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有你,改变了许多。”泽仁说,又坐回去处理工作,“好好陪他。”
祁凌没回答,自己心里早有答案。他走到窗边,借来男生的吉他,朝狄初走去。
狄初和年轻夫妇正聊得畅快,祁凌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叔叔阿姨好。”
夫妇笑着回:“你好。”
祁凌低头看着狄初的光脚,伸手握住,一片冰凉。
祁凌皱眉:“明知道自己手脚易凉,怎么不穿袜子?”
狄初靠在沙发上,抱着小猫,笑得极软:“忘了。”
祁凌把狄初的双脚拉过来,捂在衣服里。抬头对年轻夫妇笑了笑。
女士笑着摆摆手:“没事儿,现在年轻的小情侣都这么腻,以前我们也是。”
“你哪儿来的吉他?”狄初问。
“找窗边的哥们儿接的。”祁凌拿着吉他试了几个音,然后调了一下。
女士喝着水,好意邀请:“能不能弹一曲?”
祁凌笑着用行动回答,指尖在琴弦上滑过,流畅优美的音色从他们这一处流出,瞬时吸引了整个大厅的注意。祁凌不是有意炫技,本来水平比较高。
祁凌没有唱歌,只是弹吉他。轻松弹了首《米店》
狄初承认祁凌弹得很好,不然不会吸引这么多人的注意。原本吵闹的大厅,也因这首曲子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认真听着,偶尔喝口酒。
泽仁坐在前台侧头看去,这样的画面实在太美好。
两位相貌鼎好的少年依偎着坐在沙发上,一位少年弹琴,一位少年怀抱着猫,灯光将他俩笼罩,和谐地只能用四字形容——天生一对。
他们面前的年轻夫妇也幸福地靠在一起,整个大厅因这两人拥有了一刻安详与和谐。
祁凌用音乐洗净这一室疲倦,带给旅人片刻回家的感觉。
一曲结束,先是安静了几秒,然后如潮水般的掌声在大厅内响起。
“小伙子有前途啊,弹得很好。”
男人朝他竖起拇指,一个劲点头。
祁凌把吉他还给别人,道谢后又坐回来。
狄初刚才听得有些恍惚,祁凌坐在他面前,五指灵动。俊脸上带着七八分骄傲,又有三两分自持。
总是将傲气与谦逊拿捏地刚刚好。
自己究竟喜欢上了一个多优秀的人呢,狄初想。
成绩并不是衡量一个人的唯一标准,无论是在音乐上用心,在绘画上卓越,在其他方面同样大显身手的祁凌。
永远都有强大的吸引力。
在大厅与年轻夫妇交谈完,两人正要回房间休息。
泽仁走过来,给他们一张纸:“最近店里在做纪念活动,留下一句话,再留个地址,一年以后再寄给你们。”
狄初伸手接过,背对着祁凌写。
祁凌从后面抱他:“初,让我看看呗,看看呗。”
“滚啊,不然今天你睡沙发。”
“你让我看一眼啊!看一眼以后你在上面都行。”
狄初蓦地脸一红,这傻逼真是在哪儿都能说混账话!
“你今儿个睡沙发吧你!”
狄初写完叠好,交给泽仁。泽仁笑着走了,临走前还叮嘱他们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当晚,由于狄初心软,祁凌还是没睡沙发。
不过是啥事儿都不能干了,祁大爷表示很难过,很委屈,很想闹。
狄初先是背对着祁凌睡,后来是在受不了祁凌委屈地哼哼,转身靠在祁凌怀里。
闭着眼说:“睡!”
“你就告诉我你写了什么好不好?”
“一年后你就知道了。”
祁凌没辙,只好不再询问。将狄初抱进怀里,在被子里摸到他的手,嗯,热的。
双脚缠住狄初的脚,有些冰,捂着。
狄初感觉到祁凌的一系列动作,心底炸开一层蜜。
狄初当然不会告诉祁凌,他在那张纸上写着
——趁我们头脑发热,我们要不顾一切*。
不顾一切地相爱,不顾一切地造作,不顾一切地拥抱彼此,不顾一切地反抗人生。
趁我们年轻,我们拥有最好的年华。
作者有话要说:
①“重要……重要性”——《肖申克的救赎》
②“趁……一切”——波德莱尔
第34章
神山脚下的小城不算城,狄初和祁凌从班车上下来时,狠狠打了个冷颤。
“还是穿得有些少。”狄初用围巾捂住半个脸,“妈的,好想再捆几条围巾。”
“赶紧找旅店换衣服。”祁凌想把围巾取下来给狄初系上。
狄初往后退几步:“傻逼你不冷啊!自己戴着!”
