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妈——”祁凌还没来得及开口。
高春丽笑着关上门:“没事没事,你们继续继续。”
转头对着客厅一声吼:“祁大雄!把客厅里儿子们的衣服收拾了!”
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狄初不知道等会儿要怎么出这房门。
祁凌嗷了一声,这夫妻俩,怎么从来都不按规定时间出牌?!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挡不……云驰”——《金-瓶-梅》
②办完事儿的第二天早上,父母查房!这就有意思了,比警察查房还刺激——
哈哈哈哈哈——
反正都是亲儿子,折腾起来多么有意思。
第77章
爱因斯坦曾基于上帝不玩弄骰子的论断,反对量子理论中的随机元素。然而所有证据表明,上帝完全是一名赌徒。
事件发生的随机性通过大量的重复实验即可预测。
狄初和祁凌在高春丽关上门的一刹那,同时闭上眼。今日的上帝铁定是威士忌喝多了,邀上爱因斯坦做实验,顺带豪赌一把。
狄初低头看了眼腹部的红印子:“得到教训了没?”
祁凌说:“我没有这样的爸妈。”
狄初叹口气:“我们怎么出去?”
祁凌似乎在深思熟虑,半响说:“走着出去。”
“操。”狄初踹了一脚,傻逼,废话!没想到昨夜纵欲过度,腰部和大腿根还酸痛难耐,刚伸出腿,狄初咬着牙关嘶了一声。
贼痛。
“哎哎哎,宝贝儿别动,”祁凌挤过去,伸手覆上狄初的腰,耐心按摩起来,“舒不舒服。”
“挺好,”狄初说,“以后你唱不下去了,还能开个盲人按摩所。”
“嗯,帅Gay十八摸。”祁凌越发买弄起自己的技术来。
狄初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摸个屁,想想怎么出去。我操,脸都没了。”
“我给我弟打个电话。”祁凌伸脚在被窝里各种踹。
“摸蛆啊?”
祁凌没回答,脚趾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眼睛一亮。接着整个人滑下去一点,用脚掌按在物体上,慢慢屈膝,把脚滑到腰侧,最后伸手一摸,从被子里把手机拿了出来。
狄初眼角抽抽,看着这费尽心思掏手机的一幕:“怎么就没把你能耐死。”
祁凌笑得厚颜无耻:“昨晚上床前还在床头来着,没办法,太激烈了。”
可不是太激烈么,别说手机到了床尾,被子还是半夜从地上捡回来的。
“给祁迟打电话有屁用。”狄初呈大字型一躺,想着丈母娘一家就在客厅蹲着,没准还真帮他俩收拾了衣服,就觉得脑仁儿疼,太阳穴疼,浑身疼。
“还有百分之五的电,正好。”祁凌阴恻恻地笑了笑,“你不懂,仙人自有妙招。”
“我日你仙人板板。”
狄初淡定地说。
祁凌自顾自打起电话,立即切入霸王模式:“喂,迟儿,哪儿呢?家楼下了?好好好,赶紧上来赶紧上来。什么?不不不,没让你买早餐,快回来。嗯?诓你,我诓你什么。没有没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赶紧的,回来啊。嗯,挂了挂了。”
狄初听得一头雾水,原以为俩兄弟是通气商量对策:“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就叫他赶紧回来。”祁凌把狄初抱进怀里,“太好了,我弟要回来了,再睡会儿。”
哦,这时候想起祁迟是你弟了。
狄初想到客厅还有长辈,两人在卧室里腻一起就瘆得慌。他推开祁凌,坐起来:“神他妈不是要想对策吗,操。”
“对策就是我弟啊。”祁凌半眯着眼。
“有屁快放。”
“你说,昨晚我弟干嘛去了?”
“通宵。”
“他多大?”
