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如樱空释所讲的,他是不是,真的被嫌弃了?
“不啊,我这话说的很真心啊!从来没有这样的真心过了,你对我的话不是向来油盐不进吗?怎么这次听进去了?好,既然听进去了就把我放了!咱们互不纠缠!你做你的大魔君,爱上哪上哪!我不稀罕你!你也别再来打扰我!”
字字诛心,樱空释的手攒出了血来。
“……”
余笙静默了,坐在软塌上身形一弓,瞬间颓废了很多。
奇拉望着如此激进的樱空释,又看着从未这般落魄过的余笙,不禁反问,他叫樱空释来,当真是来救余笙的吗?
怎么好像,还加剧了事态的变化呢?
半响。
密室里的气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余笙低着头,眉眼藏在黑暗里,看不出什么表情。
樱空释提着心,丝毫不敢放松。
不大一会儿,余笙缓缓抬起头,晶亮的眼中闪着好看的光。
樱空释当即一愣。
不会是……被他骂傻了吧……
“你陪着我。”
“嗯?”
樱空释眉头一皱,脑袋一歪。
余笙在说什么?
“你陪着我。”
陪着他?
他话说的还不够决吗?
呵,感情余笙又将他的话弃之不理,自顾自的有拽起他那一套来了?
“花花。”
余笙轻轻叫了句,唇角慢慢上扬,眼角浮着笑意。
“你陪着我啊。”
一个真诚的大笑脸展现在余笙脸上,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缓,可他控制不住的还是颤抖了,他想让自己眼中的湿润不流淌,可他就是阻止不了,那两行血泪还是缓缓的滑过脸庞。
樱空释呆站在原地,那猛烈的震撼冲击的他忘记了动作。
那张满是希望的笑脸,却又有两行泪。
余笙笑着哭,哭着笑。
樱空释分不清,那到底是哭,还是笑。
“小,小笙!?”
恍然回神,樱空释整个人都抖的不成样子,声音里隐隐含着哭腔,一个跨步的走的离余笙更近了。
“小笙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颤抖的手抚上余笙的面颊,樱空释用袖子不停的给余笙擦着血泪,他其实好心疼,他真的好心疼。
字字诛心,何尝不也是诛的他的心!
“怎么会是血呢?怎么会是血呢?”
樱空释慌乱了,上一秒还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这幅模样?
“遭了!”
奇拉将将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见余笙这样,慌忙想将樱空释从余笙身旁拉走。
“您干什么!?”
俯身紧紧搂着余笙,樱空释甩开奇拉的手,他不是让他来救他的吗?怎么一出事故就只顾着跑呢!?
“傻孩子!他走火入魔了啊!”
恨铁不成钢的扯着樱空释,奇拉痛骂自己今日决定之错误。
“为什么?!我刚才不是已经帮他——”
问题一问,樱空释却像当头挨了一棒,呆愣之后立马运起功来,助余笙脱困。
急火攻心,他尚不知这魔族禁功在情绪激动下会有何反应,但看余笙这样,他也大概猜出,虽然余笙停止了修炼,但他言语的刺激,定是将这功力击发了出来。
余笙心态不稳,他本就不好控制这已练到高阶的禁功,脑中又老是想着樱空释那字字尖锐的言语,心中悲戚,几次强行压制不下,终于,失控了。
“你帮他就是在毁你自己啊!!!”
奇拉打断樱空释,拉着樱空释就往外走。
樱空释不知道这禁功的厉害,可他知道啊!
一旦修此神功的人有火入魔,那反应之一便是先将体内的狂躁爆发出来,那方式猛烈又残忍,而樱空释此时相助,除去余笙会六亲不认的吸收他的功力和元气以外还会助长余笙狂躁,本就就背道而驰的相助可樱空释偏是不听,直了心眼要救余笙。
“你走啊!他先要爆发!爆发出来!!我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走啊!!”
奇拉扯着樱空释,余笙也忍痛推桑着樱空释,他不想再次伤到他。
“走,走啊!!!”
余笙艰难的吐着没一个字,帮奇拉推扯着樱空释。
“小笙……”
樱空释紧紧咬着嘴唇,手不停的抚着余笙脸上的红痕。
刚才,分明是他笑着对他说“你陪着我。”
刚才,分明也是他哭着对他说“你陪着我。”
怎么刚刚还要他陪的人,现在又要他走呢?
不,他不能走,万一余笙魔性过去身旁没有个熟悉的人怎么办?
又或者会一直疯疯癫癫的认不清人了怎么办?
所以必须有人留下来,在风浪过去后,做修缮。
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
“花花帮你,花花帮你。”
感觉自己输入的功力都会被余笙吞噬,樱空释也不笨,果断收了手,继续给余笙擦眼泪。
“走,走啊!你,走——”
余笙扯着嗓子,他那爆发是具有毁灭性的,樱空释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到时他的心性已失,见什么打什么,白白呆在这里,就是送死!
可无论二人如何劝说,樱空释就是铁了心,死也不走。
“好,你是大英雄!你不走!我走!”
