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里,薛陵一进屋却是顾不得身上的难受,忙吩咐四月将屋里之前胡大夫开的安胎方子,安胎药,安胎的补品等所有和怀孕有关的东西都收拾起来藏好,绝对不能让赵文钊看到。
叶清岚沏了杯八宝茶,端给了薛陵,张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
薛陵自是看在眼里,他接了茶,待喝了一口,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后,才道:“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叶清岚微微一笑,道:“我没什么想问的,不过如果你想说点什么,我倒是很愿意听。”
“啧,清岚,你学坏了。”薛陵睨了他一眼,随后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前几月我回家过年的时候被他抓了个正着,孩子……就是那时候怀上的。”
薛陵孩子的父亲是赵文钊这倒在叶清岚意料之中,却是不觉意外,只是想到之前薛陵对他的避而不见和隐瞒自己有孕,便问道:“赵公子他……不能娶你?”
薛陵笑了一下,叶清岚说不出那笑里有什么,无奈?悲凉?妥协?无谓?但他知道,他一点都不想看到薛陵这样的笑。
“呵呵,人家堂堂的英国公世子,未来的英国公,怎么可能娶我一个抄家流放的罪臣之后,卑微低贱的奴仆之躯。”薛陵说这话时脸上依旧带着笑,却多了些嘲讽的意味,似是在说别人的事,语气中满是淡漠和不以为意。
“薛兄……”叶清岚蹙眉,却是再说不出什么了。
国公世子,罪子奴仆,难怪之前薛陵会那般行事,虽说赵文钊能够找到季家来,似也还算有心,但到底他和薛陵两人身份如今是云泥之别,纵使有心,只怕也难以给薛陵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若是强在一起,最后受到苛责最深的,也只会是薛陵。
薛陵忆起了前尘往事,面对着叶清岚,他却是难得有了倾诉的欲望,便接着道:“其实,我从没有想过会与他成婚,家里未败落之前之前没想过,沦为奴籍之后就更没有想过。一开始我很感激他,是他买下了我,带我入国公府。明明只是个奴仆,却让我过得像少爷一般,护着我,宠着我,纵着我,还派人一路照顾我被流放的父母。若不是他,我的父母根本就撑不到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而我,也不知会沦落到何等不堪的地步,所我感激他,只是却无以为报。直到我发现他倾慕于我,我想我终于能够报答他了。不要说只是一个身子,便是我的命,给了他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后来,我父母被大赦,我不再是罪臣之子,他又为我改回了良籍,但我依然跟在他身边,无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只要他不开口赶我走。我以为我会就这样一直跟在他身边,看着他娶妻生子,看着他承嗣国公,看着他功成名就,看着他煊赫一生,用我的余生来报答他为我做的一切。只是,当他真的定下婚约,有了一位出身名门端庄贤淑,与他名当户对人人称赞的未婚妻,我却发现自己一点都笑不出来,甚至练对他说一声恭喜都做不到,所以,我逃了……我不敢回家,便随便选了个方向离了京,直到到了洋河镇,遇到了我爷爷从前的书童宋伯,才终于在此处安定了下来,不再四处漂荡……”
薛陵说完,屋里就静默了下来,叶清岚不想二人背后的故事竟这样复杂。赵文钊对薛陵有情有恩,而薛陵对赵文钊也有情,却更要还恩,偏偏赵文钊身份显贵,薛陵难以与他匹配,他却不愿放手,而若薛陵继续没名没分的跟着他,看着他娶妻生子,于薛陵来说又委实太过残酷,更不要说如今薛陵又有了孩子……
“……那孩子怎么办?赵公子如今已然找到了你,瞒只怕瞒不了多久的。”叶清岚无不担忧道,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薛陵想生下,但赵文钊那般身份的人,是愿意自己的骨血成了私生子,还是,根本就不能有私生子……