“初三。”
“我们家明文规定,高中之前,不得夜、不、归、宿。”祁凌颇不厚道地笑了笑,“他这不刚好赶枪口上了么。”
“你弟也可以说是早上出去买早餐啊。”
祁凌高深莫测地摇摇头:“网吧那地方,待一夜,身上那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在网吧熬过通宵的都知道,待一晚上出来身上的烟味能熏死八里地外的鱼。
狄初惊呆了:“我操……祁凌,没看出来啊……真他妈阴损。”
这边祁凌还没得意完,卖了一波弟弟正自我感觉相当良好。那头客厅一声惊呼,狄初眼皮一跳,感觉祁迟要完。
“爸?妈?”祁迟叫完,惊魂未定,看他爸的眼神都变了。家规在脑子里循环播放,就差几条变色弹幕:恭贺新年大吉,皮带红烧肉一份。
祁正雄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那架势跟进堂子巡视没两样。高春丽站在窗边,秀丽的眉头微皱。
祁迟在电石火光间抓到了尚未完全消失的逻辑,靠,祁凌阴他!
祁正雄就算嗅觉失灵,都能被祁迟身上那股烟味儿给熏复活了。他刚要开口,卧室门开了,祁凌没脸没皮地从里面走出来,后边跟着害羞害臊的狄初。
高春丽眼睛一亮,似乎立刻忘了祁迟夜不归宿的茬子。
祁凌深谙其套路,赶在对方逼供之前,先发制人:“爸妈,我说你们怎么回事,说好二十九那天来,今天才二十六,每次都这样你们烦不烦啊。”
祁正雄哪儿见得别人说高春丽烦,自己儿子也不行!当即转头点了点祁凌:“还敢说你妈烦了,混小子!”
“是是是,我混。”祁凌赶紧给祁迟眨眨眼:过来啊,傻逼!我们一条线的,三个人还斗不嬴他俩伐?
祁迟十分上道,赶紧往他哥身边靠。感觉亲哥就是亲哥,救人于水火,转眼就忘了是这人亲手把他推下悬崖的。
狄初看看没脑子的祁迟,又看看真把自己当个人物的祁凌。
三对二的斗智斗勇,怎么看都要垮掉。
整段垮掉。
没想到,如狄初所料,祁家兄弟不仅没有让祁家父母魔幻地忘掉一小时内他们看到的事件,反而给他人做嫁衣,分开□□。
祁正雄叫走了祁迟,高春丽拉着狄初往沙发上坐,祁凌看看他弟,又看看狄初。想着:自家小白兔落入他妈这样的美人蛇手里,那不得被诓得骨头都不剩?
于是祁凌跟着往沙发上一坐,完全忽视祁迟求救的眼神。
亲弟弟是什么?
他眼里只有亲男友。
狄初是见识过高春丽的战斗力的,心中警铃大作,说话都得掂量点。没想到对方开口就是猛料。
“昨晚是不是太累了,今早醒得这么晚,”高春丽拍拍狄初的肩膀,“小凌这孩子不分轻重,下次别这么纵容他。”
狄初:WTF,我该说什么?
祁凌脑子转得快,充分展示了精于瞎掰的能力:“妈,您和我爸都年轻过,您肯定体会过那不能自己的感觉,对伐?”
“噗——”狄初刚拿起杯子,一口水还没下肚,气得差点喷祁凌脸上去。“咳咳咳,阿姨,您别听他胡说。”
高春丽笑得都快疯了,抖着肩膀连连摆手:“混小子,没个正经。”
“年轻嘛,刚好是不正经的年龄,”祁凌笑着往他妈身边贴,“我还会装逼呢,给您装一个?”
