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罗门还没来得及把丽贝卡揽入怀里安慰一番,委屈又愤懑的丽贝卡直接推开所有人踉踉跄跄地跑回以前呆着的房间,还恰好撞到了刚回来没多久的格雷。
熬夜通宵的格雷一回家就遇到这样的场景,刚问了句“丽贝卡阿姨,你还好吗”就被丽贝卡用力推开,尴尬得很。
索罗门见格雷来后就让费利佩礼貌地请走了克劳迪奥和苏丝,格雷本想亲自问索罗门几句,但最后还是被费利佩礼貌地请走了。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索罗门和爱德华。
锁好房门后,索罗门朝着面容冷峻的爱德华赞许地笑了笑,“托马斯和雷曼的事我可以一笔勾销。”
“卡多萨不好糊弄,到时候需要你配合给点甜头,否则他不会按你计划一步步走向覆灭。”整理完衣服,爱德华又躺回床上,背过身闭上了眼。
“当然。明天开始你就去科研所的宿舍区管好那群叽叽喳喳的高材生,别想着傍上卡多萨就能远走高飞,也别想着回来找贝卡。”
“我的药怎么办?”爱德华的声音似乎有些紧张。
“我会定时通知,别担心。”索罗门故作体贴地替他盖上被子,“现在你只是成功开了个头,接下来得有圆满的结尾,明白吗?”
轻轻地点了点头,爱德华不再说话,似乎因为刚才的一切累得睡过去了。索罗门见了之后则拿出视若珍宝的银戒指亲了亲,笑吟吟地起身离开。
3
每次Fuerte的副作用发作时,无处可归的爱德华总是会无法控制地回想起当初在科研所监狱一般的隔间里苟延残喘的时刻。
眼前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与黑暗,破败不堪的身体承受着一阵比一阵更加煎熬的窒息感和疼痛感,再也坚持不住的时候甚至会毫无尊严地大叫起来,屈辱地摔在地上向始作俑者求饶,但冷眼旁观的桑斯只会尖利地大笑着拿起费尔南德斯的银戒指在自己眼前晃着,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他的秘密,问不出答案就开始诅咒自己迟早会下地狱。
闪烁的光影,刺耳的嘲笑声,冰冷的白瓷砖,尖锐的硬物……
难道桑斯的诅咒要实现了吗?
咬紧了已结痂的干裂嘴唇,满头大汗的爱德华彻底在椅背上自嘲地笑了笑,蜷缩起轻微痉挛的身躯艰难地呼吸着,不久就引发了肺部的毛病,咳得无法抑制。
砰地一声,有人踢开了上了锁的门,肆无忌惮地闯进了办公室。
备受折磨的爱德华没抬眼看来者是何人,就听到对方说了一句:“邓肯,邓肯,你给我滚出来!”
睁开了眼一看,原来是珂妮。
本来还在气头上的珂妮走近些后才发现爱德华脸上毫无血色,穿着大衣的他愣是把自己弄得浑身大汗,咳嗽咳得如同将近报废的风箱。
“我又做错什么了吗?”爱德华一脸茫然,表情无辜极了。
满肚子怨气的珂妮立刻就气笑了,不顾爱德华的反抗让虚软无力的他趴在自己身上,再费力地把他送到办公桌对面的长沙发上躺下,顺便体贴地倒了杯水递给了他,“你别再这么拼命,万一你提前死了,其他人得跟着陪葬。”
爱德华没有接过水,而是缩着身体在沙发上忍耐着副作用的余波,咳嗽声不再撕心裂肺,但是身体依旧轻颤着。
珂妮随后坐到左侧沙发椅上心情复杂地盯着被禁药折磨的金发青年,“你答应过我,如果我肯帮你,你会找借口送走伊萨克,你会让他回去继续念书做研究——为什么现在他还在科研所?为什么你还打算让他负责部分重要的项目?”
“伊萨克很聪明,他帮了我很多忙……”觉得眼前眩晕感愈发严重的爱德华喝了口水,连忙掏出上衣口袋里的糖果盒翻出两颗青色圆粒吞了进去,“皮埃尔也很喜欢他……他觉得伊萨克迟早会独当一面,所以打算让他试试……”
“你是故意的,是吗?”珂妮的声音尖锐了几分,“亚历克斯已经全部告诉我是你亲自把伊萨克招进来!——伊萨克不能成为你的报复工具,邓肯,够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突然沉默下来的金发青年让红发女孩那把失控的女声尖锐到最后染上了脆弱的颤音,“卡斯珀邓肯,你到底想干什么?”
