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美国名校读完MBA回来的。”
“你给她多少年薪?”
“一年三十万。”
徐越低头一笑:“低了。”
“一年三十万,外加最好的福利,公司配车,对于一个刚毕业初出茅庐的人来说,哪里低了?”
徐越把手里的杯子放了下来,淡淡地说:“这三十万,包括陪|睡的钱吗?”
“徐越!”徐腾辉的脸憋得通红,“我可是你爸!我惯着你,不代表你可以这样和我说话!”
与徐腾辉激动的情绪相比,徐越明显淡定很多:“我说错了?你别告诉我你和高秘书没有上过床?”
“我……”
“你这是老毛病了,不需要狡辩什么。”
只不过在来之前,他还以为徐腾辉“改邪归正”了,终于和连微重修旧好了,看来还是他想太多了。
罢了。
徐越摸了摸鼻子,说:“我今天来不是和你挑刺吵架的。爸,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徐越把朱虹的事情和徐腾辉说了一遍,徐腾辉听完一愣,念叨了一遍:“腾辉基金会?”他低着头想了会儿,忽然拍了拍大腿,“啊,想起来了。这都多久前的事了……”
徐越相当无语:“我之前去过你这个挂牌基金会,半个人都没有。你可真行,就不怕被人捅出来?”
“哎,你还太小,没进过社会,不知道这里面的一些道道,老爸现在没法跟你解释,你以后就懂了。”
徐越冷笑一声:“行,你以前怎样我也管不着。但是这个忙,我们于情于理都该帮程时逸吧?”
“没问题。钱能解决的事都是小事。”徐腾辉拍了拍徐越的肩膀,“交给老爸吧。我马上交代下去办。”
徐越坐电梯到一楼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买完咖啡回来的高秘书,高秘书从手里星巴克的纸袋里拿出一杯咖啡,然后把纸袋递给他:“美式。”
“谢谢。”徐越接过,看了一眼她那杯,问,“给我爸买的?这味道是榛果拿铁吧?”
高秘书点了点头,刚要往电梯里走,徐越忽然叫住了她。
“你知道吗?我爸从十年前开始喝咖啡,我妈和他结婚了二十多年,都不知道我爸只喝拿铁。”
高秘书背僵了一下,她转过头,对着他微笑:“我们当秘书的,当然要记得老板的喜好。”
不卑不亢,克己复礼。
徐越看着她的背影,兀自一笑。
比从前的林秘书还强。
两天后,徐越得到傅庭川那边的消息,说程时逸接受了“腾辉基金会”的全额捐助,而且徐腾辉在用药方面也让医院选最好的,毫不吝啬钱财。徐越心里拧巴了半天,还是走到徐腾辉面前,和他说了声“谢谢爸”。
“我儿子提出的要求,我当然得满足了。”徐腾辉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就怕你现在长大了,脸皮薄,有事都不找老爸商量了,那老爸得多伤自尊。”
一旁的连微听着便笑了起来,徐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应,表情有点尴尬。
程时逸晚上还要打工,一般不在医院,徐越专门挑了这个时间去医院看朱虹。
朱虹大部分时间都是闭着眼睛沉睡着的,徐越坐在她床边,看了她一会儿,心里突然有点难过。
他从前总觉得她啰嗦又烦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村妇,可这会儿,他却觉得有很多话哽在喉咙口急切地想和她说。
就像一条渴水的,即将溺死在空气中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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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结束的时候接近八点,傅庭川从手术室出来,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办公室,一边喝水一边看手机。
主任走了进来,看到他还没脱下白大褂,微微一愣:“小傅还不回去啊?”
