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逍遥。”
一阵急切的声音让逍遥从昏睡中晒来,阿凉正站在她床头。阿凉见逍遥睁开双眼,心中的焦虑之色终于消失了。
“绍..“逍遥本想问绍凌在哪,可突然想到自己已回了家,她向周四看去,果然正是在自己的闺房之中,门外还有两个姑子守着,逍遥改了口,向阿凉低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大叔呢?绍凌呢!”
阿凉将有些激动的逍遥按回了床了,小声回答道:“你晕倒了,你哥哥又不敢找医生给你瞧,毕竟你回来的事情不敢宣扬,正好我会医,所以就被请进来给你看病了。”她又老练的摸了摸逍遥的脉,是要平衡了一些,阿凉才又说道:“还好只是气急攻心了,没什么大事。至于大叔在客房,你哥哥待我们还算客气。”
“那绍凌呢?”逍遥晕倒前的记忆非常清晰,那螽羽的样子像刀刻一样划在心上,虽然心中百个不相信,但那证据在此,她不得不想到要与绍凌对峙。
阿凉摇摇头道:“绍凌估计还在天平做任务吧。”她又扰扰头,嘀咕道:“塔塔说他们的任务明明是救你走,可这不已经把你救出来了吗?那还有什么任务呢?”
在天令镇时,逍遥已知阿凉跟着塔琳娜在天平潜伏已久,如果说塔琳娜说所他们来天平是为了救自己,那为什么绍凌当日不把自己带走?心中立刻起了些疑问,又向阿凉问道:“她们真说是为了救我?那除了劫亲的事,他们还做了什么事?”
“别急。”阿凉怕逍遥情绪激动忙劝着,又倒了杯水给她,这才回想了一下说道:“好像烧了什么粮草,又对付了你父亲的门生,杂七杂八的一堆事,说要分散你家人的注意力好把你救出来什么的...”阿凉能知道的也不多,说着说着也没了底气。
逍遥她说得前言不哒后语,也不像了解的清楚,但至少确定了两件事,一是塔琳娜与绍凌其中有一个人在说谎,二是玄刀的任务肯定跟自己家有关!
想到这里逍遥心头一阵后怕,但是她始终相信绍凌绝对不是凶手,但是绍凌却一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就算是这样也让逍遥无法接受,现在除非绍凌站在她跟前亲口向她解释,否则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实事。
“阿凉。”逍遥拉住阿凉的手:“你能找到塔琳娜吗?”既然塔琳娜能向阿凉提及他们的任务,那一定程度上也信任着阿凉。
如果绍凌了他们回到了天平,那只有可能在西风庭或者燕吹花,阿凉点点头回答道:“应该可以吧。”
秋意渐浓,文人总悲秋,正所谓三载悠悠魂梦杳,是梦久应醒。
第72章 真假
次日,阿凉早早的起了身,像西风庭那样的地方,对她这样小姑娘来说,越是早去,越是安全,那些潇洒的公子哥儿们要不是还在温柔乡里,要么就还没有逛青楼兴致。被大闹过后的天平后四处戒严中,特别是南市那种仅供贵族们潇洒的地方更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倒不像是烟花柳巷了,似乎倒是这皇宫门口。
阿凉倒是个不起眼的角色,根本没人把她放在眼里,没有盘查也没有问话,阿凉在南市里倒是一路顺风,几下就走到了西风庭门口,那守门的小厮自然是认得她,只知道之前跟着塔琳娜出了门,可见她此时回来,倒暧昧的笑了笑,朝阿凉问道:“小妮子,你回来做什么呀?可是没钱了?”
“呸!”阿凉怎么可能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向那小厮问道:“塔琳娜回来了吗?”
小厮笑着回答道,话间倒是带着点刺:“塔琳娜姑娘的行踪我们可不知道,你俩不是关系好着么。”
“我就问你,她回来没,你别说东说西的。”阿凉倒是有点耐烦,本来现在找到绍凌他们就是大事,一刻钟都不愿意耽搁。
那小厮本就是长年受气的人,这被一个小孩这么说,心里自然火大,塔琳娜自然不在此处,他也不用跟阿凉客气,于是道:“嘿!你这小妮子还真把自己当头牌了呀。”说罢便取来身后的棍子,佯做出打人的样子。
阿凉也不示弱,挺起身子直视着他,那小厮本想着吓吓阿凉,但看又看她眼中带着正气,毫不惧怕,心里又起了戾气,抬手便把那棍子朝阿凉打去。
“住手!”