高春丽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转头对狄初说:“初初,小凌他脑子有问题,你多包容一下。”
祁凌卖乖没有卖到点子上,叹口气:“妈,是不是亲的。”
“小初也是我亲的啊。”高春丽说得很自然,真心实意一听便知。
狄初那颗尴尬又带着几分羞涩的心被移到一片温水之中,立刻踏实了几分,不如说回到了地面。
他看着高春丽,眼睛弯成月牙:“阿姨,凌哥挺好的。”
“听听!”祁凌马上转换吹捧对象,展开手臂越过高春丽,倾身抱住狄初,“哎,我心肝儿真好。”
饶是狄初再怎么装淡定,也无法在长辈面前如此没下限,只得推开智商永不上线,还颇为自豪的祁凌:“我去准备午饭。”
“出去吃呗。”祁凌说。
狄初站起来,一边扎头发一边进厨房:“好不容易阿姨叔叔来一次,就在家吃。”
祁凌不舍的目光追着进了厨房,看不到人影了又回过来,高春丽笑着揶揄他:“哟,舍不得呢。”
“是啊,可宝贝了。”祁凌大剌剌往沙发上一躺,卧室里传来祁迟的哀嚎。
听这声音的悲伤程度,离死了爹妈也差不多了。
祁凌顺手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妈,你进去劝劝我爸放过祁迟,这事儿赖我,他昨晚请示我的时候我没拒绝,我管得太松了。”
高春丽打开电视,笑了笑:“还是心疼你弟啊。”
“能不心疼么,就这么一个弟弟。”祁凌撇撇嘴。
“就这么一个弟弟你还阴他,”高春丽瞥了他一眼,“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那点小把戏。”
“背锅嘛,他背我背都一样。”
“要去你自己去,谁的祸害谁解决。”高春丽坐着没动。
祁凌看这架势,高春丽多宝贝祁迟?对小儿子那是母爱泛滥。老妈都能袖手旁观,祁迟估计也没啥事,顶多扣点零花钱。
祁凌安心了,跟着看了会儿电视。
忽然道:“妈,今年提前回来,是有什么事儿?”
高春丽不以为然地问:“能有什么事。”
“别反问,你们能蒙我弟,别想蒙我。”祁凌不吃这套,手指在抱枕上来回画圈,“越近年关,我爸管辖片区里的事儿越多,哪年不是压住三十才回来。有几年还忙得回不来。各区之间互相请客做东,商量来年总结今年的流程能排到初八之后,你们哪次是缺席了的。妈,别糊弄我,成年了。”
“哎——我都忘了,儿子你成年礼我们还没送!”高春丽自带滤镜,直接忽视祁凌的话,“想要什么,车,房,还是机票?要不然来个全套,刚好年后还有段时间才上学,你带着初初,祁迟和那个温家小妹妹一起出去玩怎么样?”
祁凌皱了眉,把抱枕放到回原位:“高春丽,别跟我转移话题。”
“反了你了,还敢叫你妈名字了。”高春丽说。
实际上,每回气氛严肃起来,祁凌就会叫祁正雄和高春丽的大名。这个几乎是约定俗成,祁家爸妈给足了儿子们平等的话语权,从未阻止。
“妈,”祁凌叹口气,“你不交代,我就只能自己猜。”
高春丽不忍心儿子一脸愁苦,换下敷衍的面孔,伸手揉开了祁凌的眉头:“今年是有点岔子,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爸他还没详细跟我说过,你有什么问题,等会儿吃了饭去问他。”
“你们这次住几天?”
“不住,今晚就走。”
祁凌一怔,如此匆忙的新年也是头一遭。半响,他慢慢开口:“怎么这么赶?”
高春丽说:“我们怕后面安排的日程太满,挤不出时间跟你们过年。今年又非比寻常,好歹是初初加入我们家的第一年。”
最后这句祁凌听得无比受用,接着一副傲娇脸:“人家答应了吗,你们就急着认儿子。”
高春丽说:“那我们不认行不行?”
祁凌嚷嚷:“肯定不行!”
中午在家吃饭,祁正雄和高春丽直夸狄初手艺好。狄初笑着谦让几句,祁凌骄傲地仿佛这一桌子菜都是他做的。
祁迟果然没啥事儿,就是被克扣了零花钱,一中午都在生闷气。
祁凌明知自己坑了一把亲弟弟,还不知悔改,说起温姑娘,立刻惹来祁迟杀人的视线。
祁正雄坐在高春丽旁边,没有半点家主之风,忙着给高春丽夹菜,狗腿得像个刚谈恋的毛头小子。
高春丽说:“小初,要不今晚出去订一桌,把你妹妹也叫来?”
狄初有些犯难,祁迟敲敲桌子:“叫什么叫,妈,人家好歹是个姑娘!我和她现在只是朋友,叫来算个什么事儿啊!”
“朋友怎么就不能见见家长了?”高春丽越说越想与温如水见面,听说也是个顶漂亮的姑娘。
“跟你说了只是朋友!”祁迟倒是半点都不退让,把自家女神保护得滴水不漏,“我们现在才初中,以后高中毕业了,等我把人追到手再带回来行不行?”
高春丽明显很意外:“啊,还没追到手啊?”
