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
“等会就跟婶子回去吧,住这里怎么……”
“咳!”林二忽然咳了一声,在大伙看过来时,清清嗓子道,“现在先不急说这些,我们先见见大哥大嫂。”
说完又对林轩笑眯眯地指着身边的中年男子道:“轩儿,这是你柳伯父,几年不见忘记了?快跟你柳伯父打声招呼。”之后又指着男子身边的年轻公子,“这是絮州,都给忘了?”
林轩像是刚注意到那两人一样,打量了两眼才露出一个适宜的惊喜神情:“原来是柳伯父和柳兄,轩方才无礼了。”无视那边柳絮州带着控诉的视线,低头去对林旬道,“旬儿,来叫人,那是柳伯父和柳大哥。”
林旬抱着他大腿,往后面躲,看看林二一家,又看看柳家父子,之后视线定在林蔡身上,而后小小声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了,不过下一刻还是转回来一一叫人。
柳絮州父亲柳文川看着对面的兄弟俩,神情深邃莫测,不似柳絮州就显得有些激动,愤怒还有受伤几种神色交替,几次想上去质问,可是每次理智都提醒他现在地方场合都不对。
林香儿安静的微垂着头站在众人身后,就似空气一样让人忽略。
林轩扫了他们一圈,然后带着林旬往旁边走了几步,把地方让出来才淡淡道:“二叔来应该也是有话想和爹娘他们说的吧,那就加紧吧,等会太阳出来会很热,我们还要去干活,就先回去了,失陪。”
说完不等他们反应,带着许阳他们转身下山了。
第49章
“轩儿/轩轩等等。”
林轩他们刚走了两步, 后面同时响起两声叫唤,林轩脚步一顿,回头去看,见是林二夫人和柳絮州,而同时其他的人也都看过来。
“还有什么事吗?”
柳絮州想说什么,但是看看林二夫人就又按耐住了,先让她说。
“呃!”
林二夫人把人叫住了, 可是这时大家都看着自己, 她却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吞吐了一会都没说出什么来, 可是在林轩又准备转身走时她忙又叫了一声。
这次林轩头都没回, 但到底还是停下了。
林二低声呵斥了一句:“有什么话就说,婆婆妈妈的你这是想做什么?”
“呃,就是……”林二夫人脸色通红, 不过自家男人都说话了, 她不敢再耽搁, 就胡乱找了个借口, “那个……那个等会我们能否去你那坐坐?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花管家许阳两人脸色都有些沉,林轩回身客气地说:“自然可以, 只要二叔二婶不嫌弃侄儿如今的寒酸, 想来就来吧,就不打搅你们跟爹娘说话,先失陪了。”
说着就直接头也不回地下山了。
柳絮州看着他们的背影,有心想追上去, 可是这会儿还有他爹在,又是林轩爹娘安息之地,他也总不好就这么直接走人,毕竟当初林老爷夫人还在时,对他也是挺好的。
“性子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看着儿子明显心神不宁地站在旁边,且频频望向山下,柳文川不禁皱眉斥道,“别忘了我们今天来是给你林伯父伯母上香的,其他的先缓缓。”
“可是……”柳絮州想反驳,可是在看见他爹微沉的脸后,只得忍了下来,“是,爹。”
柳文川见此算是较为满意地露出个笑容,拍拍他肩膀示意他上前去跟着林香儿林蔡一起上香。
因为林轩走时也一并收走了祭品,不过林二他们也自己有准备,东西还比林轩准备的还多,有鸡有肉,糯米饭,还有些糕点。
那些一直暗中留意这边的村民不禁直嘀咕,带的东西可真多,不过看着那一堆人的穿着打扮,就也都明白了,难怪能带这么多东西来。
看着看着那些媳妇渐渐聚到一起了,远远地望着这边议论纷纷。
“那些都是什么人?”
“管他们是什么人,一看就不是我们这的人。”
“我听有福说好像是轩小子家的二叔还是什么叔来着,之前他们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有福他们,还跟他打听轩小子家的坟在哪。”
“哦,亲戚啊。”
“啧啧,有这么富贵的亲戚,轩小子兄弟怎么还落到我们这来?”