可是爱德华还是没回话。
珂妮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也许比索罗门更可怕,她的心突突地跳得很快。
“珂妮,我的好女孩……你说你会帮我的,是吗?”
过了好一会,面容苍白的爱德华终于回了句话,伸出还在发颤的右臂,指了指窗外灰白色的天。
珂妮愣了愣,鬼使神差地起了身走去窗边,发现不远处竟然就是皮埃德拉城最知名的迷雾森林。
凛冬已至,附近的森林里不可避免地萎靡下来呈现衰败态势,但大风过后草木依旧屹立不倒,所有的力量都在沉寂中准备爆发。
“这栋楼就是以前的查克曼科研所,地下室有个小房间,我在那里待了三年,平常只有桑斯和塞茜莉娅进出……现在地下室拓宽了很多,‘黑房子’的人准备分批从阿格瓦送来,地下室会变成他们新的‘黑房子’……”
红发女孩惊得立刻回头,却见爱德华笑了一声,而且笑得非常奇怪。
“邓肯,我……我不希望伊萨克受到伤害……”善于伪装的女孩最后还是流露出脆弱的姿态,绿眼睛里似有泪光闪烁。
“拜托了,拜托你不要牺牲他……他是无辜的,我才是最该死的人……没错,我想为爸爸报仇,我想杀了皮埃尔,但是我不想伊萨克出事……我只有他了……邓肯,他是我最爱的人,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不是吗?……”
“伊萨克诺尔不会死的,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事情结束了他或许还好好的,说不定你和他可以复合,然后像普通人那样结婚生子。”
珂妮连忙摇头,“我杀了很多人,手上沾满了许多无辜人的血,我不再干净了。伊萨克应该值得更好的女人,而不是我。邓肯,放过他,好吗?”
“伊萨克很爱你,他是一个聪明的好小伙。”爱德华努力地控制发颤的身躯,“他一直相信你,想念你,深爱着你……珂妮,如果你愿意继续帮我,我会让你和伊萨克获得一个圆满的结局。”
红发女孩回避了这个希冀,挣扎许久伸出手来心疼地抚着金发青年右眼额角的伤痕。“你还爱阿尔弗雷德,是吗?他还爱着你,他没有恨你,真的,当初我骗你的!放过伊萨克,我求求你,好不好?”
爱德华轻轻拿开了珂妮的手,收回了所有的和颜悦色紧紧攥着身上的大衣。“你放心,伊萨克会没事的,你们都不会有事。我保证。”
见珂妮想说些什么,爱德华只是闭上了眼,侧身面向沙发。“我累了,我想抓紧时间休息一会,你走吧。”
无奈之下,忧虑重重的红发女孩只好离开,偌大的办公室很快只剩固执的青年面对冰冷的墙壁。
一直卧病在床的尤里安最近常对卡尔曼送来的一只纸飞机发呆。
那不是简单的纸飞机,上面被溅到的血迹明确表示这是康斯坦丝的遗物。
卡尔曼送来时说是希望这只纸飞机可以代替他来陪自己一起康复,但尤里安明白:康斯坦丝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无法逾越。
换言之,即使卡尔曼不会娶妻生子,但他心里永远会有康斯坦丝,尤里安艾希礼永远只能是朋友。
尤里安叹了口气,把手心里的纸飞机放回桌面,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水杯,把纸飞机完全打湿了。
眼见着湿淋淋的纸飞机就这么软塌下来后,被吓坏的尤里安急急忙忙拿起纸飞机用自己的病号服按压干净,却发现湿软的纸片上有模糊的字母显示出来。
愣愣地看着湿湿的纸几秒后,尤里安才反应过来,连忙叫人通知警局。
作者有话要说:
无
第45章 第四十三章 Dying In The Sun
1
康斯坦丝与世长辞之前,曾经亲口对卡尔曼说“阿格瓦,飞机,海伦娜”这三个词语,还特地用了阿格瓦城当地常用的语言,却不想会被错误解释为禁药案幕后黑手与埃斯特雷拉死灰复燃有关,走了很久的弯路才能回到正确的路径。
