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在红尘渡你完本[灵异强强]—— by:漱己

作者:漱己  录入:08-28

偏生是这时,他突地咳嗽了起来,这咳嗽逼得他背脊弯曲,胸腔里的心脏更是仿若在被一只利爪肆意揉捏着似的,许下一刻就要爆裂。
他的双手不由地捂住了口鼻,费劲地想要将咳嗽压下,却无济于事。
待这阵咳嗽过去,他衣衫上的纸灰已然尽数掉落。
他见状,口中生了苦意,无奈地道:“却原来我甚么都留不住,阿娆······阿娆,是我对你不起。”
蓦地,一把娇柔稚嫩的声音乍然响起:“哥哥,你哭甚么呀?”
他抬眼望去,十步开外居然立着一只纸人,那纸人额上贴着梅花妆,发间戴着珠钗,面颊艳红,唇瓣呈大红色,穿着一身喜气的粉色衫子,脚踩一双绣花鞋。
随后,那纸人扑到许初然怀中,以衣袖擦着他的眼角,甜甜地道:“哥哥,你莫要哭。”
怀中的纸人无血无肉,一点温度也无,许初然丝毫不惧,只低声道:“阿娆,你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纸人烂漫地笑道:“我也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许初然现在只能记起一点片段,而且这些片段也不是很清楚,时间再长一些,还会再记起一些,不过因为他投胎前喝了孟婆汤,要全部记起来是不可能的
第78章 番外八·纸人&许初然·上
温娆降生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她降生后未喝上一口奶,母亲便因产后大出血逝世了。
因温父疲于生计,幼小的温娆就由长她八岁的温笺带着,温笺日日弄些米糊小心翼翼地喂温娆吃,有时还会一面喂,一面指着自己道:“哥哥,我是哥哥。”
一日,温笺听闻邻村的刘家嫂子三日前产下一子,便抱着温娆去要些奶喝。
外头风雪暴戾,温娆还未满月,白白软软的一团,温笺怕温娆受凉,便用小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还以棉布条扎了。
雪已然没到了温笺的脚踝,温笺虽是走得慎之又慎,但脚底到底还是打了滑,他顾不得断了两根骨子的油纸伞,伸手将温娆护在怀中,自己重重地跌落在地。
他直觉得背脊疼得仿佛断作了数块,一时缓不过起来,突地觉得下颌一湿,一抬眼,只见怀中的温娆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睛,冲他笑着,口中还咿咿呀呀地。
温娆一笑,温笺便也笑了,背脊的疼痛再也算不得甚么,他勉力站起身来,伸手捏了下温娆的脸颊,柔声问道:“阿娆,你饿了么?”
温娆听不懂温笺的话语,还道温笺要她再亲他一下,便亲亲热热地又在温笺下颌留了个口水印子。
温笺拾起油纸伞,继续往前走,天公倒也作美,他方走出不过百余丈,雪便转小些了。
温笺好容易抱着温娆到了刘家嫂子家门口,抬手扣了两下门。
开门的是刘家嫂子的婆婆,并不好相与,听温笺说明来意,那老妇人便毫不客气地道:“我家媳妇的奶是我给我大孙子喝的,要把我大孙子喝得白白胖胖,哪有多余的奶分给你家妹妹,谁让你家妹妹命不好,一出生便没了娘,没饿死已是上天积了德了。”
老妇人这话摆明了就算温娆饿死了,她也是不会让自家媳妇施舍一点奶水的。
温笺心中又气又急,面上不敢表露,无法,只得从怀中摸出十余个铜板来,塞到老妇人手中道:“我知晓大娘心善,劳烦大娘行个方便。”
老妇人嫌弃地扫了眼温笺与温娆,又盯着手中的十余个铜板,不发一言。
温笺心知老妇人嫌弃铜板不够,无奈地又从怀中取出五个铜板来,递予老妇人,这五个铜板是温父留给温笺买大饼吃的,若是没有这五个铜板,他须得饿上一日。
老妇人细细地打量着温笺,心知他身上怕是再也摸不出一个铜板了,便摆摆手,勉为其难地道:“罢了,就当我老太婆今日发一回善心,你将妹妹抱给我,我抱到里间去喂奶,你就在外头候着罢。”
