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九式,是极乐宫宫主尧致远的绝学之一,尧致远一生有两大神功,焚天九式、斩天诀,其中斩天诀是极乐宫的心法,传说可长生不老,而焚天九式是绝妙的剑法,只传极乐宫弟子。
壁流花,壁王爷的儿子,竟然会极乐宫的焚天九式,当年他们这一行去极乐宫的人,看来个个都带回来不少秘密。
既然是故人的儿子,他又与秋意情投意合,让他们离开也无伤大雅。只是慕容棠并不太看好他们二人,毕竟正邪不两立,不过,慕容棠不想插手太多秋意的事,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去办。
放走靳秋意和壁流花后,慕容棠亲自去了一趟陀谷峰,他知道在那里,他会见到让他惊喜的人。
第一次见到邵柔的时候,邵柔正在黑寨的寨口磨着自己的剑,他的剑很锋利,他的手很俊俏,就和他的人一样,如玉一般通透玲珑,慕容棠走近他,问他磨剑是用来干什么。
邵柔抬头看他一眼,轻笑道:“你是要花钱买命?”
慕容棠摇头,“我从来不会假他人之手杀生。”
邵柔平静的说道:“你可以走了,我的剑只用来杀人。”
慕容棠伸手拂过他的额头,极乐宫花纹重现,邵柔冰冷的抬头看着慕容棠,慕容棠收回手,“斩天诀练的不错,鼎炉很纯,阴气补的足。”
邵柔意外的看着慕容棠,“你在胡说什么。”
“这位少侠,如果你想你的斩天诀更上一层楼,我可以帮你。”
“连门主都帮不了我,你凭什么?”
“门主?千机杀戮门?”慕容棠问道。
“你知道千机杀戮门?”
“你们的门主姚敷是我的故友。”慕容棠轻笑道,“说起来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你到底是何人,你可知道我是谁?”说罢,邵柔举剑指着慕容棠,“我是个恶鬼,只为钱财卖命。”
慕容棠按下他的剑,“傻孩子,恶鬼只是生存的方式,不是你的身份,杀不杀人,全在你一念之间,如果你想不以鲜血来脏了你的手,我可以帮你洗去污浊,只要你入玄冥教。”
“玄冥教?”邵柔喃喃道,“你到底是谁?”
“你先考虑清楚,等你考虑清楚了再告诉我。”说罢,慕容棠便转身离开了黑寨。
第二日,慕容棠再度来到黑寨,邵柔身边多了一个瘦弱的男子,慕容棠笑道:“多了位客人。”
“他是我的鼎炉,和我形影不离。”邵柔道。
“是一位卓绝的男子。”慕容棠客气的答道。
“如果今日你可以打败我,我就入玄冥教。”邵柔如此说着。
慕容棠及时制止,“唉,且慢。胜负输赢,是江湖人的规矩。我招揽少侠,是欣赏你的武学,切不可动武,损了我的诚意。”
“连剑都不敢拔出来,我不屑于服从你。”邵柔傲气的说着。
慕容棠笑道:“不如,我教少侠一套运气的心法,倘若少侠的斩天诀能上一层,少侠便可信我能助你武道大成。”
“好,你说。”
“天地浊气,归于丹田,以四肢百骸为元……”慕容棠负手念着,邵柔照着慕容棠的法子,吐息归元,一柱香后,邵柔猛地睁开眼,赤悠上前扶住他,邵柔吐出一口血。
赤悠急道:“玉哥哥!”
邵柔罢手,“没事,赤悠,别怕。”
慕容棠看着他们二人,已是看出端倪,他轻咳一声,道:“如何?”