“唉!这你就傻了吧!这有钱人家就是那么好相处的?不过要是亲叔来的话……啧,别说,有钱人家的道道我们是理解不了的。”
“说得也是。”其他人一听纷纷恍然点头赞成。
……
“好了,赶紧回来帮忙,这等会太阳就要出来了。”
见自家媳妇都快扎堆,话也说得越来越大声,各家男人忙出声叫回自家媳妇。
“小山,不来干活你干什么去?”许二嫂往回走时发现自家大儿子居然也在,顿时二话不说上前去揪着他耳朵就走。
“哎哟!娘,快放手--耳朵快掉了!”许小山疼得直求饶。
其他还没走开的媳妇们都哈哈直笑,有嘴快的已经调侃开了。
“小山他娘,你可得轻点,要是真掉了,李家能甘心?”
“就是啊,我说李家嫂子,你也不跟着劝劝?”
李大嫂没见恼火,反而也跟着笑哈哈地冲许二嫂道:“那我替我家小子求?”
“哈哈,该,就该。”
许小山这下哑声了,一张脸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的还是羞的变得通红,眼睛乱转,就是不敢跟其他人对上,最后嘴里不服气的嚷嚷:“嗨!婶子们你们可别胡说,我-我-我跟冬子-那-那是好兄弟!是吧?冬子你说……呲!娘,你轻点啊~”
“哎~那边的,冬子你来说说。”
李小冬一直埋头锄草,对于大家地起哄置若罔闻,只是通红的耳尖出卖了他,李大牛笑呵呵的看着孩子们,不过什么也没说。
许二嫂差点也笑了,不过又赶紧忍住,骂道:“哼!掉了才好。免得你老是记不住。”
“哈哈……”
听着不远处不时传来的笑声,林二他们在这边就安静许多,但是对于那边不时的笑声有些不悦,因此他们也并没有待多久就也收拾东西下山。
“娘,我们真的要去大哥家吗?”刚往回走,已经待得有些厌烦的林蔡出声问。
林二夫人摸摸他头柔声回答:“对,难得来一趟,去看看你大哥过得怎么样。”
想到之前看到林轩林旬他们穿的样子,甚至林旬脸上还是一道道泥,林蔡不由得撇撇嘴,漫应的“哦”了一声。
林香儿这时跟上来,轻声问:“蔡儿,可还走得动?”
林蔡抬头看看她,垮下张如他爹一般的肉圆脸,嘟着嘴嘟囔:“走不走还不是一样,这里明明马车就能上来,爹偏要说什么走路……”
林香儿脸色一变,忙扯了他一下,林蔡忙停住话,不过脸上仍有些不岔,一路踢着石子下山。
一行人照着村民指示寻到了林轩住在靠村口的茅屋。
待看到那间简陋的房屋,包括林二在内的人都吃惊得睁大了眼,站在门外一时都忘了抬步,最后还是柳文川觑着眉头第一个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一群半大的小鸡正热闹地跑来跑去,不过院子应该是刚被打扫过,暂时还是挺干净的,院子右手边角落一个大木桶,正接着水,木桶下面放着一个笼子,而林旬小小的身子正蹲在那边不知在忙什么,连他们进来都没注意到。
林二夫人好奇,走上去问:“旬儿在做什么?”
林旬听到声音,忙回头看,见是他们,忙双手张开护着笼子,抿着嘴仰望他们好一会才答道:“哥哥在里面。”
然后转回去继续看他的鸭宝宝们。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原来是几只丑鸟啊,还这么脏!”林蔡好奇也跟着过来探头看了一眼,不禁讥讽道。
林旬生气,回头瞪了他一眼,这个人以前就老欺负他,他一点都不喜欢跟他一起。
林旬往前挪一点点,尽量挡住笼子,板着小脸很认真地纠正:“是鸭鸭,才不丑。”
林蔡跟着走一步,年纪只比林旬大三岁,可是块头可有林旬两个这么大,顿时一片阴影罩住林旬和笼子,笼子里的几只小鸭吓得小小声叫着挤到一边。
听到叫声的林旬忙去看它们,嘴里哄着“乖乖”、“别怕”之类的话,林蔡见了还想做什么,可这时林香儿叫他,却原来是他们已经都进屋了,林蔡也只能跟上去,不过临走前还做恶地伸脚快速踢了笼子一下,然后“哈哈”笑着跑走了。
笼子被踢翻,几只小鸭子都跟着翻了几个圈,顿时晕得爬不起来,吓得林旬一下急得掉眼泪,边跑进屋边叫着林轩。
“哥,鸭鸭!”
