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庄从容的,不如舒怀臻,妖艳动人的,不如沈暮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长相是可以的,但总缺了那么一点气质。
因此即便一些女人仰慕他的外在和金钱权势,他也只是给了些小恩小惠,似乎并不着迷的样子。比如此刻,他面前的女人身材算得上凹凸有致,容貌也清丽动人,就连动作都十分主动,可事后他却毫不留情地甩手起身,分毫不留恋地穿上自己的衣服。
“逸铭,你要上哪儿去?不留下休息么?”女人掀开被单裹上自己的睡袍,带子系得松垮,软绵绵地从后面抱住钟逸铭。
“我的习惯你知道,留不留你说了不算。”钟逸铭皱了皱眉,低头仔细扣着扣子,顺便掰开了女人圈住自己腰部的手,“钱我明天打给你,自己老实待着别出去给我搞事情,要是有麻烦找上我,到时候别怨我不讲情面。”
他说得淡定,就好似刚才与她翻云覆雨的人不是他一样。女人知道他的意图,不免讽刺几句,“呵,不就是还想着你那个前妻么?先别说人家能不能再接受你,那种女人有什么好的?娶回家一辈子受气么?她说一句话你敢顶上半句么?”
钟逸铭迅速转过身,英俊的面庞上满是冷漠,他拧着眉,声音沉得像是在极力克制着巨大的情绪,“这样的话你如果再让我听到一遍……”
“对不起逸铭,我不该这么说……”
女人显然被他的表情吓坏了,那一眼直瞪得她心里发慌,忙上前一步安抚着他的胸膛,又替他扣好剩下的扣子,陪着笑道:“刚才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你就当我没说过。”
钟逸铭冷哼一声,由着她替自己打理衣裤。只是望着她的样子,不免联想到曾经与舒怀臻在一起时的样子,舒怀臻也是有过温柔的模样的,她替自己系过领带,在他下班的时候替他接过公文包。
那个时候的幸福如今已经化为水月镜花,他再也享受不到那样的温柔体贴。脑海中忽然闪现一个画面,他扯开唇角笑了笑,退而求其次也未尝不可。
毕竟也是曾经管理过华锐的人,钟逸铭还是有些内部人脉的,轻易便问出了《昔言》的片场。他驾车过去,在必经之路堵住了要去取车的郁宛央。
郁宛央见前面的车子挡住去路,微微眯起了眼,心里有了些猜测。她往一旁走了几步想要绕过去,谁知道那辆车又往后退了些,不让她得偿所愿。
既然躲不过,只能直面。郁宛央停下脚步,静静站在那里。
钟逸铭下了车,将车钥匙在手上轻轻抛起又接住,一阵轻微的钥匙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宛央,见到我就没有什么表示么?怎么这么冷淡?”他将钥匙收回西装裤口袋,那只手正好插在口袋里没有拿出来,以一副轻松惬意的世家贵公子形象缓慢踱步到她面前。
她低声笑了,转过身子,那双眼尾上挑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蔑视,“钟先生觉得我应该表示什么?兴奋?还是激动得不能自已?”
撇开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不说,钟逸铭的外表的确容易令人生出好感。他没有舒怀臻那样冷淡的气息,也没有那样不怒自威的威严,看上去温和有礼,又长了一副好样貌,在女人堆里恐怕极为受欢迎。
“宛央,上次我前妻突然出现,我很抱歉。我也对我的态度道歉,但是我的确很喜欢你,你可以试试看跟我在一起,我不会亏待你的。”钟逸铭面色真诚,颇有几分深情的样子,但后面那句话却彻底暴露了他。
纠缠了自己这么久,郁宛央多少知道一些钟逸铭的秉性,恐怕自己不答应的话他是不会硬来的。如此一来,她存了一丝要断他念想的想法。
“既然如此,不知道钟先生可以给我什么?不如先说给我听一听?我好考虑考虑。”郁宛央顺势一问。
钟逸铭以为有机会,笑容转变得有些了然于心的意味,低沉的声音带了几分磁性:“房子,车子,或者是给你更好的资源让你大红大紫,只要你想得到的我都可以给你,条件是你要跟我在一起。”
这个“在一起”的意思自然不会是男女朋友那样的交往那么简单,钟逸铭还打算重新追求舒怀臻,怎么可能与一个艺人公开关系?
