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段录像被飞快封禁了,怎么也找不到资源。星际宇宙太大,那颗星球的居民都知道,另一个星球民众说不定还一脸茫然,于是很快就无人提起了。
但民众对新王妃热情不减,话题就不会削弱。很快就在部分世家隐秘的推波助澜下,发出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这位楚姓大人是出自哪个世家,足以担得起这样尊贵的身份吗?”
这种尖锐的问题换作楚封瓷还真不好回答,但他既然不发声,自然也有人替他发声。
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虚操师审判庭会长及延续了数个世纪的古老世家家主表示:楚王妃是他的族弟,审判庭的骨干会员,樊家的第二顺位继承人。要才情有才情,要身份有身份,这是某帝国继承人精心设下的阴谋,拱走了他们家的好白菜……后面那段已被战战兢兢的媒体部切掉了。
外界风起云涌。但这几日,楚封瓷和第五涉远这两个处于风暴中心的人,确实过的怡然自乐。
楚封瓷没什么心理压力,全当是一场演习。泡在茶园中练习生疏些许的茶艺,和自己未来的“继子”和谐相处(帅球:QAQ),还学着做了些茶点,也都是现在寻觅不到的古方,显得风雅之极。
第五涉远是真忙,但忙得心满意足。皇族的婚礼不能轻乎,而且毕竟是第一次结婚(……),皇太子殿下有些紧张,那些细节的举行虽有女官来办,但也是他一样一样批过去的。
虽然电子通讯十分发达,但是皇族循的是古礼,颇有一些意义。书面上的正式请柬是一定要写的,还是要由结婚的主人亲自写,于是第五涉远又开始熬夜狂写请柬。
那些给予世家的请柬也都送的非常勤快,包括一些被他下了手段恶整,势力一落千丈,被判永不得踏入首都星一步,也打算和皇族老死不相往来的世家——都给喜气洋洋送了封请柬过去。
也不知他们拿到婚宴请柬,作何想法,怕是脸都要气绿了。
楚封瓷没事就在第五面前晃,有时候是说着帅球的羊毛又长长了,该修剪一些;有时候是送上小碟茶点,等第五的馋虫被勾起,他又十分任性的懒得再做。总之是个十分磨人的小妖精,让第五随着婚宴时间将近,开始日渐严重的婚前焦虑症也发作了——
他恶向胆边生,将那个整日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楚封瓷抓过来,将他按在座椅上,指着一叠叠的红色请柬说道:“快写,写不完不给饭吃。”
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扬眉吐气。
……他还记着楚楚帮陆慈唐写信笺的样子,怎么能不帮自己写婚礼请柬呢。
这毕竟是他们两人的第一次婚礼。
从此之后便是亲密无间,并肩携手。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一人,心心相连。
楚封瓷眨了眨眼,将嘴里的茶点咽了下去,用细软帕子擦了擦手指上的点心渣,根本没反对,就非常乖顺地拿起笔,开始摹第五涉远写好的那些请柬。
少年侧脸精致,皮肤白皙,光影打在眉眼间与挺翘的鼻梁上,简直就像是不染凡尘的谪仙,怎么看怎么让人惊艳。像是古时的大家公子,踏遍千年时光,连写个字都让人心悸的很。
第五涉远原本是很满意的。
但随着那请柬一张张增加,楚封瓷也写下不少字,到底是有些磨人的,不仅枯燥乏味,对手腕也不太好。第五涉远有些心疼了,便将他的请柬抽开,说道:“写了这么久,也歇一会儿,下面的我来写。”
楚封瓷端端正正坐着,根本没有走开的意思。他是写出了兴味,见第五涉远抽走了请柬,非常自然地又取了一张空白请柬,从头写起。顺便将那一手的印刷字体练的更具风骨了些,眉眼低垂慵懒地应道:“不了,不写完不给饭吃。”
第五涉远:“……”
