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他不想弯完本[bl同人]—— by:陆千金

作者:陆千金  录入:09-03

永城二字锋芒毕露,狂放肆意;林府二字偏又多了几分沉稳,内里却仍是刚劲不羁的。
林玦望了慕容以致一眼,“你近来的字倒学会藏拙了。”太过狂放肆意,不是好事。
临走前林玦与孙绍先见了一回,他倒说了些让人心惊的话出来。林玦往里走,与慕容以致相握的手不由紧了紧。
那日方才入夏,孙绍先提了新鲜的菱角和葡萄过来。与贾迎春定亲后,他的身子果然一日好过一日,竟已能自个儿出门了。
林玦与他对坐手谈,命丫头洗了菱角来吃。
正思索下一步如何走的时候,却听孙绍先说:“我是重活一遭的人,先时也在扬州长大,却不曾听过,林家有位大|爷唤作林玦。”
林玦陡然抬头,他没料到竟有人能堪破自个儿的秘密,也不曾想过,便是说穿时,孙绍先也这样轻描淡写。
孙绍先却面带微笑,语气格外轻松:“不必惊惶,子景,你我都是一样的人。”
林玦略定了定心神:“你今日过来,总不是刻意为着说这话。”
“自然。”孙绍先颔首,“昔年你们林府在扬州时待我们孙家多有照拂,我承你们这份情。说句真心实意的话,当日重活一遭,听闻林府有位长子唤作林玦,委实叫我惊愕,乃至疑心,究竟是我疯了,还是只是做了场梦。”
林玦心中尚存疑云,不免问:“你既说自个儿重活了一回,不妨告诉我,上辈子我们林家是什么光景。”
“林府并无林玦,亦无子。林大人并未入京,林夫人早亡。唯余一位姑娘,在林夫人去后,被贾老太君接入贾府。后贾老太君将林姑娘许配与贾府那位宝二爷,只是成婚当日贵妃薨逝,贾府被抄。贾老太君受了惊吓,不多时便去了。贾府生出这样的变故,外头人都说是这门婚事晦气。不出几日,林姑娘也香消玉殒。贾府败落,宝二爷出家做了和尚……”
竟是这样的收场!
孙绍先瞧他面色,晓得他已信了大半,这才又道:“子景既然想往边关去,去了就别再回来。你和合睿王,本都是不该在世上的人。远远离了这里,才是正经。”
林玦听至此处,方才大骇:“我不该在这里,原有理可循,王爷又是什么缘故?”
“昔年并无林玦,林家虽照拂孙家,到底不如今次势大,也有鞭长莫及的。合睿王遭人追杀,重伤逃至孙家……”他顿了顿,许久才抬起头,如下定决心一般,道:“那时我们唯恐遭人连坐,亦不知他究竟是谁,故不曾相助……”
乃至合睿王断了气,孙绍先后来回了京城,才晓得死在扬州的竟然是合睿王!悔不当初!
第185章 .0185
.0185 酒阑携手过回廊, 夜初凉, 月如霜。
世事都已规划好走向,如棋局,一招错满盘皆输。林玦未曾想过,自个儿竟能成了那只挥动翅膀的蝴蝶。红楼本无林玦, 故而合睿王早死。并无人帮着太上皇查明昔日先太子故去真|相,慕容永宽那皇位坐得十分稳当。只是颠来倒去,于贾府而言都是一盘死棋。贾元春终究要死, 差别只在早晚。
太上皇并上西太后赐死贾元春, 是为着不叫她腹中孩儿出世, 叫新皇无后顾之忧。前世里贾元春必然不曾死在他们手里,能赐死她的唯有慕容永宽……
思来想去,也不过是桩宫闱旧事。想不通就不想了,左右一早成了灰。
