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珠之贝 完结+番外完本[耽美强强]—— by:敏敏特母鹅

作者:敏敏特母鹅  录入:10-14

吃完早饭后,今雨拉着觞引进了厨房。
“虽然今早没有教给你太多东西,可你觞引也不算太笨……”
听到这的觞引给今雨头上来了个爆栗。
“啊啊啊,疼死了。”今雨连忙护着头:“真是的,下手这么重。总之啊,我把食材都放在那了,这几天要做饭的时候你就想想平时我做过哪些菜,你按照那样搭配食材就是了。”
“好,我知道了。”
觞引不免有些触动,眼前这妖天性秉真,出于本心为他着想,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还有啊,我会在后山和那些山妖们玩几天,如果这三天出了事的话你就通知我。”
“好,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此时,一队人驾着马匹在树林里奔驰。
“将军,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明日早晨便可到达目的地。”
“好,我们继续加快速度,越早到越好!”说话之人正是席若升。
皇子离开都城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自己必须加快速度杀了觞引带皇子回城,否则朝野将有所动荡!况且那觞引不知有何居心,像是故意引皇子去寻他,也不知觞引是否会向皇子提起当年的事……
席若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命令众人:“驾!大伙加快速度!”
“是!”身后手下回应。
马匹奔驰得飞快,似一阵狂风,要扰乱那难得的平静。
“又起风了,不知今日会不会下雨?”觞引望向窗外。
吃完早饭后,两人便坐在二楼窗前的木塌上下棋。两人身旁皆放着一杯清茶,在下一子前后端起茶杯饮上一口,岁月便在这下子饮茶中流过。
虞舒曜不慌不忙,在黑白相间的棋盘上再下关键一子,继续将觞引的白棋攻击之势化解。
“你还是先关心这棋局罢。”
觞引再看棋盘局势,发觉舒曜方才下的那一子如同一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将领,瞬间将自己苦心经营的千军万马之攻势消灭殆尽,而自己孤注一掷的攻势一旦被击破,阵局如同被黑棋撕开一个大口,节节溃败已是注定的了。
觞引自认棋艺不凡,以前和师傅交手时也是十局九胜。可自从和虞舒曜在棋盘上交手以来,自己从未赢过他,觞引突然很好奇是谁授予如此厉害的棋艺给虞舒曜的。
“舒曜,你这高超的棋艺是如何练成的?”觞引问。
虞舒曜却陷入了沉默,目光久久停留在棋盘上。
觞引觉得奇怪,却也不想勉强:“若你不想答的话,不答便是。”
虞舒曜缓缓端起茶杯,将清茶送入口中,待将茶饮下才开口:“也没有什么,儿时父皇经常和我说起虞曜仪的棋艺是如何高超,与他下棋皆是我父皇败北,我心中不平,自然便怀着那口气苦练棋艺。再到后来,我与父皇每每下棋便也是父皇败北了。”
他将茶杯轻轻放下,声音依旧平淡:“可惜,虞曜仪已逝,不然我就可与他一决高下了。”
虞曜仪?觞引感到奇怪。上次也是,舒曜每每提到他的皇兄时称呼更多是直呼其名,而不是称作皇兄。
舒曜似乎没有将曜仪当做自己的皇兄。
“你想和他一决高下?”觞引继续问。
话音刚落,虞舒曜反射性地抬眸看向觞引,毫不掩饰眼中的破涛汹涌,眸里似有千丈巨浪狠命拍打海岸。
他的声音不再平淡低沉:“想!不论是棋艺或是其他!”
这一刻的虞舒曜,让觞引陌生,陌生得很。
在觞引的印象中,虞舒曜总是将自己的情绪完全收起,平时相处中也觉得舒曜的周身像是笼罩了一层薄雾,让觞引有时以为自己看懂了他,有时却不敢肯定舒曜的真实情感到底是什么。
而此时的舒曜却□□裸地将那份想战胜曜仪的欲望展现出来,况且觞引能感觉到那股欲望一旦被舒曜释放,将有排山倒海之势……
究竟是什么让舒曜对自己的皇兄怀有这样的战胜欲?
若舒曜知道了事情的真正面目,那他将......