自温娆出生后,从未与温笺分开过半刻,闻言,温笺有些不安,又有些不舍,但还是依言将温娆给老妇人抱了。
温娆一离开温笺怀中,便大哭起来,直哭到几乎喘不过气。
温笺心疼不已,又怕老妇人变卦,还是任由老妇人将温娆抱走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老妇人还未抱着温娆出来,温笺立在屋檐下,脖子伸得极长,如同被提着脖颈待宰的鹅一般。
终于,又是一盏茶过后,老妇人抱着温娆出来了。
温娆在老妇人怀中半点不乖巧,不停地挣着,左看右看,直到看到了温笺,方安静了些,她本想伸出手来要温笺抱,但因温笺把她身上裹着的小被子扎得极紧,她只得冲着温笺不住地傻笑,露出两排光秃秃的牙床来。
温笺疾步过去,接过温娆,抱在怀中,温娆在他怀里蹭了蹭,满足地打了个奶嗝。
温笺谢过老妇人,便抱着温娆回家去了。
自此之后,温笺日日抱着温娆来刘家嫂子处买奶水喝,因温父给的食费不足,温笺时常饿着肚子,不过一月,便瘦了一大圈。
温父做工辛苦,几乎日日都是深夜才回到家,加之温笺刻意回避,温父竟未觉出温笺有何异常。
一年后,十岁的温笺将温娆托福给住在隔壁的王婶,去外头找活计了。
温笺长得瘦小,没甚么气力,自然寻不到体力活,又没念过甚么书,更寻不到体面的活计,是以,寻了足有十日的活计,都无一人愿意聘用他。
终是在碰壁了无数次之后,温笺站在了一间棺材铺前。
这棺材在收学徒工,但因棺材此物实在晦气,无人上门应聘,掌柜正发着愁,见温笺立在自己铺子门口,没好气地摆摆手道:“小孩子一边去。”
温笺踟躇着走到老板面前,战战兢兢地问道:“敢问掌柜的,还收学徒么?”
掌柜将温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嗤笑道:“六七岁的孩子,玩儿去罢。”
温笺大着胆子,望着掌柜不甚和善的面容,道:“我上个月已满十岁了。”
掌柜一听这话,笑开了:“你这黄口小儿,可勿要糊弄老子。”
温笺急得面色都发红了,道:“我从不糊弄人,我上个月确实满十岁了。”
掌柜仍是不信,懒得再与温笺纠缠,索性背过身去。
突地,一声脆响窜入掌柜耳中,他回首一瞧,那衣衫破旧的黄口小儿竟是跪下了,还恭恭敬敬地朝着他磕了一个头,道:“我还请师傅收下我。”
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纵然眼前这黄口小儿瞧起来不过六七岁,但这样对他下跪,他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只得勉强道:“那我便将你收了,有言在先,若是被我发现你欺瞒于我,你干活偷懒,或者是有其它不如我意的,我定然不会留你。”
温笺又惊又喜,连声唤道:“师傅,师傅。”
掌柜将他扶起来,道:“你明日卯时起,来铺子里做学徒,我一月予你一百个铜钱。”
温笺谢过掌柜,欲要回家去,却听得掌柜问道:“我这铺子是做棺材的,还兼做一些祭品,你小小年纪可会觉着惧怕亦或是晦气?”
温笺年纪尚小,对于棺材与祭品自是有些惧怕,但却不觉得晦气,他不敢据实相告,怕掌柜反悔,便道:“人固有一死,人死后都是要入土,要入土自然须得装到棺材里头,没钱的许还买不起棺材,而祭品乃是烧与死人阴间享乐的,更是无须惧怕。是以,棺材与祭品有何可怕的,又有何可觉晦气的?”
掌柜听这黄口小儿说得头头是道,颔首笑道:“那便好。”
温笺辞别掌柜,匆匆地去隔壁王婶处接温娆。
这温娆原本睡得直流口水,一听闻温笺的脚步声,不知怎地醒了,眨巴着眼睛,冲温笺奶声奶气地唤道:“哥哥,哥哥······”
温笺走到温娆的床榻边坐下,温娆欢快地一下子跳了起来,白白胖胖的小短手抱住温笺的脖子,以柔嫩的面颊蹭着温笺的下颌,唤道:“哥哥,哥哥,哥哥·····”
现下时近黄昏,温笺从天擦亮便出门找活计去了,整整一个白日,一口水未喝过,一粒米未下过肚,他是又饿又渴,疲倦不堪,但一伸手将这软软糯糯的小团子抱在怀中,他便觉着浑身尽是气力。
他逗弄了温娆片刻,抬首问在旁织布的王婶道:“阿娆今日没闹腾罢?”