傅庭川点头:“还得去看看我同学妈妈。”
他之前和徐越说好的,让徐越等在病房里,他做完手术就过来,两人一起回去,顺便去吃个宵夜。
傅庭川脱下白大褂背着包走到朱虹病房门口,他往里面望了一眼,随即便停下了脚步。
病房的灯光昏黄黯淡,徐越两手交握成拳撑着下巴,对着病床上的人低声地说着话,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傅庭川能看到灯光投射在他侧脸下淡淡的剪影,他轮廓优雅而流畅的侧颜,高挺的鼻梁像一座小小的山峦……
徐越不知说起了什么,自己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眉宇间染上了一丝不太明显的愉悦,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有小飞虫在上面停留驻足。
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显得分外有磁性,傅庭川靠着门板静静地听,心上似有什么悠然爬过,□□到全身的汗毛都林立起来。
徐越说了很久才注意到他的目光,然后抬头看了看他,走到门边上,顺手轻轻带上了门。
徐越对傅庭川说:“你看起来很累。”
“还好。”傅庭川趁四下没人,摸了摸他的耳垂,望着他的瞳仁,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嗯。家里的事。”
傅庭川就喜欢徐越这点,从来不矫情,不开心从来都是直说,不会故意说“没事”,两人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聊,坐到车里的时候,傅庭川已经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所以那个高秘书,是你爸的……”傅庭川试图在脑中词库寻找一个不那么尖锐的词语,然而搜索枯肠,还是放弃了,“……情|人?”
“嗯。”徐越不让他发动汽车,而是握着他的手,无聊地把玩他的手指。
“我爸以前就有好多情|人,那时候我妈就知道,不过她没心没肺,压根不在乎。但是自从我出了那事后,我爸我妈都变了不少,我以为他们能好好过日子了——至少表现出来的是这样。我妈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可我刚发现,我爸其实一点没变。更糟糕的是,我妈以为他变了。”
傅庭川反握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所以现在你对你爸……什么想法?”
徐越耸了耸肩:“没什么想法。我只是突然在想,其实我爸妈早该离了。上回我去我爸公司找他,发现连他秘书都知道他喜欢喝拿铁,可我妈一无所知。他们走到今天,不是一个人的错。没有感情的夫妻,根本称不上夫妻,也没必要在一个家了。”
徐越的声音有点低落,傅庭川不知道怎么安慰徐越,正愣神呢,徐越的手突然往他裤子摸了过去,傅庭川一惊,猛地抓住他:“你干吗呢?”
“瞎想什么。”徐越低哼了声,“你带烟了没?”
傅庭川瞪他:“不许。”
“就一根。”
“说了不许。”他拿起徐越的手,吻了吻他的手心,“可难戒了。”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会,傅庭川先破功笑了,徐越见他这样恨得牙痒痒,从副驾驶直接侧身扑过去把他按在座椅上,腾出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凑着唇去亲他。
傅庭川的唇湿润而柔软,含在口中像是一颗软糖。
酥甜到骨子里。
徐越的手从他的肩膀慢慢下移到他的胸口,按了按他的肌肉,喘着声儿说了句“瘪了”,然后继续吻他。
徐越的身体慢慢升温,紧贴着傅庭川的那部分烫得吓人,傅庭川搂了搂他的腰,低声道:“挤……你坐我这来……”
“腿上?”
“嗯。”
明明只是接个吻,两人的呼吸却急得像是刚跑完三千米,徐越觉得渴得厉害,强烈的感官刺|激让他的脑子仿佛要炸|开,只有和傅庭川更近一点才没那么难受。
就在他不安分的手摸到傅庭川皮带的时候,眼前忽然闪过汽车的远光灯。
两人用手挡了挡眼睛,第一反应不约而同。
——操,远光狗!
徐越回到了自己的副驾驶座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刚想对傅庭川说什么,忽然有人敲了敲车窗,他愣怔着回头,对上车窗外程时逸的脸。
两人同时一惊,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多久了。
等傅庭川把车窗降下来,徐越问程时逸:“有什么事吗?”