“你还不知道我跟你合不合适,就承诺了这么多东西,你不怕自己白白付出了么?”郁宛央眼中多了些嘲讽,凝视着这个男人。
她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他所追求的东西只是一些表层上的满足,而一段关系中真正令人心动的所在他从未体会过。她很肯定,钟逸铭从来没有体会过那样的温情。
即便舒怀臻给过他,他也体会不到这种悸动。否则他应该知道,舒怀臻的心比起他用权势换来的一切都要珍贵得多。
“宛央,你把自己看得太轻了。”钟逸铭竟然笑了一下,拉住她的手,温着声说:“一个女人的第一次值得用任何东西去换,所以只要我能够给你的,你尽管开口,我绝不吝啬。”
第一次?郁宛央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偏偏钟逸铭像是陷进去了一般,低声询问:“你觉得怎么样?如果同意了,现在可以上车。”
“抱歉钟先生,你这么一说,我大概就不适合你了。”她的眸光里有淡淡的温柔,在钟逸铭怔愣的注视下,她抽回自己的手说:“我有爱人。”
钟逸铭的微笑一下子僵硬下来,脸上神情转变得如同暴风雨前夕般阴沉可怖,“郁宛央,你耍我?”
“钟先生,我没有耍你。”郁宛央看起来有些可惜的样子,她垂下眼帘低声细语的样子让人怜惜顿生,“我也不想跟钱过不去,可我真的有爱人了……”
她知道用普通方式一定没办法彻底拒绝钟逸铭,而且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又没有人经过,她不敢拿自己的想法来揣测钟逸铭会不会硬来。听到他所说的话之后,她才做下这个决定。
钟逸铭脸色难看得要命,一拳砸在了自己的车门上。他只觉得自己一直都关注着的女人居然已经跟别人发生了关系,他明明调查过的郁宛央跟夏弘烨分手的原因就是她不愿意让夏弘烨碰,谁知道这才多久?马上就上了别人的床,也许夏弘烨是被戴了绿帽子都有可能。
“贱人!滚,马上滚!”他阴着目光望着郁宛央,刚才那温文儒雅的模样不复存在。
郁宛央求之不得,半句话都不再多说便疾步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在不远处的转角,有两个人在拉扯着,其中一个人将手机放进包里,并未理睬同伴的劝说。
在豪华的酒店房间落地窗旁,沈暮言悠闲地一手拿着电视遥控器,一手端着咖啡杯,时而望向窗外的高楼,十分惬意。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回家,怎能不轻松?
舒怀臻坐在她的对面静静翻看着文件,身后忽然传来电视的嘈杂声。她皱着眉头想要让沈暮言关掉,只是忽然听到女主持人略带兴奋的声音:
“前段时间盛光集团总裁舒怀臻与钟氏集团总经理钟逸铭的离婚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网络上也有着各种各样的言论。那么日前我们得到了一则最新消息,钟逸铭的出轨对象疑似浮出水面。
三十号深夜,钟逸铭驾车前往某影片拍摄片场,并与一女性举止亲密。该女性经过确认为华锐娱乐公司旗下艺人郁宛央,经过将网络上曝光出的照片与前段时间曝光出的一些模糊照片对比,几乎可以确认为同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保证这是钟逸铭最后一次出现了,舒老板不会放过他的
第七十三章
“去你大爷的出轨对象!”沈暮言立刻甩下遥控器,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一回神, 迅速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厉声问道:“郁宛央那个新闻是怎么回事!”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她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最后话也不说挂断了。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舒怀臻早已经站了起来看着电视的方向,久久都不说一句话。
今天一号, 三十号深夜发生的事情今天就被报导出来,可想而知里面有多少的黑幕。再加上网络上已经疯传,恐怕郁宛央现在的处境已经分外艰难。
