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来不复归完本[玄幻耽美]—— by:青茶木

作者:青茶木  录入:10-14

“若有谁冲进你的家门,杀了你唯一的家人,你会留情么?”
苌夕原本想,在千妖论术中拿到仙丹,以神仙的身份,昂首挺胸地踏进东海。让那个自以为是的东海龙王看看,他这曾经不务正业的狼妖,也可与他平起平坐。
却不想不仅没拿到仙丹,反而失去了师傅和首南——那是这几百个春秋,他世间唯一的依靠。
故而,阳巅不可原谅。
他口口声声喊了八百多年的“美人”,亦不可原谅!
下玄觉察到他的无边仇恨,再不作声劝诫。只在苌夕出兵之际,自刎于长老殿。声称对不起狼族先辈,竟让狼王被仇恨蒙蔽,走上歧途。
妖族大军攻下最后一座殿宇,云雾缭绕中,苌夕长袖一挥,冲破黄色的法术结界,破门而入。
一灰袍老道吐出鲜血,伏在地上喘息。这道士并没有出现在当日的朱山,由于之前不同意屠杀妖灵,跟众长老意见不合,他一直都被禁足在冷殿。
不过很显然,他当初认为妖并非本性为恶,如今已经彻彻底底改变了想法。
他颤巍地指着苌夕,“我阳巅祖师说得没错,你果然是恶妖!”
苌夕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抚摸着墨光缭绕的长剑,阴沉道:“有劳你们惦记孤这么久了。”
灰袍老道痛心疾首,“恶妖苌夕,你为何不能秉持一颗慈悲之心?”
苌夕冷笑了两声,收了长剑。掌心的狼火越发旺盛,待其由青变蓝,便没有丝毫犹豫地砸向灰袍老道的面门,在对方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吊着眼尾,冷漠道:
“孤没有屠尽天下人,便是对人界最大的慈悲。”
刺骨的寒意瞬间将老道吞噬,灿烂的阳光霎时变成漫天的灰尘。一只黑色的乌鸦在檐角,仰头嘶哑地哀鸣,昭示可骇的死亡。
耸入云端的阳巅,人界的道家圣地,自此在六界消失。
与这个消息一同流传在黄泉碧落之间的,还有一个名号——恶妖苌夕。
算起来,苌夕的名号前前后后有好几个——银狼小嘲月,千古妖灵小嘲月,狼王苌夕,到现在,是“恶妖苌夕”。
“银狼小嘲月”,狼族知道。
“千古妖灵小嘲月”,妖界知道。
“狼王苌夕”,妖界和人界的部分道士知道。
而“恶妖苌夕”,却威震六界,如雷贯耳,堪比当年意气风发的魔祖后祭。
一时间,几乎所有生灵都知晓,妖界推选了一个妖王,而这个妖王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挥动妖族大军,将阳巅灭门。
同时,私吞了阳巅所有修法的圣物,法力大增。
九百石阶之上,妖王殿在白日里显得金碧辉煌。这殿宇是以前的狼王殿,只不过狼族新点缀了一番,便比之前的狼王殿要辉煌。
殿门紧闭,隔绝了大部分亮光。殿内昏暗,阴沉,只隐约看见高贵的王位上,一个清瘦的孤独身影。
现在的苌夕今非昔比。曾经担任狼王时,他还会在没人的时候,卸下严肃和端庄,翘着二郎腿大口大口地啃羊肉。而如今他是真真切切,妖前妖后一个模样,凛若冰霜,不苟言笑。
