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川闻言轻笑了声:“那你爸妈那边怎么办?他们不知道我们以前的事吧……你还让他们把你醒了的事瞒着我,他们没怀疑什么?”
“只当我要面子呢。”徐越顿了顿,把手放在傅庭川头顶,按了按他的头发,“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会和他们说清楚的。出了之前那种事,我爸妈他们的思想和以前也不太一样了,两个人都变了很多,我想他们会理解的。”
傅庭川“嗯”了声,说:“我再想想吧,你也回去好好想想。”
傅庭川心里还有包袱,徐越看得出来,他也不好逼问什么,心里也觉得只能给他点时间再考虑考虑。两个人闹成这样不是他回国前料想的结果,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和难过的坎,他告诉自己必须理解傅庭川。
出门后徐越看了看时间,快一点半了,他和章恕约的是一点四十,那家KTV离这里倒是不远,只不过这附近最近在修路,可能不好叫车。
徐越在滴滴打车上等了三分钟都没等到一辆车,只好给章恕打电话,让他过来接。
章恕可能已经在KTV了,那边挺吵的,一直说不见他在说什么,徐越抬高音量说了好几遍章恕才终于听清楚,含糊地说了句“你在那边等着啊,我过会儿……”,然后后面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徐越等了大概十五分钟,终于等到了章恕的车,不过开车的却是方蕊。
他和方蕊一年多没见了,这姑娘没什么变化,还是漂亮高挑,已经入秋的天还穿着长袖露脐装和破洞牛仔裤,露出一小截纤细白嫩的腰肢。
方蕊隔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他,激动地扑到他怀里,抱住他的腰,脑袋在他胸前蹭:“阿越,我好想你……”
徐越两手不知道往哪放,只能举高,像投降似的,他下意识往楼上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傅庭川在从阳台上往下望。
看样子并不生气,脸上还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不过徐越觉得挺尴尬的,轻轻拍了拍方蕊的背后,就把她环着自己的手臂从腰上放了下来,方蕊抬头看他的时候,他才注意到这姑娘居然哭了。
“哎你别……别这样……”
徐越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方蕊哭得眼妆都花了,睫毛膏和眼影眼线糊了一脸,看起来甚是吓人,徐越低头一看,自己的浅色T恤上果然也印上了一大片黑红的污迹,还有一个清晰的口红印……
“对……对不起啊,阿越。”方蕊见状慌了,忙和他道歉,“你……你别生气。”
“别紧张,小事儿。”徐越笑了笑,两手往后一抓,迅速地把外面的短袖T恤脱了下来,只留下里面的长袖。
方蕊擦了擦眼周,然后看着他,脸上微微泛红:“阿越,你变温柔了。”
徐越:“……”
有吗?他自己倒没觉得。
如果真的变温柔的话,那可能是因为交了个男朋友吧……
方蕊只知道他出车祸后去国外治疗了,一路上问了他很多问题,这要搁在以前徐越都懒得回答,早让她闭嘴了,今天不知怎么的,总之就是说不出口,反而很有耐心地一个个回答,不方便答的就含糊过去,方蕊越聊越兴奋,看样子恨不得车也不开了,就想拉着他在车里侃个三天三夜。
或许是太久没有见过这些朋友了,也太久没和傅庭川、惊戈那个圈子外的人接触过,进KTV包厢之前,徐越居然觉得有些紧张。
章恕正和一个外表清纯的靓妹靠在一起唱歌,看到他进来,忙撂下麦克风和妹子,扑过来给了他一个熊抱。
“你他妈终于回来了!可把老子想死了!”
徐越和他抱了抱就把他推开了,笑了笑说:“得了吧,让你接我都不来,我还没骂你重色轻友呢……”
“人小妹妹刚和我闹自杀……”章恕压低声音,偷偷指了指那个靓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烦死了,早知道不泡了……”
包厢很大,里面坐了十多个人,除了章恕、方蕊和蒋映周他认识,其他的要么只是眼熟叫不出名字,要么连见都没见过,个个都打扮的很潮,发型发色奇异,像是妖魔鬼怪在群魔乱舞。
包厢里很吵,时不时有男男女女来和徐越搭讪聊天,徐越敷衍着答,听他们唱了几首歌就觉得没意思了,吵得头疼,于是他和章恕说:“不然我先回家了。”
章恕一听不答应了:“别呀!我今天准备好了给你接风洗尘的!连饭店都订好了!我跟你说,待会儿去的不是这些人,都是一些我们以前一起玩的,赛车什么的,大家都想见你。你可千万别扫兴!”
