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宝玉全然不曾听进去他这话,只默默将口中两字又念了一遍,一时整个人的心里倒像是油儿盐儿醋儿皆混合在了一处,说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
这一世,他身畔相伴的姐妹们皆换做了兄弟,上辈子念念不忘的林妹妹如今也变成了男儿身,宝玉便再不曾升起要成亲的念头。甚至于日日夜夜与这些兄弟相伴,渐渐反而发觉出身为须眉浊物的好来,身旁这些人虽不是前世清清白白的女儿身,可却相对自由肆意许多,远比上辈子永远困在宅院之中的命运要好。
可若果真要成亲......他果便能心甘情愿,去娶一素不相识之人么?
宝玉在原地站了良久,终于看明了自己的心意,想也不想拔脚便走。
不!这一世他已重生,决不能再过如之前那般被父母安排好了的娶妻生子的路!他无法接受一从不认识之人被这样强行塞进他的生活,更无法有信心与对方相守到老——与其如此,倒不如在这些事发生之前,来一个了结!
若果真不能遇到能令自己心甘情愿与其结发之人,哪怕是孤独终老,到头来也不过做回那孤魂野鬼罢了。总好过永生永世被囚禁在另一人身旁,与一个心意不相通之人了此残生!
“宝玉,你去哪儿?”贾琏见他猛地便要走,不禁一把拉住他,诧异道,“人家小姐可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就算你此刻去老太太那儿,肯定也是见不着的。”
宝玉也无心与他再说,只勉力一笑:“只是忽然想起一事罢了。”
话毕,他扭头而去,径直先向着府内另一座清幽的院子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玉:那人在看我。那人又看我,那人还在看我......QAQ我知晓我自己是蓝颜祸水,但我真的没有想祸害你的意思啊,好歹也是要看看人的啊啊啊啊!
作者君:......等等,这下真的是你将自己的魅力想的太大了。人家不过是想招你做女婿。
宝玉:......(冷静三秒,面无表情操起了刀子)
————————
关于昨天说给亲们的新脑洞。亲们冷静冷静啦,作者君坑品还算是很好的,哪怕是要开新坑,也会等到这篇完结之后再说~
等这篇完结了,将那篇黑篮论坛的短篇填完,然后再说其它脑洞的事儿吧。
所以目前只是开了个预收,扔进了专栏里,感兴趣的亲们可以提前戳一下收藏~根据收藏数的多少,作者君再想想到底该将它安排到第几个写~
因为我电脑里的脑洞现在已经有足足一十六个了┑( ̄Д  ̄)┍有时候脑洞多起来,真的令自己都害怕。
但是这篇花洒文里,受的属性相当戳我萌点,所以应该会很快便开始着手写~
——————————
我会一直保持日更哒!因为讲真,每一个脑洞都是我的心血,要有很多灵感才能将它们拼凑起来,所以,为了一直努力挖坑的我自己,也为了跳坑的你们,作者君会继续努力的!
以上,来自给亲们一个大么么后顶锅盖逃走的作者君~
第55章 宝玉招婿
无字天书不知从何角落蹿了出来, 手中还高举着一根糖葫芦,费力地迈着两条莲藕也似的小胖腿跟着宝玉:“你这是要去何处?”
“去寻妙玉师父,看他能否与我出个主意,”宝玉头也不回道,“毕竟这事忌讳甚多,哪怕只是八字不符,也足以令这桩婚事取消了。”
他说着, 不禁又看了无字天书一眼, 满眼疑惑:“你那手里的糖葫芦是永远吃不完的不成?”
“怎么会?”无字天书连连摇头,“便是神仙, 也是造不出用之不竭之物的。这些,是我令小厮们一早去与我买的,买了整整一箱呢!是城东那家用桂花混着百花蜜做了糖汁儿浇上去的, 怎么, 你可要尝上一尝?”
宝玉:......
整整一箱?自家小厮到底都被使唤着做了些什么无聊之事?
“只是一点,”他叮嘱无字天书道,“你小心莫吃坏了牙方是。”
无字天书粉嫩嫩的面颊鼓了鼓:“我可是仙物,哪里会那般脆弱?”他顿了顿, 话语里突然多了些狡黠的味道,像是只准备算计人的小狐狸, “说起来, 你也无需去寻妙玉了,只需简单一步便可直接解决了此事。你觉着如何?”