这边林轩见林二一伙人真的来他们家,心里还是有点讶异的。
“二叔二婶,柳伯父你们来了,请坐。”
小菊忙搬凳子倒水,不过那些人除了柳絮州,谁也没动。
林二夫人看着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房子,光线除了近门口这其他都是昏暗的,不由得柳眉紧皱,眼圈犯红,她这是真心疼两个侄子了。
“轩儿,你这是何苦?”
想上前去碰碰他,可是见到林轩一脸淡然地站在那里,不知为何她就走不过去,只能拿着帕子抹眼泪,林香儿忙过来扶着她轻声安慰。
柳絮州眼里满是心疼,这次没顾上其他,一个箭步就抓着林轩的手道:“轩轩,跟我回去吧,你这是住的什么地方?这、这哪像个家?”
林轩微微一动挣脱他的手,笑笑:“谢谢,不过我觉得这里也挺不错的。”
“不错?!”柳絮州低吼,不可置信地质问,指着林轩身上的衣着还有四周,“你这叫不错?看看你的脸色,平时你们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还有看看你的手,都变成这样了还说不错?”
以前红润健康的脸,白皙的手如今都变得粗糙很多,而且也清瘦许多,他以前哪会碰这些粗布麻衣?更别说穿身上了,可是看看林轩现在……柳絮州满眼满心的心疼。
情绪激动又想去抓林轩的手,这时就听到外面传来林旬带着哭音地叫唤,林轩顿时没顾上他们,一下跑了出去,刚到门口正好看见许阳已经先一步把豆丁抱起来了。
“旬儿怎么了?鸭鸭怎么了?”
“唔---哥~”林旬一见到他,顿时眼泪流得更凶,可是这回没有哇哇大哭。
这下把林轩弄得可心疼坏了,忙伸手把人接过来自己抱着安慰:“乖啊,没事了,哥哥在这呢!来,我们先去看看鸭鸭还不好?”
“嗯!”林旬用手擦去眼泪,用力点头,瞥见人群里的林蔡,不由用力瞪他,林蔡挑衅地扬起双下巴,还晃了晃拳头。
“坏人!”
林轩也急着去查看鸭子情况,听到林旬生气的话,不禁回头去看了一眼,见那些居然也都跟着出来了。
先一步去查看鸭子的许阳提着笼子走过来,朝林轩摇摇头,道:“没事,应该是笼子倒了受了惊吓,一会应该就没事。”
林轩松了口气,忙去安慰林旬:“看,鸭鸭没事,旬儿别哭了。”
“来,旬儿,我们带鸭鸭去后边,那里就不会有人捣乱了。”许阳过来伸手要抱林旬。
林旬没有答应,扭扭身子想要下地,林轩不明所以,可还是依他意把他放下了,谁想豆丁刚下地,在众人惊愕地注视下,噔噔跑过去抬脚踢了林蔡一脚,然后又跑回来,躲在许阳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生气地喊到:“坏人!”
林蔡当时就“嗷”了一声,估计林旬这脚踢得挺用力。他也没想到林旬居然有胆量报复,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也气得就想过来教训人,却死死被林香儿抓住过不来。
“姐你干嘛?快放开我,让我去教训那个……唔!”
林香儿眼疾手快地用手捂住他嘴巴,也成功止住了他未尽的话,不过林二这时已经狠狠地呵斥道:“蔡儿,闭嘴!丢人现眼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这不孝……”
“老爷!”看着林二高高抬起的巴掌,林二夫人惊吓得尖叫一声,扑过来抱住他的手。
林二打不了,就狠狠瞪了林二夫人一眼,骂道:“看你怎么教的儿子,还不快带一边去!”