徐越从前就不怎么合群,和一堆杂七杂八的人也就只是玩玩车,在车之外没什么交流,他这人孤傲惯了,说实话,有点瞧不起人,所以真的称得上朋友的挺少。
不过既然章恕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这么不给面子,当面拂了他的好意,毕竟当时章恕为了他车祸的事还找程时逸出气,虽然最后挨打的是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感受到了你们互攻的迫切心情XD
新文快写不下去了 才到第四章 两只话都没说几句 感觉分分钟能滚了 感受下XD
下章放你们最喜欢的程时逸小哥哥出来溜溜XD
开心吗XD
☆、第56章
章恕订的是星级酒店的豪华自助餐,洋洋洒洒请了二三十个人,他倒真没骗徐越,这些人徐越确实是眼熟外加叫得出名字的,勉强都能聊上几句——虽说大多应该都是尬聊。
徐越脸上还残留着之前和傅庭川打斗留下的印记,青一块紫一块,虽说面积不大,也不是特别明显,但看着还是挺瘆人的。
蒋映周让他坐着休息,很狗腿的帮他端了几盘吃的过来,然后问:“不是才刚回来吗?这谁打的啊?要不哥几个找点人……”
“不用了。”蒋映周话还没说完就被徐越打断了,他夹了个虾饺想一口吞进去,结果嘴张太大,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得“呲”了一声,忍着痛嚼虾饺。
——啧,傅庭川下手真是贼狠。
蒋映周不会看眼色,不依不饶,以为他不好意思呢,又压着声音补充了一句:“这里的人……就你一句话,赴汤蹈火!”
“你当打|仗呢?说了不要了,别找事。”
徐越一个虾饺吃了三分钟,像个没牙的老太太,整个人都不好了,刚想放下筷子,一旁的方蕊很贴心地把一盘切成小块的牛排推到他面前:“阿越……”
蒋映周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你出了个车祸,去了趟国外,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对啊对啊,你也这么觉得是不是?”方蕊插嘴,然后笑着靠了靠他的肩膀,“不过还是很帅。”
徐越:“……”
他以前可爱听这些好听的话了,也不管真的假的,有的很明显是奉承,他也乐呵呵地照单全收。被奉承也是要有资本的。可现在不知怎么了,他听着就觉得别扭,吃顿饭都浑身不舒服,感觉在场的除了个章恕,其他人都和他不是一个频道的,连话都不想多说。
吃完两盘食物胃已经有些饱涨的感觉了,不过为了能逃避一会旁边人的“狂轰滥炸”,徐越还是勉强站了起来,去寻觅第三盘食物,蒋映周马上站起来,说让他坐着,想吃什么帮他去拿,徐越赶紧把他的肩膀按下,解释说有点饱,走两步随便看看,自己来就行了。
章恕说这家酒店自助餐刚升级过,规模扩张了两倍,徐越以前也来吃过,本来还不信,这会儿慢悠悠地绕了十分钟都没绕完,终于是见识到了。
地方宽敞,环境极佳,菜品丰富,更重要的是订下了一个合理的价格,在自助餐中属于中高端定位,过滤消费人群,上座率百分之□□十,既不会过于拥挤,也不会显得太冷清。
——要是火锅店能有足够的资金和专业人士做参谋,说不定今后的规模也能有这么大,开个连锁店什么的……
徐越异想天开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想太多,老爸都说了,火锅店跟他没关系了,现在那份子是程时逸的,他还瞎操那份心做什么?
