一场战事,匪嘉打得小心翼翼,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和准备的。战事开始跟前面几场没什么两样,只是归降兵卒先被押入一个离防线不远的营地暂留,要等战事结束再押去枇杷谷。在达到一定人数之后,这批降兵当即反扑,裸身徒手杀了看管的兵卒,夺了兵刃衣服,然后返身向山下杀去。这一次,仍是混进了武功高手,令得索云方面措手不及,一场血战,在北军的防线之内展开,最终在郑修年和驻防各条山道的众将领的身先士卒之下,付出惨重代价之后,全歼了诈降兵卒。其中一个诈降兵卒,临死前绝望地哭嚎:“我不想杀你们,我不杀你们,我家里人就要死!”此战,只收降了百余兵卒。
随后,万青山北军帅帐中,各个将官就收不收降匪嘉兵卒的问题,展开争论,收,怕他们诈降,反而使我方兵卒处于危险境地,不收,其情可哀,亦不忍心同胞相残。争论并没有结果,驻守万青山防线的北军统帅陈丹丘并没有表态,特旨派来指挥招降之役的兵马都督郑修年也未表态。
此战之后,郑修年几乎驻扎在降俘营中,不厌其烦地跟降俘们谈话,充分了解了匪嘉国的征兵拉夫情况,然后陆陆续续,把一些降俘放了回去。
第五场战事,直至三月底才交锋。匪嘉方面仍是显得小心,派了不少将官和雾黑蛮子在后面押阵督战,立下严令,只要匪嘉兵卒敢脱衣弃槊,立即射杀。因此,此战几乎没有兵卒脱衣求降,一股作气地猛攻,郑修年下令防线慢慢后撤。正当战事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匪嘉军营后方忽然兵卒哗变,许多匪嘉兵卒掉转长槊箭矢,杀向押阵的将领和雾黑蛮子,正在攻山的匪嘉兵卒也飞快地从山上撤了下去,加入到哗变的队伍。
郑修年全线收复后撤的防线,下令六成兵卒固守万青山防线,四成兵卒出击,杀进匪嘉兵营,帮助哗变兵卒追杀匪嘉将领和雾黑蛮子。虽然索云一方的四成兵卒也不过二万左右,相比匪嘉从各地强征来的十万兵卒实在太少了,但是匪嘉兵卒多数不愿意当兵,更不愿意替雾黑蛮子攻打自己同胞,全是被逼而来,根本就谈不上军心士气,兵卒哗变之后,只一些匪嘉将领和三万左右的雾黑蛮子,完全挡不住十万哗变兵卒和二万索云兵卒的辗压,匪嘉和雾黑蛮子的兵营被迅速占据,在索云国一段的万青山战线全线溃退。
此战,索云方大获全胜,歼灭雾黑蛮兵两万余人,收缴了大批雾黑蛮兵和匪嘉军方的粮草和物资。索云军乘胜追击,顺带收复了万青山山脚下的一些小城镇。索云军的防线从万青山山上向山下推进了五十余里。
风染得报之后,当即批复:那些小城镇能守则守,不能守则撤,还是以守住万青山为主,不可为此折损兵力。
雾黑蛮子很快组织了反扑,那些小城镇无险可据,索云军只打了几个小伏击就撤回了万青山。那收降来的八万兵卒,仍怕有诈降,除少数策反有功的兵卒在北军留用外,其他全部送往南方囤田。他们又因哗变有功,承诺只消安心囤田一年,即可开释。
至此,匪嘉和雾黑蛮兵都不敢再对万青山发动全线战役,只偶尔发起一些对局部山道的争夺战。而匪嘉王朝也知道自己强征兵卒,不得人心,兵力看着虽多,但战力极弱,被逼得急了,还要反咬一口,跟以前兵强将强的嘉国军队,完全无法相比。因此,匪嘉将领也不太敢过份逼迫兵卒对中路三国作战,多数只在全国各城各地协助雾黑蛮子固守领土,狐假虎威地征粮收税拉差等等。
六月中旬,贺月招郑修年回都城述职,代表着招降之役的结束。
史记:靖乱三年正月至四月,我军与匪嘉连战五场,共计歼灭匪嘉军十一万余人,歼灭雾黑军二万余人,俘匪嘉军十二万余人,降八万余人,史称:招降五战。是役由郑修年出任兵马都督全程指挥。
此后,基本上奠定了凤梦大陆中外对峙的局面。中路三国虽然被匪嘉和雾黑蛮子包围在中间,但是,涫水和赤麟江天险以及万青山防线,双方都不敢轻易逾越。
郑修年一战成名,尤其第五次战事,攻心之策,离间之计,出奇致胜,更是令众将叹服。述职之后,连升两级,从六参军提拔为四副都统领,暂时在京畿守军北营带兵。
郑修年回来,见着已经五月大的女儿,欢喜非常,按照郑家的字辈排行,给女儿取名郑瑞安,乱世之中,不求富贵,但求安稳。