日光渐落,夜色已深,皇太子的宫殿内,恒温系统将温度调的比外面高了几度。楚封瓷写的有些闷热,索性将衣服都脱了一件,白生生的手腕悬在外面。那是仿佛雪一般的肤色,像是轻轻一吮就能透出青印来。
但第五涉远在一旁心如止水,面如土色。
“祖宗,要用膳了。”
“写完再吃。”
……总之,自作孽不可活。
婚宴这天总算是到来了。
自从摹了那些请柬后,第五涉远再没让楚封瓷干一丁点的活,楚大公子便这般天天喝茶遛羊,过得好不快活。
但即便如此,到了婚宴当日,他也被皇宫内城紧张的气氛感染了——尤其是在旁边还有一位婚前焦虑症重度患者,第五涉远的情况下。
按理来说新人双方新婚前不能见面,但这点是第五皇太子尤为忍不了的,所以一大早就将一茬侍卫甩了,去接婚礼的另一位重要人物——
帅球。
毕竟也是他和楚楚的儿子。
要作为皇族成员出席婚礼的。
帅球和楚封瓷住在一起,那座宫殿上面就是茶园,方便楚封瓷哪时兴致来了就采些新茶烹茶,也方便自家的肥羊儿子饿了时加餐。
见了楚封瓷,两人镇定地一点头,都没有微笑,严肃无比。
凝重的气氛下,两人开始小心翼翼地接头。楚封瓷像是交易毒.品般,慎重地将手中新鲜的……龙井茶叶,交到了第五涉远手里。同时殷殷地嘱咐他:“要是帅球闹起来,便给他喂一片龙井,再揉揉脖子上的软毛,就会乖很多了。”
第五涉远严肃地点头,接过那一盒茶叶,深深看了楚封瓷一眼。但知道不能久留,于是潇洒地转身离去,步伐坚定无比。
“……等等。”
身后是楚封瓷的呼唤。
帝国皇太子没有回头。
然后手被拉住,第五涉远终于忍不住转身,想将那人抱进怀里,告诉他自己很快就会回来——
楚封瓷憋着笑:“你忘记把帅球带走了。”
小羊被楚楚提着羊毛,生无可恋地“咩”了一声。
第五涉远感觉自己脸都尬的僵硬了,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由那只圆滚滚肥嘟嘟的小羊跳进怀里,再爬到肩膀上蹲着。而他的身体像是不受意识控制地转身,同手同脚的离开了。
……太蠢了。
简直是蠢到一种境界了。
第五涉远面无表情地将今天犯蠢的黑历史打包,和女装黑历史一起塞进了记忆的角落里积尘。
楚封瓷虽然也紧张,但是看到第五涉远的模样,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迷♂之优越感,一下就放轻松了心情,漫步回了宫殿。
正找不到皇太子妃殿下的一群女官虎视眈眈,满目狰狞的望过来。
楚封瓷:“……”可能放松的太早了。
楚封瓷和将为他打扮仪容的女官讨个商量:“你看,时间也不多了,索性……?”
人家根本不惧楚封瓷这个被宠坏的公子,拖进去便是一阵□□,为他换了几件衣裳。
婚服选的是循古服的样式,红色长衫极衬白皙的肤色,金色密线织成了代表帝国的图腾,由世代传承织缎手艺的妙人做成,熬了近乎二十年的心血。穿在楚封瓷身上,让见了许多贵人的女官,也只剩感叹一句“不负心血”。
婚期赶的太紧,这样寸缕寸金由手工织成的衣裳又不能现变出一件来,所以选的是以前做好的——但这衣裳就如天生为楚封瓷定制而来,略微大了一些,但一收腰身,更显出名士风流。
若他不是皇太子妃,这样出去恐怕能迷得不少春闺小姐……或是男人,为他神魂颠倒。
也因为是皇太子妃,所以明明容貌趋于完美,女官还要辛勤的给其上妆,遮一遮艳色,转而凸显那种温雅的世家公子气势,让人生不出什么旖旎念头……虽然就连她们自己,都要保持不住了。
除去这件红的,还有一件白色长衫,走的繁琐庄重风格;一件青竹样式的茶道服,便于行走交际,是皇太子殿下专门让赶出来的。
一头青丝尽散,倾斜如墨,上面簪了样式简拙实则精巧无比的白玉发冠,不过轻轻点缀,足以让人赏心悦目。
男人所用的配饰较少,所以只这么打扮完,楚封瓷便得了闲暇,找机会透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楚楚还是愉快的被叼走了……嗯,并没有翻车>///<
