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湿|润的吻落在脖颈上,林玦身子绷紧,脖颈狠狠一仰,脆弱的咽喉极其可怜地暴露出来。他半眯着眼,感到他的吻从颈侧移过来,却半点推拒不得,像是被人捉住的蝴蝶,发出无可奈何又惊心动魄的美丽。
隔了这些时日,重新将人抱在怀里。合睿王心满意足,末了在他微凸的喉结上舔|了舔,这才终结了这个缠|绵的亲吻。
林玦喘息片刻,方才坐起,将他退开。面色仍旧泛红,手下将方才被他扯开的扣子一颗颗扣上,分明是这样才被蹂|躏占有过的模样,说话时却十分冷淡,半点情意都不肯给。
只听他道:“前些时候北静王府的二姑娘说是病了,像是很凶险,听着竟是不能过冬的样子。”
合睿王但笑不语,伸手取茶。方才欣馥倒了茶,如今触之温热,正是能入口的时候。送至林玦唇边,他道:“子景吃茶。”
“我自己吃。”自伸手接了,吃了半盏,至喉间润了,方放回去,又道:“京城名门闺秀世家嫡女如斯,怎止一个北静王府。”
合睿王面上略冷,淡道:“你母亲看中一个,便病一个,总要叫她信了你克妻才是。”
林玦静静望着桌上茶盏不做声,合睿王忽又问:“听闻皇后娘娘赐了霁雪与你妹妹。”
他颔首,坐直身子,自提起茶壶,又续了半盏热茶。“先是黛玉身侧乳|母生了异心,叫我打发出去了。她身侧侍婢除紫鹃外又都年岁尚小,失了乳|母,恐不能稳妥。故拨了我院子里两个,母亲拨了一个过去。才处置罢了,宫里皇后娘娘便又赐了霁雪下来。”
合睿王伸手轻抚他温热的面颊,柔声道:“先时我在宫里住着,重重病过一回。偏母后往行宫去了,皇后娘娘极担心我,一面瞒着母后,一面日日来探我。因能传人,故太医不肯叫她进来,便派她身侧最稳妥的一个丫头来服侍,正是霁雪。霁雪为人谨慎,伺候人又极周到,与温柔、有嬗等都是一批进来的宫婢,最稳妥不过,如今有她伺候你妹妹,你也该放心才是。”
他这样漫不经心将从前的事说出来,反叫林玦揪了一把心。能叫皇后娘娘日日去探,还得瞒着太后,可见是怎样厉害的病症。偏他语气淡淡,十分看开的模样。
林玦不由伸手将他手握住,长长久久凝望他。他头一遭这样亲近自己,合睿王略怔忪,实有些受宠若惊:“子景……”
却听他语带怜惜,问道:“是什么病症,竟那样重了。”他才要出声,偏被林玦堵回去:“别拿什么‘不是重症’的话来哄我,老老实实与我说了听。”
原想哄他,竟是不能。无奈,合睿王唯有从实道来:“是时疫,当日我过于顽劣,春日里去兽苑骑了一回马,偏前儿涉猎又伤了手臂,失了血,第二日便倒下了。”
饶是如此,他仍简略带过,不肯叫林玦听得仔细。现下时疫叫人听之生畏,纵如此简述,仍叫林玦心头发紧,颇有些心惊肉跳的滋味。
他干涩道:“有了这一遭,太后娘娘当更心疼你,绝不肯叫你离了眼前才是,怎么肯让你去西北?”