郑修年见着风染,只笑着道了一句:“辛苦你了。”
风染也只淡淡地回一句:“应该的。”然后就把话岔开了,只兴致勃勃地说着安哥儿是如何如何的可爱,如何如何的好笑,一脸的溺爱。
自从贺月提前散朝,在都统帅府逮住风染,两人撕破脸,把话说开之后,贺月果真言出必践,无论风染什么时候潜入都统帅府,贺月都没有再出现过,只是似乎都统帅府的下人服侍人越加上心了,风染来了不久,就会有人上茶上点心;茶水冷了会一遍又一遍冲泡更换;风染晚上来,就不上茶,变成银耳羹或是莲子羹,红枣羹之类;也不在乎一次次把冷的撤下去,换上热的;每过一段时间,会有人提醒风染走一走,舒活舒活筋骨,别坐累了;不等天黑,就会点上灯烛;风染要离开时,会有下人撑着灯烛一直送到角门……风染自然知道不是下人们服侍得上心,只是有那么个人,默默关心他,对他好。有一两次,风染在房内,听见那人的脚步声轻轻走近,然后在房外顿住,驻足良久,复又轻轻地离开了。
可是风染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介意跟贺月“吃饭”,然而贺月拒绝了同他“吃饭”,他们之间,除了君臣,除了吃饭,风染不知道贺月还想要什么。
从正月到六月,风染跟贺月也见过几次面,只是每次见面,贺月都离着风染远远的,生怕招惹拨撩到风染。两个人也一本正经地商讨军政国事,完全一字不涉私事。
风染通过贺月,指挥暗部,对匪嘉朝堂进行渗透,对匪嘉的高官重臣进行暗杀,用以反击匪嘉对中路三国的暗杀。
然后风染又透过贺月,调动兵卒,潜入广阔的匪嘉后方,发起暴动,依山傍水建立了大大小小十多块土匪山头,时不时地下山打杀匪嘉或雾黑,牵制了不少兵力。凤梦大陆许多百姓在匪嘉和雾黑的双重盘剥压榨之下,不堪重负逼迫,不断引起许多自发的小暴乱,这些暴乱之后的乱民只得纷纷就近投靠各土匪山头,以求共抗匪嘉和雾黑随之而来的血腥镇压。
一时之间,匪嘉后方各路大小土匪广泛出没,真匪假匪大肆横行,平民百姓苦不堪言,流离失所,肥沃平坦的天路原和枣丘平原北部大面积抛荒,靖乱三年的上半年,几乎就可以预见匪嘉国内即将来临的严重饥馑。
风染在请准了贺月之后,又派了可靠之人北上,跟蔡同和和冉秋阳两股义军取得了联系,虽然招安未成,但两军均表示在共抗匪嘉和雾黑之时可以合作。至于推翻匪嘉,赶走雾黑之后,彼此的关系可以再议。
风染在接到郑修年的前线急报之后,通过贺月,派出暗部,前去各地劫杀了几个关押要紧兵卒家眷的大营,又把各地的征兵名册给偷出去烧了,暗中解了匪嘉前方兵卒的后顾之忧,才有了哗变之举。
堪堪又到了中秋佳节,这一次,贺月没再假借庄唯一的名义,而是叫后宫御膳房做了许多月饼和菜肴,分赏给朝堂众臣。赏赐给风染的自又不同,直接派内侍送了四抬食盒的各种应节之物。风染怜庄唯一孤老,主动邀了庄唯一来容苑一起吃饼赏月。庄唯一喜欢纪紫烟做的腌酱菜,知道纪紫烟原是在北方长大的,便格外的喜欢同纪紫烟回忆北方旧事,一说起来,两个人都泪水涟涟的。庄唯一是容苑的常客,也就不怎么避嫌。
能在战乱之中,偏安一隅,大家聚在一起,过个平和的中秋,格外叫人珍惜。风染看着院子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竟是他这些年过得最舒心的一个中秋。
坐在小院里看了一会月亮,纪紫烟便同安哥儿收拾睡下了,三个男人议了一会朝政时局,又天南地北地胡扯了一会,到了亥初,也就散了。郑修年军职在身,回北营去了。风染看这么晚了,庄唯一只得几个下人护送,怕被匪嘉的杀手暗算,便亲自送庄唯一回都统帅府。
到了都统帅府的角门外,庄唯一问风染要不要进府去坐坐。风染想,来都来了,反正自己也不困,就进府去批批公文。
风染进了府,一路往房去,迎面就看见贺月带着几个御前护卫和贴身内侍正往外走。

第309章 主战与主和

风染没想到这么晚了,会在都统帅府遇到贺月,狭路相逢,一怔之下,风染跟庄唯一赶紧躬身行礼。贺月亦远远停了步,道了声:“平身。”等风染站起来,望着风染,淡淡问了声:“你们今儿这节,过得高兴罢?”又看着庄唯一道:“你回来得真晚!”