一盅接一盅地灌酒,越灌越清醒。自从阳巅一战大捷,白葶便遵从与子期的约定,在妖界销声匿迹。偌大的妖王殿,没有旦逍,没有首南,没有下玄,没有白葶,他似乎察觉到比失去美人还巨大的孤独,也体会到何为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那感觉,便仿佛有一把利爪子,探进他的躯体,将血肉脏腑都掏得空空荡荡,只独独留了一张皮。
他有些明白子期那句“至高的地位,势必伴随至高的责任与孤独”。也有些明白,师傅作了上千年的狼王之后,为何波澜不惊,冰冷无情。
这一切并非偶然,是命运使然。
苌夕自己给自己灌酒,一盅接着一盅,一坛接着一坛。喝着喝着,便趴在桌案上睡去。
他又做了梦,那个缱绻在地狱边缘的噩梦。
仍旧只有两个人,一个红衣似火,一个白衫如月。
红衣裳那人,满脸的伤痕,根本看不出面容,只知道身形颀长,故而他便猜想,那人应该本来长得不错。
白衣裳那人,便更看不清了,面上直接罩了一团黑雾,连声音都听不清楚。只嗡嗡的,勉强从前后语境中猜测他在说什么。
无论苌夕怎么揉眼睛,始终瞧不见。
这一次,不再是红衣人池塘边,连皮带肉地撕扯脸上的疤痕了。
而是在幽深的大海里,听着海妖由远及近的诡秘歌声。那地方苌夕去过——水晶宫后面的断龙崖。
龙宫喜气洋洋,应该在筹办亲事。但却所有人都齐刷刷压上断龙崖,一副要掀翻天地的架势。
两个主人公换了衣裳,平日穿白衫那人披着血红的婚衣,平日面容恐怖的那人却白衣素裹,脸上的绷带又变厚了几层。
不明白两人为何换了衣裳,苌夕却也一眼辨认出来了。那个满面伤痕的穿的白衣裳,身形略高大那个,穿的红衣裳。
从不计其数的梦里,他将两人的故事看了个七七八八。故而他看不起那个今日穿了红衣裳的人——他的情人受尽伤害,面容尽毁,他却还要跟别人成亲。还大张旗鼓,坦坦荡荡地成亲。
高耸的危崖,有一处结界。白衣人在那头,红衣人在这头。
白衣人笑着,脸上的疤痕更加狰狞,“我穿了你的衣裳,你说,好看不好看?”
红衣人十分着急,猛捶了一拳结界,低吼:“别闹,赶紧出来!”
白衣人微微偏头,若有所思道:“我没有闹,我也不会无理取闹......”
两人走近结界边缘,又说了好几句话。直到白衣人突然举起匕首,刺啦扎进心口。
嗤————
痛!
苌夕在梦里,清晰感觉到心口陡然而至的刺痛,仿佛那刀子便径直扎在他的心窝。
电光火石之间,黑雾陡然散去,红衣人的面容前所未有的清晰。
! ! !
苌夕的呼吸霎时停滞,血液变得冰凉——那个人,是他喊了几百年的“美人”。
居然是他,竟然是他!
苌夕笑得苦涩不堪,原来,美人不仅是敖广,还是在他梦里出现了千百回的“负心人”。
兜转了许久的谜题,似乎终于有了答案。
怪不得白葶说,敖广在跟西海公主成亲那日,他的情人自尽了。
怪不得美人刚与他见面时会说,他的夫人出了远门,不知归期。
怪不得书房的桌案上,一直放着一个红衣人的肖像画。
怪不得不会弹琴的美人,家里有那样一张宝贵的遗琼。
怪不得在断龙崖的结界,他可以进出自如。
怪不得长廊有个角落,让他感觉恐惧从四面八方卷来,不寒而栗。
那梦境中的另一个人是谁?是他么?
是上一世的他么?