他虽是王爷之尊,到了战场上却与寻常将士无异。近些年渐好了,前些年时有征战。那些将士说是渴饮敌血,也不在话下。一将功成万骨枯,何等艰险,由此可知。
林玦面色微白,启唇笑道:“难怪你当日见我,总爱笑我生得弱。”
第77章 .0077
.0077 品野趣黛玉尝垂钓,赠时令平儿传音讯
这厢二人才相对说了会话,正是意动情浓之时,偏那厢林黛玉使人回来,说那里有条小溪,清可见鱼。有个小厮便哄她说能钓鱼上来玩,待走时仍放回去就是。黛玉心生往意,便命人回来寻钓竿。
合睿王正伸手去理林玦的衣裳,听见外头动静,不由笑道:“我先前在别院里才削了有一根竹竿,预备着垂钓的。才听你往揽天庙来,便命人套车,那支钓竿也不知放哪里去了。早知如此,很应当取了,现下给你妹子用正合适。这庙里不杀生,小溪里的鱼都天生天养,又哪里来的钓竿。”
林玦起身道:“我往外去看着,如今渐冷了,黛玉病才好,再不能沾水。”
说着,自开门出去。
欣馥正在外头,与小厮道:“赶巧今儿我们王爷原也是想垂钓的,正有三支鱼竿,你去外头车上取了来。”
林玦便站住了,与身后合睿王道:“想必是欣馥命人带上,她心思最巧。”
二人往小溪边去,只见黛玉站在溪边,霁雪正捧了披风与她穿,劝道:“这溪边风大,姑娘站远些,仔细再吃了风。”
她只是不肯,林玦见状,唯有上前,接过霁雪手里的披风,亲自为她穿了。“好妹妹,好歹心疼心疼你哥哥,若是吃了风,回头往家里去,母亲再责我。”
黛玉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高大,剑眉星目的男子,不由往林玦身后躲了躲,只露出半边身子,遥遥朝他见礼:“给王爷请安。”
“不必多礼,你是子景的妹妹,往后自然也是我的妹妹,如此拘束,却是不必。”
她听了这话,却并未松懈,只略颔首,便再不肯往他那里望,只朝林玦道:“我不肯穿披风,吃了风,也只怪我自个儿,母亲怎么责哥哥?”
“母亲最爱惜你,父亲又素日不肯说你一句。平日将你捧在心口尚且不够,谁肯责你半句?也唯有我,皮糙肉厚,不如意了,责两声也是寻常。今又是我领你出来,再蔫蔫的回去,不责我,又往哪里责去?”
她抿着唇笑:“哥哥这话说得有失偏颇,若是叫父亲母亲听见,仔细打你。”
合睿王也在侧笑说:“若子景这般是皮糙肉厚,我这样的又是什么?”
林玦睨他一眼,不紧不慢道:“我属皮糙肉厚,王爷当时英姿勃发,不可同日而语。”
“在我心里,却只想着你出类拔萃,英姿勃发与你站在一起,也被比下去,竟不能入眼。”
才说了这两句,那厢小厮便去了钓竿来。欣馥上前接了,将裹在外头的皮子摊开一看,正是三支。另备鱼饵一盒,皆已收拾干净了,只消往上一套,很不费事。
欣馥叫那小厮将三支都装上饵,招来霁雪,与她耳语:“林姑娘年岁尚幼,别叫她看见这上头的饵,免她惊着。你提着往前去,抛下了再给林姑娘,你别松手,叫姑娘松松握着就是。”
霁雪道:“姐姐想得周到。”
这厢交代了,才将另一杆给眉烟,叫她给林玦送去。自取了一杆,送至合睿王面前。
林玦正举目看黛玉,哪里有心思瞧送杆子来的是谁。眉烟送至面前,只随手接了,便命她下去,自选了一处离黛玉近的,将鱼饵抛下。
合睿王站在一侧,见他不理眉烟,心下更定一分,也选了一处离林玦近的,抛了鱼饵,一双眼睛却只盯着林玦。
林玦被他瞧得古怪,顾及黛玉在侧,只道:“王爷鱼线方才动了。”
才抛下去,哪里就这样快了。他知林玦是要他移开目光,当下勾起嘴角,果然移开,不在话下。
此方偷得浮生半日闲,暂且不提,话又说至荣国府。
却说前些时候林黛玉急病一场,此原是要瞒着贾母的。却不料贾宝玉一心念着林黛玉,竟呆呆愣愣,说漏了嘴。只是一句“想请王太医去瞧瞧妹妹”,便被贾母瞧出端倪,当下命鸳鸯一一地说了。
鸳鸯无法,只得说了个干净。
贾母当日最疼贾敏,如今爱屋及乌,自然极疼林玦并林黛玉。今听林黛玉病了,哪里坐得住,当下命王熙凤过来。交代她快快使人往林府去探,又命鸳鸯开了库房,从私库中取出三支三指粗,一手长的山参来,吩咐婆子一并带去。
婆子去了,回来回话说一切都好,贾敏说谢老太太关怀,又说已请了太医去看,只是风寒,并无大概。
当下贾母方才略微定心,却仍旧隔两日便要差人去瞧一回。
前两日来人回话,说林黛玉已大好了,这才叫她安心。
这一日贾琏在外才得了一篓子时令果子,王熙凤道要四处都分一分,赶巧周瑞家的又不在这里,便命平儿送去。平儿又领了两个小厮,先往贾母哪里去。
才至廊下,便见鸳鸯并史湘云的丫头翠缕两个正坐着说话。平儿上前笑道:“好啊,坐着说什么促狭话呢?”
