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见过父皇。」又看了一眼褚风,那眼神似曾相似。
「这是褚风,朕请回来的谋士,是位神机子。」李世民说的霸气,也不允许褚风说不。
「拜见太子殿下。」配合李世民。
李世民眼神一凛,却也装作若无其事,他果然看不透这褚风。
明明是被绑回来,不恼不问,还配合着他的说词,此人要不即是贪生怕死之徒,要不便是聪颖过人,看破局势,令人後怕之辈。
「那是儿臣唐突了,先生,失礼。」既然是父皇请回来之贵客,刚刚那番举动倒是失礼了。
褚风作揖不语。
「承乾今日怎得空来朕的书房绕绕?」这时机未免太巧。
「回父皇,昨日与恪儿深谈,谈及一本十年策的政略书册,儿臣想着父皇书房内有,便想来翻翻。」恪儿便是三皇子,李恪。
「难为你用心。」赞赏着太子,喊道:「李全,拿给太子。」李世民若有所思。
待李承乾离去後,李世民看着褚风:「先生这番镇静,好似已经算好,会进这皇宫似的。」笑得虚假。
「是算到了。」与李世民对视。
李世民心里又是一凛,能与他这般对视之人,在这世上没有几人。
「老夫还算到了,皇上让我选一名主,助他为皇。」褚风直接坐在他对坐。
李全看不惯他的无礼,欲喊话制止,李世民单手举起:「李全,去暖壶茶来,送上几样小点。」
看了褚风一眼,李全未料皇上竟如此放纵这名叫褚风之人。
「原来如此,朕还想着,怎麽会如此轻易地就离开褚庄。」拍了拍自己的膝盖,思忖着。
褚风看着他的动作:「褚风选的决定,不会是未来东宫之主。」皇上拍膝盖了,代表他得谨慎些,说话不得再放肆了。
「喔…为何不择?」停下拍膝的动作,看着褚风。
「褚风所选,是不是东宫之主,或能不能成东宫之主,并不重要。」看着李全端茶进书房,又闭上嘴。
「有意思。」让下人全退了去。
李世民拿起一块小点,咬了一口:「那你说说,什麽才是重要。」
看着李世民的表情,褚风弯起嘴角,他了解李世民:「皇上选的是皇上想保着谁的性命。」吹了吹热茶,啜了口。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的有意思。」原来是位聪明人,令人害怕的聪明人。
褚风看了他的眼神,起身作揖:「皇上,老夫无意成名,更对皇权毫无感知,自知能力有限,斗胆妄言,还望皇上见谅。」
「果然是聪明人,懂得以退为进,放下身段。」看了眼褚风:「你这般谦和又带着孤傲,倒是让朕想起一位老友。」
褚风先是不语,微微抬头,又说:「老夫愧不敢当。」
「便是像你这般,将朕看透,一个敲指的动作,那人总能说出合朕心意之语,可惜啊…」是真有感叹,若是九风还与他共同打这大唐天下,此下也是一方大侯,偏偏留下一句话,就消失了。
依旧不发一语,听着李世民感叹。
「可惜啊…他就留下一句话,便消失了。」那句话扰了他许久,他没理由也没有这般狠心,为何九风要如此说。
褚风静静地吹着热烟,又啜了口茶,他怕烫。
李世民看了觉得好笑:「像你们这般看透天机之人,都如此怕烫吗?」九风也是如此,总是吹上好几口才喝。
一愣,赶紧回问:「皇上的故友也是神机子?」
李世民摇摇头:「是,也不是。」又斟了杯茶:「朕只觉得神奇,他料事如神,有他助战,定有大胜,他离开之前,便写下了十年策给朕,要朕好好读熟,为中土百姓造福。」感叹啊,如此聪颖之人,又怎麽会愿意伴在如虎一般的君王身侧,每日如履薄冰的过。
褚风黯了黯眼神,故作不关己事,他怎麽可能忘了那段与大夥奋战的日子,只是那结局,是沾满血腥的,是令人痛哭的,是往後想起还会心伤的。
看着褚风不语,李世民又说:「不如,先生为朕算算这朋友,如何?」
