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楦刚进公司,冉洛就到了。
“嗨!”
冉洛还是一惯故作的轻佻,伸手抱住乔羽楦的腰,使劲揩油。
乔羽楦无奈地抓住他的手:“冉洛,我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冉洛顿了下,松开他,不满地嘟起唇:“干嘛一见面就问人家这个,搞得人家连亲热的心情都没了。”
乔羽楦想了想,打算先放一放此事。这几天,他一直有个疑问。
“冉洛,你和战渊……吵架了?”
两人看似同进同出,与之前无异,但两人的互动过少,或者说是冉洛单方面的撒娇过少,甚至有些不自然。
“呃……”惊讶一闪而过,冉洛退后几步,笑眯眯地看着乔羽楦,“羽楦,你什么时候这么关注战渊了,是不是我和他走得太近,你吃醋了?”
“我关注的是你,你……”
“真的吗?”
冉洛快速蹿到乔羽楦身上,乔羽楦一时不防,向后跌去,两人滚作一团儿。
“冉洛,你没事吧?”
原本该是乔羽楦做肉垫的,可倒地的瞬间,冉洛用力翻转,护住了乔羽楦。
“呜呜,疼,吹吹。”
冉洛举起擦伤的手肘,瞪着水光弥漫的眸子看向一脸担忧的乔羽楦。
乔羽楦满头黑线,虽说冉洛确实是比自己小了将近十岁,把他当作孩子看待也无可厚非,可两个男人……
“先起来。”乔羽楦觉得还是把人带进办公室比较好,虽说一般很少有其他员工来这里,可就这么在360度无死角的摄像头下做出某些举动,终归影响不好。
“呜呜……吹吹……”冉洛开始撒泼耍赖,坐在地上不起来。
“……”
乔羽楦咬咬牙,尽量全神贯注于冉洛已经磨起皮并且渗血的手肘,轻轻吹了几口气,略显笨拙的动作惹得冉洛眉开眼笑。
冉洛迅速从地上站起来,抱住乔羽楦的胳膊,在他的肩头蹭了蹭:“羽楦,你对人家真好,不像战渊那家伙……算了,不提他了。”
“冉洛,谢谢。”
“干嘛这么见外,人家会不好意思的。”说完这句话,冉洛抬头,一脸疑惑,“呃,谢我什么?”
乔羽楦不作解释。有些话,无需说明,有些情义,放在心底便可。能遇到这样一个无所图谋,毫无保留帮助自己的人,乔羽楦觉得,这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你要是玩够了,那我们就说说正事。”乔羽楦推开办公室的门,他可不想再待在走廊。
“你是说人家不务正业吗?人家好伤心啊。”
乔羽楦吃力地将大半重量挂在他身上的人拖进办公室,干脆忽略他的话,再次询问:“冉洛,你和战渊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冉洛眼神有些闪躲。
因为战渊在乔羽楦这件事上的让步,冉洛勉强算是原谅他了。可之前的事情对冉洛打击太大,他没法在战渊连句道歉都没有的情况下就轻易不做计较。
“哎呀,不要说这些无聊的事了。”冉洛随手翻着乔羽楦的办公桌,没有找到感兴趣的东西,“羽楦,你的生活可真无趣啊。”
“调查有结果了吗?”
乔羽楦已经确定冉洛和战渊出现了矛盾,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改变话题,重新回到之前的问题上。
“还没。”冉洛垮着脸,耸耸肩,“他们应该是知道我在调查,有防备了。”
“之前你不是已经调查到那个车牌号了,我还是顺着你提供的这个线索找到的娄义。”乔羽楦不甘心。
“羽楦,我发现你比我还天真。”冉洛丢下手中把玩的签字笔,坐直身子,“干我们这一行的,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就泄露真实信息,当初我查到的也不过就是他们那段时间的行车路线和经常出没的地点,至于他们的个人信息,十有八 | 九都是假的。”
虽然知道冉洛说的有理,可乔羽楦还是不死心:“难道就没办法了?”