卡尔曼紧张地看着鉴证人员在实验室里有条不玩的拿着纸飞机做各类检验和做记录,注意到实验室里的人开始对自己招手,忙不迭叫来了靠在走廊上凝神思考的阿尔弗雷德一起推门进去,自觉地围到鉴证员身边。
凯莉见两人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在报告上填写时忍不住皱了皱眉,“亲爱的,你们别紧张,新线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清晰。事实上,飞机只给我们送来一个地址,你们还是得花些时间去研究。”
杰西待凯莉说完后就把草稿递给了阿尔弗雷德,卡尔曼跟着凑过去一起看,破译出来的结果竟然是“城市植物博物馆,皮埃德拉”。
“我们发现那个地址确实是一个博物馆。”杰西适时地摆出电脑屏幕指了指搜索结果,“那是一个以迷雾森林为主题的博物馆。”
“这个方位难道不是埃斯特雷拉的废置工厂吗?”阿尔弗雷德有些迷茫,“这和康斯坦丝当初出走留下的地址几乎相同。”
“这里还有串数字。”卡尔曼注意到地址后面跟着电话,然后用实验室的电脑迅速地搜索了一下,发现居然是博物馆的联系电话。
“你们的证人不会是拿错纸了吧?”杰西有些哭笑不得,“天知道我们对着那群字母表按各种排列组合解析了多久,你们确定只有这一种解释了吗?”
“也许你可以打电话预约明早进馆的门票。”凯莉填完报告后瞥了眼面色难看的两人,“说不定那些植物标本里镶嵌的不是花草树木而是你们喜欢的账本资料、关联方交易、洗钱记录,等等。”
卡尔曼仍旧不死心,“阿尔弗雷德,不如我们明天去看看?”
“来不及了,我们现在就过去!”阿尔弗雷德说完就捏着那张草稿风风火火地冲出去,卡尔曼道完谢后也跟着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鉴证员继续按部就班地完成报告。
等一拿到博物馆的搜查令,阿尔弗雷德和卡尔曼立刻驱车前往博物馆。
现名为城市植物博物馆的旧工厂坐落在迷雾森林十五分钟脚程附近,再远些就是出城必经之地,不少知名高速公路皆在周遭,所以驱车过去常常会遇到间歇性的交通拥堵,费了好多时间才抵达目的地。
等阿尔弗雷德停好车和卡尔曼准备进馆时,坐在售票处的工作人员哈根伍德带着客气的微笑上前阻止,他看起来四十上下,鬓边微白。
“抱歉,先生,我们四点钟已经不再售票进馆,五点半正式闭馆,现在已经四点半了。请明早八点再来参观吧,如有不便请见谅。”
“抱歉,伍德先生。”卡尔曼瞄了眼哈根的工牌后礼貌地拉着又开始急躁的阿尔弗雷德退后些并亮出警徽以及搜查令。“事实上,我们是警察,我们的证人告诉我们博物馆有些线索能帮助我们破解手头上的谜题。这是法院下达的搜查令,我们现在很需要你们的配合和体谅。”
可是售票员依旧无动于衷,“对不起,馆内还有不少游客在参观,我们暂时不能贸贸然进去中断一切,要不你们等闭馆再来,如何?或者说你们可以先打电话预约明天的事宜,这样会比较方便我们做准备。”说完就客气地笑了笑,径自回到售票处关上门,重新回到对着售票窗口的座位上守着电话机。
急得快爆炸的阿尔弗雷德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当着其他人的面毫无风度地大喊:“伍德先生,伍德先生,你听我们解释,我们会向上级申请补偿!——”
见回到售票处的哈根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卡尔曼只好拉着阿尔弗雷德退后些,免得吓坏哈根和其他游客。“我们明早再来,要不我现在就预约包场,免得博物馆又有乱七八糟的活动。”
阿尔弗雷德总算平静了不少,但对着售票窗还是没什么好脸色。
而卡尔曼则拿出手机准备预约,结果还没开口就透过售票窗看到哈根接起了电话,对着自己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你好,请问你们是预约了晚上七点特约植物展的考克斯先生吗?”
