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清看完信,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而就在此时,丁照雪也因为天山弟子的教唆,决定向尧清询问一些事的来由。
天上明月心,地下有情郎。
丁照雪看尧清正在喝酒赏月,浅笑着坐到他身边。
“尧郎,今日听说你脚上有一无声铃铛,可有出处。”
尧清坦率的说道:“这是鎏钰铃铛。”
“鎏钰铃铛?这不是给鎏钰傀儡佩戴的吗?”
尧清苦笑,“可我不是傀儡。”
丁照雪坐到尧清身边,问道:“尧郎,你心中是否有个人?”
尧清沉默,他只是看着那轮明月。
“尧郎,那个人是否有一双动人的眼睛。”
尧清平静的说道:“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丁照雪靠到尧清肩上,“说的对,既然你我已经定亲,我便是你的妻子。如果,你是觉得我和他的眼睛很像,才会娶我,我也没有怨言。”
尧清摇头,“不是。”
“多谢。”丁照雪问道:“你和慕容教主是什么关系?”
“师徒,父子。”尧清道,“或许还有你想问的那种。”
“我多么感激他赐婚你我二人。”丁照雪说罢,离开尧清的肩,又认真看他,“可我又多么恨他,恨他让你魂牵梦萦。”
尧清轻笑道:“怎么会呢,我和他不可能……”
“你每次喝醉了就念着无名湖,念着义父……”丁照雪哀怨的眼神看的人心碎,她抱住尧清,哽咽道:“你忘了他吧。”
尧清轻声哄道:“我早就忘了,傻姑娘,我不是要娶你吗。”
丁照雪生气的捶着尧清的肩,“你口不对心,你若是真忘了,现在就修书一封回巫教,和慕容教主断绝关系,从此不再回巫教、不再回鎏钰府。”
尧清抓着丁照雪的手,反问道:“照雪,你偷偷的查我?”
丁照雪责怪道:“你整日神神秘秘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心里担心。那鎏钰铃铛就是给男宠戴的,你是慕容棠的男宠,对不对?你戴着这铃铛,我如何嫁给你,你把它取了,才不会辱了天山派的师门。”
若是平日里,尧清嘻嘻哈哈,丁照雪这番话也没什么,丁照雪自然知道尧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可今日桑云的事刺激了尧清,丁照雪又是这番鄙夷鎏钰傀儡的话,尧清猛地松开丁照雪的手腕,也无心和她打情骂俏。
尧清轻抚她的头发,笑道:“这么大的事,让我想想,想好了我给你答复。”
丁照雪满心的以为尧清是要答应她的要求,彻底和慕容棠、鎏钰府断绝关系,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尧清竟然敢无声无息消失,而留在天山派的那一纸婚书就像是对丁照雪的嘲讽,嘲讽她不自量力,妄图以婚事切断尧清和巫教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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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风吹月下梅
“岂有此理!他反了他,他竟敢悔婚!”文玉气急败坏的候在未名庄外。
钟英陪在他身边,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赤裳在一旁幸灾乐祸,文玉指着赤裳,喝道:“让你通知教主,你还在这干嘛呢,去通知啊。”
赤裳负手道:“这么大事,教主比长老先得知消息,江柳如今就在漠北,怕什么,他会对尧清负责。”
“你……你反了你!”文玉生气的渡步,“我还没找教主算账了,尧清害了我十个药人,我花了好多银子养的药人,全都没了,我心疼死了~”
赤裳和钟英互看对方一眼,钟英打哈哈道:“哎呀,青玉堂原来最贵的不是毒,是药人啊。”
赤裳也开始笑道:“我蛊堂好像还有一些事没处理,我要回去了。”
就在此时,慕容棠从里边出来,文玉上前拜见,赤裳和钟英也纷纷行礼。
“教主,你既已知道尧清擅自悔婚,为何不派人去抓他回来。”文玉问道。
慕容棠想了想,“抓回来再杀你几个药人?”