孙绍先静静望着林玦身后那片翠竹,又过了许久,方道:“合睿王是把利刃, 既无姬妾,亦无子嗣。原先太皇太后是他的刀鞘, 只是太皇太后年岁大了, 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薨逝。待她去了, 谁来降服这把凶器?有了你,合睿王便有了弱点,再不是无坚不摧的人。皇族中人,有弱点, 才叫那位放心。”因着好拿捏。最叫人惧怕的是毫无后顾之忧的人,会有破釜沉舟的孤勇。
现如今坐在位置上的那位,虽心胸宽广,然人心不可测。他原先不猜忌,是因着还不到猜忌的时候。合睿王手中的兵权,身上的赫赫战功,以及先皇嫡出的身份,都会叫人心生猜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故而孙绍先叫林玦往边疆去了,就别再回来。京城永远不是太平的地方,每天都有门阀败落,每天都有新贵兴起。他既选择与世无争,不回来是好的。
孙绍先扯了扯嘴角:“昔日在扬州时,我妹子配不上你。好不容易回了京城升了官,我母亲还想着……没料到,千挑万选,你竟选了那样一个人。”
林玦并上慕容以致之前那段风月,京城里一早隐隐约约传出来了。现如今慕容以致回边关,偏林玦也要往那里去,似是坐实这些流言。
“我知道许多人都瞧不起我……”一品大员的儿子,琼林宴上的状元郎,偏偏跟个男子纠缠,为着这个抛弃父母亲族,千里迢迢去奔赴一个不知的未来。他还未去,许多人已在猜想他落魄归来的模样。
“那些瞧不起你的人,都是及不上你的人。自然……”孙绍先唇角浮出笑意,“我虽也及不上你,却只担心着你。世事变幻无常,现如今虽是太平光景,到底小仗不断,若是……”
“若是真叫你猜中了,也是我的命。只消他一日不负我,我就一日守着他。”林玦目光坚定,语气决绝:“无论活着还是死了。”
都说十年生死两茫茫,焉知这茫茫里也有真心?
入永城当夜,皓月当空。林玦虽颠簸而来,略觉疲乏,却无睡意。当日埋下两坛梅花酒,在合睿王府里吃了一坛,还剩下一坛,又埋入土中,待今岁将要过来时,方才取出。
二人于庭中石凳上坐了,屏退左右,林玦自提起酒坛来倒酒。边关民风豪迈,不崇精巧,反喜粗犷。故宅子里并无酒盅,唯得两只酒碗,成年男子手掌大小。林玦一面倒酒,一面笑:“酒碗倒比酒坛还大。”
慕容以致端起酒碗,笑道:“谁认真吃酒了,不过是吃子景这份心思。”
林玦端起酒碗,酒水清澈,轻轻在碗中荡漾。他含笑凑过去与慕容以致相碰:“明月如霜,好风如水[1]……”
“子景坐于跟前,才算得清景无限[2]。”慕容以致手往前抬,轻轻与他相碰。四目相对,情意无限。
一坛清酒,两个人吃,也不过一人半碗。
林玦酒量浅,只这半碗,便有些承不住。目色迷离,身子发烫,竟俯下|身将脸贴在石桌上,妄图汲取凉意。慕容以致恐他受寒,忙上前将他搂在怀里。林玦浑身发软,并不挣扎,便往他怀中靠去。头一歪,靠在他肩上,正巧枕着那伤口。
慕容以致痛得厉害,不由闷|哼一声。声音极小,林玦却听得清楚。只这一声,便叫他酒醒大半。“你伤着了?”说着便支起身子,伸手要拨他的衣裳,瞧瞧那伤口。
“难看得很。”将他手一把握住,慕容以致哄道:“你才吃了酒,别叫你见了恶心。叫箭撩了一道口子,小伤,过两日就好了。”
“都是哄我的话!”林玦自然知道,他这样的人最能忍痛。能叫他呼痛的,绝不是小伤。慕容以致仍拦着,他道:“你再拦着,我就恼了!”