随手一声大喝,那小厮只觉得自己无法去弹,回去看去只见一七尺大汉将他手中的棍子抓在了手里,估计是这恃强凌弱的天性,那小厮声音立马低了八底,向那汉子道:“大爷莫气,小的住手便是。”说完又赶紧往门内退去,将棒子放下,老实的不发说一句话。
阿凉抬眼一看,眼前的人不是阿其罕还能是谁,阿其罕自是玄刀,肯定比他人更了解绍凌他们的行踪,阿凉道:“阿其罕大哥,你可知绍凌在何处?”
阿其罕见到阿凉也是一惊,对于阿凉提出的问题阿其罕道:“绍凌自然有任务在身,你问她做何?”
阿凉四下打量了一下,现在到处都是天平的眼线,又老道说道:“我们借一步说话。”
两人跟着上了西风庭,阿凉想着有阿其罕在,倒大胆的点了一个雅室,又将伺候的小厮们叫出去,封闭的环境自然好说话些。
阿凉道:“阿其罕大哥,实不相瞒,我有要事找绍凌,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在哪里?”
阿其罕道:“玄刀的事,你还是别管。”
阿凉见阿其罕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心生急争,跟着软下声音说道:“大哥,那你就告诉我一事,逍遥的爹爹是不是绍凌杀的。”
阿凉罕扰了扰鼻头,故作出一副纠结的模样,阿凉看他有些踌躇,倒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紧跟着又问:“这真的很重要,你们都知道的,绍凌与逍遥关系要好,现在因为这事有了隔阂,我自然不知道你们玄刀有什么任务,但只想确认这一点。”
阿其罕叹了口气,向阿凉点点头,接着又恢复了他标准的沉默之姿。
阿凉见阿其罕的反应,心头有巨石陨落,她无法想象绍凌当时向古守义下手时,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态,想到绍凌劫亲当日出手暴虐无情,更对阿其罕的话深信不疑,阿凉鼓眼看向阿其罕,道:“大哥点头可是承认了?”
阿其罕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掸掸衣衫往门外退去,在离开房间的那一刻,阿其罕说道:“玄刀是刀也是人,如果让这刀刀指父母,也不能手下留情。”
“那大哥可知绍凌现在在哪?”乘阿其罕没出门,阿凉赶紧立身问道。
阿其罕回头看了看阿凉,眼珠微微下转:“杀完古家老头子,估计回符西复命了吧。”
阿凉忐忑着回到了厚义侯府,此时府上还是一片白缟,府内众人脸上均还是一脸郁闷之色,在大门之间进入的人依然车水马龙,多了慢来哀悼之人,古守仁也从边境赶了回来,正在门口迎送着宾客,古从书嫡子,就是灵堂之类守着。只有逍遥因为不方便出现,所以呆在闺房中不敢外出,只有两个贴身子姑子照应,此时也没有规矩可寻,乌恩也会偶尔进来看看她。
逍遥见阿凉回来,便将屋里的姑子支走,见阿凉此时眉头深锁,面色带纠结之色,逍遥就这阿凉这次带回来的没什么好消息。
逍遥按着阿凉肩急切的问道:“塔琳娜怎么说。”
阿凉身后的板凳上一坐,低声道:“没见到塔琳娜。”
逍遥只当阿凉愁眉是因为没有找到人,这里心中又松活了些,逍遥道:“没见到我们再想办法,我相信绍凌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阿凉看逍遥一脸笃定,更不敢告知逍遥阿其罕说言,只道:“若绍凌..若绍凌不回来找你怎么办?”
逍遥愣了愣,吃力的说道:“怎么可能,她一定回来找我的。”
“那如果她没有回来呢?”阿凉道,她也极不想挑明这个真相:“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爹真是她杀的呢?“
逍遥不知为何阿凉回来之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大,阿凉这样的态度让自己有些紧张,逍遥为自己倒了杯茶水想定定神,但却拿杯的手却忍不住在抖动着。
“不可能的。”逍遥道:“我爹的时候她明明接亲的队伍里。”
“你爹死在宗祠并没有人在周围,她完全可以杀了你爹再混进队伍里!”阿凉鼓起勇气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本来她也不愿意怀疑绍凌,但偏偏那些话是从阿其罕嘴里听到的,让她不得不信。
“阿凉!”逍遥大声叫着她对名字,她看到那扣子之后心里多少也多绍凌生了疑心,但自己是永远无法相信绍凌会对自己的父亲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究竟听到了什么!”