「可有生辰八字?」面无表情,放下茶杯。
「今年也有三十三了。」又顿了顿说:「这…朕也说不准,朕认识他时,他说他十八,可模样分明只有十一、二岁左右,与他相处八年之久,看起来也只有十五六岁,和朕的承乾一般大。」
褚风愣着,是啊,便是看起来与承乾一般大,才会发生那件事。
见了褚风愣着,又补充了一句:「他叫九风,身上有麒麟纹。」
没好气地看着李世民,听见这些,还算得出来的一定是神棍。
李世民笑了笑:「果然算不出。」很是失望,拉拉鼻梁。
见了他摸鼻子,褚风有些动容,这是李世民伤心或失望之时,做的举动,当年长孙皇后被人下毒之时,他也是如此,拉着高挺的鼻梁,忍着眼泪,不舍长孙皇后受苦。
叹了口气:「老夫,无法测得。」
「大海茫茫,倘若他真想见朕,定会自己来找朕。」
褚风低头,他可以胡诌个故事骗李世民,但他不想。
两人静了一会儿,彼此都有各自的心思。
「先生,我们回到原话,朕想保谁?」看着眼前的褚风,眼神不再是打量,而是询问。
「李治。」原因无二,只因李治长得最像长孙皇后,个性也如皇后般温儒,那孩子天资聪颖却懂得隐藏自己,体让兄长,皇上早已注意到这孩子,却隐藏自己的喜爱,冷落他。
李世民眯眼,有一丝危险却是一闪即逝:「怎会是他?」故意大笑。
「皇上想保当今太子安然让位。」颈上已被李世民的短刀架着,按出了血痕。
褚风面无表情,眉头也不皱,坦然地看着李世民,毫无惧色。
放下短刀,拿出帕巾,擦乾血渍:「褚风啊褚风,你可真大胆。」
若无其事地吹着热茶上的白烟。
「当真不怕朕杀了你?」将短刀刺入桌面。
「众人指汝为恶狮,吾却认主为虎父。」虎毒不食子,李世民对李承乾的疼爱,他看在眼里。
思及此,褚风眼神黯了黯,心里发酸。
李世民一听,心里已是一惊,没注意褚风的不对劲,起身背过手,走了两、三步:「褚风,从来没人敢如此说出那件事。」
褚风不语。
狮王为了争位,杀兄弑弟,甚至为了生存吃了自己的孩子,可老虎却不同,再艰难艰困也绝对不会吃了自己的孩子,褚风刚刚那句,便是告诉李世民,一他李世民便是那虎,当爹的再怎麽样也不愿看见自家孩子如同他一般,为皇为争夺,血染皇宫,二便是他褚风认的是虎主,认得是有情的虎王,当然无惧。
李全在门外听了直擦冷汗,这褚风说话恁是大胆,与当年九风一般。
「老夫定保太子周全。」放下杯子,说的肯定。
李世民大笑,褚风说的肯定,不知为何,心也安下不少。
☆、第一章 再见承乾 1-3
近日,皇上一下早朝便进了书房,并未逗留与其他大臣商谈政事,也未招见任何嫔妃入房随身服侍,一连十来日都是与褚风聊着大局、军事与国事。
「…那薛延陀接管了东突厥,想趁势崛起,臣以为立阿可那思摩为可汗,形成角崎之衡,制抗薛延陀部队的兴起,只能治标,并未能制其根本。」褚风双指指着地图,划出一道三角线。
李世民看见他如此,有些发愣,这褚风倒有些像九风。
「皇上、皇上?」见皇上发愣,喊了两声,又说:「是臣多言了。」
「不,只是想起故人罢了。」李世民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这秋风吹起来还有些冷。
褚风接过李全端来的热茶,是上好的碧螺春,这味他很是喜爱,当年李承乾便常常从他母后的大殿之中,那些回来泡给他喝。
斟了杯茶给皇上後,褚风拿起茶杯,闻了好一会儿,嘴角弯起,轻轻地吹着茶上的白烟,李全见了也是一惊,虽然模样完全不同,可那神情韵味,和九公子如撤一般,也难怪皇上会想起九公子。
「朕这几日与先生相谈,对先生很是敬佩,明日朕便下旨,太子就交给先生了。」语重心长。