叶清岚担忧这孩子将来的处境,薛陵说完后似是觉得有些饿了,便坐到圆桌上拿桌上的点心吃,边吃边无谓地说道:“唔,以后再说吧,瞒一天是一天。若真瞒不住那就不瞒了呗,反正这是我的孩子,我家就我一根独苗了,总得留个后。我既不能娶妻了,自己生也是一样的,孩子以后就跟我姓,他想认我还不同意呢。”
叶清岚摇摇头,还想要再说什么,季春山却已请了胡大夫来。
胡大夫给薛陵珍了脉,却道薛陵有些心气浮躁,肝火盛了些,再加上孕期反应才会身体产生不适,胎儿倒是没有大碍,便开了副孕夫能吃的安神消火的药方子。
季春山想着,等赵文钊回来八成还得带回个大夫来,便没让胡大夫等着他,自己送了人回去,不想才过了一刻时多,赵文钊便从镇上回来了不说,却是只他一人,没带回什么大夫来。
原来赵文钊一路上将马骑的飞快,到了镇上便直奔镇上最大的仁济堂,准备请正坐堂的林大夫随他出诊,不想那位林大夫一听是去安平村,却道那里已有胡大夫在,却是不用自己去班门弄斧了。赵文钊不解追问,林大夫便解释了一番,他这才意识到,原先他没放在眼里,只以为不过是个普通的乡下赤脚大夫的那位胡大夫,却是位医术精湛的杏林高手,倒真是他多跑一趟了。
随后他又去手下人暂住的地方吩咐了几句,便再驾着马赶回了安平村。因为极担心薛陵的身子,又怕他再次跑了,所以他几乎把马逼到了极速,平日马车匀速要一个时辰才能从安平村到洋河镇一个来回,他去只用了一刻时多。到季家的时候前院门开着,他直接下马丢了缰绳,待冲到动向一看,见薛陵好好地在床上躺着,才立时松了一口气。
季春山不想赵文钊没带了大夫来,虽知道他必是想知道薛陵的身子如何,但却不好再让胡大夫跑来一趟,便自己将胡大夫的话复述了一遍给他。
赵文钊一听认真听着,待听完说薛陵并无大碍一切安好,才终于缓和了些绷劲的面色。他坐到了薛陵的床边,俯身将人抱进了怀里,而薛陵虽一语不发,却也是难得乖顺安静的倚着他。
叶清岚和季春山见状相视一眼,而后便默默地走出了东厢。
第77章 离开
在院里站了一会儿, 听到里面没什么动静, 应该是没有吵起来,叶清岚嘱咐了跟他们一同从东厢出来的四月一声, 让他守在门外,若是薛陵他们吵起来了一定赶紧通知他们, 之后便和季春山回了他们的卧室。
从叶清岚口中得知了薛陵和赵文钊的过往, 季春山也是沉默了半响。没想到那薛陵竟还有那般曲折的身世,倒是和叶清岚有些同病相怜之处, 只是他却比叶清岚要幸运许多,虽同样经历人生骤然翻覆,可到底有赵文钊那般身份显贵得势的人护着,却是并没有受太多苦楚,只是曾经是助力的赵文钊的国公世子身份,如今却成了横亘在二人中间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也是当真让人唏嘘。
这边叶清岚还在为薛陵的未来担忧着,而那边东厢里的两人却已是干柴烈火小别新婚的缠绵起来了。
“唔,这、这可是在别人家, 你给我, 克制点, 还要不要脸皮嗯啊——”原本好好的抱着,突然就被赵文钊在脖颈间亲吻起来,一双大手更是开始在周身游走,还开始往衣服里钻,薛陵红着脸嘴上骂着, 可身子却已经被赵文钊揉弄的失了力气,漂亮的桃花眼难掩舒服的眯了起来。
“我只要你!”赵文钊喘着粗气说了一句,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已是将薛陵的外袍里衣都解了开来,露出胸前一片点缀着两抹艳粉的雪白肌肤,头一低,便寻着了一颗衔住了。他一手揽着薛陵的腰间,另一手则覆上另一边的胸口,于是原身想要推开赵文钊的薛陵身子顿时一颤,喉间溢出难耐的低吟,双臂已不自觉的环上了赵文钊的脖颈。
不知何时,薛陵已被赵文钊推倒在了床榻之上,整个人深深的陷入柔软的被褥中。他眉头微蹙面色潮红,桃花眼中满是迷乱,薄而丰润的唇殷红润泽,微微张着溢出轻吟低喘,隐约似能看到里面软软的舌尖,他上衣已经完全自肩头褪下,只挂在臂弯间,修长白嫩的手指攀在伏在他身上,上身已完全赤果露出小麦色结实饱满肌肉的赵文钊的肩膀上,圆润的指尖时轻时重的抓扣着,留下了道道浅淡的红痕。
裤子被扯下来了,双腿被分开了,那处有些粗粝却温热的东西轻轻揉压,薛陵早已熟悉情事的身子本能的更加张大着双腿,就在被破门而入的一瞬间,些微的疼痛却是让薛陵早已被快活和舒爽搅得一片混的的大脑突然仿若劈下了一道闪电——怀孕头三个月最是不稳,忌行房事!