怪不得......这些往事会不断出现在他的梦中。那根本不是梦,是他孟婆汤没喝干净,残存了几百年的回忆。
白衣人接着将手伸进伤口,把一颗心掏出来,递给红衣人,决绝道:
“这东西便给你了,永生永世,不要再相见。”
永生永世,不要再相见。
海水涌动,将苌夕蓦然卷入漩涡之中。
这场仓促的噩梦,仓促地终结。
周围的空气稀薄,让他几乎窒息。心脏仿佛被魔鬼诅咒,扭曲成可怕的形状。
醒时,苌夕惊愕地发现,他在用一支笔不断捅着心脏的位置。被雷劈中一般,疯一样甩出去。
空旷的大殿,只剩下粗重又急促的喘息。
满头的冷汗,一面喘着气,一面又斟满一盅酒。
约莫到傍晚时分,殿宇的寂静终于被近侍打破。
“启禀大王,天庭派了使者求见。”近侍是一个小狼妖,在殿外毕恭毕敬地禀报。
苌夕蓦然一怔——天庭?妖族处于六界底端,天庭有神有仙,处于顶端。以往天庭想见一个妖,都是“召见”,何时有“求见”一说?
极其不悦地放下酒盅,指尖一点,桌上的杯盘狼藉尽数消失。旋身,变换了一套较为正式的装束。垂首而立,端庄严肃,准备迎接殿门外这位不速之客。
“小妖苌夕,拜见上仙。不知上仙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上仙海涵。”
装模作样地屈膝,叩拜,额头贴到地皮。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然而对方一开口,苌夕便再不想起身了。
“妖王不必多礼。”
——是沭炎。
这个人,或者说,这个神,苌夕一直都是看不透的。
其中最看不透的,还是那句“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他当时以为他的美人是应了这句诗的后半截,出了意外,所以他尤其听话地秉持了“长相思”。这段相思够长,足足有八百七十年,日出日落,春去秋来。然则到头来发现,他长相思的那人压根没死,不仅没死,还竟然是个上神。
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复来归”?
既然弃了他,为何又装作百般不舍的模样?
既然给了他龙鳞的承诺,却为何又食言?
为何三番五次地给他希冀,又毫不留情地告诉他,这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空欢喜?
他们两个是究竟为的什么,才变成的这样?
悲欢离合,只不过一场玩笑话。万千年之后,被悠闲的渔翁提及,便又是个被风吹散的故事。
苌夕每每想到这里,便自惭形秽——你果真是蠹虫啊,怪不得所有人都离你而去,生怕沾染你身上的晦气。

☆、相杀(一)

苌夕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沭炎叫沭炎,顶多从龙鳞推断出他是敖广,便从“美人”改了口,叫“龙王大人”。
“龙王大人莅临妖界,不知有何贵干?”他彬彬有礼,谦恭得犹如帝王家的忠臣。
沭炎似是很惊讶开门的是苌夕,脸色并不好看,但这不好看转瞬便被尊贵的儒雅取代。抬手挥闭了殿门,念了个阻隔外界的法术,一方结界将妖王殿团团包裹。即便是天帝,也探听不了丝毫殿内的声响。
苌夕见他没说话,便也不自讨没趣,默默地垂手立在一旁。
沭炎头上别着墨玉簪,仍旧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衣袍,像极了优雅的明月,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模样。他颇为好奇地在殿内踱步,四处打量一番,问道:“喝酒了?”
苌夕下意识看了眼方才放酒的桌案,洁净如新,于是否认:“没有。”
沭炎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随意坐上一把木椅,“有酒味。”
苌夕看了一眼他的头顶,那根墨玉簪子让他嫌恶地挪开眼,“是么......抱歉。”
沭炎的手下意识收紧,表面上仍旧云淡风轻,“苌夕,私下相处,不必这么拘谨。”
墨玉簪子尤其丑,苌夕多看一眼都心生烦躁,“哦,多谢龙王大人。”
沭炎唇角的弧度逐渐往下撇,“你以前,从不叫我‘龙王大人’。”
苌夕双目没有焦距,道:
“龙王大人以前,也从不叫我‘苌夕’。”
一句话扔出去,仿佛平地惊雷,振聋发聩的巨响之后,便是燕雀无声的寂静。
物是人非处,故人陌路时。
沭炎沉默许久,定定看着他,“为何要对阳巅动手?”