宝玉见他显然是极幸灾乐祸的模样,不觉升起了些不大好的预感, 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望着他:“如何做?”
无字天书抿着嘴,笑眯眯地冲他一挥袖。宝玉登觉鼻间异香扑鼻,这香味竟似是活的一般,径直向他鼻中钻来,透着浓浓的醉人的花的香气,令他整个人的头脑不自觉也变得昏昏沉沉。这种昏沉之感令宝玉心中隐隐觉着有些不大对,正勉力撑开双眼欲问些什么,便见无字天书冲他眨眨眼,随即头也不回地便先行离开了。
宝玉:......我觉着头有点晕,我大概是要倒地了。
如果这就是无字天书说的法子......
那这个法子,会不会太简单粗暴了些啊!
只是这药已然被吸入了身子里,宝玉只得勉强控制着自己优雅地翻了个白眼,随即慢慢软倒下去。
片刻后,廊上猛地响起“扑通”一声。
“啊啊!快来人啊!宝三爷晕倒啦!”
荣国府的里厅内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的女眷,其中不少人家都带来了同族中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儿,个个都生的娇花嫩柳一般,着了嫩黄或柳绿的裙裳,如同柳条于春日刚刚抽出来的嫩枝儿。此刻见众人打量自己,皆娇怯怯低了头不语。
贾母打眼望去,不觉笑道:“如今看到这些女孩儿,竟令我也觉着自己这把老骨头年轻了许多,只是我年轻时,哪有她们这般俊俏。”
“哎呦呦,老封君这话是怎么说的?”底下一妇人忙道,“老封君当年那出众的姿容,在京城里可都是出了名的!如今偏生在如同烧糊了的卷子般的我面前说这话,可教我怎么活才是!”
贾母一笑,正欲说些什么,却见鸳鸯忙忙地跑了进来,附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两句话。这两句将老太太唬的一愣,忙忙欲站起身来,却又顾忌着下头的宾客,只得扭头对牛婉吩咐道:“你且先陪着众位太太姑娘们说会子话,我老啦,身子骨有些受不了了,且先暂容我离席一会儿吧。”
她乃是正一品诰命,于这厅内亦算得上是年高位重之人了,且现今来拜访贾家的大都是些不甚显赫之家,不过是想趁机带着自家女孩儿于老太太面前现现脸罢了。如今听贾母如此言说,哪里有不肯的?皆笑道:“老封君自去便是。”
贾母这才扶了鸳鸯的手出了门,这才低低问道:“果真?”
“是,”鸳鸯的面上亦是难掩焦急之色,“方才咱们府上暂居的那两位师父也遣人来说了,说是宝玉命格极硬,只怕注定不能与阴人过多接触。谁知他们那边儿刚说完,宝玉这边儿便晕倒了,还在床上躺着呢,老太太可要瞧瞧去?”
只不过刚刚动了个结亲的念头,宝玉这命格便受不住了么?若这命格一直如此,宝玉这一生,难道便永远不得娶妻生子不成?
贾母的嘴唇蠕动了下,一瞬间眼底里的情绪亦是黯沉沉垂了下去。她用力抚摩了两下自己手中雕的活灵活现的龙头拐杖,终究是低声道:“先去看看,宝玉如今究竟如何了。”
她满心记挂着自己这乖孙,自然是心急如焚。待进了宝玉房中,看到他面色苍白地躺在雕花填漆罗汉床上,双目紧紧地阖着,两瓣原本殷红的唇此刻也是一丝血色也无,看的人心都死死揪成了一团。
贾母伸出两指,轻轻探了下宝玉额头的温度,随即面色不禁越发阴沉下来:“可令人去叫太医了?”
袭人此刻亦是心疼不已,正于宝玉身旁拿手帕替他细细擦着脸,又将乌发上沾染了的灰尘细细擦拭的干干净净。此刻听了贾母问话,忙道:“回老太太,已经去了。”
“那便好。”
贾母只简单说了这几个字,随后便再不曾开口说话。她坐于床畔,专心致志地望着这个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宝贝孙子,像是要从宝玉此刻惨淡的容光上看出什么旁的东西来。
看了半晌之后,她终究沉沉吐出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这日晚间,宾客悉数散去后,贾母将王夫人与贾政悉数叫到了自己屋中。
“我也老了,操心不了许多,只是有一件事,着实需要与你们相商了,”贾母半阖着眸子,慢慢道,“你们看着,宝玉的亲事如何?”
