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先生停顿了片刻,对谢知非建议道:“门主所忧确是一个麻烦,既然如此,我也休书几封同自己的好友同僚,请他们送一些多余的手抄孤本来,也算是我为书院尽的一点微薄之力。”
“如此更好。”见有人愿意接锅,谢知非立刻甩出自己身上的包裹:“我信虞先生为人,昨夜已调来十万两黄金和修建图纸用于书院修建,我和惜朝离开后,书院重修一事便交给虞先生了。”
“好。”虞先生应了谢知非,等到谢知非离开后这才去书院找黄金,一个其貌不扬的木箱子。
打开箱子,最上面的是系统友情提供的长歌门平面和立体设计图,如今的白水书院同谢知非设计图上的长歌门就好似土排房和豪华小别墅,手中拿着谢知非关于长歌门涉及图纸的虞先生激情澎湃:书院必须重修!
这个时间段正是事儿比较忙的季节,镇上的工匠手中都堆积着不少的活,类似白水书院这样临时插队的一般都是排到下半年。
但是白水书院豪气,一出手就是一万两黄金!白水镇上的匠人几时见过出售这么阔绰的人,立刻将能推的都推了,过来为白水书院干活。
而在万里之外的汴梁,谢知非在翻看抄写许多书籍同时也接受了顾惜朝不堪其扰之后的建议。
谢知非每日都会让小二打水上三楼,然后:沐浴、更衣、焚香、净手,一系列程序走完之后谢知非这才抱着琴准备开始弹阳春白雪。
然而每当谢知非一系列做完之后,顾惜朝都已经离开了鸿运楼,多两次之后谢知非也知道顾惜朝不喜欢听琴了。
谢知非可惜的叹了口气,但依旧日日弹琴坠:虽然听不懂,虽然没人听,但是总觉得自己做完一切再来弹琴显得特别厉害的样子!
日暮风起白云飞,杨柳芳草,春水潺湲。
顾惜朝今日是最后一次去贡院,那里是春闺的举办地,而今年的主考官是当朝宰相傅宗书。
将顾惜朝捞进了长歌门,提供了吃穿住一条龙不用担心顾惜朝回去卖艺,从而同傅宗书搭上关系的谢知非安心的坐在鸿运楼三楼弹琴,从早到晚只弹一首阳春白雪。
几十个木箱子堆在三楼的一角,那里面不是画卷真迹就是孤本典籍,甚至还有许多好墨古董,汴梁作为首都不可谓不繁华,而如今的宋不可谓不富裕,文物市场在这里异常火爆。
谢知非来了不过几天,不管是什么孤本典籍,只要谢知非想买的就有人愿意卖。
“谢先生,有人请你辨别一下这不是不是顾闳中的真迹。”贤小二从楼下来,手中捧着一副夜宴图。
谢知非手下没停,撇了眼小二手里的画像:伪?韩熙载夜宴图。
在小二净重的仰视下,谢知非淡淡道:“假的!”
“打扰谢先生了。”小二点点头,又捧着图走了,他走了之后又有不知道哪家的小厮捧着一盒子珍珠上来,这是请谢知非鉴定的费用。
谢知非幽幽的叹了口气:赚钱真容易啊。
谢知非刚来汴梁的时候固然有不少人想要坑骗谢知非,不过无论仿得多真,到了谢知非眼里名字前面都会带一个伪的前缀!
这么明显的造假,谢知非便是想要分辨不出来都不成!
这样一眼辩识真假的本事一开始只是让京城的收藏界的人惊叹不已,直到有一个连收藏界来都都看走眼的仿李白真迹被谢知非一口咬定是假货并且最终被确定真的是假货之后,这才所有人都对谢知非侧目。
也是从那之后,总有人来找谢知非鉴定,而谢知非则是来者不拒。只是不管是什么东西,不懂鉴定的谢知非永远只有两个回答:是,或者不是。
这在别人眼里更显清高,谢知非鉴定的身价就这么刷刷往上涨。
顾惜朝也因此对谢知非刮目相看,好感度蹭的一下从江湖相逢变成了相见恨晚。
那一日顾惜朝居然能一反常态要硬扛着谢知非那琴音决定从离谢知非最远的房间到谢知非的房间,更要同谢知非抵足而眠促膝长谈如何辨识真迹。
又是一不眠之夜过去,谢知非只觉得顾惜朝的话每一个字都是魔音灌耳,而顾惜朝更觉得谢知非的琴声的每一下都是魔音洗脑,两人互相伤害了一个晚上终于在天亮的时候顾惜朝扛不住了,大胆的提出来:门主,我们还是分开住!