阿凉毕竟年幼,心里始终放不下事,最后将今天与阿其罕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逍遥,却见逍遥听后直接瘫坐在床边,嘴里喘着大气,无力再说一句话。
阿凉见逍遥如此失神,缓慢走到她的身边,拉拉她的衣襟道:“逍遥,你...“
“别说了。”逍遥将阿凉的手从自己身边打开,她又转首看向阿凉,眼神坚定的,一字一句的说道:“不可能是绍凌。”
看逍遥心志坚决,阿凉便不再多说了,只是坐她身边发着呆,她不懂逍遥与绍凌之间的感情,只知若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定然不会轻易相信对方。
“阿凉,去把大叔叫来吧。”逍遥拍拍阿凉的肩,她知道阿凉对自己也甚为关心:“既然绍凌不来找我,那我们就去找她。”
阿凉倒是听话的去找了乌恩,又将与逍遥的对话告之了乌恩,乌恩只教她想开些,有的事情她没有经历过也不会懂,阿凉只是勉强点头,心里仍是有些不服。
乌恩悄悄的来的逍遥闺房时,逍遥此时红着眼,最大的难过不是哭,而是欲哭无泪,乌恩从来不知如何劝人,蹑手蹑脚的走到逍遥跟前,清了清嗓子问道:“东家找我何事呀?”
逍遥见乌恩进来,自己缕了缕发,不想让他见到自己的狼狈之态,她向乌恩道:“我要去找绍凌。”
乌恩看了看这挂满白缦的房间,道:“这侯爷尸骨未寒冷,东家你就别走了,那绍凌自会来找你的。”
“每次都是她来找我”逍遥道:“我不愿意再等了。”
逍遥与绍凌的感情上,乌恩看得自然比阿凉透澈,两人发展到了哪一步乌恩也是心知肚名,这关系未实之前,两人都是难舍难分,如今两人已有肌肤之亲,更是情之至深,乌恩知道这事他自然了劝阻不了。
“那你可知绍凌在哪?咱们如何去寻?”乌恩道。
“符西。”逍遥道:“玄刀的人说绍凌回符西。”
若是去其它地方,乌恩自然万死不辞,可是逍遥让他去符西,却是最最为难之事,乌恩摸摸胡须,倒不知如何向逍遥解释,有些尴尬的说道:“东家..这符西我是去不得的。”
逍遥心里一沉,似乎记得实遇乌恩时,他是有说过老死都不会越过浮山,但这行走天下总是与乌恩一起开始的,眼下除了大叔逍遥再无可信之人,乌恩不去符西倒让逍遥前后为难,逍遥此时见绍凌心切,便向乌恩哀求道:“大叔,你我同行已久,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我与绍凌你也是看着走到今天的,你不回符西的承诺都已过去了三十年,又何苦这么执着。”
乌恩叹了口气,朝逍遥道:“我们嘉绒人一言九鼎,那时我许诺若回符西便死于乱马铁蹄之下,死后不留全尸,老头子并非怕死之人,只是立了这个誓,就不能给破了。”
“大叔...”