“麻烦给我一个烤鸡腿。”
徐越还在发呆,站在他旁边的人先说话了,那个戴着厨师帽和口罩烤鸡腿的师傅从签子上夹了个鸡腿下来,放到那人的盘子里。
中途他抬了抬头,徐越望见那双眼睛,立马愣住了。
程时逸?!
虽然他那张脸捂得严严实实的,不过徐越好歹扮演了这么多天的程时逸本人,每天臭屁的照镜子就要照上几回,实在是太熟悉了,别说眼睛了,光看个下巴就能一眼认出来。
“你怎么在这呢?”
程时逸眼里的惊讶不亚于徐越,连手上的铁夹都差点手抖掉了下来。他摘下口罩,眉头微微蹙起,表情略显奇怪,似是有些不悦:“打工。你呢?你……好了?”
“嗯,动过几次手术,现在没问题了。”两人尴尬地对视了会儿,徐越又问,“你应该大四了吧?实习找工作还是准备考研?你……”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程时逸的语气不冷不热,徐越很明显的感觉到里面的敌意,他猜程时逸应该还是为了之前的事心里有个疙瘩,再加上他和傅庭川的事,程时逸应该也是知道的,所以不讨厌他基本是不可能的。
徐越摸了摸鼻子,不自然地说:“我就……随便问问。看你这么忙还在打工……”
“我不是你,不打工挣钱就没饭吃。”程时逸戴上口罩,继续低头烤鸡腿,没理他。
“你很缺钱吗?”徐越思忖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那件事……你应该拿到一笔一两万的赔款吧,还有火锅店我那份……”
“啪”一声,程时逸把手里的铁夹扔到了盘子里。
“你那份是你爸硬要塞给我的,我到现在一分钱都没拿,你要还想要,拿回去就是了!哦对了,连同你存在我卡里的几万块一起还给你,我今天没带卡,要不我们约个时间?”
程时逸语气不善,像吃了火|药一样,徐越定了定神,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之前的事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把事情说出来,不应该让你代我受那么多苦。钱你留着,密码是你妈生日。”
程时逸冷笑了声:“你觉得自己有钱很了不起吗?”
徐越:“……”这人过度敏|感,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和他说了。以前没交流过,还以为程时逸是个性子挺软的人,没想到……
“我只是觉得大四很重要,你在这里打工挺……浪费时间的。”
程时逸闻言厌弃地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我妈住在重症监护室,每天要花很多钱,我不挣钱难道看着她等死吗?”
徐越一惊,眼皮跳了跳:“妈……额……阿姨,阿姨她怎么了?”
“肾衰竭。”程时逸冷冰冰地吐出那三个字,然后重新拿起铁夹,探头望向徐越身后的人,“是要吃鸡腿吗?”
徐越心里有一大堆问题想问,可程时逸现在忙着,明显也不想和他多说,他看了看时间,决定等到程时逸下班问个清楚。
朱虹和他虽没有血缘关系,但两人好歹打了几个月的电话,他也叫了人几个月的“妈”,说没有感情是骗人的,他没那么冷血,朱虹送给他的那个草编的小老鼠他还好好留着呢,所以听到程时逸说“重症监护室”、“肾衰竭”时,他确实非常紧张了,心跳也变得飞快,就好像出事的真的是自己的家人一样。
吃晚饭章恕还安排了去酒吧喝酒,这次,徐越非常果断地拒绝了,说还有事,然后从钱包里拿了两千块钱偷偷塞给蒋映周,让他到时候抢在章恕前面买单。
章恕这会儿已经有点喝多了,非常不爽,骂骂咧咧地坐进了车里,嚷着要绝交。
徐越这是笑,对章恕带着的那个小靓妹说:“看着他,让他少喝点,记得把他送回家。”
小靓妹呆呆地点头,看样子也喝的不少。
程时逸九点半下班,一出门徐越就把他拦了个正着。
他等着去赶最后一班公交,急得要死,不耐烦地问徐越:“你到底想怎么样?”
“带我去见见阿姨吧。她的医药费我来付。”
程时逸冷哼了声,淡漠地看着他:“是你付还是你爸付?我劝你悠着点,别用这么牛逼的语气说话,你不过就是个靠着家里的富二代,没了你爸,你什么都不是!”
