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
“你是男宠,束什么发。”
子衿这下可翻脸了:“你没说我回来还是男宠。”
纪明尘道:“认祖归宗又不是小事,你也要给我时间,让我准备准备。”
子衿心道准备你个头啊,就会欺负人。
纪明尘又道:“若是我表哥知道你回来了,保准没好事。你先委屈几日。专宠的男宠比二少爷神气多了,谁都不敢得罪你。”
子衿目瞪口呆。他算是看出来了,纪明尘就是拿他寻开心。他要有点骨气,当下就要脱了衣服回去了,可他被玉华汤一泡更是浑身骨头都酥了,狠狠瞪了他一眼甩袖便走。
纪明尘拽住他:“去哪里?与我去剑室。”
子衿像是烫到一般甩开了他的手:“我不去!”
纪明尘道:“你这几年太荒废了。王洛君虽然也是排得上名号的高手,但是论天资决计比不上你,又志不在剑道,你在他手下毫无还手之力,说不过去。”
子衿道:“我也志不在剑道。”
纪明尘呵斥道:“说什么混话。”
子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他心意已决,走过去拉了拉他的手:“我是男宠,哪家男宠习剑的?手心里磨出老茧子,那就失宠了,是不是呀云中君?”说罢在他手心里轻轻一骚。
纪明尘脸都红了,半晌挤出一句“随你”。
子衿哈哈大笑,回到祠堂里给父亲上了香,又给列祖列宗磕了头。家谱供在案上,他翻开一看,自己的名字分明曾经被涂抹掉了,但是后来又被人用歪歪扭扭的字迹添了上去,那鸡爪刨出来的字,除了纪明尘不做他想。子衿暗笑:“他早就把我认回来了!还搞这么神神秘秘的。”心下熨帖不已。这时候他瞥见父亲的名讳旁也有一大块污渍,又心想:纪明尘怎么搞的,把家谱弄得乱七八糟,改天好好说说他。
从祠堂回来,子衿闲来无事,躺在床上看了一下午的《神龙传奇》。待深更半夜,才等到纪明尘回来。
纪明尘见子衿神采奕奕地盘坐在床上嗑瓜子看闲书,难免要说道:“不务正业。”
“我是男宠啊!”子衿理直气壮,“你见过哪家男宠是有正业的?不就是躺在床上等主子临幸么?”
纪明尘正宽衣解带,听闻此言手势一顿:“那你倒是把腿岔开。”
“诶呀云中君你亏大了,我是个不务正业的男宠!”子衿往床上一摊,两腿搁在墙壁上,头下脚上地自己跟自己玩儿,“你呢?你怎么这么忙?是因为王洛君死了的缘故么?诶,你看你,一言不合就杀人,现在后悔了吧。”
“我是为了谁?”纪明尘躺进被窝里,拿过案上一本《左传》横在膝上,“让你放赖几日,以后白天与我一道处理门中事务,下午去练剑。”
子衿连说“我不”。
纪明尘伸手一推他的脑袋:“那你想怎的?混吃等死?”
子衿翻了个身,支着下巴,修长洁白的小腿交叉着在背后一晃一荡:“你不养我么?我不是你最宠爱的禁脔么?我这么快就失宠了么?你好花心呀!”
纪明尘扫他一眼:“我只养干正事的男宠。”
“想不到啊纪明尘,多年不见,你的袖子竟然断了!”子衿看着他,一脸新鲜,“怎么着,真养过小男孩子啊,啧啧。”
纪明尘拿起书就打他的头。
子衿连连喊停:“好好好我错了……别打了……再打我翻脸了啊!……纪明尘!”
纪明尘翻身就睡,不理睬他。
子衿道了句“阴阳怪气”,也顾自卷被子睡下,跟他背对背。
过不了多久,身后窸窸窣窣似有动作。突然之间颈边一热,纪明尘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你呢?”