谢知非则是欣然允之:“好。”
长老固然很重要,可自己脆弱的神经更经不起继续摧残。
谢知非在短短几日内成为京城收藏界的新星的结果就是,谢知非为了买东西花出去的钱全都收回来不说,包里还多出来几十两金子。
发现自己找到了赚钱新途径的谢知非开心的拉开自己的声望列表看了看:名士!
看到这两个字,谢知非松了口气。自从他被纯阳四子的愤怒吓到了之后,谢知非就在不断的反思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导致这些大佬们会生气。然后谢知非得出结论,他一定是没有完全按照门派设定来!
正因为如此,谢知非来到逆水寒后第一件事想的不是抢别人山头,不是抢别人的组织,而是扯一个特别好听的名目,把书院先立起来。
囊肿饱饱,一个人包下鸿运楼整个三楼的谢知非盘腿慢慢的弹琴。
不管楼下的人到底有多么不愿意,甚至有人捂着耳朵离开,收了谢知非大量银子的老板一点也没有让小二上来阻止谢知非发出噪音的意思,由着谢知非在三楼弹棉花。
弹一首阳春白雪,连续拨弄五个宫,再弹一首高山流水。
那些在别人听来难听的宫音在谢知非这里,大约是听久了的缘故,谢知非居然听起来非常好听,于是谢知非弹得更带劲了,只觉得自己弹的不是琴声,而是曲高和寡的寂寞!
临近亥时的时候,在鸿运楼这条街上的街尾,突然拥挤的人群响起来声声惊呼,一名手持双刀的男子从人群中挤出来,他手中的刀上还带着血迹,看样子是做了不该做的事。
一个黑衣男子紧随在那名双刀男子之后,黑衣人虽然貌不奇特,但气质谦和从容让人一眼便觉非池中之物。
那名双刀男子是江湖中最近几年鼎鼎有名的贼子鸳鸯刀。
鸳鸯刀这名字起得迤逦,不过这人行事和迤逦半点关系都没有,因为鸳鸯刀杀人,而且专杀恩爱鸳鸯,故而取名鸳鸯刀!
而那名黑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诸葛深侯的弟子铁游夏。
铁游夏因为一双铁手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因此在江湖中他的外号比他的名字更为响亮,江湖人都叫他铁手。
鸳鸯刀眼看着铁手离自己越来越近,情急之下冲进了一旁的鸿运楼,一楼二楼看了一眼没找到可以做人质的人立刻上了三楼,三楼空空荡荡的只有谢知非一个人。
乍一看,谢知非身虚体弱而且出身富贵,这是多么好的人质之选,鸳鸯刀冲到谢知非身后将自己手中还带血的刀架在谢知非的脖子上,对追上来的铁手大声道:“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鸳鸯刀驾着谢知非,而谢知非抱着自己的琴,时不时还要咳两声。
铁手顿时停下来,眉头轻皱:麻烦啊!
孤影化双在手的谢知非大义凛然道:“侠士可以不必理会我。”
——我可以让自己的身体时光倒流,别人都死了我还能不死!
跟上来的铁手不知道是听了谢知非的话还是没听,总之视线一直定在鸳鸯刀身上,话也是只同鸳鸯刀说:“鸳鸯刀,放开你手中的人质我们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鸳鸯刀大笑两声:“笑话,你看我像是傻瓜吗?”
见两人无视了他,谢知非神色庄重道:“这位大侠无需理会我,我能自保。”
铁手看了眼脸色惨白咳个不停还要拨弄琴弦的谢知非,“……”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无情,于是铁手没理会谢知非,只是同鸳鸯刀说道:“天子脚下犯案,你说呢!”