卡尔曼有些困惑但没有反驳,阿尔弗雷德觉得奇怪也贴近手机跟着听起来。
“抱歉,你们预约的植物展因为附近的希斯罗科研所入驻问题取消了,不过我们馆内还有其他有趣的特别展览,请问你对东方的月季感兴趣吗?那是一种与玫瑰相似的植物,同属蔷薇科,最近馆内准备展览东方月季,如有兴趣,可以来售票处获取介绍册自行上网预约。”
——迷雾森林里没有来自东方的月季。
卡尔曼这下明白哈根的意图了,于是抿紧了嘴,只管默默地听着他的指示。
而阿尔弗雷德则不动声色地离开继续和哈根讲电话的卡尔曼不经意地往大路那边看去,发现约莫几条街开外确实有一排高耸的办公大楼,其中有两栋刚刚落成,但不知道是不是希斯罗的科研所。
看了眼阿尔弗雷德对着自己比了个手势后卡尔曼应允下来,折回去领了好几份纸张略厚的介绍册后就和阿尔弗雷德驱车返回警局。
回到警局后卡尔曼顺着哈根的指示按步骤在网上预约,不到一分钟就收到了官网邮箱地址发来的确认网站地址,点击一下,一份名为“东方月季简述”的文档开始自动下载了。
迅速下来后点开一看是确实是月季的科普介绍,耐心地看完后并无任何特别,只有最下栏写着开始时间和摊位序列号以及更多详细介绍的网址。
输入那排小字打印的网址后,卡尔曼发现又是一份文件需要下载,点击确认后发现是名为“东方月季”的压缩包,下载完准备解压时却发现需要密码。
卡尔曼皱了皱眉,对着那沓介绍册翻来覆去地搜寻着任何看似有价值的线索,胡安也跟着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
伊利亚也犯难了,密码范围太宽的话得花点时间才能破解。
想着想着,金发警官就不自觉地拿起了被卡尔曼垒在一边的介绍册,恰好阿尔弗雷德也十分有默契地捏住同一份,竟不小心扯坏了。
伊利亚连忙让两块碎纸对准裂口,阿尔弗雷德则镇静地拿起桌面上的胶水准备把介绍册粘好,恰巧就发现介绍册是两张铜版纸粘好做成。
小心翼翼地分拆成两张后,阿尔弗雷德发现这两张纸背面都是时装杂志的封面,封面不约而同都是棕发小女孩,主题都是宣传关爱儿童。
卡尔曼和胡安也凑在伊利亚身边琢磨起来,但发现没有特别标记在纸上。
努力地回想起哈根讲过的每句话,阿尔弗雷德忽然很好奇:为什么哈根伍德会一眼相中卡尔曼会是值得信任的人?
“卡尔曼,当初哈根为什么会愿意相信你?”
卡尔曼回想了一下,“他先是看到了我的警徽,然后打电话就叫我考克斯先生,我没有反驳他。我想他是故意叫错的。”
于是阿尔弗雷德当机立断抢来电脑尝试输密码,输进“考克斯先生”后提示密码错误;咬了咬牙,再输“雅各布考克斯”,仍旧错误。
伊利亚拦下了想继续输下去的阿尔弗雷德,“等会儿,我们再想想。”说完就拾起那两张铜版纸,继续琢磨封面上有无不显眼的痕迹。
耐心地观察一番后,眼尖的胡安发现两版封面同样都在最下方的标题栏里呼吁多关怀有需要的儿童,“拯救”一词在两版封面里都用到了。
拯救,考克斯,小女孩……难道密码是“拯救海伦娜” ?
胡安尝试着输进去后,窗口立即提示:密码正确,解压开始!
不过还没高兴多久,刚解压完电脑就黑屏死机,半天都没反应。
“天啊,不会是中毒了吧!”
胡安使劲地拍了几下电脑,屏幕上依旧是一片黑色,诡异得很。
卡尔曼见状连忙跑去技术部求助,伊利亚则抓起介绍册想打哈根的电话,但博物馆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
2
终日埋首于后园的塞茜莉娅乐此不疲,每天只管拿着剪子和园丁们快活地在寒风中反复研究花艺,好似将所有大事彻底抛弃,眼前只有那片小天地。
忙着和恩师亚当赫伯特的团队以及皮埃德拉城鉴证实验室一起研究Fuerte的卡尔查克曼可没有姐姐那般悠闲,终日早出晚归,连说好的要替爱德华揍一顿阿尔弗雷德的承诺迟迟无法兑现,只能每次等阿尔弗雷德打过来的时候狠狠地骂他几句再挂断电话,转头再把最新进度详细地发给伊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