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澜拉着白倾夏衣角,“祖宗,发什么呆。我们会不会给人发现呀?”
白倾夏若有所思,“没有血腥味。”
“啊?”傅澜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别墅里没血腥味,怪不得同住一小区,我没闻到。”
“那、那我们误会女神了,赶紧走呀!”
白倾夏置若罔闻,突然,灰色的围墙突然凭空出现一个黑色的缝隙,白倾夏抬脚就迈进去,不见人影。
傅澜彻底傻眼,来不及反应,缝隙里伸出一双修长的手,一把将他拖进去,缝隙闭合,围墙恢复原来的样子。
再睁眼,两个人已经站在于书墨的别墅前。
于书墨的家是一座白色全砖的两层楼房,四周围墙甚高,围绕墙面种了一排大树保护隐私,别墅大门有一条鹅卵石小道通向主屋。别墅后是私人花园。
傅澜跟着白倾夏大摇大摆进了主屋,偌大的别墅,没有一丝人气。格局合理,装修低调,看不出是一个女明星居住的地方。走了一圈,最吸引傅澜的是主卧室与主浴室设计成了毫无间隔的开放式,色彩上是奢华的金色,巨大的圆形浴池目测占地有二十平方米,做成泳池状,浴池边上设扶手,三级阶梯可以下到池底。浴池底的瓷砖也是绚烂的金色,中央有个傅澜看着觉得眼熟的人身蛇状图腾,却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
傅澜歪着脑袋对白倾夏说:“教授,看来于书墨是个很喜欢泡澡的人。”
白倾夏专注盯着浴池底的图腾,头也没抬,“于书墨没在这住。”
“为什么这样说?”
“一个女人住的地方,客厅积压灰尘、更衣室没几套衣服,梳妆台上没化妆品首饰。对于一个明星来讲,出门打扮漂亮是必须的事。他们可能时时刻刻有狗仔跟拍,保持好看的外表是最基础的常识。说不定哪天因为邋遢,被竞争者抓到把柄,就上头条了。”
“说不定女神天生丽质,根本不用化妆。”傅澜又想起在学校演讲的于书墨卸了妆,更加惊为天人。
媒体为什么老拿于书墨做文章,并不是她的年龄。娱乐圈四十岁以上还红透半边天的女明星多了去,只是多多少少归于“化妆术”的功劳。
于书墨在A大卸了妆,在真人秀上素颜上镜,所有人都惊叹她的逆生长,比年轻的时候更显青春靓丽。加上她可圈可点的过去,又重新红得令人不可思议,就被狗仔队作为爆料天天上头条,黑她的人很多,仰慕她的人更多,造就于书墨一天比一天红。
白倾夏懒得理他,傅澜见他还在观察那个图腾,就凑过去,“图腾有问题?我看着眼熟?”
白倾夏稍稍抬头,带着审视的眼光打量傅澜,“你见过?”
傅澜挠了挠头,“总觉得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哪里见过。”
“没猜错的话,是金蛇族的图腾。”白倾夏站起身来,绕到着主卧走一圈,希望发现点蛛丝马迹。
傅澜倒吸了一口冷气,“金、金蛇族?”
白倾夏这么一提醒,他想起梦中所见,成千上百条蛇朝着一个地方膜拜,金巧巧躺在祭台,金尧面对巨石吟唱祈祷,石上雕刻的不就是“人面蛇身,尾交首上”的巨蛇?浴池里的图腾,是梦中所见的上百倍缩小版,难怪看不出上半身的人形。
傅澜来不及惊讶,就听见白倾夏说:“去后花园!”眼前已经不见人影。
急急忙忙跑到窗边,傅澜看见别墅区的后花园盖着一个玻璃房的温室建筑,上面覆多层保温塑料膜,看不清里面的构造。
傅澜心里不禁吐槽,好好的明星弄什么温室大棚,种蔬菜吗?虽说现在华国的食品安全问题十分严重,但没到大明星自己下地种菜的程度吧?还是说于书墨是被苦过的,厉行勤俭节约。傅澜脑海里浮现了葛朗台的形象,于书墨光鲜亮丽的背后,有一颗“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心。
傅澜满怀肃然起敬的心情,跑到后花园的温室大棚前。
白倾夏满脸不耐望着姗姗来迟的傅澜,傅澜还没走近他,就被地上的几条蛇尸吓得向后倒退十几步,他指着地面上断成几截、被血染红的金色死蛇哇哇惨叫,“这是什么鬼啊!”
