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王妃有毒完本[gl百合]—— by:清汤涮香菜

作者:清汤涮香菜  录入:09-30

陆萦闭着眼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微微左右晃了晃头,多希望她们可以一直这样平淡地过下去。
“…陆将军似乎不太喜欢我。”顾青盏一面抚着她的青丝,一面看似不经意地说着,其实她很在意,在意陆萦为难,变得心事重重。
“他会喜欢你的。”陆萦仍是闭着眼,想了想,又轻声道,“…有我喜欢你还不够吗?”
顾青盏轻轻推开她,不是不爱听这样的甜言蜜语,只是陆萦的眉宇间锁了太多的愁丝,二人看似亲密无间的拥抱里,却总隔着什么。顾青盏能隐隐感受到她的不安,却又不知该去如何平复,她们都太过小心翼翼,“阿萦,答应我…有什么别再一个人忍着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陆萦垂眸盯着她的裙边,心中又有几分忐忑,“…陪我去个地方吧。”
那是一间竹屋,无甚布置,一切都很简单,两只落地青花瓷瓶插着新折的红梅,让屋子里有着阵阵幽香,炉子里青烟袅袅升起,绕在楚氏的灵牌前。
陆萦点燃了三炷香插入香炉之中,“娘最喜欢竹和梅,所以爹为她搭了这间竹屋,现在又是红梅盛开的时节,倘若娘亲还……还活着,定会欢喜。”
望着楚先生的灵位,顾青盏这才明白,陆萦因何而忧……犹记得在凉州时,她曾那般步步紧逼自己,想要一个答复,顾青盏知她不会罢休。
“阿盏,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站在母亲的灵位前,陆萦咬着唇问顾青盏,眼眶里已有了丝丝涟漪,“最后一次……你同我母亲究竟是什么关系?”
顾青盏望着楚氏之名,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勇气去打破楚钰苦心编织的谎言,“我和你母亲……”
“你看着我的眼睛…”每每提到母亲的事情,陆萦都察觉到顾青盏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顾青盏望着她的眼睛,道:“我同你母亲在丞相府有过几面之缘…”
“阿盏,莫要再骗我了…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骗我,只有你,会让我觉得心痛你知道吗……”她从不会轻易信任一个人,唯一一次却信任了最不该信任的人,曾经经历过的伤,陆萦历历在目不曾忘怀。
“确是在丞相府有过几面之缘,我未曾骗你…”顾青盏为陆萦拭了拭眼角的泪,柔声道,“阿萦,相信我好吗?”
顾青盏自幼随着楚钰在三晋会长大,在丞相府与楚钰确实只是几面之缘,也不算是撒谎,可陆萦又岂是这么容易便能含混过去的?其实她心中已然有数。
陆萦深吸一口气,问出了一个自己最不想问,却又酝酿已久的问题,“那我母亲同三晋会…是什么关系……”
顾青盏一时沉默了,还未来得及想着如何解释,就听得陆萦又道,“…我母亲…是三晋会的人,对不对?”
这么多年的线索收集,陆萦心思又极其细腻,她循着这些蛛丝马迹,早已有了推论,再加上顾青盏同母亲的这层关系,她早已怀疑…母亲的身份。
“是不是?阿盏…你告诉我,是不是?!”
