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清坐在地上,摇晃着铁链,倒有几分自娱自乐的意思。
慕容棠从暗处走出来,尧清听着脚步声受惊吓的看向地下河那端,见到慕容棠时他还有些不肯相信,揉了揉眼,才敢相信真是慕容棠来了。
“师父!你怎么……”
“嘘!”
慕容棠靠近他,到处检查了他的身体,确认没有受伤后,慕容棠问道:“不是要你听江堂主的话,怎么随便乱跑。”
“教主绑着我来,他不是个好人。”尧清嘀咕道,“师父,你真厉害,竟然找到这儿来了。”
慕容棠道:“我不便多留,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暂时先呆在这里,我还不能救你出去,以免打草惊蛇。”
“我听师父的,师父,你能不能把成慕哥哥也救出去。”尧清道:“他好可怜?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br /> 慕容棠知道成慕,这个少年是他亲手从淮南盐道抓回来了,是个世家子弟,本该考取功名,不幸生辰八字合了君亭山的意,才会被选到巫教。
“这件事,静观其变。”慕容棠说罢帮尧清把他的白衣合拢,尧清想起来刚才君亭山和成慕练功的场景,脸突然红了。
慕容棠放开尧清,叮嘱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罢,慕容棠连忙离开。
回到未名庄,江柳正在四处寻他,说是要庆祝他这次打碎了雾踪、试剑山庄、天极峰的盟约,特别是试剑山庄失信于少林,将天地剑谱据为己有多年,为武林唾弃,恐怕这几年很难再翻身。
慕容棠这次在外面不仅是让名门正派分崩离析,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巫教有内贼,并且已经潜伏多年。
君亭山练邪功,现在到了关键时刻,无论他的手段如何,慕容棠不会在此时让人有机可趁,如果君亭山倒了,巫教将会掀起腥风血雨,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君亭山隐身练功,外人看不出巫教的内忧外患,这个时候最沉不住气的人,就是最危险的人。
=====
月影来到巫教总坛,江柳回复她教主不见任何人,教主人去了鎏钰府。
月影冷笑道:“我刚从鎏钰府回来,那儿什么人也没有,别再编造踪迹,其实教主就在总坛内。”
“我姐姐已经将教主的事在书信中告知我,他养那些傀儡寻欢作乐也就罢了,如今还和傀儡男宠合练武功,他这是作贱我姐姐吗?”
江柳想劝说月影,月影丝毫不退让,带着她蛊堂的众多弟子围住未名庄,誓把君亭山逼出来才肯罢休。
面对月影的逼近,褚候芳则是静观其变,不动声色,他并没有派人前来救援,也没有要讨伐君亭山的意思,只是送了几封书信给江柳,关心教主的身体。
江柳的人都散放在江湖各地,不比蛊堂人马集中在南疆,留守总坛的弟子比月影少,一时间巫教总坛危机四伏,武林正派有人闻风而来,他们在巫教外等候这个魔教发生内讧,好趁机而入。
江柳毕竟年轻,遇到此事,又寻不到教主,他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慕容棠眼看着逼上未名庄的南疆子民与巫教弟子越来越多,他第一个想到的并非是将君亭山找出来,而是去见了月湖夫人。
月湖夫人曾经是江湖鼎鼎大名的美人,遇到君亭山是一段佳话,美人配英雄,惹人羡慕。
然而十年过去,物是人非。
江湖路,白骨枯。
最早凋零的,总是美人。
月影夫人在梳妆,慕容棠站在她身后,手上握着的是天煞。
“我就知道你会找来,你一向是最聪明的那个人。”月影平静的说道:“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
“夫人,这些年,或多或少对南疆也该有情义了。”慕容棠问道。