“蛇啊!”白倾夏淡定地回答。
“你用肺讲话啊,我当然知道这是蛇,世界上有金色的蛇吗?黄金蟒吗?”
白倾夏:“……”
傅澜见白倾夏转身要进大棚,顿时急了,三步做两步走,抓住他衣角,“这蛇哪来的?”
“养着看守这大棚。”白倾夏指着温室的门口,“我刚要进去,蛇不知从哪个角落就窜出来,速度快得肉眼难见,普通人估计就被咬了吧。金蛇,剧毒。你们人类说的银环蛇,比其它们是小巫见大巫。”
傅澜脖颈发硬,两眼发直,“开玩笑吧?这里面养了什么宝贝吗?”
白倾夏懒得回答他,要不是担心里面还有蛇,怕傅澜一个人不安全,他早就进去探个究竟了,哪里还有时间在这里废话。
傅澜在心里筑起二十道防线,做足心里准备,拼命告诉自己,就算里面是只凯米拉、寄生生物或者吸血鬼他都不怕。他深呼吸几十次,才跟在白倾夏后面推开温室的门。
一进门,眼前的一幕让白倾夏蹙紧眉头,傅澜是目瞪口呆。
温室里整整齐齐种着十几棵植物,植物长着一根笔直的枝干,绿色的叶子呈羽状,花单生枝顶,花盘环状,据目测□□有15厘米以上,花瓣层叠交错。
排在前面的植物顶端有个明显的剪口,如平时采摘鲜花折断了留下的痕迹。中间有几株的花朵彻底绽放,花红似火,繁艳芬馥,香气袭人。后排的几株花朵半开半合,呈现娇嫩欲滴的粉红色,最后两棵长着白色的花苞,楚楚动人。
傅澜不懂植物,直觉眼前的花类似于芍药和牡丹,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美丽。“花开时节动京城”来描述这种花,再合适不过。加上花香满园,让人流连忘返。
白倾夏脸色聚变,他走近植物,像是有感应一般,花朵纷纷朝他靠拢,叶子贴上白倾夏的手,仿佛迷失的孩子找到归属。白倾夏漠视眼前的一切,蹲下身,拨开薄薄的黑土层,露出里面一个腐烂的头颅!头颅被植物的根系穿透七孔,紧紧缠住上面的腐肉,像贪婪饥饿的流浪汉遇见一桌丰盛的美食,样子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奇怪的是,没有一丝腐臭味,可能是满园花香掩盖了土下的腐朽。
白倾夏又拨开其他几株植物,皆是如此的情况,只是排前的头颅已经化为森然白骨,越往后的尸骸腐肉越多,白倾夏判断死亡时间更近些。
拨开最后一株植物的土层,杨小晴青白的脸出现在眼前,脸部同样被根系占据。
白倾夏环视周围一圈,发现土里埋的,仅有头颅,没有尸身。
做完手头的事后,白倾夏才意识到傅澜这么久没发出一点声息,以为生了危险,猛地回头,却见傅澜一脸呆滞地看着土里杨小晴的头颅,眼神里藏着忧伤,充血而且混浊,像死人般的停滞不动。
白倾夏速度极快地将土掩回,却也明白傅澜将发生的一幕看得仔细。
白倾夏用净身咒拂去身上的泥土,想将傅澜拥进怀里,告诉他不用怕。他还来不及动作,就见傅澜如丧尸走动般,机械地抬动脚步,朝他走来,被植物的根系绊了一脚,狠狠扑倒,白倾夏心都提到嗓子眼,瞬间移动,妥妥接住傅澜。
傅澜的状态不正常,白倾夏猛地想起他前段时间突然吻住他,是受了于书墨身上的花香影响。今天站在弥漫火照花花香的温室里,问题可能更甚。
傅澜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脸颊绯红,怎么看白倾夏都觉得他非常好看非常顺眼,希望能和他更加近距离的接触。手从白倾夏衬衫下摆滑了进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腹肌,在他身上点火。
白倾夏要命地一把握住傅澜作乱的手,将人打横抱起,瞬间消失在温室里。
温室内被白倾夏动过的地方,有条不紊地恢复原状。
第69章 火照花(九)
傅澜未着半缕醒来,睁眼是熟悉的天花板,下半身全无知觉,他对这种感觉毫不陌生,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和白倾夏又做了,再次是他主动。人类和妖怪的体力相差悬殊,白倾夏的热情他有些受不了。
不过傅澜考虑的不是这问题,他非常清楚,一回生二回熟,有些事避免不了。当火包友也好,对象是长相惊艳四座的白倾夏,怎么算都不亏,谁没有七情六欲?