她的双眼已是通红,遍布了血丝,顾青盏心疼得紧,“阿萦,你别这样……”
“是还是不是?!”陆萦执着于最后一个答案,可顾青盏的反应无疑早就是默认的了。
“是。”
鼻头一酸,陆萦泪如雨下,尽管在心中设想过千万遍,可是在顾青盏嘴中听到“是”字时,她还是被击溃了,就像是一场巨大的颠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竟是骗她最深的人,“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
她不愿相信,在她心中,母亲便是全天下女子的典范,那般知书达理,蕙质兰心,和杀人如麻的三晋会怎会有半分关系。
顾青盏又何尝不心酸,出身三晋会又岂是她们能选的,她们从一出生就没有退路,就似魔鬼一般的存在,让世间人厌恶与惧怕。
陆萦身子本来就虚,一时急火攻心,更是站不稳脚跟。
“阿萦——”顾青盏扶住她,坐在一旁的座椅之上,“先生很爱陆将军,也很爱你,她是一个好母亲……如果不是楚先生,六岁那年…或许我就该死了吧,先生待我极好,否则我也活不到今日,也遇不见你。”
陆萦伏在一旁的桌子上,手里紧拽着母亲遗留的那块手帕,血迹书写的三晋会标记,终于真相大白。
顾青盏半弯下腰,为她擦着脸上的一片泪痕,或许此时什么都不说才是正确的,她迟早要知道真相,也迟早要接受真相。
“阿盏……”陆萦将头埋进顾青盏的颈间,在伤心脆弱的时候,她太缺这样一个拥抱,想全身心的依靠。
第62章 愿白首(六)
陆萦双眼红肿如核桃一般, 她好久都没似这样痛快哭过了,一路上,顾青盏牵着她的手, 她便默默跟随着, 再回到后苑时,已是下半夜。
母亲是三晋会的人,顾青盏也是三晋会的人, 那一切疑云便有了解释,其实陆萦早已猜到过,只是从未有机会证实, 而她心底也害怕去证实。
丫鬟们送来了热水, 顾青盏接过丫鬟手中的手帕,示意她们退下。
陆萦依旧是不言不语, 木木坐在梳妆镜前, 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就像是丢了魂一般。顾青盏明白, 接受这一切自然是需要时间的, 她默默将手帕浸湿在温水中, 又拧干, 弯着腰, 轻轻替陆萦擦着脸上的泪痕。
“阿盏——”陆萦忽然握住顾青盏的手,不让她继续擦下去, “我想知道三晋会的事, 还有我母亲的死……”
顾青盏握着手帕的手一同脸上的表情, 霎时僵了,“阿萦,别再调查三晋会了,若先生有知,定不想看到你这样……三晋会想杀一个人,从来……”
“从来……从来不需要理由。”说着,顾青盏身上的气力一点点散去,就连一块小小的手帕也攥不紧了,直直掉在地板上,她眼前的陆萦化作无数个幻影。
“阿盏,你怎么了?”陆萦注意到她面色的变化,气色变得极差。
晕眩的感觉越来越严重,顾青盏立即转过身,霎时天旋地转,脚下虚空,她知定是旧疾又要发作了,“没事,我…我去沐浴,有些累了……”
说罢,顾青盏使劲浑身气力朝浴房走去,她不能让陆萦再度看到她最狼狈的一面,绝对不可以。
“阿盏?”
“我没事,你早些休息。”
顾青盏步伐有些慌乱,就像喝醉了似的,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逃离陆萦眼底,她跌跌撞撞推开浴房的门,又转身将门栓锁上,此时早已是满额冷汗。
忍住,忍住……顾青盏紧攥着自己的裙角,冲向浴房最偏僻的那一隅,顺着墙角,缓缓滑坐在地上,她浑身都在颤抖,抑制不住的颤抖,为了不发出一点叮咛,她死死咬着下唇,咬得鲜血直流也不曾发出一点声响。
卷起衣袖,她腕间经脉又开始一点一点变成暗褐,她无声挣扎在痛苦的边缘,这里不是郑宫,没有墨丸,这里也不是云修山,没有玉蚕,一切的苦楚都只能由她自己来承担,她也不知自己能承担到几时。
趁着自己还有一丝清醒,顾青盏从袖间掏出一把短刃,对着自己跳动的脉搏,用力割了下去,暗红的血液涌出,她气若游丝地倚在墙角,斜眼看着整只手都置于血泊之中。
“顾青盏,你这又是何苦……”她喃喃自言自语,笑着哭得泪流满面,她这般人不似人、鬼不似鬼地回到陆萦身边又是何苦,明知道自己这一生注定是个悲剧,可为何还是放不下私欲。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顾青盏握着那柄短刃,是不是该挑断自己所有的筋脉,从此这世上便再无顾青盏,一走了之…便也清清静静。
“阿盏?”陆萦用力敲着浴房的门,方才见顾青盏的状态,她实在是不放心,“你在里面吗?”
房内依旧一片安静。
晕晕沉沉间,顾青盏缩在墙角听到陆萦的喊声,满面潸然。她再度回到陆萦身边,是该还是不该?顾青盏明辨不了,也不知如何去做,当初离开是因为爱她,现在归来也是因为爱她,到头来,自己爱一个人都是错的。
“阿盏,你要记住,切不可动情。”
“先生,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楚钰地话又一遍遍在顾青盏脑中浮现,时至今日,她才完完全全明白为何自己不可动情,可是一切…早已晚了。
“阿盏……阿盏!”陆萦也开始慌乱了,她的心忐忑不安起来,“阿盏你快开门!”