邵柔盯着慕容棠,问道:“阁下是何方高人,还请报上大名。”
“不敢说是大名,在下玄冥教大护法慕容棠,幸会沈玉公子。”
“沈玉是我混迹江湖的名字,慕容教主可称呼我邵柔。”
“我已不是巫教教主,切莫再称教主。”慕容棠客气道。
“没想到竟是你,难怪你能引出斩天诀。”邵柔叹息道,而后邵柔跪地叩拜慕容棠,“邵柔见过大护法。”
“不必多礼,起来吧,能与你相交,也算是一场缘分,竟然你能入我玄冥教,玄冥教自然不会亏待少侠,从今日起,你便是玄冥教护法之一,可随我回君山。”
“义不容辞。”邵柔恭敬道。
回到玄冥教后,慕容棠思量着陀谷峰一行果然是不虚此行,这沈玉,可是江湖排名第二的杀手,仅次于岩心,以他的武功杀倒江湖一大片是不成问题,这是捡到宝了。
慕容棠在木屋里布着棋,“如此高强的武功和冷静的头脑,冲锋陷阵太屈才了,不如做个谋士如何。”
虽然慕容棠直觉邵柔和他身边的鼎炉有问题,未必能为他所用,但是以玄冥教现在腹背受敌的情形来看,没得他挑了。
“既然你是这局棋的第一步,那就给你个棋魔的称号。”
可惜,慕容棠还未曾让棋魔出手立威,江湖就又起了风浪,北剑盟又在兴风作浪,慕容棠命邵柔留守君山,他便带着靳九琴下君山直奔天极峰而去,靳九琴与轲戎有几次冲突,双方还下了战书决一死战,慕容棠并不主张如此冲动行事,但靳九琴手握大权,他的心静不下来,受不得委屈,不解决他与轲戎的问题,玄冥教静不下来。
可慕容棠料不到天极峰一行,成了靳九琴的亡命一战。
为了救一个男宠,靳九琴不惜与所有正派武林为敌,最终被少林方丈、天极峰主围攻,身受重伤而亡。
本是与壁流花他们同行的靳秋意,因为靳九琴的死,脱下了易容的面具,恢复了玄冥教主的身份,当众抱走了靳九琴的尸体。
虽然身处于这场武林大会中,慕容棠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江湖情义,这武林勾心斗角的太多,真的沉下心来练武的没几个,更别谈超越前者,创出更深奥的武学,那就是天方夜谭。
靳九琴一身天罡地煞的内功心法,提升了自身功力的两倍,就令所有人惊叹,慕容棠不得不觉得遗憾,这江湖若是后继无人,就真是可悲可叹。
几日后,靳秋意独自赴壁流花之约,为了洗脱壁流花包庇他的罪嫌,维护他昆仑掌门的正派身份,靳秋意动了天罡地煞的心法,逼得壁流花当众刺他一剑,命在旦夕,临危时刻,慕容棠出手救下靳秋意。
而在慕容棠要带靳秋意离开时,他还在请求壁流花杀了他,让他一了百了。
看着怀中鲜血淋漓的靳秋意,慕容棠想起了过往许多事,曾经,清儿也是这样以死来求得解脱,那日的封魂针寸寸刺入清儿的脉门,每一根针,就像是扎在慕容棠心口。
尧清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一日,慕容棠的心里是如何打算的,他也曾有过一霎的动摇,他想如果清儿死了,不管巫教、南疆、玄冥教,无论君亭山、靳艳君、江柳靳秋意,他通通都不在乎了,他就陪清儿一起下到黄泉,他与他生死相随,再不让他痛苦难过。
情到深处,都是自私无望的,可是人从痛苦中走出来后,该选的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虽然知道这些孩子都是年少轻狂,轻言生死,慕容棠也不忍心再责怪秋意,正邪不两立,靳秋意与壁流花本就不是一类人,何苦惹了相思。
慕容棠看着屋檐上摆动的美人无暇,终觉得时光才是最残酷的,它让人活在过去,在最眷念温柔的回忆里,再也走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因爱生恨
“大护法,听闻最近江湖上有个人,嗜杀成性,不如,我去会他一面。”
慕容棠听着邵柔的主动请缨,问道:“叶风?”