“那倒也不至于。”认真起来的冉洛,像个十足十的主导者,“上次应该是他们大意了,才让我有了可乘之机,现在他们有所防备,难免棘手,你得多给我点时间。”
冉洛一边面现难色,一边拿眼偷瞄乔羽楦。
冉洛真的没想到乔羽楦有一天会再次旧事重提,想起他之前派去医院的那两个人。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自作孽不可活,还是得自己来收拾摊子。
虽然看不惯,可还没到彻底翻脸的时候,他不能真的供出幕后人。
“冉洛,只要有结果,多久都没关系。”乔羽楦并不在乎多等些时间,如果结果是他希望的那般,那么等多久都值得,如果不是,晚一些知道未尝不是好事。
“羽楦,就知道你不会为难人家的。”冉洛说着又蹭上来。
果然,正经不过三分钟。
“冉洛,我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到旁边坐一会儿。”
“不要嘛,人家要和你一起坐。”冉洛使劲儿往他身上黏。
敲门声适时响起。
“进来。”乔羽楦不假思索地开口,顺便把赖在他身上的冉洛往外推了推。
冉洛在来人推门进入前将手伸进了乔羽楦敞开的衣领里,另一只勾住他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
乔羽楦大惊,正要有所动作,门已经打开了。
“总监,我……”
袁坤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大脑受到强烈刺激,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瞬间成空白,提着早餐直愣愣地站在门口,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总监出轨了。
冉洛愣了愣,快速放开乔羽楦,尴尬地冲袁坤笑笑:“那个,你当没看到,谢谢。”
冉洛此时内心的独白是这样的:战渊的动作怎么这么慢,这下完了,误会大了。哎呀,千万不要害了羽楦。
冉洛快步上前,接过袁坤手中的保温桶:“来送早餐啊,辛苦了,快坐吧。”
袁坤可看不出冉洛的郁闷,也不会了解冉洛的心思。冉洛现在的行为在他眼里无异于被捉奸在床后笨拙的封口方式。
“哇,好香啊!”冉洛将保温桶打开,递给面色有异的乔羽楦,讨好似的笑着,“快吃吧,别辜负了人家的心意。”
乔羽楦明白冉洛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恶作剧,如果被欧阳璃凌亲自撞上也就罢了,偏偏被袁坤看到,如果他误会自己和冉洛暧昧不清,只怕就难以澄清了。
“袁坤,你别误会,我和冉洛……”
“哪会有什么误会。”冉洛截断了他的话,笑嘻嘻地拉住袁坤坐到一旁,“袁坤知道我对我家那位死心塌地,更何况,搬弄是非这种事,袁坤也不屑去做的,对吧?”
最后两个字,带着警告意味。意思很明显,如果袁坤去告状,后果自负。
袁坤站起身:“总监,老板知道你一早过来,肯定没吃早餐,就亲自下厨让我送过来。”
袁坤说到这停下,看着乔羽楦,希望他能说点什么。但乔羽楦只是安静地盯着冒热气的保温桶,没有做声。袁坤有些失望,想到欧阳璃凌带病下厨,还千叮万嘱要他快速送过来,着实不甘。
“老板本来不让我说是他亲自做的,但我觉得即使不说,总监应该也忘不了这个味道。”
“好了好了,不要为你老板抱不平了,我是不会和他抢你家总监的,因为我要抢的是……”冉洛故意停顿下,眨眨眼,在袁坤疑惑的眼神里继续开口,“你家老板。”
袁坤差点栽倒。
乔羽楦已经有所防备,倒没太大反应。
“你……你说什么?”
“人家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引他注意的。”冉洛委屈地抬头,眼睛扑闪扑闪,“可他还是不肯从了人家,唉——”
“……”袁坤皱眉,被他似真似假的语气弄得莫名其妙。
“你帮我回去问问你家老板,他怎么就对我这个美少年没兴趣呢。人家可不比羽楦差,太伤心了。”
说完,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袁坤受不了了:“总监,你要是没什么吩咐,我先回去了。”
“嗯。”乔羽楦点头,坐到一旁开始吃面。
“我也要吃。”冉洛从沙发上弹起来,瞬间变脸,笑得甚是开心。
“只有一双筷子。”
“人家不嫌弃你了。”冉洛说着夺过筷子,夹起面条就送入口中,“啊啊啊,烫……”
“快吐出来。”乔羽楦扯出几张纸巾,递给他。
“唔唔,不要。”冉洛慢慢咽下去,“这可是璃凌亲自下厨做的,人家怎么能浪费呢!”
