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凶西北荒完本[悬疑推理]—— by:白云诗诗诗

作者:白云诗诗诗  录入:09-26

连珠炮,房正军额头冒汗:“那刑侦中心也是正规机构,也有编制。”
“有你娘的编制!我稀罕你的编制!”
夫妻俩吵到离婚,依然没能动摇小房同志想奋战在刑侦第一线的意愿。关键房灵枢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正经警察,天天打扮得像个时髦小鲜肉,搞得网上老传“钟楼那边有个超帅的警察小哥哥”。
实事求是地说,房灵枢真的没有英俊到“超”字冠名的程度,只是职业光环加成,加上他平时又爱拗造型,五分脸硬要拗出八分俏。加之这位小哥哥积极回应网络民众的热情,天天在微博上搞些犯罪心理的分析段子,隔三差五照骗自拍,现在已经是十万粉丝的网络红人。
这些房正军也都忍了,关键他儿子还有点没法提的个人取向。小时候倒不那么明显,从美国回来以后就彻底放飞。
就为这个破取向,房夫人差点没把房队长徒手生撕了。
不说了,说不了,房队长头疼。
此刻房灵枢转着手里的U盘,笑得一脸羞涩:“对不起各位叔叔伯伯,我刚从法医那边回来,弄了点资料,来晚了。”
他是局里人从小看着长大的,是同事,也都是叔叔伯伯。陈国华招手笑道:“小专家,进来进来。”
房正军一看他这个矫揉造作的劲头就觉得操蛋,不由得沉了脸道:“你来干什么?”
陈国华嗔道:“什么叫他来干什么,海归的优秀人才呀!老房你这就不对了,任人不避嫌,举事不避亲,你这做事有失共产党员的准则。”
大家都笑起来。
房灵枢不肯和他亲爹拌嘴,他采取最简便的方式,规规矩矩挪到他父亲身边,一面将U盘递给他父亲,顺手摸出了眼镜戴上。
眼镜戴上,他整个人的气质忽然沉静下来。
“刚才我在门外听了,案发现场的具体情况,就和房队长说得一样,我刚从技术科回来,作为刑侦中心的干警,想对房队长的陈述做一些补充。”
他对父亲改换了称呼,显然是要表达郑重其事的情绪,大家也收拢了笑容,都坐起来。
“初步解剖,卢世刚一家三口的死亡时间是不统一的,死因也不统一。从外表看,三个人都死于刀伤,但卢世刚被绑缚的时间远长于他妻子和儿子的绑缚时间,他可能被捆绑了长达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这会在尸体上留下明显的尸斑,和张秋玉及卢天骄的尸体不同,卢世刚的手腕甚至留下了明显的擦裂伤。
“张秋玉和卢天骄死亡时间虽然还不能具体判明,但推断是先于卢世刚而死。她们的尸斑异于卢世刚,是死亡之后才进行捆绑,因此没有扩散的痕迹。卢世刚则是先捆绑,然后才被杀。”
这是技术进步的好处,至少十五年前,警方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此细致地辨明死者的先后次序。
——可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房灵枢的表情凝重起来:“我们的侦破技术,确实在进步,但那并不代表‘勘明死亡时间’这件事十五年前做不到。”他扶了扶眼镜:“至少三桩连环案当中,我们能确认,凶手是先杀死家中最身强力壮的一方,然后才对妇孺进行剿杀。”