“我生在冰雪寒霜的大漠,志在马背上驰骋。没有魔教,我便随着我的马匹护送镖车,这南疆,我没有留恋。”月湖夫人道。
“你为谁效力?”慕容棠问道。
“为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巫教已经彻底没救了。”月湖回眸笑道:“君亭山第五重心法历经坎坷,再不冲破,就会走火入魔,就算他杀了成慕,他还是无法练成斩天决。”
“为什么?”慕容棠问道。
“斩天决从来不是一个人可以练的武功,它是一代代极乐宫主相传的内功心法。”月湖回答。
“所以,它根本不是长生不老的武功,这根本就是骗局。”慕容棠反问。
月湖轻笑起来,“它是不是长生不老,根本不重要。我只在乎,君亭山的命数到头了。”
“他死了,月影就能取而代之。”
慕容棠拔除剑指向月湖,他看着月湖,摇头道:“你不是月湖夫人。”
月湖笑道:“不是月湖,我是谁。”
“你是成慕,对不对。”慕容棠猜测时,月湖的脸色一变。
“每次见你,你都不动身体,我起初以为是你的习惯,今天我才发现,你腿上有铃铛。这铃铛是鎏钰府里很特殊的一个,叫百岁好。前几日,我在洞里看你戴过。”
成慕褪去月湖的人皮面具,露出清秀的脸庞。
“夫人呢。”慕容棠问道。
“投湖自尽了。”成慕回答。
慕容棠眯起眼睛,浑身的杀气开始涌现。
“她是个笨女人。”成慕说罢,轻功一运,以极快的速度出了房间,慕容棠一路追到无名湖,成慕的身法更像是忍术,有点像倭人。
成慕的长发被风吹起,他手中的短剑也很罕见,通体黄色,剑法奇妙,至少十招之内,他没有败。
“你刚才使得是斩天决?”慕容棠问道。
成慕笑道:“要不然呢,还有什么武功可以与慕容堂主你一较高低,幸好你不是巫教教主,巫教还不算难以对付。”
“那我今天绝不可能让你活着离开。”说罢,慕容棠使出极快的剑招,成慕眼色一变。
“君亭山现在受着内力煎熬,与其在这里鏖战,不如前去救他。”成慕道,“慕容棠,现在就看你的本事,能不能从我手中把他救出去。”
说罢,成慕引着慕容棠跟他走。
“我出身淮南盐道,是在风城长大,我家门前有棵大树。”
成慕边运轻功边笑道:“当地人,都叫它连理树。”
慕容棠不解的跟随他,他带着慕容棠穿过暗道,来到君亭山练功的地方。
君亭山把自己关在一个铁笼里,几重的铁索环绕。
成慕走到他身边,君亭山血红的眼睛分不清人了,只见他狰狞的面孔,怒视着成慕。
“为何要伪装成月湖夫人?”慕容棠问他。
成慕歪着脑袋,看着君亭山,“他曾说过,练好了斩天决,他才能稳定巫教不受外来人入侵,他知道,江湖正派的人,都等着他死无全尸。当他发现他的夫人竟然是叛徒时,他的心也跟着她一起死了。”
慕容棠走到铁笼前,他伸手想要触碰君亭山,君亭山却朝他露出野兽才会有的神色。
成慕轻笑着:“这半年,我能伪装成他的夫人,已经知足了。”
“半年前,祭祀那天,其实是夫人在离间我们,对吗?”慕容棠没有听成慕的话,他看着君亭山血红的双眼,轻声的问道:“你却把我支离巫教,你是不是怕自己练到无路可退,怕你会伤了我,你告诉我……教主。”
君亭山痛苦的嘶吼着。
“这半年来,他总会这样失去理智。”成慕眨眨眼,“只要能救他,我愿意牺牲一切。”
慕容棠眼看着成慕打开铁笼,他立刻前去阻止,成慕却已经将门关上。
君亭山已经牢牢抓住成慕,成慕使出斩天决将君亭山的穴道封住,虽然力量很小,君亭山只是稍稍停顿了,成慕却已经用自己的内力镇住了君亭山。
然后成慕在君亭山还没有回过神来时,傾身吻住了君亭山。
成慕搂住君亭山,趁机将自己的内力输给君亭山。
君亭山血红的双眼渐渐的变的清明,成慕朝他笑着。
“这半年,是我此生最高兴的日子。”
“你陪着我弹琴,我陪着你练剑。这就是江湖人说的神仙眷侣,是吗。”
“我不管你是男子,还是魔头,我也不管你是想要杀我,还是利用我练功。”
“君亭山,你给我的内力,我还给你,请把我的骨灰送回我的家乡,让我找到那棵连理树……”
