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是啊,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秦祸突然收了方才的尖利,又变得漫不经心。“可是就算我杀了你师父,清源也回不来啊。”
“你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到处为祸?”莫陵肃道。
“因为我见不得别人好啊,我不好,别人好那你们就该死。”秦祸说完用手捏起谢无意下巴。“这小娃娃也是男儿身啊!”
“那又怎样?”莫陵肃握着拳,想去救谢无意,却又怕秦祸乱来。
“不怎样,当年你师父就是因为我跟清源都是男儿身,所以不让我跟他在一起,怎么到了你这里他反倒不反对了?”秦祸道。
“师父不让你跟柳清源在一起,是因为柳清源根本对你无心。”莫陵肃道。
“你知道什么,我都爱了他那么多年,他怎么可能对我无心,你少胡说八道。”秦祸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莫陵肃道。
“呵呵呵呵,不可理喻?”秦祸突然一阵哈哈大笑。“你说我不可理喻?”
“你到底想怎样?”随着秦祸这笑,一阵不祥之感自莫陵肃心底升起。
“你想救他么?”秦祸将谢无意往前推一推。
“你要我做什么?”莫陵肃道。
“也不用做什么,这娃娃是我那乖徒儿的外甥,我自然不能亏待了他,只是关于他这一生幸福的事情,我总是要替我徒儿的外甥把把关的。”秦祸突然放开谢无意,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为他你什么都肯做?”
“想要什么便直说。”莫陵肃已经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便是要这命也给了。
“好,很好。”秦祸自旁边拿出一把断刃,然后丢到莫陵肃面前。“你便自己断了你右手的筋脉吧!”
莫陵肃看看地上的断刃,右手筋脉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意味着什么,他清楚的很,可是看看上方完全不能动的谢无意,一咬牙捡起地上断刃便朝自己手腕割去,鲜血顿时喷溅一地,而那右手的筋脉也便被彻底割了开来。
“还真是痴情的好孩子啊。”秦祸双手拍的啪啪作响,似颇有些赞赏之意。
“你说话可算话。”莫陵肃丢掉断刃,用手捂着伤口,脸上有些痛苦之色。
“当然,我说话一向算话。”秦祸二话不说,当真将谢无意一推,推到了莫陵肃身边。
“无意的蛊毒。”莫陵肃用完好的左手将人搂住,却是一具僵硬的身体。
“蛊毒啊!”秦祸露出似苦恼的神色,然后一拍手。“哎呀,真糟糕,出来的急,忘记带解蛊毒的解药了!”
“你。。。”莫陵肃气急,可是他知道他本就不是秦祸的对手,如今失了右手筋脉,动手更是以卵击石,是以又不敢乱动。
“你也别急,虽然我这个时候是解不了他的蛊毒,但是缓解缓解还是没有问题的。”秦祸几步走到两人面前,然后举起手,在怀中掏了几掏,拿出一个药瓶来,倒出一颗递给莫陵肃。“给他吃了,说不定能动哦!”
“这不是解药。”莫陵肃不肯接那药丸,因为不知道秦祸是否又使什么心眼。
“确实不是解药,但是也是解蛊毒的药,说不定有用。”秦祸又递了递,见莫陵肃不肯接,便直接朝莫陵肃面前一丢,落在了地上。
莫陵肃看着地上的药丸,颤抖着无力的右手将药丸捡起,正想再向秦祸问话,抬起头,却发现秦祸不见了,而前方一扇瞬时合上的门昭示着秦祸的去除。
“无意。”莫陵肃搂着谢无意,如此近距离可以看见谢无意的眼中情绪。“我不知道这药是不是如秦祸所说能压制你身上的蛊毒。”
谢无意眨眨眼,意思是明白。
“我现在可能没有能力再保护你,如果你一直不能动,我们可能都出不去,这里很危险。”莫陵肃的眼中满是痛苦之色。
谢无意眉头皱起,眼中现出的却是安慰之色。
“如果这个不是解蛊毒的而是□□,黄泉路上我会去陪你。”莫陵肃是垂下了眉目,不再看谢无意的眼睛,将那药丸在衣衫上擦拭过,送进谢无意嘴里。
谢无意不能动,好在勉强还能吞咽,随着喉间几番滚动,药丸便下了腹。
莫陵肃不敢看谢无意的脸,只是紧紧抱着人,怕出现什么可怕之色,直到过了足有一刻钟,听见一声轻低吟,这才敢再次看向谢无意的脸。“无意,你感觉怎么样?”