大风从窗子外灌进来,觞引不禁打了个寒颤。
☆、下雨天
大风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可席若升及手下驾马前行方向恰恰顺风,助这一行人尽早赶到目的地。
手下禀报:“将军,我们现在的速度是最快的了,按这样的速度,我们在深夜即可到达!”
席若升大喜:“好!大伙听着,保持现在的速度,势必在深夜到达目的地!”
“是!”
为了这曜国社稷,为了先皇打下的大好河山,即使觞引也只是个可怜之人,可杀一可救千救万!这罪名,就由我来背负罢!
席若升暗自下定决心,今夜,将是觞引的最后一夜!
“能让今雨回来么?”虞舒曜倚在厨房门口,颇为无奈地说。
“平时也没见你多待见他啊,怎么现在想起他了?”觞引正在“卖力”地烹煮他俩的午饭。
那锅里的东西,任谁看了都会想让那只狐狸回来了罢……
“好了,最后一道菜做好了,我们可以开饭了。”
觞引将两菜一汤摆上竹桌,又将筷子递给虞舒曜,“你快尝尝。”
虽是觞引用心做的,可虞舒曜看着这桌子上的菜真的没有动筷的欲望。
“不如你先?我去厨房拿酒。”虞舒曜找到了借口,立即快步走向厨房。
“看出了你不敢尝,不过我想这味道应该不会太差吧。”觞引小声嘀咕完后拿起筷子,将茼蒿送入口中。
即使在厨房,虞舒曜也能听到觞引发出的“呸——呸”声,看来今天中午饭菜的味道果真如自己所料啊。
端着两坛清酒,虞舒曜走出厨房,“还要我下筷么?”
觞引连忙辩护:“只是这茼蒿炒的时间不够,加的盐多了点罢了。”又补充道:“舒曜你是一国太子,将来又是帝王,不会连尝一尝菜都不敢吧。”
觞引的眸里闪着狡黠的光。
虞舒曜将两坛清酒放在竹桌上,还是不动筷子,淡然地说:“不知觞引你是否懂得‘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意思?”
纵使有心尝你做的菜,可尝过之后怕是要一命呜呼了。
“心有余而力不足?若舒曜你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话我做今日这顿午饭的确是错了,该给你做补肾粥才对!哈哈!”
“咳——咳”此话一出,虞舒曜险些被饮下的清酒呛到。
“怕觞引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虞舒曜将自己的眸子对上觞引的眸子,嘴角染上了笑意,将清酒倒入觞引的杯中,“按你目前的厨艺,就算你有心做粥怕是也做不出那粥的味道来吧。”
“你——”觞引一时语塞,“哼,有生之年我一定会端出一碗补肾粥让你刮目相看!”
“以后的事暂且不提,你还是先解决眼前这些菜吧。”虞舒曜再饮下一杯。
觞引忙抢过他的酒杯,说道:“别空腹喝冷酒,对身子不好。”
虞舒曜眼里满是笑意,“是谁让我现在还是空腹的?”