“过来!快!你不冷我就不冷。”
狄初翻了个白眼:“犯什么病!赶紧的,是不是江三哥家?”
祁凌棒槌一样地笑:“是是是,宝贝怎么知道。”
狄初叹了口气,往车站外走:“我的攻略就是这么写的。傻逼。”
“操,狄初!剧本不是这么演的!”
祁凌跟在后边,打量这座城。
“神经病?”
“你应该说,男朋友你好厉害哦!”
“他妈的打一架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街上,声音一高一低地呼应。
惊起几只栖息在路边树上的鸟,引得街边的老人爽朗大笑。
小城的天蓝得不像话,祁凌思索半天也没能将其形容。
这无云的天幕如洗到发亮的蓝玻璃,如铺满苍穹的蓝宝石。
要说得更贴切点,这天是一片汪洋大海。对,不是倒过来的海,而它本身就是一片令人神往的天空之海。
过度的紫外线刺得人睁不开眼,强烈的阳光没带来丝毫热度。
寒风顺着衣袖往21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衣服里钻,狄初和祁凌到达江三哥的旅店时,浑身冰凉。
从大门走进去,三哥和几个穿着藏服的本地人站在前台谈天。
两人太过惹眼,三哥刚回头和狄初对上眼:“哎!”
狄初笑着上前伸出手:“三哥好!”
“好小子!又来了!这是朋友?”
三哥嗓门洪亮,整个大厅里都是他的回声。
祁凌很来事儿地递烟过去:“三哥好!”
“好好玩!快去登记房间”三哥豪气的一挥大手,“吃了晚饭早点回来!”
三哥家都是几人间的床位,祁凌很壕地买了三个床位,为的就是霸占整个房间。
三哥家的床位也与别处不同,别的青旅都是独立一张床,或上下铺。三哥家的床位比较像北方的抗,或者说榻榻米。
几张床垫分别放在上面,可移动拼为一张大床。
祁凌走进去,看到床位设置,兴奋地吹了几声流氓哨。
“初!帮我转告三哥,我爱他!”祁凌动手把三张床垫拼在一起,已经傻笑出声。
狄初哪晓得祁凌在想什么,此时正在厕所放洗漱用品:“成!今晚给你机会去爬三哥的床!”
“那还是不爱了。”祁凌把床拼好,简直够他和狄初在上边翻好几个身。
祁凌回头望向厕所,瞬间觉得这房间真他妈好!
厕所玻璃是磨砂的!半透明!
狄初印在上面的身姿影影绰绰。妈蛋,光是想想就已经热血难耐了。
祁凌坐在床边捂脸,这怎么了得这怎么了得!他估计会成为第一个因肖想自己男朋友而流鼻血过多死翘翘的傻逼。
狄初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祁凌就差坐在床上念一段大悲咒了。
“还出去玩儿么。”狄初把薄外套脱下来,“要出去你就给我换衣服!”
祁凌一遍遍告诫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玩,不是为了打炮。咬着牙不去看狄初,安安静静地换衣服。
两人加了件毛衣,外面穿上防寒服,再系上围巾。
祁凌看着狄初拉拉链:“初,你穿咖啡色的毛衣真好。这颜色衬得脸好白,人好帅。”
祁凌的日常吹初初还没进行到一半,狄初一巴掌过去抽到祁凌身上。脑子只有“脸好白”这仨字儿,约等于“小白脸”。
“操!”祁凌差点没跳起来,“我又哪儿错了我!”
“你他妈再喊!”