现在徘徊在傅澜脑海的是杨小晴那张被根系缠得面目全非的脸,他目睹了白倾夏发现头骨的全过程,脑袋里全是浆糊,无法思考,行动不受控制,只想要白倾夏抱抱他,却不知为何,将死者的脸记住了,根系插-进眼窝,从鼻孔生出,惊悚入骨的画面。
为什么他身边总是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毕业后找份喜欢的工作,遇到怦然心动的人就在一起,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可现实一次次给他当头一棒,砸得他的世界天旋地转。
他甚至不敢打电话给谢依帆,关心她身体恢复得如何,什么时候回学校,他们再去逛街,再去狠狠搓一顿,生怕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他不敢去看林雨泽,生怕回想起他魂飞魄散时解脱的表情。
他不敢回想金巧巧被曾经心爱的男人金尧当祭品伤害时,她有多绝望,每次轮回不得善终,她有多痛苦。
他不敢想象于书墨用人头来种花是出于何目的,如果真像白倾夏所说杨小晴被带走时是相信孕妇需要帮助,因为古道热肠送命,那该多寒心?
还有白倾夏,为什么两次被迷惑,偏偏觉得他好看,无比渴望与他接近?
傅澜不敢逾越雷池半步,生怕动了情,那人心里早已被他人占据,寻了千百年一无所获,还在固执地继续寻找。
傅澜一点胜算都没有,也根本争不来。
思绪如潮涌,傅澜头疼得像要炸开一样,连白倾夏坐在床边打量他许久都没发现,他就枯躺着,瞪着天花板,所有沉闷化为声声叹息。
“为什么叹气?”白倾夏伸手抚平傅澜紧皱的眉头,“想要上厕所吗?”
傅澜艰难转头看向他,视线模糊,泪水蓄积,在看到白倾夏的脸,胸口传来闷痛,他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还难受?等会给你揉揉,先下去吃饭。”白倾夏见傅澜红了眼眶,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额头,心里有些黯然,是他考虑不周全,傅澜一个大学生,自然没经历过恐怖变态的凶杀案,承受不了是正常的。
他将傅澜轻轻抱起,隔空取来浴袍为傅澜穿上,动作温柔得像对待件稀世珍宝,可动作再轻仍扯动他难以启齿的疼痛,傅澜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问:“带我去哪?”
“洗漱,然后吃饭,我熬了粥,”白倾夏停顿一会,“殷池也在。”
“他来干嘛?”傅澜现在的状态一点都不想让殷池看到。
“火照花,也就是于书墨种的,”白倾夏小心翼翼打量着傅澜的表情变化,“是殷池和金尧几千年前斗法打架的衍生物,我只听过没真正见过,于是问了他,他听完下一秒就出现在我家门口。”
傅澜生无可恋给白倾夏抱到一楼客厅,果然对上了殷池戏谑的眼神,任何时候殷池的出现,总能让其他人失色,除了白倾夏。
殷池懒散地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看着白倾夏拿傅澜当宝贝,小心谨慎放上软垫将人放下,安置妥当才到厨房乘粥,恨不得亲手喂他的表情。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殷池笑了,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金巧巧、火照花都出现了,估计金尧躲在不远处操控着,还记得那个诅咒吗?我想你离找到宇文律的那一天不远了。”
傅澜挺直腰板,牵动后方的隐痛,龇牙咧嘴,不禁失笑,诅咒是什么,又干他何事。宇文律应该是白倾夏心里的白月光或朱砂痣了。
白倾夏身子变得僵硬,“我的事,与你无关。火照花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傅澜一听,想起那令人作呕的恐怖场景,顿时没了食欲。
殷池一双大长腿架上沙发,悠然地说:“当初我和熙照宣立了协议,他帮我烧了那片花海,我答应他一个愿望助他打胜战。哪里知道他不知好歹,牺牲一帮忠心耿耿下属的命,私藏花种,打算用火照花来控制迷惑人心,以及用来炼不老丹药。”
白倾夏冷笑,“别为你的不负责任找借口,大妖怪的你居然有求于区区人类,明明就是懒。”
殷池一点都不在乎白倾夏的冷漠,“儿子,这你就不懂了。当年金尧和我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两败俱伤,血流成河。火照花原本是归雁谷一种再常见不过的野花,喝了我们的血,进化了。你接近花的时候,没发现它争先恐后想与你贴近吗?因为花是我们血的衍生物,我或者金尧、你继承两个最强大蛇族的血统,接近花只会让它效力变强。再说了,当时我受那么重的伤,你怎么舍得让我冒着破相的危险去灭花呢?要知道我这张脸多珍贵。”
傅澜给不要脸的殷池震惊了,他忍不住问:“花有什么效力?”