然后回头对着林轩柳家父子笑着赔礼:“轩儿,这都是二叔的错,没教好你弟弟,二叔真是没脸见你们……”
“二叔。”林轩叫一声,止住林二的话,按林旬的举动来看,他已经大致明白之前发生了什么,摸摸林旬的脑袋轻描淡写地扫了林蔡一眼,对方在他的目光下缩了一下,却又逞强地挺挺胸回瞪回来,林轩弯起唇角,抬眼看向林二,说道:“我们家是小了一点,兄弟俩也是年幼了些,可是我们爹娘可是一直都在天上看着我们呢,谁欺负我们他们可都看在眼里呢,不怕晚上他们去找人算账的,那----”
林轩顿了顿,看着对面某些人因为他的话而变了脸色的,忽而微微一笑,再说的话却转了话题:“二叔,没事,都是小孩子打闹而已,你也不用责怪蔡儿了。”
抬头看看天色,说的话却是下逐客令的了:“也不早了,我们家太寒酸,就不好意思留叔叔婶婶们吃饭了,一路好走。”
“你----”
第50章
林二勃然变色, 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怒视着林轩训斥:“你这是什么话,难得你柳伯父来一趟,水都没喝一口就赶人,你就是这样待客的?你爹娘就是这样……”
“咳--”柳文川以拳抵住嘴角清咳一声,却把林二的话给打截住了,看着林轩兄弟俩笑得和煦, 慈祥, “轩儿旬儿,伯父也有几年没见了, 没想到你们都长这么大了, 想当年旬儿还这么大的时候伯父可是还抱过呢。”
看着林旬仍躲在许阳腿后,有些怯怯看着他们的眼眸,柳文川笑得更温和了, 看着真不像个商人, 倒像个书生。
“旬儿, 来, 让伯父看看。”
林旬抬头看看林轩,又望望他, 最后往许阳后面一缩, 连脑袋都缩后边去了。
柳文川笑容微微一顿,下一秒又恢复自然,笑着道:“看来旬儿也不记得伯父了。”
“旬儿怕生,还望柳伯父见谅。”见到林旬的举动, 林轩并没有责怪他,只是略带歉意地朝柳文川道歉,而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再次道,“今天是祭拜爹娘的日子,轩实在是没什么心思接待各位,所以各位若是也祭拜完就请先回去吧,小地方确实没什么可招待的,请见谅。”
说着朝许阳道:“许阳,你去送送几位贵客吧。”
“是,少爷。”许阳朝着林二他们微微躬身,“柳老爷,林二爷二夫人,请。”
林二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狠狠瞪了林轩一眼,“哼”的一声甩着袖子抬脚就走,林二夫人有心想再劝劝,可是想到之前的事,便一脸为难的跟着夫君走了,林香儿一直拉着林蔡。
柳文川笑容不变,即使这样被下逐客令也依然神色温和地说:“那伯父就先回去,这段日子都会在镇上待着,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伯父。”
说完也不再停留慢慢走出去了,只有柳絮州仍站在原地不动,看着林轩欲言又止。
林轩可没有管他,他正安抚林旬呢。
因为许阳去送客,笼子就暂时放给林轩他们看着,这会儿林旬正蹲在笼子边护着,林轩只好跟着在原地。
“轩轩--”
“州儿。”
柳絮州刚叫了声,已经走出院子的柳文川这时也叫他,柳絮州一顿,看向他爹,见他爹正示意他跟上,不禁踌躇。
“州儿!”柳父加重了语气又叫了一声。
柳絮州不敢再停留,匆忙对林轩道:“轩轩,我们还会在镇上待上一段时间,你一定记得来找我们。”说着走了两步又停下,记起什么似得从袖兜里摸出一个荷包,回身把它塞到林轩手里,“今天我来得匆忙,没带多少,这点银子你拿去,买点好吃的,让你、你弟弟也多吃点好的,我先走了啊。”
仍是依依不舍的,可是他爹一直站在院子外面等着,柳絮州说完这几句话就走了出去。
***
山道上,马车行驶得比较慢,一晃一颠的,使车里的人脸色都有些泛白。
“喀”一声,车轮再次被一块石块颠得摇晃一下。
“唔---”马车里,林二夫人被这一晃脸色更加白,帕子捂着嘴,柳眉紧蹙。
“娘,您要不要紧?”林香儿忙用手轻轻拍她后背,给她顺气,清丽的脸上一片担忧。
林二夫人不敢开口,想摇头示意女儿别担心,可是刚一动,就觉得更加恶心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