门从里面被反拴着,屋内的人又迟迟不应答,就在陆萦无计可施之时,陆萦恍然想起,“侧窗…”
好在侧窗并未拴上,陆萦一时心急推开侧窗三两步便翻了进去,全然忘了自己腿伤还未完全愈合,落地时重重摔了一跤,旧伤又裂了开来。
一进屋子,就是一阵扑鼻的血腥味,“阿盏!”
陆萦见到顾青盏时,她整个人蜷在墙角,右袖口以被鲜血浸透,陆萦的心口就像被狠狠扎了一刀,为什么会这样……
“阿盏……顾青盏你究竟想做什么?!”陆萦心神慌乱地撕开自己襦裙,一边替她包扎着伤口止血,一边歇斯底里地责问,而责问里又满是心疼,眼泪再一次决堤,“你究竟想做怎么……”
看着满手的鲜血,陆萦又想起之前碧落同她说过的:“……她就像疯了一般,要拿着刀子给自己放血。”
“病……病不是已经好了吗?”陆萦沾满鲜血的双手已经晃动得厉害,“顾青盏,你又骗我?!你又骗我!”
“阿萦,都不重要了……”
陆萦这时才恍然大悟,当初问及她的病情,她只说是碰上了云修山的高人,才保得一命。之前韩先生也诊断过,说若是没有解药顾青盏活不过三月,眼见这半年都过去了,却再次见到了她,陆萦还真道是发生了奇迹。
“解药……解药!我现在就去找解药!我去找韩先生,他一定有办法救你,一定的!”陆萦将顾青盏搂在怀中,豆大的热泪滴落,又滚在她的脸颊,和她的泪相融相合。
“阿萦,不要走,抱着我就好。”每一次放血,顾青盏都能感觉到毒瘾在渐渐削弱,可身子也开始变得一日不如一日,或许真的该要大限已到了,顾青盏就像能感觉到什么似的,她舍不得放开陆萦。
“就这样抱着我……”顾青盏缓缓闭上眼,枕着她的肩膀,“阿萦,我觉得好幸福……”
“这不是幸福……你好狠心,你不要我了吗?”陆萦托着她的脸,反复轻拍着,她害怕她睡着,就这样一睡不起,“顾青盏你要活下去,为了我活下去!听见没有!你要活下去……活下去……”
顾青盏仰头吻上她的唇,浅尝辄止后,笑着抿唇道,“……我当然要你…我爱你。”
“我要你活下去!我要你做我的妻子,这是你欠我的……你知道吗顾青盏,你欠我的……你不可以再骗我!”
我会为你活下去,在仅剩不多的时日。
“阿萦,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是不要相遇了。”
第63章 愿白首(七)
来北疆的第三年, 陆萦习惯了大雪纷飞, 也习惯了乱世纷争,而对峙三年的南北王朝, 枕戈待旦, 一场殊死战争一触即发。
天刚蒙蒙亮,陆萦却才揽着顾青盏刚睡下,不一会儿又被屋外冒冒失失的丫鬟扰醒了。
“三小姐~将军有急事让您过去一趟。”
尽管那丫鬟通报的声音压的极低,陆萦却仍是冷脸拨开纱帐, 做着噤声的手势, 可顾青盏睡得极浅, 早已惊醒了过来。
陆萦放下纱账,对着卧在一旁的顾青盏温柔一笑,又柔声道:“我去爹那一趟,你再睡会儿,睡醒了我就回来了。”
这大概是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了,清晨一睁眼便能看到她, 于她们而言,平淡的相处就是最奢侈的幸福, 顾青盏一只手撑起身子,仰头吻了吻她的唇,“嗯。”
可如何还能睡得安稳,顾青盏望着自己腕间的伤痕, 她还剩多少时日, 可能这一双手, 都能数的过来。总是幻想死亡真正来临的那一天,她会形容枯槁地死在陆萦怀里,而陆萦却是风华正好。
她害怕那一天,她又厌恶着自己,厌恶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离开陆萦的决心。陆萦给她一生难以奢求的爱情,可到头来,她留给陆萦的却只能是无法愈合的伤口。
这辈子,实在是欠她太多太多。
顾青盏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或许她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眼下这转瞬即逝的时光。
“阿盏,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要放弃好吗?”