文玉站起来,不忿道:“抓回来惩治,我看你刑堂里的刑具都长灰了。”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慕容棠道:“我已经命江柳照看他,你走吧。”
“你这是明摆着袒护他。”文玉指责道。
“我就是明摆着袒护他。”慕容棠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知道你很希望清儿和照雪的婚事能成,可这事勉强不了。”
“他一身伤,没有丁孚救他,他会死的。”
慕容棠道:“他有一年的时间在外面散心,好了,都散了吧,今年由赤裳主持祭祀,到祭祀时记得通知江堂主和尧清回来。”
“是。”赤裳领命。
等慕容棠走后,文玉看着钟英和赤裳,“你们早就知道教主不会管这件事?”
钟英道:“尧清可是教主的宝贝,他要是真的成婚了,教主得多难过。这不逃婚更好,教主都要高兴死了。”
文玉长老目瞪口呆,他不忿道:“你插什么手,这事闹成这样,全怪你!”
钟英冷笑起来,“我和教主练功,是为了大义,不是私情,他和尧清那是私情,我能管的着?”
赤裳陈述道:“教主的斩天诀飞升两重。”说罢,赤裳离开。
文玉颌首,“哎呀,都说斩天诀是邪功,果然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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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柳吃着满口的渣子,尧清在这客栈里已经待了三天,江柳骂道:“好好的青山绿水我不待,和你一起在这里吃着沙子,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嘘。吵什么吵!”尧清低喝。
“你在等什么,天都黑了,又过了一天。”
尧清骂道:“让你闭嘴!”
江柳彻底不说话了,他以前怎么没觉得尧清这么狠。
尧清从长椅上坐起来,“于宴说朝廷抓了一批鎏钰傀儡准备送去罗刹,我要和于宴会和,去罗刹救人。”
江柳好整以暇的坐好,“你要去罗刹救人?你疯了吧,你不好好回去和你家丁姑娘成婚,你去干这些事。”
尧清喝下一口烈酒,平静的说道:“她既然看不上鎏钰府,觉得男宠低贱,像我这样的……”
“你打住,什么像你那样的。”
“男宠啊。”尧清没脸没皮的说,“俗称,小白脸。”
江柳一脸嫌弃,“呦,你也知道自己是小白脸。”
尧清继续没脸没皮,“你看我这伺候惯了男人,怕是改不过来,会毁了女儿家的幸福,我就不糟蹋她的青春了。”
“我呸,说的脸上多有光,不就是被人嫌弃身份低贱了吗。”江柳往尧清心窝上捅刀。
尧清朝他竖起大拇指,“对,就是一介鎏钰傀儡,配不上天山派的仙女,来,喝。”
“来,喝一口,看不上就看不上,你也别往心里去,历来腿上带鎏钰铃铛的,都不得好死。”江柳说完才发现自己口不择言,连忙解释道:“你不一样,你是傀儡头头,人口贩子。”
尧清笑道:“你有句话没说错,历来腿上带鎏钰铃铛的,都不得好死!”
江柳给他个白眼,尧清听着屋外的骆驼铃声,起身向客栈外走去。
这是个表演歌舞的中原商旅,看样子是去罗刹办事,只听其中有人操着南方的话,骂道:“罗刹的畜牲,把我们赶尽杀绝,这次入罗刹,我们一定要杀了梵厄南。”
尧清听着他们说话,淡定的喝酒。
“这次以舞者的身份去罗刹,首先就要入南门王府做客,大家千万别露出马脚,南门王可是梵厄南最宠爱的皇子,一身本领……”
夜里,尧清趁着江柳睡着,偷偷潜入这群人头目的房中,那人熟睡,尧清点了他的穴道。
“大侠,饶命。”
尧清冷笑道:“你什么来历,就这三脚猫功夫,还想去罗刹行刺君王,是去寻死吧。”
“我……我是个商人,可罗刹人掳去了我的妻儿,我此次是以朝廷的名义前去,只需要近身偷袭……”
尧清点点头,提议道:“听说罗刹君王作恶多端,死了也是白死,我看你是个可怜人,我帮你去刺杀他,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我一定照做……”
“我要甩掉那个跟着我的人,去了罗刹以后,我要你的人替我做事,如何?”