夕阳下,无名湖一片静怡。
慕容棠抱着疲惫的尧清从洞里出来,君亭山在湖边弹着琴,慕容棠从没听过这曲子,但曲风颇有些淮南地区的韵味。
慕容棠看看怀中稚气的尧清,问君亭山,“他的骨灰,我送回淮南吧,毕竟他是我带来的。”
君亭山摇头,叹息道:“还是我去吧,毕竟,他是为我而死。”
慕容棠道:“随你,在去淮南前,你还是先把教里的事安顿好,抉衣少爷现在恐怕还不知道夫人的事。”
“明知道我在练斩天决,你不怕吗?”君亭山问道:“斩天决一层比一层痛苦,每一层都需要鼎炉做出巨大的牺牲,下一个,有可能就是你怀中的那个人。”
“教主,天无绝人之路,也许我们能找到很好的法子,不需要……再有人牺牲。”
君亭山看着远方的湖水,摸着琴弦,“我知道成慕是个乖孩子,他怕这里,怕江湖的刀光剑影,我也知道他有毅力,是个能练斩天决的料子。我在这里修了竹楼,和他朝夕相处,我知道他喜欢竹叶,知道他喜欢听雨声,知道他喜欢星辰,也知道他喜欢听我给他讲江湖见闻……”
“我知道他会想尽办法救我,就把我想好的法子写在书里,让他看到。我怕我走火入魔前,不能把一切安排妥当,就把我想做的都告诉他,让他帮我记着。”
“他其实都知道,我是想让他死。”
“我陪他弹琴听雨,是在骗他……”
“可是,他都知道,他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进来。”
“他曾经说过,无名湖很美,特别是萤火虫升起来的时候,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很美的景色。”
慕容棠听着君亭山的话,有些出神,他怀中尧清忽然在他胸口蹭了蹭,慕容棠抱着尧清踏过水波,坐上竹筏,萤火虫从湖面飘过,尧清睁开眼,醉意朦胧的嘀咕道:“师父……”
“哇……好美……”尧清忽然惊喜的喊道。
然后他从慕容棠怀中起身,看着漫天的萤火虫,他笑着喊道:“师父,这是天上的星星落下来了吗?”
慕容棠浅笑着看尧清,温柔的说道:“这是人间最美的景色,曾经打动了一个人的心。”
“哈哈哈哈……。”尧清的笑声如同铃铛一般清脆,他一身白衣随着荧光旋转,慕容棠坐在竹筏上,认真看,才发现尧清真的长高了不少,尤其是他的眉眼,出落的越发精致,慕容棠躺在竹筏上。
他闭目休息,随着这竹筏在无名湖飘荡。
淮南的琴曲,无名湖的萤火,还有那传说的连理树,佳人、痴人,皆是一片赤诚之心,无论利益是否驱使,无论是否承认那是真心而为,人世间曾来过,也不算白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生死局
尧清坐在椅子上,椅子的左边是抉衣,右边是褚鹿。
褚鹿嘀咕道:“外面发生了大事,听他们说,出去的路被人堵住了。”
抉衣无奈的说道:“不知道,好像是听说有人在围剿咋们。”
“啊?”褚鹿一脸好奇,然后他捡起一颗花生米砸到尧清身上,尧清诧异的看他。
褚鹿笑眯眯的问道:“你师父不是一向疼你吗?他有没有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
尧清撑着下巴,显然是发呆还没回过神,“你爹疼你也没告诉你呀,我不知道。”
褚鹿一听他的话,喊道:“那你去问问你师父,给我们捎点消息。”
“不行。”尧清公正的拒绝,“我师父从来不给我讲这些,再说了,你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
“唉,你这是欠打吧。”褚鹿开始撸袖子。
抉衣敲敲桌子,让他们别吵。
正在三个人百无聊赖的做着先生出的题卷时,江柳携着慕容棠前来。
“三个大宝贝,题做完了没有?”江柳面带笑意的向他们打招呼。
褚鹿直呼:“不会写!太难。”然后摸摸自己的脑袋。
抉衣咬着笔一脸认真的说:“我见过,我读过,可我忘了这是出自哪里。”
尧清不停的挠脑袋,慕容棠走到他身边,问道:“不会写?没读过?”