鸳鸯刀当然知道自己在皇城犯案是一种愚蠢至极的做法,可是他只要看到有人在他面前恩爱就会忍不住,所以没能克制住自己的鸳鸯刀。等到回神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死在他的刀下了。
鸳鸯刀语气森然的说道:“让我走,否则他就会死!”
铁手淡淡道:“不可能。”
被这两个人忽视得彻底的谢知非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现在切了莫问自然分分中搞定鸳鸯刀这个没眼力的家伙,只不过他自己一时半刻切不回相知只能七窍流血而死,任务没完成就死掉谢知非怕系统会直接将他大卸八块。
而作为相知,要想活命的方法还是很多的,而现在谢知非最想的大约就是铁手马上动手!
就在鸳鸯刀同铁手对峙得紧的时候,会试完的顾惜朝回来了。
面对被绑架了的门主,顾惜朝挑了挑眉,铁手不相信谢知非有自保的办法所以僵持着,而顾惜朝却没这个顾虑,顾惜朝亲眼见过谢知非的血是怎么流出来淌回去的,这样的本事就算不用来伤人,自保一定是没问题的。
顾惜朝便看了看紧张的鸳鸯刀,又看了看警戒的铁手,慢悠悠的将自己的神哭小斧取出来,淡淡道:“门主小心,我要出招了。”
而后顾惜朝在铁手的注视中手一抖,小斧瞬间飞出去。高速旋转的小斧割破了鸳鸯刀的脖子,然后在靠近谢知非的瞬间随着谢知非手中的动作,琴声顿响。
孤影化双。孤复寂敛,对影成双。
让时光倒流到以前的状态,满血满蓝满内力!
随着谢知非手中这么一拨弄,诸人只觉得谢知非身形似乎一晃,顾惜朝那把小斧就这么停下来并掉下去。
铁手眼睛一亮:“好功夫!”
内力外泄,这是内力炉火纯青才能做到的,没想到眼前这个书生看起来瘦弱却又这等本事。铁手是一个开朗的人,虽然成了名捕之后压抑了许多,但也是随和,当下便想同谢知非和顾惜朝交谈。
只不过之前是铁手忽视了谢知非,而现在是顾惜朝忽视了铁手。
顾惜朝抚掌同铁手错身而过,走到谢知非面前赞道:“门主这一手实在是精妙。”
谢知非只觉得神清气爽,拨弄了下琴弦顺势道:“既然惜朝回来了,那我们便回长歌等四月放榜再来。”
咧嘴的铁手停住了自己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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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从江南回来的崔略商听说铁手亲自追捕竟然让人死了,立刻去检查了鸳鸯刀的伤口,然后觉得:自己嘲笑铁手的机会似乎来了!
舍不得一丝一毫可以嘲笑铁手机会的崔略商便一直蹲在神侯府大院的榕树上,耐心的等铁手回来。
崔略商在江湖上有个威名赫赫的外号,‘追命’。等了许久才等到铁手回来的追命立刻跳下来拦住对方的路,并对刚完成了一桩案子的铁手戏谑道:“铁手,我听说你失手了!”
铁手闻言莞尔:“你听谁说的?”
他们四个兄弟之中,就属追命性格最跳脱,虽已是公门之人但游戏江湖不拘小节,这么多年下来,无论师傅怎么说教,追命都改不了这个脾气。
自从前些年他说了追命一次,居然一直记恨到现在,也真是……
“我推测出来的!”追命从树上跳下来,像个尾巴样跟在铁手身后一路随他进了房间。
房间里一人坐在轮椅上转过来,正是无情,他年岁比铁手和追命都还要小,但确是四大名捕当之无愧的老大。
无情虽然有腿疾,心思慎密、智慧过人,平日做事沉稳对跳脱的追命来说无异于是最怕的师兄没有之一。见到冷血在房间里,追命面对铁手嚣张的气焰顿时弱了几分,老老实实跟在铁手身后说道:“鸳鸯刀的脖子上明显是暗器攻击的痕迹,我看了下,应该是旋转类的暗器,你不会用这样的暗器,无情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铁手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想到追命居然能从这一点上推断出他失手的,便对追命肯定道:“你猜对了,我遇到点意外。”
而后铁手将视线对向了无情,他们四兄弟之中,如果无情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们其他人怎么查也不会查到,因此便对无情问道:“师兄,你可有听说过长歌门?”