谢无意看着莫陵肃苍白的脸,然后转动着还有些僵硬的脖子,用僵硬的手,托起莫陵肃的右手手臂。“你的手。”
第70章 六十八
“无意你能动了。”本已经是做好最坏打算的莫陵肃,此时算是得来意外之喜,全然顾不得手腕筋脉断去的痛楚,一把将人捞入了怀里。
“你怎么这么傻!”谢无意现在只是勉强能动,还未完全恢复自如,说话声音也是轻轻的。“值得么?”
“为你都值得。”说话间莫陵肃将又在谢无意颈窝处轻蹭一番。
“你不知道失去右手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么?”莫陵肃搂着谢无意,谢无意就不动。
“比起失去你,一只手不算什么。”莫陵肃将谢无意放开,又怕人站不稳,所以用双臂扶正。“身体感觉怎么样?”
“应该还需要些时间才能走动。”谢无意试着动动腿,还是很僵硬。
“那你靠着我,我们先去那边坐着休息会儿。”莫陵肃说完就准备将谢无意抱起去旁边方才秦祸所坐的椅子上,却才弯腰,顿时一阵眩晕传来,差点栽倒。
“陵肃。”谢无意一急就要去扶莫陵肃,奈何他自己身体也才方好一点,一个不稳,倒是比莫陵肃先往地上栽去。
“你小心。”莫陵肃的眩晕感还未去,就就谢无意正朝地上倒去,赶紧伸手去扶,这才发现身体由于失血过多,此时甚是无力,扶人没扶稳,倒是双双一起倒在了地上。
一阵的静默,倒在地上的莫陵肃看着倒在地上的谢无意,试着动了几下身子,还真是无力的紧,想来谢无意也好不了多少,便干脆就地躺着,只稍侧了身子,面向谢无意那边。
谢无意本还想挣扎的起来,在看到莫陵肃坦然就地躺着的姿态之后,也就放弃了,也如莫陵肃那边稍侧了身子,便算是相对而躺。
“噗嗤。”本是虎穴之地,本是前路未卜,莫陵肃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谢无意被莫陵肃这一声笑,笑的莫名其妙的。
“我们这算不算同床共枕。”莫陵肃笑道。
“。。。”谢无意无语,没想到这个时候莫陵肃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生气。”躺在地上了,莫陵肃脑中的那阵眩晕感总算去了,牵了谢无意一只手握在手中。
谢无意先未接话,只是垂着眼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掌。“我们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未知,你倒是心情好。”
“生死有命,若我们命不该绝,总会有办法出去的。”莫陵肃很满意谢无意未将手抽回去,干脆又将手掌握紧了些。
“若我们快些出去,说不定你的手还能治好。”看见莫陵肃那血淋淋的手腕,谢无意的心就是一阵抽痛,得有多深的感情,才能让一个习武之人毫不犹豫的一刀切了自己的右手手腕,这叫呈了这份情的他要如何来报。
“好不了也没事,只要你好好的,一只手不算什么。”莫陵肃就是怕谢无意担心自责,所以尽量作出轻松之态,但是还是没能阻止谢无意将心思放在他手腕上。
“我到底哪里好,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谢无意是说道了激动之处,反手为主将莫陵肃的手掌反握在了手里。“甚至我都未向你承诺过什么。”
一声轻叹,自莫陵肃喉间发出,然后是低声一阵轻笑。“如果我说的出,我就不至于爱你爱到无法自拔了。”
“你真傻,就是个傻子。”谢无意轻声道。
又是一阵的静默,本是轻笑着的莫陵肃突然慢慢变得严肃,趋于无比认真。“那我这个傻子现在成了个残废,甚至可能会跟你一起死,你愿意。。。”
莫陵肃的话并未说完,人便愣在了那里,只因为谢无意的突然凑近,突然吻上他的唇角,一切的都太过意外,让他未能反应过来。
浅浅的一吻,谢无意便退了开去,抿着唇看着一脸呆愣的莫陵肃。
“无。。。无意。”莫陵肃有些不确定方才发生的事情是否真实,还是错觉,说话都有些磕巴。
“不喜欢?”谢无意只觉得莫陵肃这傻傻的样子有几分好笑。“还是陵肃公子觉得在下唐突了你?”
