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斜阳很想拍地狂笑,顾忌着外面那群阴兵,才生生忍下了,他被阴尸玩过这么多次,这回总算是看见阴尸犯蠢了,简直是忍笑到内伤。
白袍尸被庞大的阴兵队发现以后,它只吊着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的双眼,跟阴兵队比气场。
让萧斜阳讶异的是,一整支阴兵队都怂了,被白袍尸吓得在原地消失无踪,这种场景是萧斜阳怎样也没料到的。
步倾流见他摆出一副求知的表情,便淡声告诉他:“阴尸本是稀禾炼出来的鬼将。”
被历史沧桑洗涤过的鬼将,怎么可能会怕区区一队只存在了数十年的阴兵,阴兵去恐吓诡术祖师留下来的鬼将,简直是自不量力。
眼看着一整队阴兵消散无踪,那白袍尸竟低下了头,直接钻回了地里,萧斜阳看得目瞪口呆,只抓着步倾流的衣袖狂笑道:“这是小爷我见过最搞笑的阴尸!!!”
步倾流将自己的袖子从萧斜阳手里扯回来,避免他一个激动就将他衣袍给撕烂了,他淡声道:“阴尸混在阴兵队里,定有所图。”
萧斜阳道:“若是想知道真相,不妨叫它出来问问。”
步倾流道:“阴尸不会讲话。”
萧斜阳在步倾流脸上捏了一把,道:“尊主,每当你一脸正经地回答我,我便想干坏事。”
步倾流只握住他的手,迟疑了一下方道:“现在,还不行。”
萧斜阳知他有伤在身,不会那么没良心,顶多吃两把豆腐罢了,便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反咬一口道:“我的好尊主,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以前明明比正人君子还正人君子,你是不是学坏了?”
步倾流抬眼,一本正经地道:“在此方面,你为吾师。”
萧斜阳干脆不要脸到底了,直接伸手在他怀里乱摸,等摸过瘾了,方从他怀里摸出了一叠诡术残卷,还有一块青铜牌。
步倾流淡声询问:“你要干什么?”
萧斜阳轻声道:“我需要理清思绪。”
步倾流等他说下去,不一会,萧斜阳便道:“我到清幽山上挖人参之时,认真想了想,觉得我不可能画出能直接控制阴尸的招邪符,画那张符之时,我尚未得到葬归,连招厉鬼邪神也要考虑自己能不能压制它们,又怎么可能可以画出一张控制阴尸的纸符。”
顿了顿,萧斜阳继续往下说:“那个有心人想要得到葬归,便设计陷害我,说我得了葬归后定会拿来招魂控尸,为怕别人不相信,还特意控制了那日在靖王陵的阴尸,让它顶着我画的招邪符作乱。”
如此一来,萧斜阳便坐实了控尸的罪名,江湖豪杰定会一路追杀他,取回葬归,然后那有心人再以保管葬归为名,将葬归私藏。
萧斜阳不知道是哪位有心人急着将他赶尽杀绝,但他能肯定的是,那有心人必定是个最后才出场坐收渔人之利的伪君子。
萧斜阳道:“阴尸既然只认稀禾为主人,那就是说其他人无法直接控制阴尸,那日在靖王陵前的阴尸却确实为人所控。那便剩下一个解释了,那人以稀禾的遗物为介质,间接控制阴尸。”
步倾流道:“诡术残卷?”
萧斜阳道:“诡术残卷上那些凌乱的符咒,是稀禾以自身精血画上的,自古以来,招魂控尸少不了要动用自身精血,那些阴尸,怕是不仅认稀禾的人,还会认稀禾的血。”
如此一来,只要催动诡术残卷,便能控制稀禾留下的鬼兵鬼将。
萧斜阳肯定地道:“那位有心人,他手上本就有诡术残卷,而他并不满足,专门设计一场苍狼山誓师,想要夺得你手上的诡术残卷,还有那从靖王陵里发现的葬归。”
宵小之徒,防不胜防。
步倾流将视线放在那青铜牌上。
萧斜阳拿起青铜牌在诡术残卷上敲了敲,轻描淡写地道:“至于这块青铜牌,我还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好了,不深究了,睡吧,明天小爷给你炖山鸡汤。”
步倾流扯住萧斜阳的袖子。
萧斜阳捏捏他的手腕,坏笑道:“不喜欢山鸡汤?那跟今天一样,煮灰鸽汤,好不好?”