“你想吓死我啊!”子衿抄起枕头就暴打他的头。
他们小时候成日打架,你半个月前拍我一掌、我去年冬天踹你一脚,一笔笔算得门清,真可谓亲兄弟明算账。此时子衿撒野,纪明尘条件反射,一跃而起就要揍他。子衿看他扑过来,心下大叫一声不好,现如今自己如何打得过他?抱着枕头在床上连滚带爬、四处乱窜。然而纪明尘倒不曾仗势欺人,只是东扯一下他的头发、西掐一把他的腰。两人玩闹一阵,子衿体力不济,被他制着双手按倒在床上。一时间两个人都停了笑骂,塌上只留下彼此的呼吸声。
子衿挣了挣,纪明尘不放,不依不饶地追问他:“你呢?”
“什么你呢我呢?”
纪明尘斟酌了一番,问:“你可有相好?”
“海了去了!”子衿臭不要脸,洋洋得意,“我长得那么俊,姑娘们喜欢不死我!要不然我一个穷算命的怎么置得起屋?我可不是瞎吹牛,每天早上找我算命的丫头小姐,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纪明尘脸一黑,手上更是用力:“你就到处厮混!”
“我也想早日成家立业,可我穷啊。买处遮风挡雨的屋檐再加上一人吃饱,已经心有余力不足了,再养个大的、几个小的?养不起养不起。”说到此处,他突然福至心灵,朝纪明尘谄媚道,“哥哥,你不是要帮我定夺终身大事的么?快帮我解决一下呀!顺道连我一大家子一起养了。”
纪明尘脸更黑:“我还没有成家,你急什么?”说罢垂了眼睛轻声嘀咕,“你是我的男宠,结什么婚。”
子衿被他提醒,登时演了起来:“诶呀,云中君你这样压着我,是不是想临幸我呀?我手好痛啊!你比王管事还不懂怜香惜玉。”
纪明尘松开手,揽着他转了个身,两个人面对面躺在床上。
“听说你要娶宋家公子,是真的么?”子衿?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缦胛仕恕U饬教煸浦懈罄锎梅蟹醒镅锏模趾闷妗?br /> “假的。”纪明尘否认得干脆利落。
“诶,可惜了。你可赶紧的,先解决你自己,再来解决我。”子衿摩拳擦掌。他是庶出弟弟,没道理他比纪明尘还先成家。“你有什么相好的没有?”
“你啊。”纪明尘指节分明的手指缠着他亵衣上的束带。
“哇,云中君找不到老婆,夜夜和自己的兄弟同床共枕来凑数,真是禽兽不如!”子衿毫不犹豫地嘲笑他。
纪明尘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神色惨淡。
子衿想他是这么大把年纪还打光棍,寂寞难耐,也有些心疼了,轻轻拨开他的额发,掐着他的下巴左右翻看他那张俊脸:“怎么会呢?我家哥哥样貌虽然不及我,那也是一表人才,怎么就娶不到老婆呢?”
纪明尘看他夸人还要顺带夸自己几句,冷冷瞥他一眼:“我老婆死了。”
子衿撑坐起来:“就是这样!你看!就是这样!你嘴那么毒,根本不会哄人,姑娘们才不喜欢你。他们喜欢我这样的。”
纪明尘道:“我嘴还不够甜么?”
子衿震惊。
纪明尘小时候何止是嘴不甜,他一开口都能把爹气死。同样一句话,子衿说来正常得很,纪明尘说来就像顶嘴,配合着他那张桀骜不驯的冷脸,简直就是在脑门上写着“讨打”两个大字。
这样的人,对自己的评价竟然是“我嘴很甜”,子衿简直要被他笑死:“你嘴哪里甜了?你嘴甜一个我看看。”
纪明尘沉默半晌:“我爱你。”
子衿哈哈大笑:“一上来就是这三个字,人家才不信你呢!你要先夸她漂亮。”
纪明尘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好看。”
子衿问:“真敷衍,哪里好看?”