这话一出,贾政夫妇二人不觉便对换了个目光。王夫人掐紧了手中的佛珠,率先笑道:“老太太,今日您老人家也见过王家那个女孩儿了,我看其行为举止在这些女孩儿中,也是个出类拔萃的。生的又是那般好的模样,倒教我看着遂意得很。况且王翰林先前已隐隐透露出了此意,便是真做了亲家......也无甚不可啊。”
贾母不答,只看向贾政:“老二,你也如此觉得?”
贾政皱眉沉思一番,方道:“王兄为人正直慷慨,且又是书香世家,教养的女孩儿定然也是不差的。依儿子来看,倒也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好亲事。更况且如今还有元春、迎春他们两个在前头,等到他们成了家,宝玉年纪也就差不多了,正是该成家立业之时啊。”
他口中仍有一言未曾说出口,便是这王大人于朝中人脉甚广,若果真能做了亲家......他这做了数年的从五品之位,怎么说也能向上再动一动。
“我看不成。”贾母径直打断了他夫妇二人的话头,直直道,“莫说是这个女孩儿了,便是换做其他人,只怕也不成。”
王夫人蹙了眉,猛地一下子站起身来:“老太太这话是何意思?”
“老二家的,你且坐下,这般大惊小怪,成何体统?”贾母抬眼瞥了她一眼,眼内俱是冷锐的光,一瞬间令王夫人心内莫名颤了一颤。她再扭过头看看贾政此刻亦是不太好的面色,只觉着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只得讪讪坐下了。
“你当我不疼宝玉不成?”贾母于舌尖沉沉吐出一口气来,一时间竟透露出了几分疲惫的味道,“宝玉自幼便是在我身旁长大的,我在他身上花的心血,比任何一个孙子都要多!”
这话并没有人可以否认。便连王夫人也不得不承认,贾母的确是将宝玉当做心肝一般地宠着,恨不能将其保护的密不透风,一丝委屈也不愿教宝玉受。
“只是一点,”贾母低低道,“当日宝玉房中不过是有丫鬟伺候,他便生了一场重病,日日人事不省——后头来了个癞头和尚,说他是不能触碰阴人的,终究是将丫鬟全换成了袭人他们,这才好些。如今不过是起了与宝玉议亲的念头,今日宝玉便又晕过去了!你们看,这是何意?”
王夫人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哆嗦着嘴唇,半晌方道:“我的宝玉......”
“宝玉怕是不能娶妻生子了,”贾母用力地将龙头拐在地上拄了拄,“他那命格和身子骨儿,实在是经不起这么一遭儿——我今日叫你们来,便是为了与你们说这个事,将先前那些个有意结亲的人家送来的帖子都烧了吧。”
她定定地看着地面,沉沉道:“大不了,还有元春他们。便令他哪个兄弟将子嗣过继一个与他,也好过他如今这般模样。”
王夫人用帕子掩着嘴,早已哭的说不出话来,唯有贾政面色犹豫,迟疑道:“我已与王兄说的差不多了——”
一言未毕,贾母早已抄起拐杖劈头盖脸向他抽来:“是你那些个面子重要,还是我的宝玉重要!先前你已经逼死了珠儿,如今怎样,还是要逼死宝玉不成!”
贾母的龙头拐俱是用上好的檀香木制成,纹理细密,分量自然也不轻。这般兜头打来,只打的贾政浑身上下俱是火辣辣地疼痛着,却又碍着孝道不敢躲开,少不得硬着头皮,跪倒在贾母面前:“儿子并无此意——”
“那便无需再说了!”贾母斩钉截铁下了结论,傲然道,“哪怕宝玉不成亲,我也不会教他受了一分委屈去!况且,就算没有女子,又能如何?难道便是他要孤老一生的意思么?”
贾政听老母如此胡搅蛮缠,不禁苦笑:“老太太又说不通的话了。不找女子,难道还找男人不成?”