他的娃娃脸在电子屏的微光下,有一种奇异的郑重,并不可笑,是令人感到尖锐的敏慧。
房正军目视他的儿子,此刻他并不感到自豪,只觉得急切。那急切的心情远高于自豪,是对同行的一种无自觉的嘉奖。
——回到案情上。如房灵枢所言,先击杀家中的壮年男子,威慑无力的妇女儿童,对于金川案的凶手而言,这是最安全的做法,也是行之有效的攻击策略,能最大程度地简化他的行凶过程。
但凶手要杀就杀,并不存在折磨和凌辱的现象。
曲江案却展现了另一种模式,在细枝末节上区别于金川案。
那其中似乎包含着一些刻意的态度。
房灵枢抬起头来:“我想有另一种可能,那是大家都不愿意面对的可能,也是最棘手的可能——曲江案的凶手,与金川案也许并非同一人。”
他的声音尖锐地敲在所有人心上,这是大家都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我怀疑,这是模仿作案。”
稍停一停,他点开一张尸检图:“我带着这个疑问,和法医仔细勘察了三具尸体,和我想得一样,卢世刚的颈部有明显的骨折痕迹,胸部,脑部,膝部,都有不同程度的软组织挫伤和断裂伤。这说明他死前曾经遭受殴打,但未致死,凶手是刻意卸除了他的反抗能力,然后经过一段时间,才将他彻底杀死。”
也就是说,卢世刚被凶手反捆双手,一直处于无法反抗的状态,他很有可能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妻儿死在面前。
随后,凶手才这个一家之主捅死,仿佛是一场首尾呼应的表演。
凶手不仅仅是想要他死,还蓄意要他经历一场精神上的酷刑。
众人推想着当时的情景,都不免渗出一层毛汗。
这是大家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形——纵观全球的经典连环谋杀案,最可怕的莫过于模仿杀人。这是一种暴行的传染。
一个人的杀人,总有其动机可言,无论这个动机是否合乎情理,它都还是独立的、不会轻易示人的。但当一个杀人模式被奉为经典,单纯为模仿而模仿的时候,杀手的数量就无法控制了。
它会像病毒一样不断复制,一次成功的尝试,会有难以想象的连锁反应,第一个凶手的心态暂且不提,对后续所有的模仿者而言,每一次成功模仿都是巨大的嘉奖。
“逸乐犯。”房灵枢说:“当杀人变成一种学习和乐趣的时候,我担心这个模仿者无法像始案凶手一样控制自己,他可能很快就就会再犯。”
那就意味着,整个长安市的市民,都被笼罩在袭击的阴云里。
他们变成了练习杀人的道具。
陈国华和其他几个派出所的领导,脸色都难看起来。
房灵枢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说得太对了,“棘手”,对的,就是棘手。大家不是没这么想过,但本能地不愿意这样去想。
如果真的是模仿作案,那么危险程度是远高于金川案的,这就意味着全市都要进入警备状态。
旅游节怎么办?多少人辛辛苦苦了半年的事情,如何收场?
房灵枢却不肯放过他们,他直起身来,用一种不高不低的声音款款发问:“各位领导,你们不是想不到,你们是不愿意那样想。”
他的父亲抬起头,陈国华也抬起头。
“金川案给大家造成了惯性,也造成了惰性,好像羚羊逃避猎豹一样,只要献祭出一户人命,就能换取一年的安全——这种态度,对整个关中省的群众来说,是不是太不负责了?”