鸳鸯不妨,被她唬了一跳,又是气又是好笑:“哪个有你促狭,快别说别人。不在屋子里伺候你们奶奶,往这里来做什么?”
平儿笑着举了举手中的紫檀雕花单层食盒:“二|奶奶吩咐我来送东西。”
“什么好东西,要你平姑娘送过来,我先瞧瞧。”说着,鸳鸯倾身过去,开了盒盖,见里头摆着一碟四个黄澄澄的大柿子。“老太太昨儿还念,说今岁的柿子不好,生得小,也不甜。我才念了阿弥陀佛,这东西性寒,吃多了肚子疼,多吃无益。偏你又送了来,真真叫人愁死了。”
平儿笑说:“知道你鸳鸯姐姐担心老太太的身子,我们奶奶也想着,只往老太太这里送了四个。老太太自用一个,宝玉在老太太屋子里住着,也不另送了。鸳鸯姐姐想必能得一个,余下一个却是我们奶奶的。这东西四处散了,我们奶奶一个没留,就等着在老太太这里尝一口。”
说着,自撩|开帘子进去。鸳鸯并翠缕跟着进去,平儿进屋与老太太请过一回安,笑将方才的话挑挑拣拣说了。
贾母倚在软榻上,道:“凤丫头孝心,告诉她,下回有什么好东西只管自己吃,我这里哪就少了她这一口吃的。”话虽如此,面上却带着笑意。
正当此时,碧纱橱里却转出一个人来,正是贾宝玉。原来他近几日十分懈怠,竟不肯往学堂去。老太太怜他年幼,只叫他在家里歇两日再去。
贾宝玉出来,自上前道:“请老祖宗安。”
贾母果然命鸳鸯开了食盒,叫宝玉选一个:“你琏二嫂子才叫平儿送来的。”
宝玉选了,叫袭人收着。面上欢喜未及一刻,便现颓然,贾母问他哪里不高兴,他便道:“如此佳果,又是这样秋高气爽的日子,本是众位姐姐妹妹一并开宴玩笑,方不虚度。”
贾母便道:“这有何难。正巧你云妹妹在家里,明儿便开我库房,叫人置一桌菜,叫你们一道乐一乐。”又看向一侧平儿:“与你们奶奶说,不许拘了他们。”
平儿才应了,便听宝玉又是一声叹:“云妹妹在自然是好,只缺林妹妹一个。若她也在,却是两全。”一时又缠贾母道:“老祖宗,前两日就说妹妹大安了,怎么不派人去接她过来?林家虽有玦表兄,到底没有姊妹伴她。若接了来,我自在侧陪着说话,另有众位姐姐与她玩笑,倒比她在家中更热闹些。”
“我也□□你妹妹,很想接她过来。”贾母将宝玉搂在怀中,摩挲着他的脸道:“只你妹妹自有父母要孝顺,若是常常地接她过来,倒叫她母亲念她。”
话虽如此,心中却也十分想念黛玉。转头与平儿道:“叫凤丫头明儿择两个婆子,往林府去一趟。就说我念林姑娘心切,要接她过来小住两日。”
“是。”平儿应下,又笑道:“我们奶奶昨儿还念,说给林姑娘做的冬□□裳下来了,偏姑娘又回家去了。”
说着,自退出来。又往王夫人、邢夫人等处去,又被留着说了一回话,便往梨香院去。如今史湘云并薛宝钗一并住着,平儿来时二人正坐在小炕上,头碰头说话。
平儿才进来,笑道:“两位姑娘说话呢?”
史湘云抬起头来,当下脆生笑道:“正觉百无聊赖,你就来了。想必是你们奶奶派你来有事?”