他本是因着方才挨打,心里仍带了些火气,故而随口一说罢了。谁知贾母竟猛地一下坐直了身体,理直气壮道:“有何不可?”
贾政:“......您说真的?”
“如今不是还有什么契兄弟么,”贾母道,“正是京城中流行的,宝玉生的这般好模样儿,难道还怕寻不着一个?”
王夫人究竟是内宅妇人,又不如贾母这般见多识广,全然不知契兄弟是何物,闻言不禁挂着泪痕诧异地看过来。贾政倒是一下子涨红了脸面,低声道:“哪怕让他出家,也不能让他寻个男人啊......”
且先不说如今京城中的契兄弟大多各自有家室,单说这结契一事,若是在京城间传开了,贾家的脸面,岂不是要活活被人放在脚下踩?
“有何不可?”贾母显然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拐杖重重敲了敲地面,道,“便招个赘婿进来,只要是对宝玉好的,能照顾他的,我也便认了。”
说着,贾母不觉想起今日在宝玉房中所见的袭人来,沉吟道:“我看袭人那孩子便是个极好的,生的也好,于宝玉跟前也服侍了这许多年,他的习惯怕也是尽知了。这孩子还有一腔愚忠,与宝玉做个二房,倒也是个不错的......”
贾政:......
王夫人:......
总觉得新世界的大门就此打开了!这难道是错觉么?!
作者有话要说: 无字天书:醒醒,快醒醒,本天书给你解决了一个□□烦~
宝玉:???
无字天书:你将要拥有一个男媳妇儿了!你家老太太正张罗着给你找个攻,怎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宝玉:......MDZZ!
——————
贾母:唔,我看袭人做二房不错,晴雯长的也好,虽然性格不老实,但也可以做个小妾......但是这媳妇之位,果然我还是属意于黛玉的!只可惜黛玉家世代单传,不好拐啊......
作者君:等等,老太太您不需要先考虑一下,宝玉的身子骨承受得了这么多人么......
——————
自此之后,贾母成功开启了腐女之路,看谁都像是有基情,而且走上了热衷于给宝玉拉郎配的不归之路。
恩是的没错,我就打算这么写。
简直......想想就激动。
第56章 皆为璧人
贾母已是年近古稀之时, 见着的世面愈多,对一些事看的也就愈发通透起来。譬如这契兄弟一事,只要她的宝贝孙儿宝玉过得好,又有何不可行的呢?
因而这晚,送走了恍若被惊雷劈了般恍恍惚惚外焦里嫩的贾政夫妇后,她便令鸳鸯展开了张雪白的宣纸,拿个荷塘月色的镇纸压了, 亲自提着狼毫笔思忖宝玉夫婿的名单。
一者自然是黛玉。黛玉既是贾敏所出, 又是贾母的又一心肝儿,生的模样儿自不必说, 住在贾府那几日与宝玉也是同进同出、情分非比寻常的。冲着贾母这一点儿私心,总想将他二人放在一处才好。
只是一点,林家世代皆是单传, 一向子嗣不胜。若是两个玉儿果真在了一处, 那便是断人血脉的大事了!
贾母犹豫再三,于黛玉名字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儿,暂且待定。
这第二个被考虑的......便是王熙凤了。
王熙凤也是常往贾府来的,他嘴巧, 于贾母面前也能说会道,深受贾母喜爱, 平日里没事儿也愿听他于自己身旁唠一会嗑。贾母就取中他这张巧嘴, 想着这般灵巧的口舌,只怕能令宝玉素日心情也爽朗些,因而于黛玉之后便属意于他。
况且王熙凤并非是王子腾之子, 而是王子腾已故之兄长王子胜之子,上头还有一个嫡亲哥哥王仁——这般一来,王子胜那房香火也算不得断了,自有王仁接着;而王熙凤又素来甚为疼爱宝玉,出门也常邀宝玉一道儿,贾母再想想自家孙子那出众的品貌,便觉着此事十有八九能成。
她就不信,她家宝玉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一扫,还有谁能不败下阵去的!
鸳鸯忙用另一支狼毫笔蘸了红墨,恭恭敬敬放在了一旁。她素来知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即使看见贾母于案前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情态大不同寻常,也不去看那张纸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