奇拉愤愤转身,他得去搬救兵,“苍山之颠”里的那一群人,定能帮他们解此之围。
“花……”
余笙极力压着体内的狂暴,眼睛中依然留着血泪,他快忍不住了,他快忍不住了。
樱空释拍拍余笙的头,等奇拉走后,手中幻术发动,却是率先攻击了余笙。
“冰焰族的幻术,你可不要太小看了。”
樱空释笑的猖狂,笑的决绝。
他不是要爆发吗?好,他陪着他。
余笙实在是忍不住,手中光团炸裂,嘶叫着向樱空释扑去!
魔宫上下,瞬间被染上了一片火热,所有的建筑都在摇晃,所有的婢侍们都在慌乱逃窜。
宫宇毁了一座又一座,剧烈的崩塌声不停的传过“苍山之颠”。
渊祭瞪大着眼睛,望着山的那边不断升起的硝烟,心中惊愕。
突然——
“轰——”的一声巨响,仿佛天地都狠狠地颤了一下,渊祭伟岸的身子,一下子倒了下去。
“尊主!”
“渊祭尊主!!”
倾刃和艳炟一同扶上前去,他们也感受到了,在一股骇人的气浪过后,那撼山动地的摇晃感。
渊祭躺在雪窝中,那在此处仅能出窍的一丝元气化作的黑猫,最后一眼,看到了魔宫主殿的倾塌。
完了,出事了,他的孩子,一定出事了。
——TBC
☆、(四十三)相逢
(四十三)相逢
七天后,夜。
“苍山之颠”的那次大震动已过去整整七天七夜,但屋所倒塌声,碎石爆炸声依旧持续不断,终于,在第八天,恢复了平静。
驻扎在“苍山之颠”的幻雪神山的将士们也是举步维艰,亏的有渊祭强大的防御结界这才保证了小半月的安宁,可长此被困在这也不是办法,粮草已不剩多少,他们必须加快出去的步伐。
“报——”
“讲——”
“尊主!我们派出去又一支先行小队再次覆灭,是否还要再探!?”
“……”
渊祭听着卫兵们的战报,本就覆上一层阴翳的眼睛又盖上了一层浓浓的霜。
“……不必了……”
挥挥手,屏退卫兵,渊祭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这个余笙,当真是不好对付啊。
当初他真让余笙来此的目的,只是想让长大了的余笙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去,顺带不要在缠着他孩子,虽然此举获多获少的也掺杂了些试探的意味,但他的本意,也不太坏,就算余笙回到魔族后想兴兵打仗来抢人,他也十拿九稳,可现在倒好,他孩子跟了去,他唯一的软肋被人攥的死死的,这出去“苍山之颠”的路还尚在探索中,魔宫那边的情况又不明朗,他除了干上火,就只能干上火。
“尊主,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要不去歇歇吧。”
一旁的倾刃实在看不下去渊祭这几日的辛劳,出言关切着。
“不急,你们……”
渊祭抬头,看着一个个都顶着黑眼圈的将领们,轻声叹了口气。
“都去休息吧,传令下去,所有将士们明日午后再出来活动。”
“尊主?”
青龙看看艳炟,又看看倾刃,不明白渊祭的意思。
一众将士们同样一脸不解,渊祭又是轻叹一声,没个懂他的人在身边,就是麻烦。
“去吧。”
“……呃……”
众将士们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那尊主您——”
他们是有机会休息了,可他们尊主呢?继续不眠不休?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这觉可就睡不踏实了。
“行了,行了,这是军令,军令,懂吗?”
不断将自己心中的烦闷压下,渊祭转过身子,强装镇定地看着“苍山之颠”的地图。
将士们互相使了个眼色,营帐内瞬间响起走动的窸窣声,渊祭看地图看的的出神,便再没有多问。
然而,他的眼睛是看在了地图上,他的心可是一点都没在地图上。
他其实,快急疯了。
“苍山之颠”凶险异常,他分身乏术只能用抽出一缕元气化作动物去看护他孩子,可一丝元气根本不足以成事,有些事他记得,有些事他不记得,唯一有印象的,便是魔宫主殿坍塌时,那破财不堪的景象。
魔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逼的他元气回身?
那主殿倒塌时他孩子在不在里面?
余笙回归本性后有没有欺负他孩子?
他不知道,他都不知道。
“唉——”
重叹一口气,渊祭感到一身的心累。
当时,要是他狠一点直接把他孩子弄到不省人事也不会让他孩子有机可乘,事情也不会这样麻烦。
狠心,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狠心。
不行不行,他孩子会受伤的,不行。
拨浪鼓般的摇了摇头,渊祭理了理头绪,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地图。
从这条路看过去,好像……
余笙是不是真的发狂了,否则不会逼的他那近乎微弱的元神回归他的本体!?
从这条路看过去……
如果魔宫主殿坍塌之时他孩子恰好就在里面,释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办!?
从这条路……
万一余笙趁人之危真的欺负了释那更该如何是好!?
从……
渊祭心烦意乱,重捶一下地图,重叹了第二口气。
他精神集中不起来,他老是出神。
他孩子生死未卜他还窝在这里看地图?