“怀臻,你别担心, 我的人已经在尽量压制网络途经的传播了。只不过……”她欲言又止,舒怀臻终于转过身来, 沉静的面庞上不动声色, 只是眼神直直盯着她,让她生生觉得自己的身体里蹿升起一股寒气。
沈暮言组织了一会儿自己的语言,交代道:“网络上转发量庞大,而且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讨论, 要完全控制可能没这么容易。还有就是流出来的照片虽然是晚上拍摄的, 但是因为有路灯, 即使有点模糊, 还是能够确认真实。至于报导里说前段时间的模糊照片,这个我们都知道不是她,这显然有人打点了媒体要黑她。”
前段时间那些模糊照片都是她让人放出去的,当然不可能是郁宛央。
刚才那则新闻的目的很明确, 就是要让现在钟逸铭和郁宛央见面成为将小三扶正的假象。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自然要将郁宛央诋毁成早就跟钟逸铭有来往。
“连照片都是模糊的,凭什么认定就是她?”舒怀臻唇边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垂在身侧手指头动了动,沉默少顷,她说:“我要回去,现在。”
她等不到明天了,她只要想到今晚的郁宛央会生活在令人窒息的空气里,她就没有办法去劝说自己冷静。
她的东西不多,一些衣服与文件和纸笔。她给郁宛央画的那张画还夹在文件里,静静地躺着,生动地展示着那天郁宛央优美的身姿。
“等等怀臻……”沈暮言着急地拦住她,语气郑重严肃,“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回去会发生什么?难道你要亲自出面声明她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么?这不但于理不合,也更容易暴露你和她的关系。”
舒怀臻收拾东西的手僵了一下,随即又动作起来,她淡声说:“我有分寸。”
沈暮言这下简直给她气得够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骂了出口:“你有什么分寸?你现在像是有分寸的样子么?你这个情况回去非但不能救她,还得把你自己搭进去,舒怀臻你理智一点!”
她回去了要说什么?说她了解郁宛央,她们两个是老相识,郁宛央绝对不可能是小三么?到时候惹来的不只是媒体,估计连整个舒家都震动了。
舒怀臻单手合上行李箱,转头去看沈暮言,竟然微微笑了一下,“我明白我在做什么,而且也是真的有分寸。我不会盲目辩白,更不会把我自己搭进去,但我必须要回去,她需要我。”
沈暮言这才不得不松手,现在的舒怀臻才是她熟悉的舒怀臻。镇定从容,不畏任何突发状况的舒怀臻。
“我先走了……”
“你走哪儿去?”沈暮言没好气道,一边拿出自己的房卡一边往外走,一路嘀嘀咕咕的,“这种事情你能跟我比经验么?老实等着我回房收拾行李……”
她上辈子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这辈子净帮舒怀臻擦屁股了。
舒怀臻展颜一笑,人们总说沈暮言轻视感情,玩世不恭。可谁又知道,沈暮言不是不重视感情,她只是不如别人一般善于表达,只能将自己的真性情不加修饰地表露在外罢了。
她们很快在网上买好了机票,舒怀臻半刻都不愿耽搁,与沈暮言匆匆返回。双方以感情不和为由和平离婚的时候,即便媒体有所怀疑,但舒怀臻这个当事人都没说什么,自然事件也就慢慢平息下来。
可现在旧事重提,舒怀臻的看法就成了各家媒体争相获取的新闻头条。
盛光与沈氏均是实力集团,传出与另一方的合作时便已经引起社会关注。现在再牵扯上家事,各路媒体早就派了人在各个机场守候着舒怀臻落地,以争取第一手资料。
她走出来时,等候许久的记者们蜂拥而上,但顾忌着她的身份,没有人敢以自己的身体去阻挡舒怀臻前进的步伐。只得配合着她的脚步,陪着笑往后退去。
“舒总请留步,不知道你对华锐旗下艺人郁宛央与你的前夫在你们离婚前有染一事持什么态度?你又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呢?”一位挂着记者证的女记者以快速而礼貌的语调询问着舒怀臻。
虽然并不显得咄咄逼人,可问出的问题却让舒怀臻心头一紧。她淡淡地扫了一眼围着自己的记者和身边露出隐隐担忧目光的沈暮言,蓦地勾起嘴角微笑,“有染?”