「臣遵旨。」认了皇上这主,自然也谦称为臣。
「与先生一谈,胜过十年阅读,朕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李世民豪气地喝下热茶。
只见褚风呼呼呼地慢慢吹着白烟,有些尴尬,他,真怕烫的。
一旁的李全憋不住笑意,噗差一声笑了出来。
书房里,难得一见的笑声,响得整个皇宫都知晓,这褚风逗得皇上笑声不断
————
太子府上,李承乾并未给褚风好脸色,又是一位前来监视他的人偶,魏徵太师便罢了,请个算命先生来,李承乾真的不懂父皇在想什麽。
褚风就坐在一旁,与太子一起听着魏徵说课,时不时还会讨教一番,这让魏徵对他另眼相看。
「先生,已过四旬,仍与老朽相讨,实在不易。」摸着胡子。
「魏太师乃大唐第一清官,当朝二品上宰相,能有幸听您讲课,是晚辈的荣幸。」以前他便听闻魏徵的学识,近日伴读,时有感触。
李承乾一脸厌恶,他真不屑这种攀附权贵之徒。
见眼前两人相谈胜欢,李承乾放下书册便往大厅走去,见了太子妃点个头,与她相敬如宾,便转身离去。
褚风赶上之时,见了太子妃挺着肚子,伤神地望着已远走的太子,对太子妃行礼後,便又跟上了太子。
「小翠,你看我,还不如那算命郎。」她打小就恋着乾哥哥。
「太子妃,太子只是有要事要忙罢了。」很是心疼自家主子。
太子妃拍了拍她的手,擦去泪水便进了自己的厢房。
褚风跟上李承乾,随身在後,忽地李承乾停下脚步,褚风便撞了上去,跌了一跤。
「父皇让你来我府上,是为何?」睨视褚风。
褚风也不惧,拍拍自己的衣袍,起身与之对视:「太子可要下盘棋?」
「哼,同你?」很是不屑。
「不敢?」眼角微弯。
李承乾一愣,有些熟悉,却又说:「有何不敢?」
走进书房,摆上棋盘,选好黑白,两人便开始下棋,不到一刻,褚风便说话了。
「太子,老夫再下一步,你便…」立子於角。
李承乾皱眉:「再来一盘。」
「好。」语尾带点轻柔。
李承乾一瞬间恍神:「九风?」
说得极小声,可褚风听见了,褚风装作若无?div align="center">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再开一局,此次李承风设下陷阱,引褚风白子跟随,再下一子,包围其中,现下褚风正思索着。
李承乾斟了杯热茶给褚风,褚风顺势接过後,双手捧杯,细细地吹着热茶的白烟,褚风思索得深,没注意李承乾的呆愣。
褚风的动作,让他心酸,让他想念,让他想起与他相伴的九风。
「就这儿。」双指定棋。
李承乾咳了一声,看了看,摸着下巴。
看着李承乾摸下巴,他满意的笑着,乾儿现下困扰了,褚风啜了口茶,还是很烫,眉头皱得死紧,转身捂嘴。
又让李承乾一愣。
「认输了?」故意问着。
「怎麽可能! 」李承乾专注於棋盘。
两人一下便下了两个时辰,李承乾甘拜下风,只赢了一局。
「先生的棋艺果真精湛。」下午这一来一往,这褚风看似在下棋,却引导着他,让他看见不同的棋路。
「若太子喜爱下棋,褚某定当奉陪。」作揖。
李承乾看了他的脸一眼,不是九风。
九风的脸精致小巧,白里透红,双眼透着水灵,笑起来眼尾有道月弯,嘴角两旁还有梨涡,很是可爱。
道声晚安,李承乾便进房里,坐在书桌前,他拉开小橱柜,拿起一支笔,一支刻着风字的木笔。
那是九风刻的,说着是要给他的生辰礼物,当时九风的脸透着红粉,他情不自禁便吻上了他,两人吻的情动,直到听见了脚步,九风才抵着他的胸膛,害羞的偏过头,两人才停下。
摸上胸口,李承乾以为自己忘了,看着木笔,将笔放在额上。