有了谢无意这句话,莫陵肃算是确定了方才之事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心里的悸动只能说是无以言表,全然顾不得手上的伤口,一倾身就将躺在旁边的谢无意搂进了怀里。
“你的伤。。。”到了生死关头,往日一直想爱不敢爱,在心里与自己做挣扎的谢无意反倒是坦然了,莫陵肃抱着他他也任抱了,只是有些担心会碰到莫陵肃的伤口。
“血已经止住了,没事,你不要担心。”莫陵肃现在心情好的难以言表,只想一直抱着谢无意,其他的都管不了。
谢无意有了第一次的随心之举,后面的也就坦诚的多了,方才那一吻就算是接受了莫陵肃,此时他要抱着也就由他抱了,就这么静静躺在莫陵肃怀里。
又不知过了多久,此处没有沙漏也看不见日头,不知道时间,本是一直静静待在莫陵肃怀里的谢无意突然推推莫陵肃身体。“身子好些了么?”
“嗯,没事了!”莫陵肃应道。
“我们是不是该想办法找出路。”谢无意道。
莫陵肃依依不舍的将谢无意放开,然后看一眼周围环境。“是该想办法出去,我可不想无意才接受我,就要一起去黄泉。”
“你就不能想点别的?”谢无意的耳根有点热,真到完全接受了莫陵肃的感情,反倒不如往日那般坦然面对莫陵肃。
“有了你,我还能有什么心思想别的?”莫陵肃轻声一笑,然后缓缓坐起身来。“现在感觉怎么样?”
闻言谢无意试着活动了下身子,然后又试着自己坐起身,灵活了不少。“好了很多了,秦祸的药应该是真的解蛊毒的药。”
莫陵肃本是含笑的脸,一点点全退了下去。“只是暂时解了,蛊还在你身体里。”
谢无意明白莫陵肃这是在担心他,主动凑过去将下巴放在莫陵肃肩上。“起码我暂时没事,你不是说殷老前辈擅长解蛊毒么,等我们出去了,也许就没事了。”
莫陵肃一把拥紧谢无意身子。“别怕,就算要死,我也陪着你。”
“别总是死啊死的,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还不够么?我们要努力活下去。”谢无意将莫陵肃轻轻推开,然后自己站起身,面向秦祸之前离去的那个方向。“我记得秦祸之前就是从那边开的门出去,兴许那边能找到机关。”
第71章 六十九
莫陵肃要起身,却被谢无意摁住。“你流了那么多血,我去吧!”
“我没那么娇弱。”莫陵肃安抚一笑,然后自地上起身,就往门的方向去。
莫陵肃走到之前那门开的地方,左右看过,严丝合缝,一点痕迹也无。
“机关应该不会再太远的地方。”莫陵肃道。
“我们找找看。”谢无意说着就去摸索那门附近的墙壁。
“你身体能撑得住么?”想到谢无意身上的蛊毒,莫陵肃不免担心。
“我没事,秦祸那药倒是有用,想来他是不愿意我们这么轻易就死在了这里。”谢无意边摸索墙壁边道。
莫陵肃走到谢无意身旁,也开始摸索找机关位置。“听他话中满是对殷老爹的怨念,想来真的是我们让他想到了柳清源。”
“其实,他也是可怜人。”谢无意道。
“这就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么!”莫陵肃道。
“当年之事我们未曾亲身经历,不好评判,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谢无意道。
“秦祸是真的爱惨了柳清源。”莫陵肃道。
谢无意突然低下头,斜着眼意味深长的看着莫陵肃。“当初。。。”
莫陵肃被谢无意那眼神看的有些闪烁,突然的心虚。“当初那般对你,是我太冲动。”
“如果。。。”谢无意抬起头,眼神变得有些暗。“你会跟秦祸一样么?”