步倾流妥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图书馆借了两本书回来,放在床头,结果晚上被木虱咬了……
临近期末,课业较多,希望我能尽快挣扎出来(总觉得最近好虚阿阿阿阿阿——)
PS(貌似一直刷不出来新章节,我只好重新点进来,然后试图清清缓存,看见这个章节显示了两次更新的大大们,请别打我,感谢么么哒。)
第40章 第四十章:鬼将令
次日一早,萧斜阳从腥风与毒瘴中缓缓睁开双眼,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后又直接倒回步倾流身旁,一手搂住他的脖子,一手搂住他的腰,姿势极其霸道。
步倾流在他方有动作之时便醒了,他缓缓睁开漂亮的双眸,问道:“既已清醒,为何不起来?”
萧斜阳在他腰侧捏来捏去,声音尚带着方清醒时的嘶哑和软糯:“难道尊主你不觉得,与喜欢之人一同赖床,是件幸福事?”
步倾流一本正经地反问:“在乱葬岗?”
萧斜阳爬起来,以手撑在石床上,将步倾流困在身下,特意避开他胸前的伤口,将他胸前衣服揉乱成一团,匪声匪气地调戏道:“来,尊主我们调个情,我现在是强抢民男的大爷,你配合点,给小爷使劲儿作!”
于是萧斜阳被步倾流一把推下了石床,萧小公子脸彻底黑了:“我的好哥哥,我们是在调情,调情!你反抗的时候就不能稍稍欲拒还迎一点?下这么狠劲,想要摔死你小爷我嘛?到时候上哪儿寻一个这么疼你的我去?”
步倾流将他扶起,眼底里满是歉意,试探着问:“疼?”
萧斜阳黑着一张俊脸重重点头,还不忘揉揉仿似被摔成几瓣的臀,以示自己真的被摔得很疼,非常疼,极度疼。
步倾流的眸子闪烁了一下,迟疑着问道:“替你揉揉?”
萧斜阳咬牙道:“不必!你现在给我躺回去,随我蹂、躏!好哥哥~小爷我保证会让你□□,欲罢不能。”
步倾流从善如流地躺回石床上,眼睫颤了一下,似有似无地看了萧斜阳一眼,这无意的一眼颇有点欲语还休之意,瞬间就把萧斜阳酥了个彻底。
萧公子干脆大步跨上石床,姿势豪迈地坐在步倾流身上,在他身上捏□□弄好一番,最后解开他的衣裳,给他上药。
给步雪莲上完药,翻身下石床之时,萧斜阳还暗叹一声:小爷忍耐力真好。
步倾流穿好衣衫,见萧斜阳提了山洞内的几个水桶便往外跑,不禁问道:“欲往何处?”
萧斜阳回头,弯弯眼睛,笑道:“打水。”
实则上,萧斜阳并未亲自去打水,他看了天际一眼,觉得天色尚早,便懒懒地靠在树前,叼了一根坟头草,用纸符将地底下的走尸震出来,一尸给了一道遮光符,便打发他们到隔壁清幽山上去取水挖地瓜。
取水他不敢保证它们能取多少,毕竟以走尸那僵硬关节,指望它们不洒水绝不可能,地瓜倒是靠谱点,走尸钻惯了地下,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挖错东西,例如蚯蚓蟾蜍之属。
昨日他亲自到清幽山上取水,纯粹是为了节省时间,不然以那些走尸的速度,不耗费几把时辰,鸡毛都带不回来一根。
萧斜阳无所事事地靠在树上,嘴里叼着根坟头草,隔着繁茂的枝叶看初升的太阳,思索着今后的退路。
他自己倒好,原本便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且修的路子一直是野的,即便是被人当着面骂‘无耻狂徒’也能一笑置之。
可步雪莲却不一样,那人本就被江湖正派奉如清风皓月之人,如今因他弄至身败名裂,于江湖再无立足之地,此情实在——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名声能洗白便尽量洗白,若是不能洗白也无妨,只要放在心尖上的人还在自己身旁,眼前皆是美景良辰。
想及此处,萧斜阳唇角下意识地勾起了一个明俊笑容,星目内似藏着一整个明艳晨曦。
……
是夜,繁星似锦,冷月无声,繁茂枝桠摇晃着漏出了漫天星辰与点点月华。
萧斜阳好整以暇地坐在石碑上,手里拿着个剥了一半的烤红薯,那堆走尸还算靠谱,不仅挖到了粗粮,还活捉了个山鸡,战斗力实在是出人意料。
萧斜阳一边啃着红薯一边拿着张招邪符,打算招来一整队怨魂作喽啰,模仿一下元德的阴兵借道,看看能不能引地底下那白袍尸出来。
他需要确认一下,那白袍尸是否真的能为诡术残卷所控,就在他要催动招邪符之时,猝不及防地被步倾流自身后一把抱住了。
萧斜阳眉一挑,勾唇笑道:“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山洞内?汤喝完了么?”