不知怎么的,风染觉得贺月这句话说得,竟然带着几分嫉妒之意。一时,风染竟不知该如何作答。都已经亥时了,皇帝还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都统帅府里做什么?难道皇宫里是不过中秋的么?
庄唯一回道:“臣惶恐!”
贺月收敛了神色,说道:“你们过得开心,就好。朕回宫了,不用送驾。”带着护卫内侍,侧身从风染和庄唯一的身畔走了过去。风染回头看着贺月离开的身形,虽然不算孤单,那淡淡的神情,总让人觉得冷清,连眼眸里都盛着冷清。风染想起去年冬月时,贺月用庄唯一的生辰骗他入府,也是在这样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贺月用双手合着他的手,替他取暖,那时,贺月全身都是温暖的,连眸子里都盛着暖意,消融了风染凝结在心底的玄冰。
尽管自己那么粗鲁地错怪了贺月,但是贺月并没有生气,还是一直都对自己很好,虽然避着不见面,可是贺月从未停止过对自己的关心。风染又想,贺月为什么会断然拒绝跟他搭伙吃饭?贺月以前不是挺喜欢跟他欢好的吗?贺月什么都不图他的,究竟为什么呢?
风染虽然对敌人冷酷毒辣,但对关心爱护自己的人,心肠却是极其柔软的,贺月一直对他好,风染并不是不想回应,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废寝忘食地批阅公文?或是殚精竭智地筹谋战事?可那都是公务。风染知道在贺月心里,公务政事是要跟私情分开的。风染不知道该如何在私底下回应贺月对他的好。
难不成,半夜里送盏什么羹进皇宫去?可那也要送得进去呀!自打皇宫被夺之后,皇宫的门禁就变成无比森严。风染想着,要是下次贺月再来房外偷窥,他就请他进来坐。知道贺月避着自己,并不是要冷落自己,主要是怕一不小心拨撩到了自己,导致自己泛起情潮又不得抒解,大约也怕自己又因此溢了精,对身体和寿数都不好,总归是爱惜自己的意思。其实风染的功法并没有练到那么高,只要隔着一些距离,不发生气息相闻,肌肤相触,风染还是没那么容易被拨撩的。
等贺月走远了,看不见了,风染才问庄唯一:“你知道陛下在府里?”
“嗯。”
等我?可是,风染没敢问出来。他们在容苑里聊得开心的时候,贺月冷清地呆在都统帅府等他?等他做什么呢?一起赏月吗?后宫那么多妃嫔,还怕没人陪他赏月吗?
过了中秋,凤梦大陆的形势骤然严峻了起来。雾黑入侵以来,百业萧条也就不说了,凤梦大陆的东西两路和北路在雾黑和匪嘉的双重统治下,先是死了许多平民,活下来的百姓也流离失所,导致土地大面积抛荒,不少地方赤地千里,凤梦大陆以前存下的陈粮,也在这两三年的战争中消耗一空,许多人都预见了即将来临的荒年,那稻谷长在地里尚未完全成熟,就有人抢收,这一开了头,顿时成了一股风,在匪嘉辖地,秋收时节便开始抢粮,那尚未成熟的稻谷提前收割了,人为导致减产,对缺粮情况雪上加霜。匪嘉里人心惶惶,忧心忡忡,到处弥蔓着悲观绝望的情绪。
抢收粮食行径差点从匪嘉传递到中路三国。三国急忙派兵,日夜看守着田里的粮食。贺月赶紧发布安民诏,说索云国所产粮食足够养活境内百姓,虽非丰年,但也不是荒年,叫大家不要囤粮,没粮的也不要惊慌,官府会开仓赈饥,叫百姓放心。然后把这安民诏发下去,叫由甲长里长负责,传达到每村每镇。随后,贺月又向汀国喆国发出照会,说汀国喆国如果粮食不够,索云国可以提供支援,三国互为守望,当精诚协作,共渡时艰。
能够避开战乱,安居乐业,中路三国,尤其是索云国可以算是凤梦大陆上的一方乐土。
有风染打理指挥战事军务,贺月便专注于吏制政务的革新和整顿,民生民心的安顿和安抚,诸工百业的扶持和优惠,也严厉打击贪污腐败,官商勾结,欺行霸市,忧乱民生的行径,大力倡导仁义礼智,忠孝节悌,信恕勇让这些在凤梦大陆流传了上千年的传统美德和风俗。如果不是因为战争的关系,索云国的经济可以得到长足的发展。尽管如此,索云国的赋税收入,并没有太多的减少,经济并未大幅衰减,加上以前的国库储备,预计还可以支持几年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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