头领点头,尧清轻笑道:“成交。”
次日清晨,江柳照常在客栈下边等尧清,可尧清迟迟不下来,他纳闷了,于是他上楼去看,尧清的房间已是人去楼空,江柳生气的关上他的房门。
他气急败坏的想着,早上他一直守在窗子口,只看到昨日那个商队离开,商队……好啊……真是好的很,等到了罗刹,看他怎么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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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都城,涅城
尧清一路欢快的跟着这群人到处消遣,好不潇洒,到了罗刹,为了隐藏行踪,尧清主动要求男扮女装,他那一身装扮可谓是鹤立鸡群,而“云裳霓”的名字也因为他,大放光彩。
他们在罗刹表演了两场,次次赢得满堂喝彩,也就是因为“云裳霓”的美貌名满天下,也让罗刹的皇子们纷纷想要一睹芳容。
尧清还在跳舞,但他知道台下的那些皇子们都来者不善,头领暗示他哪位是南门王,尧清便有意不去看他,一场舞跳下来,当真是冷落了尊贵的储君。
等到热闹散去,他们便被南门王留下来见面。
尧清一身高贵的坐在众人之间,从小到大,他别的学的不好,花枝招展的事他学的有模有样,他就学着慕容棠高岭之花的样子,要多傲有多傲,直把梵千雪勾的心痒难当。
罗刹的士兵们可管不了男欢女爱的事,只得将商队的人请走。
梵千雪给尧清倒酒,他笑道:“云姑娘,请。”
尧清打着哈秋,一脸困意。
梵千雪轻笑道:“这才跳了一曲,明日见父皇,可是一个时辰,来人,给云姑娘端杯茶。”
尧清脸上戴着面纱,他眼睛有灵气,反正是不正眼看梵千雪。
“我长的很可怕吗,你就没有好好看过我。”梵千雪道,“云姑娘。”
尧清心想,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声音,有人传令三皇子驾到。
梵千雪起身,回头看风尘仆仆回来的三皇子梵钰,浅笑道:“钰儿回来了。”
梵钰一脸开心的对梵千雪道:“皇兄,我把猎物送了一份到你府里。”
“多谢。”梵千雪客气的回道。
梵钰正要要说话,看见这边坐着的人,他指着尧清道:“唉,你哪里冒出来的,见到皇子还不站起来,成何体统!”
尧清站起来,做出一个告别的礼仪,抬腿就要走。
梵钰旋身拦住尧清,“说走就走,你目无王法了。”
梵千雪一把拉过尧清的手,把他护到自己身后,他笑道:“钰儿,别闹了,她是我的贵客,也是明日要为父皇献舞的人。”
“可她太张狂了。”梵钰生气的说道。
“多担待,我会教导她。”梵千雪和气的笑着。
梵钰指着尧清,威胁道:“别说你是女人,如果明日献舞敢出岔子扰了父皇雅兴,我杀了你祭天。”
说罢,梵钰一身戾气离开。
尧清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人以后要是做皇帝,一定是个暴君。
还没等他回过神,就有人伸出手指勾勾他的鼻尖,尧清诧异的看过去,梵千雪浅笑道:“可不是所有人都吃你这套,钰儿要是被人冷落,可是会直接拿刀劈的。”
尧清别扭的低下头,梵千雪还拉着他的手。
只见梵千雪笑道:“云姑娘,你的手……很美,不过,像个男子……”
尧清立刻抽回手。
梵千雪负手笑道:“走吧,我送你回房。”
他们一路走在路上,梵千雪看着眼前的梅花绽放,唇角都是温柔。
尧清平静的看着他,忽然,梵千雪回首,朝他笑道:“云姑娘,中原武林的蝴蝶可比这梅花妖娆?”
尧清走到梅花前,折枝轻笑着。
梵千雪道:“我忘了,姑娘本就是南疆人,因蝶舞而出名。”
尧清回头递给梵千雪一株梅花。
“折梅相赠,都是女子送给情郎。”梵千雪低头嗅着梅花,眼角含情,“姑娘你也不怕本王误会。”
尧清眉眼一动,转身便轻快的跑了。
梵千雪朝着他的背影喊道:“云姑娘,我说笑的。”
只见尧清回眸,风吹起他遮面的纱巾,露出他整张脸,梵千雪看着尧清精致的脸,还有那双动人的眼眸,顿时看入了神。
尧清低下头,拾起纱巾遮住自己,然后也不理会梵千雪,连跑带摔的逃走了。
梵千雪瞧着尧清可爱的反应,眼睛里都是笑意,他听着风声,转身步伐悠闲的回到房中。
尧清一回房,头领已经候在里边,尧清关心道:“傀儡在哪?”