九风没有和他说再见,在他十七岁生辰的那一天,两人还渴求着彼此的身体,只听见九风对他说:「等我回来。」当时他还拉下他的颈与他深吻,一吻过後,九风摸着他的脸,轻轻地。
隔日便不见九风踪影,连父皇也找着他,他们南征北讨,四处听寻,就是遍寻不着九风。
「你在哪儿…」他听话地等了,等了十二年。
门外的褚风,靠在门柱上,眼眶湿红。
连着这几日下棋,李承乾确实不再防着褚风,现在他拿着小点,正与褚风聊着魏徵大人早课所说的科举。
「…这科举一旦成形,便会造成阶级之分,门户之差,大唐的商、士、农、兵皆会有所更变,科举若只是为了官人而办,五年之内便起民反,若开放寒士入堂殿试,那麽将来必可再开启一次大唐盛世。」褚风拿着笔,在书册上作记,边和李承乾说着。
「现今所开放的寒门秀才还是有限,纵有才气,文品胜於官贵,仍是过不了门第之评。」怕是到了三品上书哪儿,便被退了下来。
「太子可与三品上书的人熟识?」门第,是吗?
「三品上书是由纪王李慎管理,我这弟弟平日不管事,若真有什麽要事,也是…」没有多说,不知是否该说。
褚风道是帮他接下去了:「也是韦贵妃交代之事。」
李承乾点点头,喝了口茶水。
褚风看了李承乾一眼,想着是否该让太子卷入这场科举之战,他提笔在书册上写字,时不时还将笔头按上自己的脸颊,思忖。
未抬头便问:「太子对寒门不能入仕这是怎麽看?」开国至今,纵有寒门入仕也无权过问朝政,倒是埋没了许多才子。
「科举这事一成,说的好听事让寒门入仕为官,但根本上是将百姓们分出个阶级,有武有才便承官,若不同时并行赋税经商,恐怕百姓一窝蜂地都死读书,争着当官。」说完还笑了笑。
褚风定了定,微笑,李承乾这语气,似曾相似。
李承乾转了转杯子,又说:「寒门入仕定是要办,要让百姓知道我大唐贞观之治之下,是为百姓谋福祉,可科举要办得低调。」指头摸着杯缘:「我大唐本体与外邦经商而生百姓居多,此时拉拢商贾,增开港口与关口,减少赋税制度,增加对外商队往来,先掀起一番风波,继而颁布旨意,开放科举引寒门入仕。」一来商贾之事,已为百姓增添生存活路,二来,此时再开科举便是引着那些真才子前往大殿应试。
满意的笑了笑,吹着热茶白烟:「此事太子想得仔细。」
李承乾抬眼看着褚风,摇头笑了笑:「先生,怕烫何不喝杯冷的?」
「我喜欢喝烫的。」也没抬眼,说完却是一愣,安静地啜茶。
这场景与对话,似曾相似。
李承乾起身背过手,走至窗边:「已经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他与九风见面时,那年也是下着雪,他才十二岁,父皇虽说九风年纪大些,可模样却比他还稚气,以为他和自己同年,很快地就与他交心,玩了起来。
当时九风住在他的恒山王府里,喝着热茶,吹了许久,才喝,他问九风为何不直接喝冷茶,九风头也没抬就回了:「我喜欢喝烫的。」还要他再加炭火,将水热得滚烫些。
之後,俩人共伴四年有余,随父皇南征北讨,九风直说自己年纪较大,要他叫他哥哥,已经是便宜他了。他当时不以为然,凭九风那小孩模样,说他有多老,他才不信。
直到俩人初次交合那日,他也才信了九风所言。
俩人没有再多说话,李承乾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看起来有几分寂寥,褚风歛下眼,眼里有着一丝心疼,忍着与他相认的冲动。
「终於下雪了,老夫有些乏了,想与太子要盆热汤,待会儿在房里梳洗一番。」故作慵懒,伸个懒腰。
「先生吩咐下人便是。」看了一眼褚风的背影,这褚风身形瘦弱却穿着大袍,真是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