日万第三天……仿佛身体被掏空,接着写明天的更新去了呜汪
第163章 针尖麦芒
女官们还簇在一起,讨论要换个什么发式,能显得更高雅一些。楚封瓷已经回到宫殿寝室里,对着镜子里的红衣美人,暗搓搓拆掉了许多配饰,总算轻松了一些——
这华贵的衣裳虽然穿着好看,重量也不轻。
只是目光略略一瞥,却是落在了桌边的一个盒子上。那盒子精心雕着花纹,是茶叶舒展的模样,触手温润,像极了楚封瓷用来装龙井茶叶的上好木盒。
楚封瓷突然有了些不祥的预感,用手轻轻挑开盒子,茶香沁鼻,扑了满怀,里面是装的整齐的上品龙井。
楚封瓷:“……”
他想起来了,在这之前他尝了陆前辈的糖,觉得味道还不错,就让女官弄来了一些。
未免被第五看见笑话,所以干脆藏在了放茶的木盒子里,闲暇时就摸出两颗用来甜嘴。
他也是被第五涉远影响的太过紧张了,拿着盒子的时候,连里面透出的是糖霜的甜香,还是龙井的茶香都没有分出来,就这么冒冒失失的把茶盒送了出去。
……简直不知道是心疼帅球还是心疼第五好了呢。
拖着曳地红色长衫,楚封瓷拿着茶盒想出宫殿,只是他身手到底不如第五涉远好,还未溜出宫门就被女官拦住了。
女官们也不知是谈了个什么结果出来,眼睛都是亮的,一心要给楚封瓷换一个妆容,连那寸缕寸金的锦缎衣裳都多准备了几件,要楚封瓷一样一样的试过去。
黑发少年不堪其扰,身手灵活地躲了几下如狼似虎的女官们,虽是被堵住了去路,但到底没让她们碰见片衣角,嘴里苦笑讨饶:“放过我这一回吧……我就去找找皇太子殿下,过一会便回来。”
女官们“呀”的一声叫出来。
楚封瓷怔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那群女官们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虽然是男人,但在这种事上也不好主(饥)动(渴)太过。这样黏着皇太子殿下,成婚以后就要被吃得死死的了!”他们还想教楚封瓷,学一些御夫之术,但想到他未来的“夫”是将来的帝王,自己又是拿着王族的薪酬,也便罢了,只一个劲看着楚封瓷暧昧的笑。
被迫黏着皇太子殿下的楚封瓷:“……”
被这群女官闹了个羞恼,楚封瓷心底又开始紧张起来,不小心踩住了长衫衣角,绊了一下。立即被抓住时机的女官们团团围住拖回了宫殿,开始认命的当一副衣架子。
第五,我尽力了。
但是真的没能逃出魔掌。
要是王宫的护卫队有这群女官一半的战斗力,恐怕当初我也混不进来了。
楚封瓷在这边任由天命,第五涉远也不见得好过。
作为帝国的皇太子殿下,连婚姻都是一场政治秀。
这边是哪家的将军过来表忠心,那边有着政.坛上的新秀言辞恳切望长谈。想要过来凑上些关系的商人大贾,必须要略微交际的世家继承人,这些人乱糟糟凑成一团,走一批人立刻就补足空位,即便把与皇太子见面的门槛升到最高,也依旧要应酬不少人选——
这些人也很懂得第五涉远时间宝贵的道理,基本都是试探此次联姻背后有什么含义,是不是要与樊家联手,将一些不属于皇族的势力收编管制。
内容之丰富,脑补之详细,都让第五涉远产生了“按照他们说的来做”的冲动。
最后只能一律微笑着机械回复:“都不是,这场婚宴没什么深层含义,我们是真爱。你们只要负责吃吃喝喝,捧个场表达一下祝愿就好了,千万不要做出闹洞房这等找死的行为。”
——当然原话没有这么直白残暴,但也差不多。
世家继承人们俱都露出嫌弃的目光,表达着同一个含义:“噫,口风真紧”。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兀自找着身份地位相差不远,关系较好的世家交换信息去了。
这边第五涉远的耐性还没有到达极限,一直趴在第五肩膀上的帅球,却是已经忍耐不住了,他原本还不是那么娇气的一只球……一只羊,但是被当做小殿下精心养了那么二十几年,最近又有着楚楚爸爸关怀疼爱给顺毛,整只羊都是养尊处优的。