“我当然不会。”莫陵肃否认的坚决。“错一次我就后悔的要死,哪还敢乱来!”
谢无意不说话,只是继续摸索机关。
“无意你信我。”莫陵肃双手去扶谢无意的肩膀,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顿时痛的倒抽一口冷气。
“你别乱动。”谢无意赶紧捧了莫陵肃的手腕,发现那处又有鲜血渗出,赶紧自亵衣撕下一块布料来为莫陵肃包扎。
莫陵肃皱着眉头,脸上满是委屈的站着让谢无意帮他包扎手腕,手腕的痛敌不过他此时心里的乱,他怕,好不容易谢无意算是接纳了他,又因为这么几句话,回去原点。
“我没有不信你。”谢无意一边包扎一边轻声道,说话间伤口也包扎完毕,但是还是握着那只受伤的右手。“我又不是木头!”
“信我就好。”莫陵肃这才算一块石头落了地,就又要去拥抱谢无意,却被谢无意制止。
“别闹了,先找出口,你真想与我一起葬身这里么?”谢无意小心的将莫陵肃那只手放回去,然后继续开始摸索墙壁。
莫陵肃也知道此时不是缠绵的时候,这里没水没粮,又是两个伤号,尤其是谢无意身上的蛊毒,也不知会不会突然发作,拖的越久越多危险,这便也继续开始摸索机关,还没摸索两下就听谢无意那边一声咔擦的响声,接着墙壁开始抖动。
“原来这就是机关。”谢无意将手自椅子的扶手上收回来道。
“秦祸真的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莫陵肃道。
“我们先出走吧,也不知道出了这里,是不是就能出去。”谢无意道。
“嗯!”莫陵肃应过,二话不说便进了那门,再回头向谢无意伸出左手,却见谢无意正一手举着个灯盏过来,不禁会心一笑。
“你打算抹黑走么?”谢无意看看莫陵肃伸出的那只左手,犹豫了下,还是将一只手递了过去,跟着闪身进了那门。
进了那门之后,迎来的又是一条长长的暗道,也不知通往何处,只能顺着路一步步往前走,期盼能在两人体力耗尽之前找到真正的出口。
两人走了也不知道多久,莫陵肃毕竟身体底子好,倒也还未怎么现出疲态,只谢无意走着走着却觉得脚步越来越重,渐渐的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
“无意你怎么了?”状况来的突然,莫陵肃回身扶好谢无意,而这时的谢无意竟是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我。。。”谢无意想说话,却力虚,只吐出一个字,就开始大喘气。
“是蛊毒发作了么?”莫陵肃急的一把将谢无意拥进怀里,接了灯盏在手中,照向前方没有尽头的暗道。“来我背你走。”
“我大概。。。是。。。出不去了,你。。。自己。。。走吧!”谢无意喘着气道。
“你要我丢下你自己走?”莫陵肃气急,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谢无意还与他这般生分。“没了你我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你别犯傻。”谢无意用尽最后一点力道。
“你先别说话,来。”莫陵肃转过身半蹲下来,左手拿着灯盏,就等谢无意到他背上。
谢无意咬着唇,看出莫陵肃的坚决,知道再拖下去不是办法,只好趴到了莫陵肃的背上。
莫陵肃失了那许多的血,现在体力自然也是大不如前,也是咬了牙支撑,勉强才能将谢无意背起来,右手又使不上力,只能靠着谢无意自己环着他的脖子,左手执着灯,再开始一步步往外走。
“陵肃。”谢无意趴在莫陵肃背上,轻声道。
“我在。”莫陵肃应道。
“我好困。”谢无意道。
“无意,你先别睡,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莫陵肃一步步走,又担心谢无意会睡去醒不来,是以还要一边费力与谢无意说话。
“可是我真的好困。”谢无意已经神志都有些不清,勉强支撑不失去最后的神识。
“无意,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莫陵肃安抚着谢无意,突然眼睛一抬,发现前面有亮光的痕迹。“无意,你看,出口,我们到了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