刚才那名女记者见她回答,欣喜过后又正了正神色,“是的,最新的娱乐头条相信舒总也已经略有耳闻,能否跟我们谈一谈你的看法呢?”
舒怀臻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舆论的可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郁宛央,那个看似坚强却十足十依赖着自己的女人,那样喜欢着自己的女人,与自己亲热时热情却青涩的姿态,又怎么会是这些人口中跟钟逸铭“有染”的人?
三人成虎不过如此,几张照片和模棱两可的推测,到了记者口中就变成了“有染”,她可想而知郁宛央这两天究竟是怎么度过的。也许,连睡觉都不安稳。
舒怀臻的眸中染上浅薄的冷意,公式化的笑容被她摆于众人面前,“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就看钟先生那边是怎么回应了。”
说着,又加快脚步往前走。记者们跟在她身后请求她再多说几句,她置若罔闻,与沈暮言一同去取车离开。
路上,舒怀臻开得飞快,沈暮言时不时望向窗外,忽地沉声说:“怀臻,你回答得模糊,把问题丢给钟逸铭,他最后顶多来一个去接朋友这样的说法,宛央身上的黑水还是洗不掉。”
钟逸铭不可能替郁宛央去辩解什么,弃车保帅一定是他会选择的方法。
舒怀臻直直望着前路,拿出手机拨出郁宛央的号码,是意料之中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她想了想,微启唇说道:“洗不掉,那就把染了黑水的衣服换掉。”
沈暮言正想多问一句,舒怀臻点开某个号码界面又给退了出来,偏过头说:“暮言,你来查这件事情是谁曝光的。”
电话都快打出去了临时让沈暮言出手,她思虑一阵便明白了舒怀臻的顾虑。舒和泰的眼睛没有那么容易蒙过去,堂堂执行总裁亲自处理一个艺人的事情,本就说不过去。
沈暮言一路上打出去几个电话,基本上都交代妥当之后,舒怀臻已经把车停在了郁宛央所住小区的附近拐角处。
她们在树荫下凝眸望去,不少娱乐记者蹲守在那里,明知道出了事情之后郁宛央一定不会再回家里,但一些媒体仍是宁可守错不可放过。
“宛央不会在家里的,现在有一个地方虽然也危险,但却又是最安全的地方。”舒怀臻握着方向盘,食指指腹轻轻敲打着方向盘边缘,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笼罩着几乎要冻结面前所视之物的森冷。
这个时候她开始庆幸郁宛央这住处是出道后新购置的,防的就是这一天。现在郁宛央所在,应该就是宋兰英那里没错。
“怀臻,是凌绮。”沈暮言在后座忽然说了一句,直起身子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回头的舒怀臻,“凌绮是夏弘烨的女朋友,估计是那天晚上去找夏弘烨的时候恰好碰上了。她跟宛央本来就不合,撞上了当然没有放过的理由。”
舒怀臻眼里仿佛有浓重的夜色铺天盖地袭来,她冷笑一声,说道:“没有这么简单。她一个无权无势的艺人,哪里来的权利让这条消息两天之内爆发到这种程度?你别忘了那个主持人说的话,没有制作组的安排,她不敢在节目上这么说。”
从凌绮的身后挖出来的估计就是这次污点新闻的内/幕,包括谁在背后施以援手。
沈暮言收回手,又继续按起了手机,“我马上让人全部翻出来。”
可刚说完她就打了个激灵,找到主使者不久好了么?为什么连媒体里的人都要全部挖出来?舒怀臻难道是想……
“怀臻,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没打算特殊对待。”舒怀臻淡然一笑,启动了车子打算调头,一会儿才又补了一句:“只不过是把他们交易的过程曝光出来罢了,凌绮能让人这么帮她,想必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这么努力,不让更多人看到的话不是可惜了么?”
沈暮言知道,以凌绮的背景,没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唯一还能用的也就是那张脸和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