王婶手下脚下不停,朝着温笺微微笑道:“阿娆这小囡哪里有闹腾的时候,她乖着呢。”
分明是温娆得了夸赞,温笺却觉着口中如含了蜜糖一般,他轻轻柔柔地抚摸着温娆的额发,道:“阿娆,真乖。”
温娆知晓温笺在夸她,双目弯弯地道:“阿娆乖,哥哥,饿饿。”
温笺用手指刮了下温娆的鼻梁,莞尔笑道:“小馋猫。”
旁的王婶笑道:“我约莫两个时辰前喂她喝了些米汤,差不多是该饿了。”
温笺抱着温娆站起身来,向着王婶致谢道:“今日真是劳烦你了······”
他沉吟了片刻,又道:“我找到了个活计,明日起恐要日落才能回家,劳烦王婶你帮忙带带阿娆,我一月可以予你······”
王婶打断道:“提钱作甚么,阿娆这样乖,我乐意带着她。”
说罢,她关切道:“阿笺,你找了个甚么活计?”
温笺犹豫了半晌,方道:“我明日起要到棺材铺去做学徒。”
王婶吃了一惊,不说话,末了,叹了一口气:“明日起你好好学手艺,阿娆就交给我罢。”
温笺抱着温娆朝王婶鞠了个躬,正色道:“多谢。”
他直起身子来,摸着温娆的面颊道:“阿娆,快谢谢王婶。”
温娆十分乖巧,依言娇声娇气地道:“谢谢王婶。”
这话音堪堪落地,温娆的肚子却是响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撒娇道:“哥哥,肚肚饿饿。”
作者有话要说:
一章写不完下一章继续,下一章会写到阿娆怎么样死的,为何会附身在纸人身上以及她和许初然之后的日子
第79章 番外八·纸人&许初然·中
日月偷换,温娆已长到了垂髫之龄,温笺好容易攒了些银两,便打算带着温娆去念书。
书院路远,须得走上十里地,为了不迟到,天还漆黑着,温笺把昨日买的大白馒头在锅里蒸了,便去唤温娆起身。
温娆尚是贪睡的年纪,一听得温笺唤她,便将自己整个卷在棉被里,装作未听到。
温笺在温娆床榻边一坐,轻轻拍了下棉被,笑道:“阿娆起来罢,第一日去念书,若是迟了,先生该生气了。”
温娆一动不动,只口中嘟哝道:“哥哥,阿娆不喜欢念书。”
温笺在棺材铺做了几年的学徒,每每有人进得铺子里来,便会拿怜悯的眼神瞧他,他自觉做的不是见不得人的行当,可总归有些不甘心,若是他当年有银两念书,许有旁的更好的出路,因而他咬碎了牙,都要送阿娆去念书,阿娆是女子虽参加不了科举,但若是能做个女先生该有多好,纵使做不了女先生,代人写书信,也是个体面活。
是以,温笺生平第一次对温娆严肃地道:“阿娆,哥哥盼着你好好念书,以后有个好出路。”
温娆从未听过温笺用这样强硬的语气说话,吓得登地从棉被中钻了出来,扑到温笺怀中,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板着脸的温笺,可怜兮兮地道:“哥哥,你生气了么?”
温笺将长大不少的温娆抱在怀中,伸手抚摸着她后脑勺柔软的头发,神情柔和下来,道:“哥哥怎么会生阿娆的气,阿娆乖乖听话,赶紧去洗漱罢。”
温娆早慧,知晓家中生计艰难,所以方才才道自己不喜欢念书,但她又怕惹温笺生气,只得乖巧地道:“阿娆会听话的,阿娆一定好好念书。”
温笺连连颔首:“起来罢。”
话音落地,温娆立刻换上衣衫,起身洗漱,一洗漱完就蹬蹬地跑到庖厨吃大白馒头,她拿着馒头努力地吃着,大大的馒头几乎遮住了她一整张脸。
温笺怕她噎着,赶紧将凉着的温水递了过去。
这大白馒头没甚么味道,却极能填饱肚子,温娆吃了小半个便再也吃不下了。
她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温笺递过来的温水,便放下破了一个口子的粗陶茶杯,转而扯着温笺的衣袂道:“哥哥,走罢。”
温笺取了个未吃过的大白馒头,在中间切了道口子,又往里头塞了些咸菜,充作温娆的午膳。
俩人到书院时,还未开课,温笺将温娆白白胖胖的小手交给先生,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走出一里地,被风一打,他发觉自己的面颊冷得厉害,伸手一抚,才知自己竟是哭了,面上尽是泪痕。
这日一整日,他都有些心不在焉,怕阿娆在书院里不习惯,又怕阿娆不得先生的喜爱,更怕阿娆受了旁的孩子的欺负。
棺材铺子的掌柜见温笺又上错了颜色,无奈地道:“阿笺,你瞧瞧这纸人的双目是甚么颜色的?”