“功效很多,”殷池朝傅澜抛了个媚眼,电力十足,“花香能迷惑他人,放大欲望,还有用花瓣泡澡能保持青春永驻,逆年龄生长,所以熙照宣才拿花炼药,追求不老不死。”
放大欲望……原来自己对白倾夏是有感觉的,在花香的迷惑下,这种感情被放大了……
傅澜忍不住看了白倾夏一眼,哪知他也在看他,眼神交汇处,竟然有几分缠绵的意味。
殷池故意咳嗽一声,白倾夏才收回视线,转头面无表情看着殷池,后者当他是空气,像卖大力丸般下猛药向傅澜推荐,“我说小孩,你要不要试试摘朵花去泡澡?用过后容颜真的会发生改变。你看那女明星,叫啥来着,于书啥就知道了。”
白倾夏脸黑了大半,“花不是那么好种吧?首先长在尸体上,不然于书墨也不用拐带学生杀害种花。第二,一旦停用,会发生反噬后果。”
“错,儿子,”殷池摆了摆手,“花不是非得用尸体养,是要用血养,最好是我、金尧或你的血养,一滴可以养活一百棵以上的火照花。你完全可以想象当年归雁谷火照花的茂密艳丽,红得似火,铺满一地。退而求其次,小妖怪的血也行,最后没办法才人血,养出来的花效力最弱。”
“为什么要来初潮女学生?”傅澜忍不住问:“还种在……头里面?”
殷池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于书墨自己想出来的旁门左道。或者是砍断脑袋时,出血最大的是脖子吧?”
傅澜起了全身鸡皮疙瘩。
白倾夏不赞成殷池吓傅澜,看着小孩一脸没胃口,就想将人赶出去。
殷池回头问白倾夏:“你打算怎么办?”
“让人类警察去处理,烧掉花。”白倾夏补充一句,“我会在一旁看着他们一、棵、不、剩、销、毁!”
殷池哈哈大笑,“儿子,你是在讽刺我当年办事不力呀?”
白倾夏不置可否。
“年轻就是好,”殷池那张妖孽至极的脸说出来的话总带着魅惑,他想起几千年前,金尧面无表情的脸,一言不合就进攻,打得他节节败退,一开始存着都弄他的心,最后却也不得不认真对付,身受重伤,动弹不得,“让人类处理也好,记得查查于书啥身上有没有蛇族的东西。”
殷池挥挥手臂不带走一片云彩,风情万种离开了,留下傅澜和白倾夏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面对白倾夏高深莫测的眼神,傅澜有些窘迫,特别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尴尬之余只好找点话聊,“那个,熙照宣是史书上熙照国的皇帝吗?”
白倾夏点点头,“嗯,就是他。”
史书记载,熙找宣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年轻有为,骁勇善战,文武双全,打了无数的胜战,最出名的是打海贼的战役,华国不管改朝换代几次都是以陆地为基础,熙照宣一个刚出茅庐的小皇子,毫无海洋作战经验,就率领士兵打得海贼人仰船翻,成为传奇。这段历史傅澜还是有看过,只是一代帝王,到了晚年沉迷长生不老之道,从此君王不早朝。众皇子为了争皇位,斗个你死我活,最出名的是大皇子熙承熠和三皇子熙承染的夺位最激烈,结局是大皇子熙承熠背后的那木一族实力雄厚,取得胜利,三皇子熙承染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