没给逍遥说话的机会,乌恩又道:“我在中原三十年,一直以来形单影只,别人嫌我是一个蛮人,不愿与我深交,虽与东家相识甚短,但我知东家真心待我如友,从未将我视为犬马,老头子甚是感动。”乌恩侃侃说道,这自然也是他心里的意思:“有东家这样的朋友,老头子自然也是死而无憾了,但嘉绒人有嘉绒人的骄傲,这是我生命里能留下对我血脉最后的记忆了,请东家让我保留这一分骄傲吧。”
乌恩话已至此,逍遥也无话可说,她又看向阿凉,虽然知道阿凉才一十三、四的小丫头,也许什么都帮不了自己,但她心中已再无办法。
对于逍遥不信她的话,阿凉心中是有气的,可她现在没办法拒绝这样伤心的逍遥,她失去过父亲,如果没有逍遥也许自己至今也无法报仇,现在的逍遥需要的只是一个依靠,阿凉也深知自己一事无城,但依然向逍遥点点头:“爱哭鬼去哪,我就跟着去哪,饭管饱就行。”
这是乌恩第一次拒绝逍遥的请求,但并不代表他不愿为逍遥继续展示一个朋友的忠诚,乌恩也跟着说:“东家你也别急,此去符西一路多少有些凶险,你放心,老头子虽不能去了,也要把你这一路打点好,你就放放心心的去找绍凌,我在这天平等你着你们回来找我。”乌恩又笑了笑:“等你们回来,我们再往东,一直走到日初为止。”
似海的情谊,有时候不仅仅是轰轰烈烈的爱情啊。
第73章 陌上少年
天平的西市依然是人头涌动,挂羊肉的摊位前,回回们卖着烤串,用不标准的中原话叫卖着,提着菜篮的大妈看了看那羊肉,摆摆头又换到了另一家,不远处两个小姑娘在菜摊前踢着键子,头上还有着微微汗珠。记她们两丈开外的一家面馆里,师傅熟练的做着刀削面,有的没耐心的吃客不断的拍着桌子催促着,小二则在一旁心不在焉的抹着桌子。
整个天平城都在一片戒严之中,恐怕也只有这平民聚集的西市还是一片祥和。
乌恩穿梭在人群之中,他双手插入袖口之中,虽然驼着背,可那高大魁梧的身材还是分外得显眼,他走过卖菜的小巷,又转入另一条卖油粮的路,走到这条路上时他每次都很小心,记得自己都不止在这里摔过一次了。
小心翼翼的走完了油粮巷,乌恩在一处破旧的亭子处停了下来,亭子里外蹲了不少人,见乌恩过来都伸长了脖子将他盯着,这地方乌恩也呆过,那时他才二十出头,这亭子还新崭崭的,他那时也像现在这些人一样,伸着脖子看着过来的人,满怀忐忑的等着被哪家的管家大爷看上自己,能给点活路干干。
乌恩扫了一眼跟前那一片人,不过他要找的人似乎比他更快,只见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子立了起来,身材魁梧的程度不输乌恩,他朝乌恩叫道:“加苏尔!你杂又回来了!”
乌恩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两三步走到那汉子面前往他头上就是狠狠一下,压低声音说道:“没有加苏尔,只有乌恩!”
那汗子大笑两声,也没见把声音放低:“谁还会知道加苏尔这姓呀,说吧,找我岱达什么事。”
乌恩饶饶络腮,道:“我有个朋友....”
又是两声大笑,岱达说道:“说你这扣门老头子,酒都舍不得请兄弟吃一口的还有朋友?”岱达摇摇头:“我不信。”
乌恩也不管他这恶劣的态度,只把他拉到一旁的角落里,又左顾右盼了一番,岱达见他这样小心,也跟着小心起来,他放低声音问道:“到底什么事儿?有好活了?杀人的我不接。”
“呸!”乌恩唾弃道:“我真有一朋友。”乌恩瞪了瞪又准备大笑的岱代,看他合上了嘴才又说道:“想请你帮她驾驾车,跑跑马。”
“这小事儿呀。”岱达道,又接着问:“这跑车中原谁能跑得过你乌恩呀。”
“是去符西。”乌恩闭眼说道,神色悲伤
岱达也不说话。
“你若不愿意回去...“
“去!”岱达拉住乌恩的臂膀,虽然刚才这汉子心中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道:“你是加苏尔,我怎么能拒绝你的要求。”
听到这个姓乌恩皱了下眉,也不想深谈此事,他又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递个岱达,道:“这是佣金,你拿着。”
岱达见那裹佣金的包采用的还是草原的样式,粗布面儿绣着一只骏马,那还是加苏尔家的家徽,一看就知道这是乌恩自己的东西。
岱达接过布袋,才发现这口袋沉沉的,他看了看乌恩,确实没想到这个以吝啬著称的乌恩大出血,于是笑着说道:“看来这关系不浅啊”
乌恩不想解释,只道:“钱收了,你只管办好事就行了。”
乌恩又将逍遥这边的来龙去脉大概的讲了一下,总得来说是点到为止,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