温笺回过神来,低首一瞧,他居然把纸人的双目上成了粉色,以致于手下这只纸人说不出的诡异。
掌柜心知温笺是担心温娆,索性用过午膳,便催温笺去接温娆了。
温笺到时,温娆堪堪放课,温娆出了书院,一见温笺,便欢欢喜喜地扑到他怀中,以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他的心口,颇为自豪地道:“先生今日夸我了。”
温笺一把将温娆抱起,夸赞道:“我们家阿娆就是聪慧。”
温笺抱着温娆辞别先生,往家走去,途中路过一间首饰铺子,温笺执着一支簪子道:“阿娆,哥哥送你一支簪子好不好?”
温娆爱俏,又怕浪费钱财,犹豫良久,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温笺付过钱,用簪子在温娆头上扎了个发髻,端详了片刻,不住地夸道:“我家阿娆真好看。”
温娆一听温笺夸她好看,便咯咯地笑开了。
俩人边走边笑,天色渐暗,才急急地往家赶,约莫半个时辰后,俩人远远地看见原本应当合得严实的自家大门竟敞开着。
温笺垂首对温娆笑道:“定是爹爹提早回来了。”
温娆闻言,甜甜地唤道:“爹爹,爹爹,爹爹······”
未料想,温笺抱着温娆一进屋,见着的却是歪倒在地面上的温父。
温父面色煞白,心口无一点起伏,显然已断了气。
温笺见状,霎时心神俱裂,深吸了一口气,忍耐着泪意,将温娆抱到里间,哄了一阵,方出门来查看温父的尸身,温父的尸身已然凉了,怀中还揣着这月的工钱,尸身被温笺一动,那沾了血汗的铜钱便“噼里啪啦”地滚落下来。
温笺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一面哭,一面拣着四散开去的铜钱,待铜钱全数拣齐,才抹了把眼泪,去央隔壁的王婶请个大夫来。
大夫来得极快,查看了一番后,便断言温父是死于过劳。
温笺手头紧,买不起棺材,棺材铺子的掌柜心善,只取了一文钱,便予了温笺一口薄棺。
隔日,温父下葬,温笺抱着温娆又哭了一通。
温娆尚小,不知人死是怎么回事,听温笺道再也见不着爹爹了,才哭了起来,直哭到声音嘶哑,团子般的小脸蛋皱在一处,方被温笺哄好了。
温父既去,温笺只得更卖力地干活,以养活自己与温娆。
数年后,温娆已是豆蔻之龄,温笺听闻有间客栈的金坛雀舌上佳,便带着温娆去尝尝鲜。
俩人在客栈大堂坐了,温笺见邻桌点了龙井茶酥,便也要了一份。
不一会儿,金坛雀舌以及龙井茶酥便上来了,温娆饮了一口金坛雀舌,又吃了一块龙井茶酥,连声赞道:“哥哥,哥哥,这金坛雀舌与龙井茶酥真真好吃得紧。”
温笺还未吃,柔声应道:“阿娆喜欢便好。”
这之后,约莫一月余温笺便会带温娆来吃一次金坛雀舌以及龙井茶酥。
转眼,温娆到了说亲的年纪,但因温笺的活计过于晦气,无人愿意同温家结亲。
好容易有个年长温娆十岁有余,家中赤贫的猎户听闻温娆生得美,遂着媒婆前来打探,可惜媒婆见过温笺,又把温笺的活计与那猎户一说,那猎户便绝了娶温娆的心思,怕沾了晦气。
温笺因此头疼不已,盘算着要换个活计,只他无旁的所长,无人愿意雇佣他。
温娆得知了温笺的想法,直言道:“我要嫁的人定要待哥哥好,瞧不起哥哥的人,我嫁他作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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