慕容以致无奈,只得将手移开。林玦拨开他衣裳瞧了,果然是左肩伤了,牢牢裹着,却还隐约透出|血色来。只瞧了一眼,他便静悄悄替慕容以致将衣裳理好。
见他一言不发,慕容以致不由道:“吓着了?战场上刀剑无眼,这实在算是小伤……”
当日赶往边疆,他便知道,受伤都是小事,便是战死也寻常。只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荣耀和艰难都只是自个儿,再辛苦也要扛下去。这些话,便是太皇太后他亦不曾说过。现如今有了林玦,才能说出口。
“我不曾吓着。”林玦抚摸着他的侧脸,月夜之中,显出柔色三分,将平日的冷峻肃杀尽数掩去了。“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3]我打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将军,要上战场打仗的人。同你在一处后,也将身前身后事都想得清楚。你活着,我守着你。你去了,我也能接受这结果。”
谁叫他……偏偏瞧中了他……
慕容以致笑望着他,又道:“子景,我不曾问过你,究竟什么时候对我动了心?初时我对你千般好,你亦不屑一顾……”
林玦仰起头,佯装看月,语气平淡:“那日|你从床帐里伸出手来,我心道,这人的手怎么这样糙,真是难看。待你露了脸,又想,竟生得不错……”
日久生情,必然初时便曾有过心动。只是被刻意掩埋,而不自知。
慕容以致紧紧将他手握住贴在心口,许久道:“夜凉,回屋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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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如霜,好风如水[1]+清景无限[2]:出自苏轼《永遇乐·彭城夜宿燕子楼》全文→彭城夜宿燕子楼,梦盼盼,因作此词。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紞如三鼓,铿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夜茫茫,重寻无处,觉来小园行遍。
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异时对,黄楼夜景,为余浩叹。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3]:出自《木兰辞》,作者未知。全文→ 唧唧复唧唧, 木兰当户织。 不闻机杼声, 唯闻女叹息。
问女何所思, 问女何所忆。 女亦无所思, 女亦无所忆。 昨夜见军帖, 可汗大点兵, 军书十二卷, 卷卷有爷名。 阿爷无大儿, 木兰无长兄, 愿为市鞍马, 从此替爷征。
东市买骏马, 西市买鞍鞯, 南市买辔头, 北市买长鞭。 旦辞爷娘去, 暮宿黄河边, 不闻爷娘唤女声, 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 旦辞黄河去, 暮至黑山头, 不闻爷娘唤女声, 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万里赴戎机, 关山度若飞。 朔气传金柝, 寒光照铁衣。 将军百战死, 壮士十年归。
归来见天子, 天子坐明堂。 策勋十二转, 赏赐百千强。 可汗问所欲, 木兰不用尚书郎, 愿驰千里足, 送儿还故乡。
爷娘闻女来, 出郭相扶将; 阿姊闻妹来, 当户理红妆; 小弟闻姊来, 磨刀霍霍向猪羊。 开我东阁门, 坐我西阁床, 脱我战时袍, 著我旧时裳。 当窗理云鬓, 对镜贴花黄。 出门看火伴, 火伴皆惊忙: 同行十二年, 不知木兰是女郎。
雄兔脚扑朔, 雌兔眼迷离; 双兔傍地走, 安能辨我是雄雌?
第186章 .0186
.0186 百年光景霎时间。镜中看, 鬓成斑。
春日将尽, 初夏临世。
虽是初夏,京里已开始闷热起来。宫里虽尚未用冰,衣裳却已换了一茬。
慕容轻缨午睡初醒,尚未上妆, 便见外头有宫人进来,却是皇后身侧服侍的霁雪。
霁雪与她见了礼,笑道:“给郡主请安。”
慕容轻缨随手捡了一枚簪子递给身后侍婢, 笑问:“姑姑怎么来了?皇后嫂子有什么事要交代?”
霁雪将怀中信件取出, 恭恭敬敬送到她跟前, 口中道:“方才永山那处来了信。”
“父亲来信了?”轻缨喜笑颜开,放下手中木梳,接过信来看。前头的话都是寻常,不过问她在宫里过得好不好。末了却道她两位父亲久不见她,想叫她往永山去玩。如今天又热了,永山清凉, 去避暑正好。轻缨意动,当下问霁雪:“皇后嫂子现下有空档没有?”
“回郡主的话, 大选选上的秀女昨儿入宫了, 皇后主子才见了他们, 现下有空。”
轻缨起身:“我去给皇后嫂子请安。”
慕容轻缨走进坤仪宫时四下皆静,竟不见几个侍从。遥遥只见紫鹃守在殿外,见了轻缨,忙上前见礼, 悄声道:“郡主,皇上在里头呢。”
顿住步子细细听,果然听见里头有男子说话的声音。轻缨道:“里头有人服侍没有?”