“行了,别演了,人早走远了。”
冉洛伸出舌,用手扇了扇风:“你太没良心了,人家还不是为了你。”
“我明白。”乔羽楦拉过他,“我看看,烫伤了没?”
“唔……”冉洛伸出舌,凑近乔羽楦。
乔羽楦往后闪。这靠得也太近了,再向前一寸,就要伸到他唇上了。
“嗯,看样子没问题。”乔羽楦把人推后一点,继续吃面。
“其实,也不算演戏了,人家本来就对璃凌一见倾心嘛。”冉洛说着又抢过筷子,把乔羽楦刚刚吹凉的面吞进口中。
乔羽楦突然不说话了,直直盯着冉洛身后的方向。
冉洛看他一副见鬼的模样,慢慢转头,看向他所注视的方向。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战渊坐在几步开外的单人沙发上,目光冰冷,阴森。
“啪!”筷子掉在地上,冉洛浑身一个激灵。
乔羽楦看看地板上的一双筷子,再看看保温桶里剩了一半的面,心疼不已。欧阳璃凌亲手为他做的,他很喜欢的味道,就这样被糟蹋了。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冉洛觉得喉中干涩。
警觉性如此低,在战渊这里已经犯了大忌,刚刚似乎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过,刚才说了什么呢?好像想不起来了。
“……”战渊没有回答,冰冷的目光对着冉洛。
冉洛艰难地扭头,求助的眼神里写满了委屈,直勾勾盯着乔羽楦。
乔羽楦见情况不对,赶紧开口:“战渊,你来多久了,怎么都不出声?”
“紧随袁坤之后。”
“……”乔羽楦看看冉洛,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我若出声,岂不是会错过很多精彩。”
冉洛听到这句话后明显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乔羽楦自然看到了,暗自纳闷。冉洛说话一向带着暧昧,心却澄澈无比。这一点,战渊应该最清楚,不至于因此对冉洛做出什么惩罚。
其实,自从上次战渊无故迁怒于冉洛,冉洛就不敢再轻易触怒战渊。纵然战渊对付他的手段都是在床上,他还是难免心有余悸。
尤其,战渊最恨手下人缺乏警觉性。他的训练方式,是近乎残忍的。冉洛尝试过,这辈子都不想再触碰。
不知不觉间,冉洛的眸子中漫上一层水雾。
“冉洛……”乔羽楦心惊,握住冉洛的胳膊,“你怎么了?”
“乔羽楦,你要是没事,我就先带他走了。”
战渊揪住冉洛的衣服,把人拎起来,拽着就往外走。
“不,我不回去。”冉洛反抗。
“早晚不是得回去。”战渊脚步未停。
“不,不要!”冉洛回头,“羽楦……”
战渊把他的头扭过去,拖着人,一路向外。
“不要!”冉洛嘶吼。
战渊停下,捏住他的下巴:“等到命都没有的时候,想要也来不及了!”
“这是意外,真的只是意外,求求你,饶了我。”冉洛泪光闪闪,任谁都无法不动容。
“没得商量!”
“羽楦,救我!”
“等一下!”
乔羽楦总算反应过来,快速跟上拉住冉洛,他不清楚冉洛为何如此,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冉洛的恐惧绝不作伪。
“战渊,你要做什么?你吓到他了,你没看到他在发抖吗?”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战渊的表情阴森可怖。
“战渊,就算他喜欢你,你也不能这样折磨他!”乔羽楦紧抓着冉洛不放。直觉告诉他,战渊这次要做的事绝对不是床上的惩罚那么简单。
“乔羽楦,在教训别人之前,还是好好反思下你自己的行为吧。”战渊快速出手,捏住乔羽楦的手腕。
“不要!”