这下被迫和楚封瓷分别,又被第五涉远带到一个极陌生的地方,人来人往喧闹不已,吵得他根本没法睡觉,本来就已经够委屈了,第五涉远还没闲工夫搭理他,作为倍受宠爱的羊球——
他开始闹了。
一开始第五涉远还没当回事。
等“咩”声有些颤抖,帅球软软的羊毛被泪水打得湿趴趴的,连肩膀上都感觉到一点凉意了,第五涉远这才重视起来。
他先是将羊球从肩膀上抱了下来,揉了揉帅球脖子上的羊毛,但帅球根本不吃这套,将身子一转,用他的大屁股对着第五涉远。
此时第五涉远依旧一脸镇定的准备发大招,将那只雕刻精美的小木盒打开,正准备从里面取出龙井茶叶安慰这小祖宗,却觉得触感有些不大对劲,手指伸回来,只见指腹蘸着一层浅浅的糖霜,那盒子里是一颗颗摆放精致的糖果。
第五涉远:“……………”
这玩意给帅球吃的还是给我吃的,安慰我被儿子折磨的千疮百孔的心?
还有楚封瓷这小崽子又背着我吃糖了,前几天还说牙疼转身就忘了。
不管第五涉远的内心此刻有多复杂,面上的表情有多苦大仇深,他儿子是体会不到成年人心里的苦恼的,还等着他爹拿着美食投喂自己。
但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投喂。帅球柔软的耳朵动了动,小心翼翼地转过大屁股,想看楚封瓷给他准备了什么吃的,却见帝国的皇太子殿下面无表情地——
将手上的东西扔进了嘴里。
他自己的嘴里。
帅球睁着湿漉漉的黑豆眼:“…………”
第五涉远面无表情:“…………”
暴风哭泣!
那是楚楚爸爸给他准备的!
帅球简直哭得在打嗝了(如果咩声听得出来的话),拼命向下蹿着,简直被欺负的不行,只想回去找楚封瓷。
于是在场世家子弟有幸看到了大殿下和小殿下的灵魂搏斗。
小殿下虽然杀伤力不强,但胜在行动敏捷,第五涉远心中有愧,也不敢对他真正使用暴力,失手让那圆滚滚一团滚了下去。
在场的人更是个个噤若寒蝉,僵着身体,生怕踩到了在地上乱滚的小殿下,也让帅球闯出了个天地。眼看就要冲出大厅,只差临门一脚了——
翻车。
帅球撞在了一个笔直的长筒裤下,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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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帅球撞上的那人,全身笼罩着灰色斗篷,于婚宴的整体气氛来说,可以说是很格格不入了,简直全身上下都飘满了“我来挑事”的信息。
那斗篷严严实实遮住了脸,不透出一点皮肤,只看的出那人身材极好,身量也高。
他弯下身,将帅球抱了起来。随便揉了揉,被骄纵惯了的小羊在他手中就软成了一滩水。
那只掩盖在斗篷下的手指夹了根绿色草药,往帅球嘴里一喂,小羊就主动抱着蹄子啃起了草药。
那姿态,比和第五涉远这个亲爹还要亲近。
第五涉远不免就有些醋了。
周边的侍卫像是傻了一样,也不知道动手去拦,还是帝国皇太子起身上前,主动行了一礼,淡淡道:“荆前辈,别来无恙。”
隐藏在斗篷下的人,应了一声。那声音极低,要不是站得近的人,很清晰就能忽略过去。
“能引得荆前辈大驾光临,是今日之喜了。”
这句话前半句是真的。
虽然荆商的分.身遍布星际各地,用过的皮囊凑起来可以堆满整个皇城,但今天来的这具,明显是本体。
荆商的本体一向是缩在兵团本部,百年来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即便是同处于兵团星舰上,也是用分.身活动的多,连第五涉远都没见过几次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