这句话又让觞引语塞了……
觞引不禁腹诽,早知如此就不该抢过他的酒杯。
“还是我来罢。”虞舒曜起身走向厨房。
“你?怕是还不如我。”觞引不相信贵为皇子的虞舒曜能做出一桌菜来。
虞舒曜洗净双手,“前段时间无事,看了些杂书,上头有记载一些烹饪的内容,我且按书上的试试。”
纸上谈兵?觞引也不打算待会儿先尝菜肴。
一刻钟后,觞引改变了之前的论断。
他看着虞舒曜轻松生起灶台底下的火,在锅中注入水后,又将大米淘净备用。
想起上次自己大闹厨房的样子,虞舒曜与自己相比真是有条不紊。
“你把这些食材洗净。”
“哦,好。”,觞引回过神来,接过食材,在一旁耐心地洗着食材。
虞舒曜在大米中加入适当的水量,又将方才已经切好备用的食材放入容器中,同样注入适当水量,一同将盛着两者的容器放入大锅中蒸煮。
“舒曜,这些都洗好了。”觞引将食材递给虞舒曜。
“好”,虞舒曜接过食材,将其或切丁或切片后留在一旁备用。
觞引洗完食材后无事可做,便专心打量起虞舒曜来。他正站在虞舒曜的左侧,可以看到虞舒曜切菜时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食材上寸寸移动,还有眼眸垂下无比专注的神情。
觞引突然忆起曜仪曾说过要去过山野人家的生活,而此时此刻的自己和虞舒曜,或许正在过着那种生活吧。
望着虞舒曜,觞引突然觉得屋外的风再大也灌不进自己的心里去了,因为心里已经被安心和满足感填满。
“舒曜,我突然觉得,这样挺好。”觞引望着虞舒曜的侧脸,喃喃说道。他笑得温柔,眸里似有千万盏长明灯起飞。
觞引的声音极小,虞舒曜似乎也依旧沉默,觞引便以为虞舒曜没有听到自己方才那番话。
只有虞舒曜知道,他在空气中张了张嘴,那口型分明在说:“我也觉得。”
一个时辰后,觞引终于体会到了“纸上谈兵”的可行性。
尝过虞舒曜做出的菜肴之后,觞引不禁腹诽,若早知虞舒曜对烹饪如此有天赋,自己也不必这么“折磨”厨房了。
两人饭后又饮了些清酒,说笑了一阵。
饮酒助眠,不觉两人都有了困意,便上到二楼的房里,躺在长榻上憩歇。
待到他们沉沉睡去,一名女子提着两把纸伞,一步步迈入这片凤凰木林。
即使岁月和尘沙消磨了她青春的容貌,可眉眼间拥有的女子少有的英气却依旧引人瞩目。褪去了昔日的银袍,换上了寻常的素衣,她以为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早已被岁月掩埋,直到昨日她看到那位故人的再现,才惊觉二十年前的那段绝恋仍在延续。
昨日那个少年一定和虞曜仪有什么联系,故而她不得不走入这个迷局,并试图破解这个迷局。
她,就是昨日藏身于阁里二楼的那位女子。
“季缣,”她低头苦笑,“这名字我自己都快忘了。”
不知觞引还能否认出自己。
满天乌云,狂风大作,这些明明都是下雨的前兆,却迟迟不落下雨来。
这天气,闷得让人发慌。
季缣走近小楼,才看清那一大片拉窗上画着的凤凰木林。
这小楼,自己同虞曜仪来过几次,转眼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如今的小楼和那时相比没太大变化,只有这大片的凤凰木林是后来画上的。
许是曜仪死后,觞引画上的罢。
季缣深呼吸一口,放轻脚步,迈进这小楼。
季缣进入小楼,却未在一楼发现觞引和虞舒曜。
无人?还是说在二楼?
当年虞曜仪曾带着她和席若升来这小楼中拜访过几次濯见道人,所以季缣对小楼的构造还算熟悉。
她轻声迈上阶梯,来到二楼觞引的房间门前。
有呼吸声。看来两人是在午后小憩。
一时间,季缣不知是进是退,是敲门闯进还是转身离开。
今日到这小楼来,本是想就昨日一事向觞引问个明白。
罢了罢了,今日先离开吧。怕是这么一个安静闲适的午憩都是他艰难求来的,自己又何必残忍打扰。
季缣轻声退出小楼,又将手上的纸伞放在拉窗前的木廊上。
“今日是必然要下大雨的,这伞便留给你们用罢。”
傍晚时分,果真下起了倾盆大雨。
狂风大作,雷声不止。
硕大的雨滴重重地打在小楼的楼顶上,发出极大的声响。水流沿着屋檐不断地流下,小楼的四周像是挂起了大片的透明的水帘,将小楼构建成一个与外部世界隔绝的境域。
两人吃过虞舒曜做的晚饭后,便打算温壶热酒,坐在木廊上观雨。