步倾流收紧了双手,避开了萧斜阳的后一句话,只淡声答道:“想见你。”
萧斜阳揶揄道:“好哥哥,你整日里在我身边晃荡,就不怕我把持不住?我禽兽起来,可不像一般人。好了,回去把汤喝完,我有正经事要做。”
步倾流道:“何事?”
萧斜阳道:“招些怨魂办点事。”
步倾流道:“我陪你。”
萧斜阳道:“那你稳着点凌月,别把我的怨魂阵给破了。”
说罢,萧斜阳将手里那吃了一半的烤红薯塞入步倾流手里,直接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画满血符的烂布。
步倾流道:“此衣料?”
萧斜阳道:“司空月的,那日在司空府没现成的布帛给我画恶煞旗,我便错手撕了司空月的衣服。”
那日在苍狼山上张牙舞爪的恶煞旗,正是萧斜阳用司空月的浅蓝外衣画成的。
步倾流没把重点放在恶煞旗上,他只问:“错手?”
萧斜阳不打自招,举四指向天发誓:“我保证我不是因为看他不顺眼才撕他衣服,真的只是错手,天公为证。”
步倾流道:“发誓举的是三指,不是四指,况且,你从不信天。”
萧斜阳一脸深情地捧着步倾流的脸,弯眼笑道:“还是你最了解我。”
上一刻还柔情款款,下一刻萧斜阳便直接催动了恶煞旗——瞬时阴风呼啸,落叶乱卷,断骨起伏,枝桠横斜。窸窸窣窣的低语与阴笑,划破浮躁不安的空气,漂浮于此,听候诏命。
凌月不断震颤着发出阵阵低呼,若不是因步倾流的压制,古剑恐怕早已出鞘,砍碎那些招摇的怨魂。
萧斜阳此番招来的,是战场上死去多时,却依旧残魂不散的士兵怨魂,唯有这种身份的怨魂,方能模仿元德的阴兵阵,从而引出那潜藏在地底深处的白袍尸。
昨日萧斜阳曾有言道‘阴尸能为诡术残卷所控’,那不过算是个靠谱的推测,但纵然再靠谱,也终究是个推测而已,他要将阴尸从地底引出,以知昨日推测能否作准。
萧斜阳看不见那片被他招来的怨魂,却能通过空气中那窸窣低语以及四周刮起的阴风,感应出它们所在的方位。
肯应召前来的怨魂必然是听话的,因而在萧斜阳一声令下,怨魂便排好队,开始模仿那死气沉沉的前朝银甲兵。
萧斜阳搂住步倾流的腰,以一个轻盈的姿势跳往树上,静静地等待那白袍尸入局。
等了半刻,那白袍尸头发都没有从地底探出来一根,萧小公子见等得无聊,坏心眼儿一起,一把将步倾流压在枝桠上,耍起了流氓。
步倾流淡定地伸手格开萧斜阳欲挑开他衣领的手,淡声道:“别忘了正经事。”
萧斜阳耍流氓耍得面不改色,在步雪莲的脸上胡乱亲了几下,方道:“那鬼将一时半会怕是出不来了,来来来,让小爷先好好检查检查好哥哥的伤,看看痊愈没有。”
步倾流容着他动手动脚,却没跟着他一同胡闹,始终将视线放在下方,绝不放过任何发现白袍尸的机会。
萧斜阳恶搞得不亦乐乎,就是步雪莲不太配合,滋味欠缺了一点,想及此处,他作死劲儿又上来了,直接在步倾流胸前敏感处掐了一把狠的。
步倾流眉一皱,下意识地把住了萧斜阳的手腕,又顺势抓住他另一只手,以一手握住萧斜阳两手手腕,压在自己胸前,轻声责备道:“别乱动。”
萧斜阳知道,再撩拨下去步雪莲该生气了,在正经事面前,步倾流向来很严肃,肯容他一番胡闹已是给足了面子。
于是吃够了豆腐的萧公子手脚老实了,可内心却忍不住狂笑,压倒高岭之花一番轻薄,心理上真有一种诡异莫名的快感,就是这朵花的表情高冷了一点,若是再含羞带怯,楚楚动人,欲拒还迎一点,那就……
萧斜阳陷入旖旎的幻想当中不能自拔,唇角一弯,笑得要多不怀好意便有多不怀好意。
步倾流见萧斜阳一动不动,深觉他不可能那么老实,抬眼一看,正撞上笑得满脸洒脱风流的萧公子的眼瞳里。
步倾流迟疑了一下,方问道:“何故笑得如此……明媚?”