冉洛阻止的话刚刚说出口,乔羽楦已经吃痛松手,左手捧住右腕,眉头紧缩。
“羽楦,你怎么样……啊……”
冉洛还没碰到乔羽楦,便整个人悬空,倒挂在了战渊肩头。
“放下我!战渊,你不是人!”冉洛拼命踢踹,却无济于事。
“谁也救不了你,要是想少受点罪,最好乖乖听话。”
阴森的话语在电梯内响起,冉洛终于认命地放弃了抵抗。
乔羽楦很想追上去,可手腕处的剧痛提醒着他的无能为力,他终究还是什么也做不了,一股无力感袭来,他颓然倚在墙上,心伤难抑。
“林伯,欧阳璃凌呢?”乔羽楦回到庄园,见欧阳璃凌不在,便急匆匆出来,问一旁的花匠师傅。
“乔先生,您怎么这么急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林伯刚才就看到乔羽楦一路疾走进了房间,连叫
他都没有听到。
乔羽楦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缓和下:“没什么。林伯,你看到他了吗?”
“找我什么事?”
欧阳璃凌穿着花匠的工作服,手里拿着一把剪刀。
乔羽楦瞬间愣住了:“你……在做什么?”
“突然觉得,园艺似乎是个不错的出路。将心思创意奉献给自然,不必勾心斗角,揣测人心。”
欧阳璃凌说出这番话时,已经换下衣服,站在了落地窗前。
量身定制的雪白衬衫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恰到好处,展现出的,是截然不同于方才的气质。
可乔羽楦却从那挺直的背影中瞧出了脆弱与落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乔羽楦顾不得深究,直接抛出自己的目的。
“我有事想要问你。”
“说吧。”
“战渊对冉洛抱持怎样的想法?”
“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欧阳璃凌转过身,“我既不是战渊,也不是冉洛,不清楚他们的想法。”
“我想听你的主观臆测,行不行?”乔羽楦不相信欧阳璃凌会对此一无所知。
“你应该清楚,我真正认识冉洛,在你之后。”
这也正是乔羽楦想不明白的一点。
依照欧阳璃凌的性情,战渊是他的朋友,他断不会不知道战渊和冉洛的事。
或许,战渊对冉洛真的没有特别之处,欧阳璃凌才能毫无察觉。若果真如此,战渊就没有必要在听到冉洛的话后作出如此反应。
除非,战渊过于强势,又非常爱面子,即使只是肉体关系,也要对方全心为他,那冉洛之前的恐惧就可以说通了。
可经过相处,战渊似乎又并非如此不讲理之人。
想到这里,乔羽楦愈发担心了。
“发生什么事了?”欧阳璃凌发现他似有不妥。
“冉洛被战渊带走了。”
“那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冉洛很害怕,似乎战渊要对他做什么。”
欧阳璃凌想了想:“冉洛犯了什么错?”
“他就是说了一句……”乔羽楦停住了,总不能对欧阳璃凌说实话吧。
“说了什么?”
“说对别人一见倾心。”
“对你?”欧阳璃凌面无表情。
“为什么这么认为?”乔羽楦疑问。
“猜的。”
“不是对我,是对你。”乔羽楦没好气地扔出一句。
欧阳璃凌权当他在撒气,不做计较:“冉洛一向如此,战渊不会因此对他做出什么事,顶多就是惩戒一下,冉洛乐于沉浸在这种游戏里,你不必担心。”
“你确定?”
“不确定。”
“你……欧阳璃凌,你简直……”
“羽楦,你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重要讯息?”
欧阳璃凌知道,乔羽楦分得出真实和佯装的区别。既然他说冉洛害怕,还把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复杂化,急匆匆跑回来询问,说明他已经失了分寸。
乔羽楦皱眉苦思。
当时,战渊要带走冉洛,冉洛拼命抵抗,两人的对话,乔羽楦根本就没有听懂。
“战渊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什么?”
“等命都没有的时候,想要也来不及了。”
“……”
“然后冉洛说,这次是意外。”乔羽楦直直盯着欧阳璃凌,希望他能解答自己的疑惑,“冉洛不过说了句对你一见倾心,有必要牵扯到人命吗,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