程时逸淡漠的眼神扫过他们,然后把手里的钥匙递给徐越:“你的钥匙,忘在我妈病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XD
☆、第59章
“你的钥匙,忘在我妈病房了。”
徐越面色尴尬地接过程时逸递过来的钥匙,说了声“谢谢”,然后下意识瞥了一旁的傅庭川一眼。
傅庭川的脸色也不太好,咳嗽了一声,问程时逸:“刚下班吗?”
“嗯。”
“我们去吃夜宵,要不要一起?”
程时逸的神情略显迟疑。
他以为他们只是客套。
“一起吧,去喝点酒什么的,病房有护士在,没事的。”徐越劝他,目光真诚。
程时逸终于点了点头,拉开了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如果车上只有傅庭川和徐越两人的话,应该有很多有的没的可以聊,可现在多了一个程时逸,氛围就变得古怪的沉寂。
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到最后,还是程时逸打破了僵局,问:“去哪吃呢?”
傅庭川转了转方向盘,看了眼后内视:“老张烧烤摊,就我们学校东门那条路。行不?”
“行。”程时逸顿了顿,看了眼徐越,又说,“不过那里生意火爆,可能没位置了。”
傅庭川“嗯”了声:“去看看再说。”
十分钟后,傅庭川把车停在那条路口,三人两前一后的走进烧烤店。程时逸说的没错,生意确实很好,店内座无虚席,不过老板和伙计正在扛桌子,看样子夜场“露天烧烤”才刚要开始。
喝酒和烧烤当然得坐在室外才有气氛,三人抢占了第一张排好的桌子,点了几十串烧烤和一打啤酒,话不多说,只是敞开了肚子吃喝,三人酒量都不好,每人干掉了一瓶就开始微醺了。
喝多了的人话特别多,刚才还不发一言的程时逸,忽然握住傅庭川的手,一双醉眼看着他,然后打了个响亮的嗝,一股热气喷在他脸上:“你啊……变了……”
相比较而言,徐越还是比较清醒的,搞得清楚眼前的状况。
他咬了一口烤鸡腿,什么话都没说,继续冷眼看着他们。
傅庭川把手抽了回来,拍了拍自个儿的脑门,脸上带着酒醉后的红:“我哪变了……我哪变了?”
程时逸闻言低头“咯咯”笑了出来:“都会车|震了。”
徐越眼皮一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疲惫地抬了抬眼:“震个屁。裤子都没脱呢。”
傅庭川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弯。
两人的微表情都被程时逸看在眼里,他拿起杯子,把里面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站了起来。
程时逸喝多了,站起来走了两步摇摇晃晃的,看着就要跌倒,徐越赶紧伸出手臂扶了他一把:“去哪呢?别乱走啊。”
程时逸甩开他的手臂:“放开!我回家。”
傅庭川听到他的话也站了起来,含糊不清地说了句:“等等,我送你。”
徐越回头瞪傅庭川:“你路都走不来了,还开车?”他说完拿出手机,打开滴滴打车,叫了辆出租车,让把程时逸送回家。
程时逸醉的恍惚了,却还有闲情分出一点思绪,问:“你们呢?”
徐越一愣,看了看傅庭川,平静地答:“我一会儿再打辆车送他回去。”
“哦。”程时逸轻笑了声,不再言语。
等到程时逸坐车走了,徐越终于能一门心思扑到傅庭川那儿了才发现,这家伙醉得厉害。傅庭川的侧脸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嘴巴里在念叨着什么,浑身都是酒气。
徐越想着,以后可再也不能让他喝酒了,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凑到他耳边说话:“小
川川,送你回家好不好?”
傅庭川把头抬起来,迷茫地睁开眼睛,摇了摇头,拽着他的胳膊嘀咕:“不要……”
徐越无奈:“不回家去哪儿?”
傅庭川憨憨地笑了笑,冲他勾了勾手指,徐越微皱着眉把耳朵凑过去,听他在自己耳边
低语。
他说:“去开|房……要不要?”
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尾音上翘,徐越听着,只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回答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你醉了。”
“没醉。我酒量……好着呢。”傅庭川一手按在他的后颈上,冲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逼问,“要不要要不要?”