平儿命身后小厮将食盒送上,笑说:“才得了时令果子,奶奶命我送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略略尝个鲜也就罢了。”
“我瞧瞧。”史湘云开了盒盖,当下笑说:“才吃了一个,偏又送了来,今日不能了,明儿再尝这鲜。”因叫平儿坐,平儿道老太太有事吩咐,要回去回话。
薛宝钗道:“好歹吃杯茶再走,平白叫你走了一遭。”
“明儿再来讨姑娘的茶,”平儿笑着转身去撩帘子:“老太太要打发人接林姑娘来,我要快快地去回二|奶奶。”
说了这话便出去,当下史湘云欢喜道:“林姐姐要来了?我才说前次来林姐姐就去了,今次又没见着,前儿还忧心她的病,现下想必大安了,老太太才接她过来。”
薛宝钗但笑不语,暗自思量。这位林姑娘众人常常念,说与宝玉一般,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她来时不曾见着,竟不知究竟是个怎样好的人物,才叫人时时刻刻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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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0078
.0078 难回首子景露决绝,滚泪珠珠珰引痛惜
此日秋风习习,气爽意舒。
至未时三刻,林玦并合睿王已然罢杆。初时尚有游鱼上钩,只他们提上来便将钩子解了,仍放回溪中。故便渐渐无鱼。林黛玉此间不过为一野趣,结论如何,竟不计较。如此,空身来,竟也空身去了。
归时林黛玉因说累了,想独处一车,林玦便叫霁雪将软枕在车里铺了,亲眼见婆子将她抱上车去,这才罢了。
才要回车上,手腕便被人扣住,合睿王凑过来低声道:“前日得了一篇好文章,其中有些话竟不能解,还请子景随我一并上车,为我解惑一二。”
林玦哪里不知他心内所想,到底不肯十分依着他,只往后退了一步,抬首是仍是清冷淡漠:“今日垂钓,我也乏了。还请王爷恕我不敬之罪,竟不能解。若勉强解之,只恐意改,却不能够。”
合睿王只似笑非笑望着他,也不开口。
林玦回望过去,一双眼如秋水一泓,平静中藏着漩涡,轻易叫人深陷。
他望向被合睿王扣住的手腕:“还不松手?”
合睿王果然松手,后退一步,摊手示意他先行。林玦略颔首,以示告退,转身去了。
才走了两三步,却听身后传来他似慵似懒的声音:“我松手不过是怕你往后再不肯理我。我知今日若不放你,你往后便连一眼都不肯再看我。”
他今日若不肯放手,林玦便会在以后,次次叫他放手。
林玦这样的人太决绝,也太果断,果然并未辜负他父亲为他择的名。
合睿王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发出一声嗤笑来。笑的是自己,他纵横沙场这些年,刀口舔血也是寻常,从未有过一个怕字。自遇着林玦,便多了许多不可预测。
只消略想一想,来日|他予自己一个淡漠冰冷兼并决然的目光,就叫他怕了。
情之一字,果然妄动则伤。
欣馥见他久站不动,上前道:“王爷,起风了。”
“是,我知道。”他转身要回车,却在上车那一刻顿住,再度往林玦所坐马车的方向看过去。前头唯有站着伺候的小厮,便是丫头也纷纷上了车,只等着合睿王车队先行,再跟着离去。
合睿王收回目光,淡声道:“我竟以为他会回头看看我……”
只这一句,便增出无限无奈来。他自上了车,欣馥并有嬗等也皆上车去。车队缓缓往前,合睿王别院尚在城外,与林府南辕北辙。才至分别的岔路,外头伺候的小厮却听车里传来一声:“回王府。”
合睿王府却是与林府顺路,车队可一并回去。将林玦送至林府,合睿王才又传话说回别院。如此心思,几个丫头里唯有眉烟不知底细,欣馥等哪里有不明白的。
姣沁撩|开帘子去看,外头林玦命婆子将黛玉抱下,自带着她往林府去了,到底连半分不舍也无。
姣沁因道:“按冷心肠这三个字排去,林大|爷当属第一。若是半分心思也未动,倒也罢了。分明动了心,却仍旧能舍得这样自在,竟无半分不能断。”
欣馥伸手过去,将帘子下了,淡声道:“你焉知这不是林大|爷的好处?缠|绵不休有什么意思,走得干脆才叫人心折。你且瞧着罢,他越不在意,王爷反更上心。”
情谊二字,焉知不是博弈?
却说林玦领着黛玉进垂花门去,命霁雪一路将她送至从善院。自往圆鹊轩去,欲待换了常服,再往贾敏处去请安。
才进了院子,温柔伺候着吃了茶,便见外头银苑捧着一个绣绷进来,口中道:“大|爷,琉璃姐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