头领朗声道:“说是关在三皇子府中。”
尧清轻咳一声,不自在的说道:“三皇子……就是那个钰儿?”
“你怎可说他的名讳,这个人惹不起,听说杀人如麻。”
尧清见识过了,明天行刺,他肯定要和这位皇子打交道,罗刹人的体格高大,擅长骑术,他要全身而退还不被这群人拖累,恐怕得耍点手段了,这梵千雪地位高贵,是个靠山,不能得罪。
“你先出去睡吧,明日逃跑的计划可安排好了?”
“没问题,一定妥善。”
尧清不知怎么,眼皮跳的厉害,他总觉得这事有诈,不过他如今已是天不怕地不怕了,还怕死?
第二日尧清随着南门王府里的家眷一起入宫面圣,虽然商队的人几次三番劝说尧清带兵器,但尧清自认为以他的武功是不需要那些累赘,所以什么也没带。
去了皇宫,他就候在人群里等待表演的机会,就在尧清百无聊赖时,梵千雪又来了。
尧清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看他,梵千雪轻笑道:“你的面纱戴着太可惜了,为何不摘下。”
尧清摇头,表示自己不想摘。
“不摘也好。”梵千雪凑近,在他耳畔低声道:“也就给我看……”
尧清想着真不要脸,还不等他瞪梵千雪,梵千雪又说道:“听说今日有刺客,不要轻举妄动。”
尧清平静的看着梵千雪,梵千雪摸摸尧清的头饰,笑道:“云姑娘,你真美。”
说罢,他浅笑转身走上台阶。
尧清心想,这梵千雪不会是给他下套吧,他肚子里卖的什么鬼,不行,肯定是他们的刺杀计划暴露了。
尧清在人群里找着那个头领,却发觉他人不见了。
就在此时,上面的人唤着他们上去表演。
尧清随着这群舞姬往上走,他想着,他要是现在逃,就真的要被乱箭射死了。
于是,尧清硬着头皮上前表演跳舞,一众朝廷命官看的入神,就在梵厄南兴致来时,尧清还没出手,一把剑从尧清身边飞出,直奔梵厄南而去。
顿时,全场的士兵向他们冲来,此时,他身边还有人攻击梵千雪,只见梵千雪被人围攻,尧清直奔梵千雪而去,他的轻功蛊术对于这些杀手来说,根本无法抵挡,片刻后就被尧清收拾,梵千雪不知何时肩上受伤,尧清正要查看伤势刚靠近梵千雪,身后就有人拔剑放在他脖子上。
“快来人,抓了这刺杀君王的刺客!”梵钰铿锵有力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尧清心想,此人果然来者不善。
尧清被关进地牢的时候,浑身被五花大绑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梵千雪成了阶下囚。
尧清一屁股坐到地上,心想,这就是做烂好人的报应。
就这么坐了一天,尧清滴米未进,他知道,梵钰是想弄死他。
尧清想着鎏钰府那帮人都是吃干饭的,约他在沙漠客栈见面不出现,放他鸽子,现在他在这儿坐地牢,也没人知道,唉,回去得好好整顿这帮人。
就在尧清愤愤不平时,外边有人走了进来,尧清看了看,好像是梵千雪。
梵千雪蹲在尧清面前,哭笑不得,“让你别动手,你就不听。”
“我也是为了救你。”尧清终于开口说话了。
梵千雪替他解开绳子,轻笑道:“就冲你这句话,我今天才来见你。”
“这还差不多,不枉费我救你一条命。”尧清扶着腰。
梵千雪赶紧帮他扶着,尧清委屈道:“我坐的屁股疼。”
梵千雪哄道:“我抱你起来吧。”
“别动,我腰动不了。”
梵千雪一个用力,尧清疼的打哆嗦,可是马上又觉得神清气爽,梵千雪宠溺的笑笑,“这下子不疼了吧。”
尧清赶紧挪出来地方给梵千雪坐,刚坐下来就听到尧清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梵千雪道:“你看看你,都饿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