他的语气像个撒娇要糖要抱抱的小孩子,徐越咽了咽口水,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让那种刺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然后他说:“好啊。”
徐越选了一家离这里十五分钟车程的连锁酒店,在离酒店三十米处的时候,他就让出租车司机把车停了下来。
司机微讶:“快到了啊。”
“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到这就行了。”
徐越说完便扶着傅庭川走出车内。司机回了个头,眼神异样的看了看他们勾着肩膀的背影,“啧”的叹了声。
徐越买了两条内|裤、两条毛巾和一盒安|全|套,傅庭川的手一直搭在他的肩膀上勾着他的脖子,便利店店员神情冷漠地扫完条形码,见怪不怪地把东西装在塑料袋里,递给了他们,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
徐越脸上燥热的温度,终于褪了下去。
其实今天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甚至和他从前肖想过的那一天相距甚远。
徐越洗完澡,看着地上散落的两件衬衫时有些恍惚。
他突然想到在X市那个寒冷的冬夜,他和傅庭川躺在河边的草地上,傅庭川问他:“等你和程时逸换回来后,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当时他的回答相当不正经。
“等我和程时逸换回来后,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了你。”
徐越自嘲地翘了翘嘴角。
某一天总会到来,想做的事,却是迟到了那么多的日夜。
傅庭川洗完澡围了条浴巾从浴室里出来,看上去清醒了不少,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淌着水,滴落到他的胸|肌上,顺着肌肉的线条滚了滚,然后消失不见。
他把手上的毛巾扔给徐越:“发什么呆呢?”
“突然想到一些过去的事。”徐越低头看了看他围着的浴巾,问,“内|裤还合身吗?”
傅庭川被他问的有些恍惚。
不知是不是那阵醉意还没过去,他看着徐越眼里氤氲的似有似无的雾气,心脏某处忽然像被轻轻捏了一下。
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徐越的唇角带着一丝笑意,他伸手,指尖碰了碰傅庭川的睫毛,傅庭川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然后听见他轻笑。
“沾水了。”徐越顿了顿,声音忽然离他近了点,“睁眼。别磨叽了。”
徐越这不矫情的性格傅庭川真是越来越喜欢了,他的身体线条和身材比例都相当完美,傅庭川的手拍了拍他的腰,指尖顺着他的人鱼线划过。
——突然觉得自己该好好健身了。
徐越的肌肉,从背到腰、臀、大腿都绷得很紧,傅庭川俯身亲他,想让他放松点,可他依然像弓上的弦,分寸紧咬,丝毫不放。
火热,但僵硬。
傅庭川摸了摸他的额头,手心一片濡湿。
还没开始,就出了这么多汗。
“幸好我不是女的,不然你准会被骂怂|蛋。”傅庭川笑了笑,然后翻了个身,从他身上下来。
徐越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不做了?”
“做。”傅庭川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又帮他擦了擦额头,哑着声音说,“不过我累了,不想动了,所以……”他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柔和澄澈,“你千万别客气。”
从和傅庭川表白那天起,徐越就开始为这一天做功课了,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显得局促而笨拙。
一场混战。
流了很多汗,口也渴得要命,徐越第一次体会到,被捞出池塘的鱼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傅庭川全身都湿漉漉的,这回换成徐越给他擦额头擦脸了,他拿过床头柜上的两瓶水,递给他一瓶。
傅庭川侧过头,把脸埋在枕头里,再拿过另一个枕头盖住自己的头:“不喝。”
他的声音,低哑的几乎听不见。
傅庭川整个后背都蒙上了一层薄汗,徐越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两度,喝了几口水,然后平躺在他身边,看着天花板和不太亮的吊灯发呆。
很难用言语形容他此时的感受。
不止是餍足而安逸。
其实无论谁上谁下,他都能够接受,只是刚才是傅庭川怕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