“是,叶风,他的锁魂琴音,闻名天下。”邵柔道。
“那你便去吧。”慕容棠道。
“属下这就去办。”
邵柔走后,慕容棠去见了靳秋意,靳秋意自从回到玄冥教后,整日如同游魂散漫,慕容棠见到他时,他正在花丛里追着蝴蝶,痴痴傻傻,慕容棠一直看着他,两人相顾无言。
关于江湖上的消息,不时从各地传来,比如巫教教主尧清入京面圣,终是抱得美人归,随后尧清与谢君诺返回巫教,安顿好一切,尧清辞去巫教教主之位,隐居漠北。天极峰经过白鹤钱庄一役,伤了元气,加上门派内出现分化,也不太平。
昆仑还是老样子,成天插科打诨,天山派一副想出头又不想出头的样子,反正他们天高皇帝远,打哪也不会打到他那,试剑山庄因为毕方的失踪,沉寂于江湖,过去的那些武林高手渐渐的从英雄榜中销声匿迹。
这个江湖,每天都会有传奇诞生,谁也不能永无敌手。
慕容棠把收揽高手的任务全权交给了邵柔,而他也的确没让慕容棠失望。
从这江湖收回了心,慕容棠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陪靳秋意和墨云的身上,虽然他们一个装神弄鬼,一个油嘴滑舌,但不知是相处起来的亲情更浓,还是看着孩子长大的心境不同,慕容棠更愿意把玄冥教当作是他们的家。
墨云拉着靳秋意进屋时,慕容棠正看着古籍,两人手上提着山间采摘的药材,墨云喊道:“师父,你来看师兄捡到了什么宝贝。”
靳秋意把篮子放到桌上,无可奈何的看墨云,“就你最能闹,吵死了。”
“我哪里吵了,要不是我,你就被雷劈死了。”墨云抢过靳秋意的篮子递给慕容棠,“给给给。”
看他们师兄弟二人斗嘴,慕容棠接过篮子,发现篮子里有一朵海棠星魂,“没想到南疆能再度孕育出这稀世珍宝,墨云,把这宝物送到杏林阁去。”
墨云立刻应承了。
第二日,慕容棠接到玄冥教探子的信函,说是阴山一带,有食人魔出现,慕容棠有意让墨云随行,可墨云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拉肚子拉了一夜,无奈之下,慕容棠只能请靳秋意出马,而他自己留下来照顾身体虚脱的墨云。
说起来墨云,慕容棠也是拿他没办法,就算是拉肚子拉到虚脱,墨云也能找点事让他发愁。
比如此时此刻。
“这是尧清师兄的信啊。”墨云大声说着,他兴高采烈的对慕容棠道:“师父,清儿师兄给你写信来了。”
慕容棠伸手要去拿,墨云不给。
“墨云!”慕容棠严肃的看他。
墨云捂着肚子,“他怎么不给墨云写。”
“他不认识你,当然不会给你写。”慕容棠回答。
墨云瘪瘪嘴,“那也是因为师父你没告诉他,他有了我这个小师弟。”
说罢,墨云俏皮的把信递给慕容棠,“记得下次把我写到信里去,我都认识他这么久了,他却不认识我,不公平。”
这个机灵小鬼,真是啰嗦。
慕容棠拆开尧清的信,慢慢的读了起来。
慕容,君山一别,至今有一年余,听闻你身体健朗,我心甚是安慰。
漠北的风沙,比南疆烈的多,我和君诺生活在龙盤镇上,他在私塾教书,我在武馆做武师,一切安好。
巫教之事,相信你有所耳闻,我已按照你的心意,将巫教教主之位传给江堂主,巫教诸事已妥当安排,你勿牵挂。
清儿听了江湖人的闲谈,得知你又收下一名弟子,名唤墨云,你身边有人陪伴,清儿便放心了,南疆湿气重,你常年练武独居,清儿不在身边,不能照料你,望你能保重身体,莫再操劳。
虽远隔重山,然不能阻断你我师徒父子之情,清儿心中常常念起义父,唯有梦中能与义父重逢,盼再聚。
慕容棠看完这信,便知尧清有多胆大妄为。
慕容棠将信件收下藏好,那盒子里还藏着许多物件,都是尧清赠予他的礼物。
“你啊,是没栽大跟头,还是老老实实在漠北待着,别再若事生非了。”
慕容棠虽说有责怪尧清莽撞的意思,可想到这混小子千里之外还记挂自己,心里多少还有些欣慰,没白养他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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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师父,你看这招式,我耍的对不对。”眼看着前边的孩子们成群的嬉闹,尧清穿着一身干练的武师衣,抱臂看他们,尧清指着其中不老实的孩子教训道:“你啊,站的直起来。”
尧清自从离开巫教来到此地已经一年多了,这里远离中原,民风淳朴,每日只需要教教这些孩子,就可以领到一笔不错的报酬。
武堂内外不少人看着尧清,自从尧清来到这里,不少人都有给他说媒的心思,可都被尧清拒之门外。
午后,尧清遣散了场子,独自坐下来喝着茶水,在隔壁私塾教书的谢君诺便会摸到他这儿来,给他送些点心。
他们席地而坐,谈笑风声,比起中原武林,此处的确少了许多纷扰。
“前些日子,听说你托人寄了一封书信回中原。”谢君诺道,“可有人回信。”
尧清轻笑着摇头,“可能信遗失了,也罢,不过是问候一声。”
“是给江堂主的书信?”