萧斜阳笑得更灿烂了,本着刻在骨子里的浪劲,他面不改色地调戏道:“在想小花儿你脱了衣服,身段该是何等风流绝伦。”
步倾流自动过滤掉不健康的内容,疑惑道:“小花?”
萧斜阳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小花在我心中就是很漂亮的一朵花,纯洁堪比那……”
话尚未讲完,步倾流便伸出空着的手捂住了萧斜阳的嘴,以眼神示意他别讲话。
萧斜阳往下方一看,发现那白袍阴尸已从地下探出了半个身子,那张惨白惨白的鬼脸给周围本就可怖的景色添上了一抹浓烈的森寒。
白袍尸混在一堆装作阴兵的怨魂中,摸索着小心翼翼地前进,它也许是想透过阴兵抵达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只有可能是阴间。
萧斜阳有趣地看着那白袍尸忙活,随后利用几道怨魂替自己作掩饰,跟在了白袍尸身后。
眼前的不是真正的银甲兵,只是逗留在阳间的怨魂,萧斜阳一点都不担心它们真的会引出一条到阴间的路,毕竟怨魂怨魂,有怨又怎肯入轮回。
萧斜阳催动诡术残卷之时,飘散在四周的怨魂突然张牙舞爪起来,这不是违抗命令,相反,这是在听候诏命。
白袍尸转过身,吊着没有瞳孔的眼睛,往萧斜阳所在方向快速走来,它的表情狰狞而凶狠,丝毫没有昨日嘲笑般的安宁之色。
萧斜阳举着诡术残卷,站于原地一动不动,能被葬归强迫认主的人,手上握住的已是半个邪道的命脉。
步倾流半蹲于树上,手握凌月,神色警惕地注视着下方正与那白袍尸对峙的萧斜阳。
白袍尸越逼约近,走到距萧斜阳一步之遥之时,竟是直接跪在了萧斜阳跟前,猛地一个磕头下来,没丈量好尺寸,一头撞在了萧斜阳的腿关节上。
萧斜阳被撞了个正着,还饶有趣味地笑道:“陈年老尸的脑袋,果真非同凡响,铁一般硬,疼死小爷了,下次给我磕头,能不能先考虑下场地?”
步倾流见萧斜阳痛得神色都变了,便立刻跃下地来,看他有无大碍,怎料萧斜阳伸出爪子搭上步倾流的肩膀,可怜兮兮地苦着一张脸道:“太疼了……走不动,抱我……”
步倾流正欲弯下身子抄他膝弯,萧斜阳却脸色大变:“小花,我开玩笑的,要抱也是我抱你,这样太丢小爷雄风了!”
步倾流站直身子,试探着问道:“我背你?”
萧斜阳有点牙疼,小花该善解人意的时候一脸不容亵渎的冰寒之色,不该善解人意的时候却千依百顺如家养猫一般,是否该怪自己这个伴侣调、教得不够好。
萧斜阳反省了一下自己教内人的方式,深觉自己没出什么问题,出现这种状况,肯定因为是高岭之花太过高贵冷艳,感情空白、不解风情、不懂雪月,以后加把劲儿教好便是了。
这下证明了诡术残卷能控阴尸,接下来只需要用诡术残卷作饵,便能吊出那日在靖王陵前控阴尸之人。那设计出苍狼山誓师之局的有心人,才是这江湖最大的隐患。
萧斜阳想放手一试,希望通过那有心人,能让所谓的江湖正道看清,究竟正邪之分,分的是武功派别还是人心。
萧斜阳示意那阴尸跟在自己身后,他自己则一边走一边将打算说予步倾流听,怎料高岭之花之微一摇头,淡淡道:“无用之功。”
萧斜阳将星目睁圆,调笑道:“我的名声是跳进绿流河也洗不干净了,但你不一样,你若是能洗白,我定尽力还你原有的江湖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