“我从未有备伞的习惯,怎么无端多出把纸伞来?”觞引在木廊上发现了季缣留下的纸伞。
虞舒曜靠着拉窗坐下,向觞引杯中倒酒,“许是今雨拿给我们的罢。”
“恩,倒也有些眼力劲儿,只留了一把。”觞引微微点头,也靠着拉窗坐下。两人并肩坐着时,觞引才发觉虞舒曜竟比他高出几分。
“你觉得今雨如何?”觞引不经思考地问出了口。
觞引不知虞舒曜会不会因今雨是只妖而……
“虽说是妖,却比我遇见的人好上太多。”虞舒曜的回答中带着几丝少有的温情。
觞引心头一阵悸动,只觉自己实有眼光,爱慕的是与俗人不同的虞舒曜。
他转过头看向虞舒曜,眸中承载了一片波光粼粼的圣湖。
虞舒曜于觞引而言,是立于佛光闪闪的高原之上的摆渡人,助觞引在这世间历经百折千难之后不至于堕落成魔。
像是中了魔障似的,觞引下意识地开口:“别当那什么皇子了,大不了我养着你。”
虞舒曜饮酒的动作明显一顿,立即转头看向觞引,不想却掉进了觞引眸中的滚滚红尘中……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相望。
雨声,风声,在此刻都入不了他们的耳。
有些话,这几天他们俩都避而不提。因为他们清楚,若是把这些话说开了,美梦也就到了尽头了。
可觞引还是提了……
“觞引,我记得对你说过,”只有虞舒曜那淡然如月的声音传入觞引的耳中,“你想要的,我没有。”
即使是说出如此残忍的话,虞舒曜也依旧选择和觞引对视着。
“舒曜,我想要的,你究竟是没有,还是不想给?”即使虞舒曜的眼眸似一口无波的深井,觞引也不将视线移开,反而步步紧逼,“抑或是不能给?”
觞引不信虞舒曜对他毫不动心!
虞舒曜霍地站起身,走向屋内,一言不发。
觞引立即挡在他面前,目光坚决,“虞舒曜,给我个答案!”
虞舒曜不喜欢优柔寡断,在觞引的步步紧逼下,他只能当机立断。
“我从未对谁心动过。”
啪的一声,美梦碎了。

☆、留客天
外头的雨完全没有停下,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虽说这长冬快过去了,但冬末的寒意还是让温过的清酒迅速变凉。
同这清酒一样变凉的,还是觞引的眸子。
“舒曜,外头雨太大了,刚刚你说的话我没能听清。”觞引微仰起头死死地望着虞舒曜,最后一丝希冀快溢出眼眸。“你再说一次罢。”
虞舒曜越过觞引,背对着他朝二楼走去。
待到了楼梯口,他垂眸,低声说道:“觞引,你方才分明是听见了的。”说完,便登上二楼,进了房去。
如此决绝。
许久,觞引道出一句:“可舒曜啊,你也分明是动心了的。”
他独自一人坐在木廊上,自斟自酌,自言自语。
“你为什么要背对着我?因为到最后,你连看着我说出那句伤人的话都做不到!”
亥时已过,虞舒曜还未睡去,他知道觞引还在楼下喝着闷酒,可他只能狠下心来不去劝他。
他躺在长塌上,倾耳听窗外的雨声。
这雨不由分说地拼命地下着,倒和觞引给自己的感觉相同——令人措手不及。
想起觞引,他眉眼间的冷和傲就如千丈冰雪遇到温柔三月一般瞬间消融了。
他深知,那不心动的说辞,的确是在欺人自欺。
若日曜帝膝下不止一子,他今日大可不必欺人自欺,只会随自己的心意行事。可偏偏这大曜皇朝下的千万百姓将来需要他一人庇护,故他今日只能做出这般选择。
虞舒曜垂下眼帘,轻叹了一声。
他本就是个寡淡的人,仅仅是心动的话他以为自己能够不再对觞引动情。
可惜,他错了,他低估了觞引对他的影响力。他对觞引已不仅仅是心动了,而是一种更刻骨更本真的情感。
可惜,此时的他还不知晓。
“觞引,我们终究得分头走。”
记忆中,这是虞曜仪取得最后胜利即将取都城封帝王时与自己说的一句话。
夕阳的余晖全晒在虞曜仪染血的银冷盔甲上,他一跃上马 ,夕阳正在他的后头,灿红的光辉迎接他踏上英雄之路。
即将进入都城之际,他终于对身后的觞引说:“觞引,我们终究得分头走。”
说完,他策马飞驰,率领众人踏破了都城的城门,逐渐消失在觞引的视线中。
“曜仪,我怎么又想起你了?”觞引独自一人端起酒杯,又独自一人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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