胡大夫临走前回答自己的一句话,此时终于被薛陵想了起来,身上人蓄势待发攻破城门已刻不容缓,他顾不得说什么,直接抬腿一脚用力地蹬在了身上人的肩膀上。
赵文钊不妨薛陵突然发难,没有丝毫的防备,直接被一脚蹬得身子后仰跌坐在床尾,立时脸色涨红咬牙切齿道:“你干什么?”
薛陵趁此赶紧坐起身,扯过刚刚缠绵时被挤到旁边的被子盖住自己的肚子和下半身,顿了顿,才撇撇嘴道:“你是不是没带香膏?没有那个我不做了,疼。”
一开始被摸到那的时候他就觉出来了,赵文钊手指上的不是他们常用的润滑香膏,而应该只是自己刚刚发泄出来的那东西。若是平常他是不在意的,虽然那玩意没香膏好用,会让他一开始有点疼,但之后爽了就行,更别说他还会觉得有种别样的刺激,可现在情况特殊,他是决不能让赵文钊做到那个地步的,就正好拿来当个借口。
赵文钊这次还真的是没有带着香膏来,毕竟给他本以为此次抓回薛陵必定是十分顺利。从薛陵父母口中得知了洋河镇这个地方,他便立时带着人来了,虽然找到书肆的宋掌柜询问薛陵时,那宋掌柜得了薛陵的嘱咐一问三不知,但赵文钊却已有准备,直接拿出了薛父的手书,宋掌柜看过后才坦白地告诉了赵文钊薛陵就在安平村季家。
得到了薛陵确切的所在,他本想着等把人抓回去,自己便想怎样就怎样,到时再在床上好好算一算薛陵又跑了一次的帐,不想等真的见到了人,却因薛陵身子不适而耽误了下来,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那我怎么办?”,赵文钊咬着牙问道,到底他是一点都舍不得薛陵受苦的,但此时他下身胀得发疼,欲望喷薄愈发却不得其门,自是难受的厉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面色绷紧,盯着薛陵的目光中满是噬人的压迫,好似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把人拆骨入腹。
薛陵微微一笑,桃花眼眯起透出狡黠的光,道:“我帮你就是了。”说着他轻轻扯了扯身上的被子,蜷曲的一条腿便伸了出去,雪白玲珑仿佛白玉雕就的足抵上了赵文钊的裆部,轻轻一碾,赵文钊的呼吸立时就粗重急促了起来,他伸出大手一把抓住了薛陵的小腿,揉捏起白嫩柔软的小腿肚。
被赵文钊幽深火热的眸子盯着,小腿被大力的揉捏,脚下也是一片灼热,薛陵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唇,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才刚刚熄灭的火,似乎又烧了起来……
中午的时候,季春山做了一桌较往日自是丰盛许多的午饭,叶清岚便去请薛陵和赵文钊二人前来用饭,不想才靠近东厢,便听到从窗户里飘出来的暧昧声音,顿时停住了脚步。
季春山摆好碗筷,就见叶清岚微红着脸回来了,身后却只跟着一个四月,而不见薛陵和赵文钊,没等他问,叶清岚就道薛陵和赵文钊正‘忙’着,现下怕是想不起吃饭,他们先吃就是。
季春山是过来人,见叶清岚神色,便知薛陵他们在‘忙’什么,也就了然的笑笑。而午饭过后,家里却是又迎来了两个陌生人,却是得了吩咐,赶着两辆马车带着不少东西而来的赵文钊的两个属下。
连着泄了两次,薛陵身子舒爽了却也是十分疲倦,很快就躺在赵文钊的臂弯里睡了过去,而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已经在回府城的马车上了。
“醒了,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吧。”薛陵才有些微的动静,一直搂着他的赵文钊就发现了,见他醒来,便体贴的笑着问道。
薛陵才醒还有些迷糊,睁着眼睛看了赵文钊一会儿,模样迷蒙又乖巧,直看的赵文钊忍不住低下头亲了起来。一吻完了,薛陵有些喘,却也是彻底清醒了。
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是在马车上,却在赵文钊意料之外的没有和他闹腾,从窗户向外看了看后,便又躺了回去,闭着眼问道:“这是去哪?”他的祖籍是府城,父母如今都在老家的宅子荣养,而赵文钊出身国公府,家在京城,且又在禁军中任职,应是在回京城的路上吧,他想。
赵文钊见薛陵不吵不闹虽然乖顺,却是像一副认了命的模样,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低头又亲了亲,才道:“先回府城,待拜别的爹娘,便回京城成亲。”
“成亲?!”听到这两个字薛陵却是一下子睁开了眼,满脸的惊诧莫名,“谁成亲?”