“雪雀并上玱玱在里服侍。”
“你往里通传一声,正巧皇上也在,我正有事寻他们。”
“是。”紫鹃自往里去了,不多时便又出来:“两位主子请漾漪郡主进去。”
轻缨抬脚往里,进了西暖阁,又绕过一扇落地屏风,这才见着皇后正靠在软榻上休憩,皇上坐在小炕上,正拿了小锤子敲核桃。二人并无浓情蜜|意模样,偏又处处透出不同来,叫人瞧了就觉动人。
皇上将手中核桃仁放入碟中,抬头正瞧见轻缨进来,俊脸上漾出笑来:“吟吟来了。不必多礼,坐下罢。”
轻缨见状,亦不多礼,自迈步过去,在一只绣凳上坐了。
一旁皇后整了整头发坐起身,走到小炕另一侧坐下,与皇上道:“这么会工夫才敲了这么点,还说要做核桃酪吃。”
皇上不见在朝堂上的锐色,格外温柔:“我不常做这个,难免手生,好歹别笑话我。”
她伸手过去拿起一块吃了,方道:“谁敢笑话你?我可不敢。”说着,又拿过一块,放在绣帕上,递与一旁轻缨:“吟吟来吃。”
轻缨与这位皇后嫂子一贯交好,亦非扭捏的性子,自伸手接过吃了,笑着说:“皇上亲手敲的,果然滋味好些。这也不是寻常人能吃到的,还是皇后嫂子有福气。”
皇后但笑不语,捧着茶吃了一口,这才问她:“方才你父亲他们送信过来,你可看过了?”
轻缨颔首:“正是为着这事来见嫂子。两位父亲念着我,想叫我往永山去住些时日。”
原来这位慕容轻缨正是合睿王慕容以致并上林玦的女儿,二人同为男子,并无子嗣。这姑娘却是昔年永城打仗时侥幸活下来的孤女,因她父母长辈尽数被关外匪人屠缪,又无兄弟姐妹,林玦疼惜她,领回家里养了些时候,想着过段时日再为她择户好人家。养着养着便生了感情,不舍得送出去,竟与慕容以致一并认了做女儿。慕容以致想将她计入玉牒,那时因打仗又伤了身子,便与林玦带着轻缨一并回宫休养了段时日。昔年太皇太后尚在,与皇上商议过后,当下便允了。赐号漾漪,封为郡主。昔年她只有个乳名,是她母亲临走前取的,唤作吟吟。后入玉牒,太皇太后为她取名轻缨。
慕容以致虽回京养伤,到底伤了底子,此后轻易不可上战场打仗了。只是叫他留在京里,亦格外不虞。故而待轻缨长到三岁时,便带着与林玦一并回了永城,入永山隐居。
慕容轻缨在永山一直长到八|九岁模样,才被送回京城。好歹是宗室郡主,不求她多端庄,好歹规矩要得体。
现如今宫里的皇后乃是林玦嫡妹,闺名黛玉。林黛玉因是哥哥的女儿,于宗室这边,又要喊她一声嫂子,故而待她格外优厚,如爱惜女儿一般疼她。
目下皇上听了轻缨的话,抚掌而笑:“叔叔总想着姑娘,怎么不自个儿回京来瞧瞧。”
轻缨便道:“皇上知道,父亲是最不喜欢礼教的。他常说往宫里来一回,倒叫他浑身不舒服,不如在永山拎着斧头砍柴痛快。”
皇后以帕掩唇,小声笑了一声,“王爷倒惬意,现如今可真成了樵夫了。”
“真成了樵夫也是好事,只瞧瞧我罢,整日坐在椅子上,目之所见只有这四方的天,有什么趣味。”
“自然有趣味,天下都是皇上的,樵夫砍下的柴,也都是皇上的。”轻缨起身盈盈与他见了一礼,朝他眨了眨眼,笑着打趣:“轻缨在此替父亲谢皇上一回,谢皇上福泽天下,赏我们饭吃。”
皇后无奈,扶她起来坐下,唇角隐隐带笑:“我瞧着哥哥的好处你没学着,倒更像王爷。”混不吝的模样,实在像极了。只是不吝也有不吝的好处,她多好的哥哥,硬生生叫他骗走了。“你要去永山见你父亲,自然使得。只是你到底是宗室的郡主,永山太过偏远,别一去就不晓得回来。也要劝着你两位父亲,叫他们常常回来。原先他们未曾隐居时倒还常回来,入了永山,倒好些年不曾见着了。”
太皇太后仙逝后,慕容以致并上林玦二人皆辞官而去,伺候再未回过京城。弟弟林珝前年倒领着依盈过去玩过一遭,她倒也想去,只是身为皇后,这一生都被钉在紫禁城里。皇上不动,她哪里能动。
皇上似有所感,叫轻缨下去准备,后日出发。待她出去,伸手将黛玉的手握住,轻声道:“想你哥哥了?再等一等,待入了秋,挑事少的时候,领你往永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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