祁迟被说中心事,脸色一红:“现在……现在在一起不就早恋么……”
高春丽还想发难,狄初赶紧接过话茬:“阿姨,还是以后再说吧,我妹妹挺容易害羞的。”
见狄初也封了口,高春丽不好再继续,颇为失望地喝了口汤:“下次,等高中毕业。迟迟把人追到手了,立马带回来,听到没?”
“嗯嗯嗯!”祁迟说,“怎么就比我还着急。”
祁正雄站在高春丽这边:“别说你妈,我也挺想见见那姑娘。”
“见见见,高中毕业就让你们见!”
祁正雄与高春丽待的时间相当短暂,说是晚上再走,实际下午就得出发。吃饭期间,祁正雄的手机响个不停,祁凌能明显感觉到祁正雄每次接完电话回来,眼里的阴翳更深一层。
高春丽在餐桌下安慰式地怕拍祁正雄的腿,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祁迟对父母的互动不甚在意,满脑子明年零花钱打五折的沉痛。
吃完饭,高春丽指挥祁迟去洗碗,狄初给他们榨果汁,三人在厨房里聊天嬉闹。
祁凌和祁正雄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地走进卧室。
祁凌走在后边,很自觉地锁上门。
“爸,”祁凌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犹豫,“这次是有什么事?”
祁正雄揉揉太阳穴,平日犀利的眼神变得有些倦怠:“不是什么大事,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上边要改届换人,一朝天子一朝臣,波及下来了。”
祁凌推过单人沙发给祁正雄:“您这几年不是没什么动作吗,既然要洗手,换谁跟你们有关系?”
“也不叫没关系,”祁正雄坐下,祁凌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知不知道有个词叫‘挖坟’。”
“谁敢挖您?”
“不是不敢,”祁正雄说,“看是谁。”
“爸……”祁凌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您……不会有事吧。”
祁正雄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混小子!怎么说话的。”
“不是,我知道您能耐。反正就是觉得……这事儿吧,爸,平时多注意。有事儿别硬来,离小人远点。”
“嚯,你还教训起我来了。”祁正雄摸出烟,给祁凌扔了一根。
“不敢,就是关心你咯。”祁凌随意笑笑。
祁正雄没点烟,咂摸了半响:“小初这孩子,真挺好。相信你爸的眼光,好好对人家。”
“我看上的人能不好么?”祁凌说。
“今天说起的温如水,你们两个当哥哥的,也要好好照顾弟妹。你别老欺负你弟,今天这事不是你办的,老子就不姓祁。”
见自己的把戏接连被爸妈拆穿,祁凌也不羞耻,笑着挥挥手:“年轻人吃点亏是好事。”
“行了行了,别在我这儿装,”祁正雄说,“你弟喜欢女生我就放心了。”
祁凌笑疯了:“我去,爸,什么叫放心。”
“老祁家总得要个后人!不然这么大的家产,你们仨用得完?总要有后孙继承。”祁正雄瞪了他一眼,“不然祁家成什么了?”
祁凌笑得停不下来,变蛇顺棍爬:“成什么了?”
祁正雄正色道:“弯仔码头!”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祁正雄和高春丽陪他们坐到傍晚六点左右,原本说一家人再出去吃个年夜饭也没时间了。
夫妻俩要走,走得很匆忙,就如今早龙卷风般突如其来。
狄初很是珍惜这天,意义上来说,今天是他极少数感觉到有亲人氛围的团圆。祁迟还小,体会不到离别,只觉得他爸无情克扣了零花钱,实在是太过分了。
祁凌、狄初和祁迟把夫妻俩送到楼下时,祁凌忍了忍,还是走到祁正雄身边,低声说:“爸,一切以安全为重。”
祁正雄甚是欣慰,握拳轻轻锤了一下祁凌的肩膀,父子多年来的间隙似在一朝缝合。
高春丽坐进车里,又下来:“看我看我,都忘了给你们红包。”
接着,她拿出四个红包,其中两个给狄初,其他给两兄弟。
狄初看着自己妹妹那一份,有些犹豫:“阿姨,这可能不太好。”
“什么好不好的,以后都是一家人。”高春丽塞完就走,高跟鞋在地下停车场里踩出极富节奏的声音。一如她本人,雷厉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