他才二十六岁,说话真是狂。
房正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无人应答他的发言,大家回应的只有沉默。一众领导的脸上都露出一种黯淡又了然的苦笑。
陈国华望了房正军一眼,示意他不要生气。
何必生气呢?年轻人就是这样,对年轻人来说,正义实在太容易、太简单了,他们的正义直来直去,不需要考虑维持正义的成本和代价。他们喜欢竭尽全力。
而公权不能随便竭尽全力,它需要公平地顾及每一个群体的利益。
这些犯不着向房灵枢解释。房灵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完了,就够了。
“灵枢,前面这些你说得很有道理,你是认真思考了。”一阵沉默之后,房正军开口了:“但是有个问题你没有去想。”
房灵枢向他父亲转过脸。
众人也一并向他投去目光。
“你觉得,曲江案和金川案,在犯案手法上,存在差异,所以你怀疑这是两个人所为。这有道理。”房正军掏出烟来,又把烟向下传过去:“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凶手还是原先那个人的话,他已经五年没有出来了。五年未动,他一定有他的原因。”
是的,五年未动,对一个坚持杀人六年的凶手来说,良心发现的可能性太低了。更有可能是他受伤或者生病。
“凶手也是人,他也会有生老病死,五年过去,他的体力会下降,他的状态会改变,在这些前提下,他选择先制服男性,然后快速杀死妇孺,也是有可能的。”
房正军将目光转向尸体的照片:“以往他不会选择这种迂回的方式,那是因为他正值壮年。现在他做不到一击必杀了。”
“真是那样就好了。”房灵枢摘了眼镜,忽然向他老爹来了一个wink。
房正军被他雷到了,房正军像避子弹地往后闪了一下。
大家又忍不住笑起来。
“我也觉得特别奇怪,凶手是不是壮年我不知道,但卢世刚今年五十出头,身体保养得很不错,他是不应该没有反抗能力的。”
他站起来,朝自己身上比划了两下:“卢世刚身上,完全看不到反抗的痕迹,他的指甲里连一点点撕扯的人体组织或者衣料,都看不到。”
说着,他抬起手:“反抗时手腕、指关节、肘部,这些地方,应该有挫伤——没有,完全没有。”
卢世刚是束手待毙。
房正军的脸色一瞬间地阴晴变幻。
房灵枢重新戴上眼镜,温和道:“爸,你先坐。”
他转身去调动电子屏上的按钮:“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也是引起我另一个猜想的地方。如果卢世刚是个完全清白无辜的群众,那么我不会有这个猜想,刚进门的时候我就说了。”他仰头看向房正军,又将清灵的眼珠向陈国华转了一转:
“陈局,房队长,你们当年都在金川县,是同事,应该知道,卢世刚是金川始发案的犯罪嫌疑人。”
十五年了,金川案一直未能找到凶手,但当初并非一个目标也没有。
那个人,正是三天前死去的卢世刚。
房正军没有说话,陈国华站了起来:“卢世刚是无罪释放。他不是凶手。”
至少法院已经认定他不是凶手。
“是的,我知道,当年一力主张疑罪从无的,就是我爸。”
房灵枢的声音很轻,但没有退缩的意思:“我爸给了他一个清白的身份。”
他说得很尖锐,是“给”,而不是“还”。
“警方认为卢世刚清白,但清白与否是人心认定的,有时候法律说服不了情绪。”房灵枢偏了偏头,电子屏在他脸上落下一层阴郁的蓝光:“如果我是这六起连环案当中的死者,如能死而复生,我一定要把卢世刚,千刀万剐。”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刘宸是开玩笑的啦。房夫人也快五十了。
不到五十岁就是才四十,要会说话啊房队长。
第3章 嫌疑人
父子俩从局里出来,已经是深夜。
房灵枢原以为房正军会在局里值班,不想他爸后脚跟了出来:“我跟你一起回家。”又说:“你晚上就不要出去玩了。”
房灵枢笑了笑:“有案子,我肯定不出去。”
他把衣服换掉了,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换成了紧身T恤和牛仔半裤,头上带了个骚包的小帽子,帽檐将将卡在刘海前面,看上去像个刚进社会的新鲜人。
房正军盯着他看了许久,嘟囔了一句:“大暑天戴帽子,我看着你就热。”
房灵枢两手捏住帽子:“好看呀。”
房正军就不说话了。
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在夜色的长安路上,房正军推着自行车,房灵枢也就不敢开车。长安的夜色是繁华的,它从千年之前繁华至今,一场凶圌杀案,动摇不了它人间烟火的鼎盛。一路上柳荫隐着燕语,叮咛婉转,是古都特有的、安宁的气韵。
两个人都在心里想着,这份安宁,是多脆弱啊,针一捅,就破了。
走了许久,房正军才开口道:“今天筹备会上,你把风头都出尽了。”
房灵枢就等着他这句话。
“爸,你生气了?”