祁凌幽怨地闭上了嘴,反正这儿也没人是不是,没第二个人就给他狄初面子。祁凌自欺欺人地背上相机和三脚架,跟着狄初出门。
“我们步行?”祁凌问。
狄初叼着烟,大爷似的往街对面走过去:“你就是撒欢儿在这跑马拉松我都不拦你。”
“能不能好好说话?”
“能啊,您别傻逼成吗?”
“狄初,来来来,先打一架。不把你打服气你他妈不知道谁是大爷!”
狄初冷笑,轻哼一声:“呵,谁是大爷?”
“你是你是!”祁凌摆摆手。
两人最后租了一辆电瓶车,逛小城的方式挺多。租电瓶车,租自行车,还能雇司机。
不过就他们两个人而已,远没有要到雇司机那么奢侈。一般好几个人出行才会想着雇私家车,但价格并不便宜。学生党和一般的上班族都不会考虑这个选项。
狄初和祁凌站在电瓶车前,各怀鬼胎。
祁凌满脑子的“我要掌控局势,不能再让这傻逼把车骑走了”,狄初则是在想“上次那蠢货骑得相当流氓,车速快得不要命,这次不能让他骑了”。
两人沉吟片刻,同时抬首。
“我骑!”
“我开!”
狄初一把拉住车把手:“公平点,石头剪刀布。”
祁凌一撸袖子:“三局两胜!”
狄初微眯眼睛,两人之间霎时硝烟弥漫。
“石头——剪刀——布——!”
同时出手!祁凌剪刀,狄初石头!
“不行不行,你慢出了!”
祁凌跳脚。
“操,玩不起滚蛋啊你!”
两人来来回回十几局,你慢出我慢出地争得差点没在大街上打起来。
租车小哥一脸惆怅地坐在店门口:“我说,你们是一起来旅行的朋友吧?”
“废话!”
两人怒火中烧地异口同声,吓得小哥极其想举起店里的电瓶车给这俩龟儿子开瓢。
“那你们一人骑一会儿不行吗!”
小哥中气十足地吼回去。
狄初还没反应过来,祁凌倒是脑回路瞬间缩短,弯都没了。
长腿一跨,率先骑上去:“我先开!”
狄初站在原地没动,气得都想笑了,幼不幼稚。最后还是摇摇头坐在后面:“开慢点!老子的命可在你手上!”
“狄老板放心上车!”
祁凌一轰油门,电瓶车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
只留下狄初一通狂吼:“老子说了慢点!!我日你大爷的祁凌——你他妈要爆蛋——菊花万人捅——!!”
祁凌戴着墨镜加快速度,大声笑起来,笑得张狂开怀。
狄初吼完,也跟着拉下架在头上墨镜。飙速带来的刺激,引得两人肾上腺素激狂增。寒风吹得人神清气爽,跟着吹走的还有无尽的惆怅。
就——这——么——爽——!
去他妈的成绩,去他妈的操蛋生活,去他妈的烦恼!
这一刻世界通通都暂停,只留你我骑着车在这异乡路上疾驰,像流浪,像逃亡。
哪管身后刀山火海,哪管全路茫茫无边。
祁凌按导航骑上环城公路,左边是一排排挺拔的青杨林,右边是蓝丝带般的傍河。阳光下河面闪着金光,如上帝一不下心将金粉撒到人间。远处是群山连绵,这一刻天又变得高远,他们骑着车一寸寸吞噬掉这条公路,在巨大的欢愉中心神弛荡。
两人的第一站是傍河。其实这条公路右边的河流全都算作傍河,祁凌单手把相机递给狄初:“初,你来拍。”
“操操操!你停车给不行吗!”
狄初差点没吓尿,祁凌单手控制车头,车身一晃。
祁凌咧嘴一笑:“相信本大爷的车技!”
“你他妈全是车祸现场!”
两人骑出很远,清凉的风吹在脸上,狄初坐在后面,开心地笑着。祁凌时不时讲个笑话,狄初笑得浑身发抖差点坐不稳,只好紧紧抱住祁凌的腰,下巴放在祁凌的肩膀上。
两人靠得太近,呼吸比寒风炽热,忽然都安静下来。
祁凌降低了车速,狄初环在他腰上的双臂收紧。
心底都是莫大的满足。
“宝贝儿,松点,别这么紧。你男朋友快受不了了。”
祁凌声音低沉,一本正经地说着流氓话。
“操,”狄初轻笑,“祁凌。”
“嗯?”