长歌门……
无情垂眉思索了片刻,这才淡淡道:“有所耳闻。”
铁手想到鸿运楼里那个看似普通的青衣书生能瞬间施展能破先天罡气的暗器,而另一个说句话都能连咳带喘病弱得随时可能倒下的文人居然能做到内力外泄,而这两个人还直接忽视他的存在。
铁手想到这里脸色古怪:那两个人真的是从头到尾不看他一眼,直接离开。
即便如此,对谢知非和顾惜朝好奇的铁手从小二那里旁敲侧击得到了谢知非他们两人的名字和门派。
然并卵,铁手依旧是半点头绪都没有,一个门派能有这两个这样的高手,没到底会没一点名声:“这是个什么样门派。”
无情一边驱动自己的轮子慢慢向铁手移过来,一边对铁手说道:“我所知道的长歌门同京城今日声名鹊起的名士‘一眼乾坤’有关,倒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长歌门。”
这个外号还是第一次听到,铁手和追命对视一眼:“一眼乾坤?”
这难道是江湖中最近新出来的高手,从外号来看似乎还是练眼力的高手,难不成这个人是和无情一样使暗器的能人?
无情见两人不明白,心里也不奇怪,他们四兄弟中除了他其他三个对朝堂和江湖之外的事情都不敢兴趣,自然也不会对收藏界感兴趣。
无情到了铁手面前带着他们往密室走,无情神色淡淡看不出心思,只是缓缓说道:“据说这人对真假的辨别已经达到骇人听闻的地步,无论是前朝遗物还是江湖神兵,只要给这个人看上一眼,他便能立刻分出事物的真假,而且从未出错。”
追命惊讶道:“这么厉害!他怎么分辨的?”
“没有人知道。”无情手一动,整个人连人带椅飘然从楼道上落下去:“而且‘一眼乾坤’这个人还有个特别的嗜好,那就是好琴!虽然琴技非凡堪称大师却总是要弹出让人难以忍受的音色,时常让不知情的人以为这人琴技奇烂,我想这其中应该另有文章还需要再查看一下才知道缘由。而这个‘一眼前坤’据我所知便是长歌门门主,其名谢知非。”
在听到好琴的时候铁手面上已是似有所动,等无情说这个人弹琴奇怪的时候铁手恍然大悟,等到无情说出这个人名字的时候,铁手面上已是果然如此。
无情问道:“怎么,这个人和你上次失手的有关?”
“……”谢知非被鸳鸯刀挟持的时候怎么说的:不用管他。然而铁手没听,最后等到顾惜朝来就一刀搞定。
铁手沉默了片刻后缓缓道:“倒也不全是,杀死鸳鸯刀的人是长歌门的长老,顾惜朝。”
长歌门长老……
无情悄悄的在心中又记上一笔,对于一个新出来又如此神秘还有特殊人才的门派,无情历来不会嫌弃自己的消息多只有嫌弃手中消息太少。
将顾惜朝会武艺以及谢知非那对琴的奇怪嗜好联系在一起,无情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展翅一般的动了动:“你是说,长歌门的长老会武艺?”
想到那柄快准狠的小斧,即便铁手手上功夫出神入化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接住,于是铁手肯定的点头道:“不弱于我。”
无情沉思半响,心中的疑惑终于连在一起,对铁手说道:“那这就说得通了,那个‘一眼乾坤’谢知非的武艺只怕也不低,并且这个人的武艺和琴有关,因此才是日日琴不离身并且会是不是弹出一些亲怪的琴音,因为琴就是这个人的武器。”
铁手补充道:“那个人的内力我见过,还在你我之上。”
这世上内力外泄的人,铁手见过的还真只有他师傅诸葛神侯一个人,虽然谢知非看起来随时可能咳个天昏地暗,但这也不影响他能做到内力外泄这一点。
无情垂帘不语:“……”
这时候诸葛神候的声音响起来:“你们刚才说说顾惜朝?”
追命满头雾水:“师傅认识顾惜朝?”
无情和铁手也看向刚刚出现的神候,静待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