“我一定会找到解药。”
“无论怎样,我都在你身边。”
……
她的承诺时刻在自己脑中盘旋,顾青盏又闭上眼,不让自己想太多,阿萦,为了你…我会努力活下去。
*
大郑庆光三年冬,顾雍以后宫干政为由,将徐毓软禁于宫,架空其权,新帝郑卓尚年幼无知,又碍于丞相威慑,徒有虚名。自此,郑氏天下完全沦为外戚所掌控。
“即刻南征,三年了,时机已到,朕不能再等了。”听得前方探子来报,大郑太皇太后遭受软禁,郑召早已按捺不住,尤记得三年前那场逼宫,徐毓尚怀着身孕,他尚且不能救之于水火,却只能落荒而逃,他这一生最无奈最失败的时刻,也莫过于此了。
“皇上三思……”陆元绍有意劝阻,临时起兵绝对不是明智之选。
陆萦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父亲口中所言要紧之事,自然指的就是郑召决议即刻南征。
“你有何意见?”郑召将目光锁定在陆萦身上,他曾听过陆萦的作战策略,颇有女中诸葛的风采,郑召也是用贤之人,也不碍于陆萦女眷身份,凡事也与她探讨一二。
这便是当初陆萦选择郑召的原因,虽他也会意气用事,但真正能不骄不躁沉寂三年,励精图治厉兵秣马,能有这样的谋略和格局,绝不是庸才。
“臣以为……当下正是南征的好时机。”陆萦这样说,确实是存了私心,攻破京都,攻破郑宫,攻破三晋会,至少解开顾青盏的毒,希望会更大些。
依当初部署,南征之行定于初夏,初夏前以攻破周遭游牧小国为目标,囤积粮草养精蓄锐,再做进兵京都的打算。
“萦儿,不做无准备之战,你怎会不明白?如今冒然南征,粮草匮乏不说,周遭小国亦是虎视眈眈,只怕局势不稳。”
远交近攻的策略陆萦岂会不明白,只是当下,她等不及了,她必须要解开三晋会墨丸之谜,顾青盏再也耗不下去了。
陆元绍所言,正是郑召所担心的,此时南征,绝不是一个好时机,他反问陆萦,“好时机究竟是好在哪?你且与朕说说。”
陆萦沉默一阵,冷静分析着利弊得失,即刻南征虽算不上优势,但也不至于处于劣势,“第一,出其不意,北疆常年受游牧小国骚扰,顾雍定想不到我们会放弃攻克小国,而大肆进军中原;第二,天时地利,今年的暴风雪比往年都要严重,京都亦是如此,羽**队常年在严寒下训练,早已习以为常,但京都素来少有严寒,冬季军队战力定大不如前。更何况皇上养精蓄锐三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南征一拖再拖,恐怕消磨士气。 ”
“那小国骚扰和粮草匮乏的问题,该怎样解决?”
“自古以来,谋士都提议远交近攻的策略,这次,我们何不反其道而行?远攻近交,暂时结交周遭小国,他们的野心不过是想扩大腹地,又岂会有一统中原的雄心,我们便暂时满足他们,许之腹地,待攻克下京都,收复北疆也是易事,毕竟蛮夷之于大郑,九牛一毛。至于粮草匮乏,皇上必听过背水一战的故事。”
陆萦所说恰中了郑召心中所想,这是铤而走险的一仗,“倘若这样,南征须得速战速决,战线一旦拉长,游牧小国必生变数。”
陆萦:“那便速战速决。”
正月十六,元宵次日南征,既已定。
南征,估计又是腥风血雨的半年,而对于顾青盏,陆萦有了新的打算。
回到将军府,还不待陆元绍换下朝服,陆萦却叫住他,“爹,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
顾青盏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许是昨晚睡得太晚,今日真的倦了。不过再睁开眼时,陆萦真的候在一旁,正望着她笑。
“你回来多久了?怎么也不叫醒我?”顾青盏双眼有些朦胧。
“见你睡得香,舍不得。”陆萦拨了拨她的碎发,这几日细心调养,她气色果然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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