“我喜欢你。”
“啊?!”
祁凌双手一抖,以为自己出现幻听。要怪就怪风声太大,狄初的声音太小。如穿过指间的细沙,淌过发尖的清水,捉摸不定的微风。
“你再说一次?”
祁凌咽了口口水。
狄初笑着抬起下巴,松了手:“好,听清楚了——操/你大爷!”
“你妹啊!”
祁凌气得猛然提速,再次于无人的公路上狂飙起来。
狄初笑得快踹不上气了,刺激的车速,眼前的美景,身边的恋人。
狄初忽地张开双手,任头发被风吹乱。
爽快地大吼一句:“啊——”
祁凌吓了一跳,差点没直接开河里去。
这大爷又作妖,可是好像挺爽?
祁凌跟着大喊:“啊——”
神经病二人组在公路上彻底放飞自我,成片的青杨林和那条蓝色的傍河急速后退。最后在他们眼里形成了成线的色带。
青杨林在阳光下呈不同的色彩阶梯,金黄与翠绿相互穿梭辉映。傍河碧蓝的水面上,闪亮的日光在舞蹈。这条延续到天际的公路上,两个少年人在不顾一切地狂奔。用狂放的姿态,挑衅最青春的年华。
喧嚣一路,两人走走停停拍了不少照片。期间总是甜蜜不过三秒,又能为一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
“光圈!调光圈!”祁凌拿着相机,手指着屏幕一个劲儿闹。
狄初不服:“老子说了是感光度!”
“你他妈直接用P档吧!”
“操!你他妈直接用手机拍吧!”
两人吵了半天,决定给半专业人士祁迟打电话。
正在书店和温如水写作业的祁迟看到来电显示“二世祖”,吓得差点没当场跪下去。
祁迟为了在温如水面前保持男子气慨,特地跑到厕所接电话:“哥,亲哥!约会呢!你什么事儿啊!”
“我说调光圈,你初哥说感光度!你说调什么?!”
祁迟听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鬼:“不是,你们两个智障不会用单反,你他妈带相机去搞毛线!?”
“祁迟你找死是不是!”电话那头两个大爷同时大吼。
祁迟吓得缩了缩脖子,看来他哥开的免提。
最后也没问出个所以然,二世祖决定自己摸索。挂电话前把祁迟骂了一顿,还给他发了一张两人的虐狗合照,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他。
祁迟拿着手机蹲在厕所门口,一脸愁苦地痛定思痛:这他妈是喝了假酒脑子出问题吧?
我摊上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从傍河去白塔的路程,换狄初开车。祁凌相当不老实,一双手从狄初的脖子摸到腰际,灵活地钻进对方衣服里。毛衣摩擦地两人直痒痒,祁凌抚上狄初的腹肌,左手不安分地往下伸。
“你他妈住手!”
狄初的声音蓦地压低变沉。
祁凌邪笑着趴在狄初肩上:“叫凌哥。”
“滚,信不信老子把你扔河里。”
“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祁凌嘴上调戏着,把手缩了回来。一撩开衣服,寒风就只管往里钻,他怕狄初冷。
“成,我无情我冷酷我无理取闹。”狄初难得顺着他的话说,“今晚你想睡走廊还是厕所,选一个。”
“我!错!了!”
祁凌大喊着,从后面抱住狄初,侧头在他耳边偷吻一个。
两人到达白塔,这里的游人明显多起来。
很多专业与非专业摄影师都在此架起长/枪短炮,不少游人在宽阔的草地上奔跑。
纯四方形的布置是白塔的底座,白塔分为三部分,塔尖、塔身、塔基座,基座安放着一排排的转经轮,以供信徒们虔诚膜拜。同时,塔身也分为三部分,顶部供奉着一尊菩萨。
狄初对宗教文化很感兴趣,虽然他不曾信教。但人心有信仰,是一件鼎好的事。这股信仰的力量,能带着你翻越艰难险阻,在每一个迷失的黑夜中看到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