纪明尘伸手,温热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眉眼:“这里。”
又顺势往下,扫过他笔挺的鼻梁:“这里。”
最后停落在他柔软的唇间,流连忘返:“这里。”
子衿唬了一跳,只觉得灯光下纪明尘的眼睛既深且沉,不复往日里的冷厉,却是要把人溺毙的温柔与缱绻。
“厉害啊!”他掀被子躺下,闷闷道,“我没什么好教你的了。”
过了一会儿,又突然转身,拍拍他的肩膀:“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不用手指,我会直接用吻。”
纪明尘嗯了一声:“多谢提点,下次注意。”
第五章 小嫂子,我是你的小叔叔呀(一)
第二天起来,纪明尘分派子衿一桩事做:“你将那些男宠尽数遣走。”
子衿连声说好。后院争宠,家长里短,他最喜欢了,当下赶到偏院中,与他的好姐妹话别去。
这些男宠这几日也听见了风声,说云中君对子衿一见钟情,为他争风吃醋不惜杀了王管事。原本他们也是将信将疑,此时见子衿衣锦还乡,一群人炸开了锅。
有性格直爽、怎么看怎么不像男宠的:“子衿兄弟!苟富贵勿相忘啊!”
有将男宠作为终生事业以至于眼酸不已的:“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儿。要论床上功夫,可不及我,他日必让云中君知道我的好处。”
有战战兢兢、笼着屁股的雏儿:“子衿哥哥,云中君在床上凶不凶?疼不疼?会虐待人么?”
子衿与他们厮混几日,早已与众人打成一片,从前做什么、为什么来云中阁卖屁股,统统了如指掌。当下就安排好:逼不得已误入风尘的,有难帮难,说到底总归是钱的事,纪明尘有的是钱;若是自己送上门,想爬云中君的床求个富贵,那可对不起,他是我纪子矜的了,你们领了钱,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虽然世好男风,但毕竟男娼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能为钱卖身的往往也都是苦出身,此时见了真金白银,自然是感激不尽。少数立志要榜上大金主的,虽然气恼子衿捷足先登,但他们此时连云中君的面都见不着,子衿却已经端着当家主母的派头来送客了,自然明白没有什么资本与人相争,压着妒火息事宁人,领了钱回头寻下一个金主去了。
子衿和和气气将众人送到大门口,却听见背后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道:“哼!想不到你是这种人。一得了手就斩草除根,你是想专宠么?!”
子衿一回头,见是宋诗,收回了满脸惊讶:“小阳春,你还不走?你胆子倒是大。”这小子害的自己差点被王管事吃干抹净,现在王管事已经死了,他还没事人一样游来荡去,真是心眼跟漏网一样粗。但凡他一句话,纪明尘恐怕就要把宋诗给捅死了。
“我走?哼!”宋诗狠狠瞪他一眼,“走着瞧,看谁先被扫地出门!”
宋诗当日在墙头看王洛君与子衿的活春宫,正看得津津有味,这人突然放出一道剑光,不多久,云中君便寻来了。他藏在树梢上,不知怎么被云中君发现,毫不客气就给了他一剑,他举剑迎击,手臂今日还酸麻着。随后云中君凶巴巴说了声“滚”,就放出剑灵追他,把他从云中阁东撵到云中阁西。好不容易甩脱剑灵回到院子里,却发现王洛君已经死了!云中君与子衿也不知去向。这几日子衿都不回来睡,料想是与云中君日日缠绵、夜夜笙歌,宋诗气得好几次都想回玉龙台算了,可是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纪明尘宁可要个徒有其表的男宠,也看不上他!
最最重要的是:他想糟蹋人家、祸害人家,谁想人家却摇身一变,果不其然地得宠了!
去他妈的。
宋诗早已打定主意:“我要是叫你们俩成了,我’宋’字倒过来写!”
所以他当然不能走!非但不能走,还要将这两人活活拆散,叫纪明尘跪在地上哭着喊着说爱他,然后不为所动地退婚。届时纪明尘泫然欲泣地说我能不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他就抢答说没有爱过!就是这么冷酷无情。
他想着这大仇得报的场景,心中大慰,回头就要盘算怎么对付两人。子衿却连声喂喂地追上他,与他并排走着:“你跟云中君认识是怎的?怎么死拽着他不放呀?他是撩而不娶、欠了你一笔情债么?”
宋诗脸一黑:比那还惨!纪明尘,撩都没有撩过他!连面都没见着,就放剑灵咬他,这个仇他可是要记一辈子的:“你只要知道我对他志在必得就是了。至于你,若是有些自知之明,就尽早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再碍手碍脚,我可不客气了!”