“自然是咱们了。”赵文钊笑着说道,他本就极俊朗,此时满心欢喜满足的笑,却是愈发的耀眼夺目,哪怕相处多年,薛陵还是被晃得失了下神。
“等等,怎么可能?”薛陵很快回神,他推开面前会搅乱自己心神的放大的俊脸,坐起身蹙眉道:“到底是你脑子坏了,还是我耳朵坏了,怎么还说起胡话了,是不是发烧了?”说着伸出手要去探赵文钊的额头。
赵文钊一把抓住他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亲,才叹了口气道:“我没发烧,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然爹娘也不会告诉我你之前都是隐居在洋河镇,我也才能这么快就找到你。”
“可是,可是……难道是你们英国公府出了什么事?不然……”薛陵问得有些小心翼翼,他此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可看赵文钊生龙活虎的样子,也不是是出了什么大事的样子啊,可若不是这样,赵文钊堂堂一个国公世子怎么可能会娶自己,甚至不是纳自己呢?
“……国公府没事,只是我如今已经不是英国公世子了,所以我想娶谁便娶谁,你,也一样。”赵文钊说完,就见薛陵顿时惊的瞪圆了一双桃花眼,嘴巴张着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他娘的是不是唔——”等薛陵终于消化完了赵文钊的这几句话,却是立时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气急败坏地刚要开骂,就被赵文钊直接堵住了嘴,扑倒在车厢的榻上。
……
另一边,安平村,季家。
“薛兄能得赵公子如此,也不算辜负了。”叶清岚微笑着道,神情上却是已不见先前对薛陵的担忧了。
先前赵文钊的属下来了之后,赵文钊似在东厢听到了动静,便也出来了。叶清岚不见薛陵,赵文钊却只道他在休息,叶清岚便在季春山和赵文钊交谈的时候进东厢看了一眼,才掀开里屋的帘子,便闻到了一股淡淡地气味,更见地上衣衫散落一片,他不好进入,便只站在门口见床上薛陵的确呼吸平缓安宁地睡着,才放心的退出了东厢。
而后他回到堂屋,就见赵文钊正在和季春山说话,地上更摆满了他的手下从镇上置办的不少谢礼。
叶清岚知道,赵文钊此次前来必是要带走薛陵的,只是一想到这二人的身份,他就无论如何都无法不为薛陵担心。但他也知道自己毕竟是外人,这事却是没有他说三道四的位置,更不用说赵文钊身份显赫,未必将自己这等人家放在眼里。
只是叶清岚虽未说出口,但他心中所想都已在面上显露了出来,赵文钊都看在眼里,而后未等叶清岚想好怎么开口,赵文钊却是主动开口,解了他的对薛陵的忧心。知道赵文钊已经为了薛陵舍了世子之位,更是已经取得了双方父母的应允,回去便可直接成亲,叶清岚自是再高兴不过,也才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只是这一别,就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没能和薛陵告别,这让叶清岚有些遗憾。薛陵是为了躲赵文钊才会隐居洋河镇,如今二人圆满了,薛陵又怀了孕,待成亲后自会随赵文钊久居京城,想来是不会再回这里了。
季春山便安慰道:“京城虽离着咱们这要两日夜的路程,但却也不是去不得,你若想见随时都可以去见,就当游玩散心了。”
“好。”叶清岚笑着点了点头,虽是应了,但他心中却没什么真要上京的打算。年后季春山便忙了起来,更不要说他还有着诸多的打算筹划,若只是为着自己,却是无需那般的周折麻烦费时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