如果能够,他真想瞬间移形到他孩子身边好好照看一番!
心急,还是心急。
渊祭的头又开始发晕,嗓子也急的干涩疼痛,眼前是不断冒出的火星,重心好像要再度不稳,渊祭扶着地图,重叹了第三口气。
或许,他出去吹吹凉风,就能清醒了。
一转身,眼皮一抬,渊祭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的那些个战将们,一个个的仍披着战甲站在他身后,队列整齐,丝毫不见颓势。
不是,都去休息了吗?
怎么会……
“呵,尊主,都为了释王子嘛。”
所以甘愿,福祸同享,荣誉与共。
青龙打着哈哈,想拉着倾刃一起解决尴尬。
“回尊主,我们没有违抗军令!我们这样站着!就是休息了!”
倾刃憋红着脸,挺直着腰板,粗犷的声音回答的一板一眼。
“哦?”
渊祭10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玩味地看着这些直心眼的将士们,几日来的焦虑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下子缓和许多。
他无情冷漠,他喜怒无常,他不是多情之人,他更不是什么幽幽善类,可即便是这样,身边却还有将如此,不说感动,却是假的。
“释王子也是我们的王子!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倾刃有话直说,完全不顾青龙的暗示。
“什么?”
渊祭一听这句,不可抑制的挑挑眉。
我们的王子?
“不不,是尊主的王子,是我们的——”
倾刃舌头打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
难得有放松的片刻,渊祭继续看着红脸的倾刃,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我们的——”
“报——”
倾刃刚想说,却被匆匆进来的卫兵给打断了。
“什么事这样慌张!?都忘记通报了吗!?”
“不是,回尊主,将军,我——”
“行了,有什么快说吧。”
渊祭懒得听,回身又看起了地图。
“帐外跪了个人儿,说是以前曾是魔君身边贴身的侍从,现下弃暗投明,要来投靠尊主!”
“什么?”
所有人面面相觑,在现在这样紧张的时刻这等简单的说辞任谁也不会轻易相信。
“随便打发走吧。”
渊祭轻轻说了句,如果真的是余笙身边的人,在帐外侯着他不可能感觉不到。
“可是,那人儿已经在外头,跪了两个时辰了。”
“嗯?”
渊祭皱皱眉,立觉有点不简单。
“怎么不早说?”
“小的们看尊主和将军们还在议事就没有——但是这人就是跪着不走,所以——”
“行了——”
再次打断卫兵的话,渊祭本就没多少耐性,领着一种将士们准备去会会那人。
反正这“苍山之颠”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他倒要看看,余笙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大步迈出营帐,当渊祭见到那跪在雪中之人时,眼眸一瞬睁大,脚步定在帐口,错愕的忘记了前行。
那人,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鬓前白发飘飘,嘴唇冻到是失色却依然直着身子,那倔强的姿态,就好像一株雪樱,风雪中,压不折枝弯。
——TBC
☆、(四十四)默契
(四十四)默契
渊祭三两步的走到那人跟前,一把将那人拉起。
“孩子——”
手紧紧的握住那人的手臂,渊祭心心中大大一惊。
仔细感觉这人的气息,幻术虽有却不及他孩子的一半,那本就若有若无的樱花香更是掺杂了一种别的成分,该不会……
“尊主切莫紧张。”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身形。
可唯独没有,他熟悉的气息。
“你……”
渊祭皱着眉,死死拉着那人的手,毫不放松。
“在下云霰,曾是魔君身边的侍从,现下魔君练功走火入魔,特来——”
“等等——”
渊祭盯着云霰的眼睛,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余笙走火入魔?
可是练了那要人命的禁功?
完了。
“你——你——先把面具拿下来。”
不管这人话是不是真的,当务之急,是要确定,面前这人,到底,是不是他孩子。
“尊主有所不知。”
云霰说着,看了青龙一眼。
“我等受魔君禁功的影响,半张面容沾染煞气,唯有这至纯至阳的银鲛面具才能镇住,就这样摘下,恐伤了尊主。”
“煞气!?本尊不怕那玩意儿!”
“尊主!?”
“尊主!?”
倾刃和青龙听完立刻围了上来。
“尊主可万万不能轻信这小人之言啊!”
青龙心思重,又看着云霰带着他曾试探余笙的东西,心中立觉不祥。
“就是啊尊主!就算他与释王子极像,也不一定就是——再说这面具底下到底会藏着怎样的东西我们根本无从得知啊尊主!”
倾刃在一旁帮着,可渊祭就是不管,他太想知道他孩子的下落了,哪怕就是直白的告诉他不是,也比这样遮遮掩掩的好。
“行了!都不要说了!快拿下来!”
云霰突然抬头,直视着渊祭的眼睛,渊祭心里一颤,完全看不出他有何隐瞒。
“请尊主不要为难云霰。”
“拿下来!”
渊祭正急在头上,对于这满身疑点的云霰更加不能放过,一气之下吼了起来。
“请尊主,不要为难云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