子衿上下打量着这傲慢少年,心想不会吧,纪明尘哪里勾引来这么一个玩意儿,虽然长得还不赖,但这性子可真是不敢恭维。便有意要查他底细:“我嘛,从前是个算命的,现在做男宠,也都差不多,一时之间不想走了。难不成你也是勾栏院里的?小阳春,嗯……听着不像是花魁啊。”
他当然知道这小公子并不会是真的男娼,不但不是下贱出生,反倒富贵得很。真的下贱,就不敢在云中阁中如此肆意妄为、出言不逊了。
果不其然,宋诗横他一眼:“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你若是好人家的公子,粘着他作甚?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要问他拜师学艺?”
“我问他拜师学艺?”宋诗冷哼一声,“云中阁的脸盘真是大得很呐!”
嗯,看来是个剑修,还是哪位名门世家的小公子,看不起他们云中阁呢。
子衿何等聪明伶俐,脑海中电光石火想起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纪宋联姻,下意识地探了宋诗一眼,心道不会吧。高阳君怎么说也是高风亮节的前辈,怎么教养出这么个东西。可是仔细一瞧他的眉目,确实与高阳君有些肖像,心中暗道:“我且试他一试。”
“你要住下,那就住下吧——要不要来我的听花院?我那儿种了几本上好的西府海棠,可好看了。”听花院是他与母亲的住处,母亲爱花,院子里很有雅意。
宋诗心道这个男宠真是没见过世面:“西府海棠算什么,我家的海棠香气逼人,那才是真绝色!”
子衿了然于胸。海棠是没有香味的,独独昌州海棠有香,是此花翘楚。看来眼前这位必是昌州宋家的公子了。他一时间乐不可支:原来这是正宫娘娘来巡房,可不是要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了么?子衿简直哭笑不得:诶呀我的小嫂子,你可知我是你的小叔叔,哈哈!
既是叔嫂,那可不得调戏几句。子衿在亭中落座,开始扯着他胡说八道:“这样子啊,那我问云中君讨要几本,栽在听花院里。不过我要伺候云中君,没空拾花弄草,正巧你闲着,你可以帮我打理打理。”
宋诗气得七窍生烟:“什么?!你专宠,要我给你当花匠?!你这人要不要脸啊?!”
子衿挽着他的手,放软了声调:“诶呀我的好弟弟,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我以色侍人,终不长久,这会子云中君宠爱我,日后他若移情别恋呢?我也只有独自落泪到天明的份。我们做男宠的,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有什么可以指望呢?”翘着兰花指绞着腰带,那个愁啊。
宋诗斜睨他一眼:呵呵,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我知道你想和云中君欢好,我这不是想帮你么?你看,你搬来我院里,就有许多机会见他,到时候我们两个一同侍候他,岂不正好?都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其他的莺莺燕燕,都不会是我们俩的对手了!”
宋诗目瞪口呆:这个子衿,看不出来还颇有城府。大概是看我英俊潇洒,料想拦不住云中君痴情于我,便要与我练手制敌了!他这一招强强联手,原本不错,只可惜找错了人,变成了引狼入室。
“好啊。”宋诗呵呵笑了两声,“你可别后悔。”
子衿看这小嫂子牛逼哄哄,他下一个套就往里踩,他下一个套就往里踩,差点没笑得背过气去。小嫂子当日未雨绸缪,将他送到王洛君手里,整治得极惨,这事儿可不能善了。他不气他一遭,都说不过去。
登时笑得越发千娇百媚,胡天胡地地吹起了牛逼:“弟弟你倒是心大,我看这清秋阁,总有一天要落在你手里。我不是想与你为敌,故意跟你过不去,我也想走,可是云中君他……”
“他怎么样?”宋诗竖起了耳朵。
子衿张口就来:“他成日里抱着我不撒手,一晚上要七次,七次啊!叫我直不起腰、下不来床!”
第五章 小嫂子,我是你的小叔叔呀(二)
他吹起牛逼来脸不红心不跳,倒把宋诗气的七窍生烟,攥着拳头连道“这个不要脸的死断袖”、“这个不要脸的死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