尧清抬头看他一眼,做贼心虚道:“哎呀,我会写。”
江柳把他们的卷子都看了一眼,指着抉衣笑道:“书没读到心里去,是不是成天逗蛐蛐惹得祸!”
抉衣不好意思的摇头,“我蛐蛐都死了。”
江柳指着褚鹿,挑眉道:“褚大公子,不玩蛐蛐,玩傀儡倒是一手,人小鬼大。”
褚鹿干笑两声,“男人嘛,总得有点乐趣。”
江柳用手指推他额头,“再和傀儡们寻欢作乐,小心长大以后不举。”
褚鹿成了苦瓜脸。
江柳走到尧清面前,本来想对着七零八落的卷子嘲笑一番,然而看到他身边站着的慕容棠,轻咳了一声,问尧清,“这题我可是一个月前就让先生给你们讲了,你们都不会,这可不行,将来你们还得闯荡大江南北,胸无点墨,何以让四海英豪佩服。”
尧清解释道:“我……我读过,也背过。最近被罚,没有温书,记不清了。”
江柳想起来君亭山带走尧清一事,他点点头,算是理解尧清了。
慕容棠突然动手,他拿起尧清的笔,写下第一行,尧清跟着他写的看,自己也顺着念,一字一句,抉衣和褚鹿伸长脖子看他们师徒,一个写,一个念,尧清说话快,总是抢在慕容棠前边。
慕容棠的字写的工整又优美,就和他这个人一样,从里到外,都有自己的风采,是骨子里透着清雅。
尧清念完最后一个字时,慕容棠停笔。
江柳点头笑道:“看来清儿是花了心思,背的不错。”然后江柳朝慕容棠笑道:“你要是个教书先生,一定也会是誉满天下。”
慕容棠负手而立,“今日考试不过是看看他们平日的用功,无须刻板。”
江柳笑呵呵的和慕容棠闲聊两句,两人便离开,留下三位少年时,褚鹿一脸不相信的看尧清,问道:“你还真背书了?练武的时辰都算不够,哪里有闲情逸致念书。”
尧清看着慕容棠的背影,目光坚定的说道:“师父说过,学以致用,书到用时方恨少。”
“哈哈哈哈哈。你真是呆子,也就是你把你师父的话当作是宝贝。”
=====
月影骑在马背上,她居高临下,与君亭山的巫教弟子形成两军对垒之势。
君亭山坐在高轿上,风吹起纱帘,忖的他格外邪魅。
“我姐姐人呢?”月影问道,“让她出来见我。”
君亭山并不回答月影的问题,而是以种审视的目光看她。
“自从她寄了那封让我来巫教的信函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月影问道。
君亭山回答道:“她就在巫教,只要你攻入巫教,你就可以带走她。”
月影愤怒的看着君亭山,她勒进自己的马匹,“君亭山,你养傀儡在前,辜负我姐姐在后,今日你还将她囚禁在未名庄,你这忘恩负义之徒。”
“我即是大魔头,又何须有情,我便是负尽天下人,又有何不可。”君亭山露出无趣的神情,“月影,我可以让你成为我的堂主,我也可以让你一无所有,你要用我南疆的子民威胁巫教,我一定加倍偿还到你至亲的人身上。”
“君亭山!你要对我姐姐怎么样!”月影喝道。
“你所能猜到的,最不可能的可能。”君亭山说罢,挥挥手,示意手下离开。
只见他唇角轻笑,傲慢的离去。
“月影的人马还在未名庄外。”江柳不解的看慕容棠,“她这样,到底是要做什么。”
慕容棠道:“最坏的理由,是她在等候时机。”
“等人和她里应外合?”江柳笑道。
“我们要去查探一番才知道。”慕容棠认真的看江柳,江柳摇头道:“你不会是要我潜入敌方刺探军情吧。”
慕容棠道:“我陪你一起去,月影那边,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月色正好,巫教无名湖外的一处村落成了月湖歇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