“我不是生气,我是觉得,你不懂事。”房正军停下步子,回头去看他的儿子:“你去美国,自圌由惯了,但是在国内,你要知道,有些话不该你说,不该这个时候说。”
房灵枢回过头来,直直地盯着他父亲。
房正军亦不回避,父子两人倒像两只斗鸡,一浪一浪热的空气在他们周围打转。
方才在局里,房灵枢大开大合地讲了一通,讲到最后,大家都有点晕。
“小房,咱们都是共圌产党员,信仰马圌克圌思主义。”陈国华揉着太阳穴:“你前面说得有道理,老房说的,也有道理。但你现在说个死人复活这个有些不切实际。”
房灵枢乖乖地看他:“是的,死人不会复活,但仇杀是有可能的。各位还记得半个月前咱们局里处理的那个民事纠纷吗?”
房正军忽然站起来:“这个我会说,你不要说了。”
房灵枢没理他:“八月七号,局里接到的报案。卢世刚的儿子卢天骄,在进行射击训练的过程中误伤他的教练梁峰,梁峰抢救无效,当天晚上死在医院。”
房正军大声止住他:“这个我已经要说了,房灵枢,你坐下,下面我来说。”
房灵枢依然在说:“梁峰的妻子早就去世了,家里只有一个独子梁旭。杀父之仇,对梁旭来说,内心很难平静吧。”
房正军的头上拧起青筋:“民事纠纷,误伤致死,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从哪来的杀父之仇?房灵枢你坐下!”
他的情绪确实有点太激动了,陈国华咳了一声:“老房你让他说完。”
房灵枢却停住口,看着他父亲:“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房正军一口气憋在喉头,上下滚了半天:“对,就这么多,该调查的肯定要调查,这个绝对不能说放过去。”
陈国华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奇怪,一时之间也不好细问,大家交换了一下意见。
“卢世刚的社会关系,继续调查。翠微小区的所有住户,包括前面提到的相关人员,都要排查。”陈国华站起来:“李成立局长明天会从北京赶回来,今晚我值班,等省厅的消息。”
然后,他看了一眼房正军:“八月七号的误伤纠纷,是否和曲江案有所关联,明天先传讯梁旭。决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大家又把明天的工作做了分配和安排。
会就这样散了。
散会之后,房灵枢先跑去换衣服了,陈国华叫住房正军:“老房,你留步。”
房正军接过他递来的烟:“陈局。”
陈国华引他一同向外面走,两人只是点烟,并不说话,直走到外面僻静处,两个人顶着蚊子看月亮。
陈国华踩了烟头道:“老房,你刚才的反应,有点不像你。”
房正军笑了笑,偏转了话头:“无头悬案,换谁谁也不甘心,是不是?”
陈国华看他半日,叹了一口气:“我说一句不该我这个身份说的话——或许你也不该听,但我还是要说——你被这个案子耽误太多年了,我盼望你慎重一些,你我这个年纪,无谓勉强自己,我倒没有什么,我是为了你才这么说。”
这话说得含蓄。
房正军沉默以对。
他今年已经四十九岁,依然仅仅只是个支队长,旁的人早就干上去了,同龄人里,他是始终压着难提拔的那一批人。他房正军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不提拔,还能为什么?金川案追查不力,办案无果,作为始案负责人的房正军难辞其咎。
“我不是不支持你,恶性案圌件,省委、市委、省厅、总队,都会全力支持我们侦破。”陈国华又点上烟,“但是老房,你是不是考虑考虑急流勇退,要么就把这个案子直接移交省公圌安厅——大案要案,有的是人去做。你马上退居二线了,这个领头羊,不是非做不可的。”他低低头:“要么就让小房试试,年轻人,出点错,也不打紧。”
房正军依然没有应声。
陈国华在委婉地暗示,暗示他转手这个案子。
陈局是出于一片善意,这个房正军都明白。
上头的态度是很微妙的,于上峰而言,“稳定”比“结果”更重要,如果当时没有结果,那么以后也就不要再轻易提起,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人心的恐慌比什么都严重。
“老陈,你明白我。”房正军改换了称呼:“你是为我好,但你也明白,金川案已经成了我的心魔。抓不到这个凶手,我死也难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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