徐越不怒反笑:“随你怎么说,现在阿姨的病才是正事。这方面傅庭川家里可以帮上……”
“你闭嘴!”程时逸忽然拔高音量,眼神里氤氲出怒气,“你是在示威吗?你在炫耀傅庭川喜欢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哪儿都比不上你?!”
“我没这个意思。”
程时逸偏执的要命,徐越简直不知道怎么和交流,这时候正好公交车来了,程时逸二话不说就跑上了车,徐越还没反应过来,车就开走了。
徐越一个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地掏出手机给徐俏打了个电话。
他本来是想让徐俏来接他,可这丫头居然真的住到了Ken的姥姥姥爷家,连家都不打算回了,徐越只得打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快十点半了,家里一片漆黑,不知道徐腾辉和连微是没回家还是已经睡了,不过这样也好,今天早上徐越因为火锅店的事和徐腾辉发了脾气,还不知道怎么收场,现在见面的话大眼瞪小眼,也只是尴尬。
徐越洗完澡,躺在床上,想了想,给傅庭川发了条微信。
微信内容有点无聊,两个字:,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半分钟后,傅庭川慷慨地回了他一个字:
徐越:“……”
他忽然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聊下去了。
徐越迟疑了几分钟,一直在“打字-删除”、“打字-删除”、“打字-删除”这个循环里,就是没按下“发送”。
那边的傅庭川可能已经耗尽了耐心,干脆直接发了个视频请求过来。
徐越愣愣地看了会儿手机屏幕,然后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按下接听。
他露了个脸,傅庭川却没有,那白晃晃的一片,应该是他房间的天花板。
徐越问:“你脸呢?”
“青了,肿了,被你揍的。”
“我也是,像猪头。不然你拿起手机来看看。”
傅庭川轻笑了声:“滚蛋。你想骗我视频,我不要。没穿衣服。”
“哟,裸|睡呢?”
那边的wifi信号有点差,好一阵儿都没有声音,徐越问了好几次“你在自己家吗”,才听到傅庭川回复:“嗯。”
他顿了顿,又说:“我本来打算睡了。你等我穿上衣服,给你看样东西。”
徐越嘀咕了声:“衣服都穿上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片刻后,便听到了一声狗叫。
徐越:“……”
视频里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金毛,正窝在傅庭川床脚舔冰激凌,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大眼睛圆滚滚、黑漆漆的,模样太有意思了。
徐越快笑死了,说:“这狗好娘。”
“你怎么和傅小炎一个样子。”傅庭川不服,摸了摸狗头,一脸宠溺,“我们二二,可是帅哥中的帅哥。”
徐越一愣,脱口而出:“操,你说它叫啥?”
“二二。”傅庭川往手机扫了眼,“所以徐二,你骂它就是骂你自己。娘。”
“幼稚。”徐越简直想翻白眼,“我上回在微博看见有人PO了张图,一人一狗,好像就是你们。”
傅庭川“嗯”了声,顺便告诉了他自己是如何凭借惊人的推理能力扒到Ken这么个人的,徐越听完又是一句“我靠”:“服了你了。不去当侦探真是可惜了。”
“所以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全知道。”傅庭川喂完二二一个冰激凌,开始吃自己的,一边拆包装一边问他,“说吧,这么晚找我什么事?总不会是突然想我了吧?”
徐越思忖了片刻怎么组织语言:“我今天见到程时逸了。”
傅庭川愣了愣,问:“然后呢?”
“他和我说了阿姨的事。”
徐越把自己和程时逸的对话和傅庭川复述了一遍,傅庭川听完果然皱起了眉,摇头:“除了他刚回国那阵,我都没和他接触过,也没听说阿姨的事。这样吧,我让我爸先打听出来住哪家医院,再问下情况。”
“我就是这个意思。”徐越顿了顿,又说,“还有钱那方面……如果他有困难,我是想帮忙的。毕竟我叫了阿姨这么久的‘妈’……不过他自尊心强,对我有敌意。我的想法是就由你出面帮忙解决,别让他以为接受了我的帮助,心里又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