尧清道:“是,问候他的身体,怕他管理巫教,吃不消。”
“哦,那也是。”谢君诺道:“昨日我听到有路过的中原剑客说江湖近来不太平,玄冥教掀风作浪,已经犯了众怒,可是因为玄冥教有高人撑腰,所以无人敢与他们对抗。你说玄冥教里的那位高人,有多大的能耐,能只手遮天。”
“江湖之事,与我们已经没有关系。”尧清揽过谢君诺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君诺,只要我们有这片刻的安宁,我便足矣。”
谢君诺靠在尧清肩头,脸上是幸福的笑意,而后他想起来一件事,问道:“温秀才说他找你下棋,你却推辞不会,莫不是怕他耍赖撒泼。”
尧清想了想,回答道:“自慕容别后,我便发誓此生再不碰棋子,以后若是有人在问起,你便说我不通此道。”
谢君诺的笑容凝固,而后他微微一笑,“好,我会同他解释。”
午饭后,孩子们纷纷回到武馆,谢君诺没有课授,便留在此处看尧清与孩子们相处。
看着尧清的笑容,谢君诺却觉得心中总有些堵着,坐久了也乏了,趁着尧清在专心教授武艺,谢君诺便去了尧清的书房休息。
远远地看着尧清的书桌上有未完的信函,谢君诺走上前看,第一行,便是慕容……
谢君诺假装没看到的后退数步,而后他捂住心口坐到床上,谢君诺靠在床旁,他想起来那些江湖人所说的玄冥教大护法——慕容棠。
就算是自欺欺人,谢君诺也知道,慕容棠没死,他还活着,他不仅活着,他还活的比以前更风光,那个人以死脱身,他根本不屑于谢君诺争尧清,说句难听的话,一直在争的人谢君诺自己,因为慕容棠根本不用耍手段心机,只要他勾勾手,尧清会抛弃一切和他远走高飞,谢君诺了解尧清,为了慕容棠,他做的出来,他不会管任何事,哪怕是被世人唾骂他违背伦常,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慕容棠,因为尧清太爱慕容棠,爱到他克制不住自己。
谢君诺只觉得手脚冰凉,他捂住自己的脸,想哭却无法哭出来,他真的不明白,自己输给了慕容棠哪里,为什么他用尽一切去赌,却还是输的一败涂地。
尧清在皇城去接他时,受了谢詹的三箭,每一箭都是一问,谢詹问他如何配的起平江王府,尧清说他配不起,他宁可受一箭,也不愿巫教低头,是啊,他对的起巫教,对的起慕容棠的教导,他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他自己的心意。
尧清进屋时,看到谢君诺在发呆,尧清轻笑着走到他身边,然后弯下腰哄他,“小呆子,在想什么?”
谢君诺回过神来看尧清,尧清轻笑着捏捏谢君诺的脸,“怎么了?是不是困了,就在这儿休息吧。”
“我看到了你的书信,你是要给慕容教主寄信?”谢君诺平静的问着,他觉得自己不问个究竟,他寝食难安。
尧清浅笑道:“你已经知道了,就是怕你介怀,才没有告诉你。其实,慕容他还活着,一年前我就知道了。”
一年前?难道是他被靳秋意绑去玄冥教的那次。
“我与他,选择相忘于江湖,便是无悔。君诺,我说过,我会陪你隐居大漠,我便不会食言。”尧清亲吻谢君诺的额头,“傻君诺,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面对他早已准备好的答案,谢君诺却没有丝毫的释怀,反而更加心痛难过,原来他已经骗了自己一年,而这一年里,他若无其事的陪着他闯过皇宫的冷箭刀锋,辞去巫教教主之位,然后最终兑现了他的诺言,隐居在这大漠。
倘若真的能够斩断情丝,又为何要寄给他一封封家书,有什么事还没了断,一定要给他寄书信来往,这寄的不是书信,是相思,即便是只是一句“慕容……”也隐含了太多感情。
而谢君诺更心寒的是尧清无惧的态度,他根本不害怕谢君诺知晓这件事,他对慕容棠的情,从来不遮掩,他爱的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