说到这里,苌夕总是很有底气,“他们杀了师傅和首南,我便杀了他们。”
沭炎微怒,“报仇也不至于灭门,你知道阳巅跟天庭的关系,这样对你没好处。”
苌夕不断拿食指指腹在拇指指甲盖边缘摩擦,漫不经心道:“哦,我看他们不舒服,就顺便都杀了。反正我是恶妖苌夕,不杀白不杀。”
沭炎微愕,“不杀白不杀?你果真这样想吗?”
苌夕供认不讳,眉间的图腾变得阴暗:“是。”
“你手下的那些妖呢?”
食指的指腹传来痛意,表皮的肌理越划越薄,“他们跟着我一起,杀人杀得很开心。”
沭炎看着他眼中的冷漠,想起这冷漠背后的缘由,便解释那日没有赶来的原因,“我那日着实有事缠身,没能赶来,抱歉。”
解释的效果十分糟糕。
苌夕大度地摆了摆手,“咳!没什么,龙王大人日理万机,当然忙了!”
沭炎的眉峰锁得厉害,“你师傅和莫首南的死,我很惋惜。如果你愿意听我解释的话,我——”
“——没关系!左右我都帮他们报仇了,龙王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沭炎咬紧了腮帮,脸颊的肌肉随之紧绷,道:“你一定要这样说话么?”
苌夕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不然怎么说?你是龙王,我是恶妖,尊卑有别。总不能称兄道弟吧?”
沭炎徐徐起身,深邃的眼眸里融了不可明说的情绪,“如果有一日我在你的对立面,你会不会动手?”
苌夕木着眼睛木着脸,“不会有那一天。你是高高在上的东海龙王,我是众生唾弃的恶妖苌夕。即便是交手,我也高攀不起。”
每一次的话题,苌夕都会草草终结,好似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
沭炎走近他,低下眼眸,道:“你不是刻薄的性子,不必在我面前伪装成咄咄逼人的模样。”
“龙王大人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样。”苌夕扯出一个丑陋的笑容,“您有空还是多去天庭走走吧,跟恶妖苌夕走近了,可是会学坏的。”
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拧着,绞着,抠挖着,已经痛到麻木。
沭炎意味深长地望进他撒谎的眼睛,渐渐失望,道:“你终是变了。”
苌夕回敬,“彼此。你我几百年不见,变了很正常,何必大惊小怪?”
沭炎紧紧攥着拳头,话语中多了分惋惜,“如若是因为我的失约,你大可不必如此作贱自己。”
苌夕心口一陷,“龙王大人太抬举自己了。嗯,不过抬举是对的,毕竟你是上神,我是恶妖。这不是,连我当上妖王你都觉得是作贱了。妖就是妖,怎么也比不上仙,更比不上神。”
两人分明面对面的距离,却仿佛间隔了天涯海角。
沭炎作罢,不打算多待下去,冷冷经过苌夕,“你既然觉得与我话不投机,那我说完最后一句就走。”他负着手,话语里有些疲惫,心里一绞一绞地痛。
“你已经触怒天帝,不日他便会派天神来攻打妖界,你最好退了妖王之位赶紧逃,我会帮你,天庭永远找不到。”
苌夕伸了个懒腰,无所谓道:“啊,我当妖王挺开心的,不想退位了。”
沭炎的指甲抠进掌心,念了个法术,啪的一声解除结界,对着紧闭的殿门,终于彻底冷漠:
“随你!”
苌夕上前一步,似是漫不经心,却无比慎重,“既如此,我也只有一句话问你。”
“说。”
食指被指甲划破,血珠子霎时间往外冒。苌夕盯着逆光而立的剪影,突然间哽咽,问道:
“你是否负了我两世?”
他仰着头,似乎无比期待答案。
沭炎顿了顿,阔步走向殿外,扔下一个字:
“是。”
洒脱,俊逸,背影转眼即逝。
冰冷的锯齿在心口来回拉锯,撕磨心肉,溢出血液,剧痛,没有尽头。
天庭对阳巅被灭门一事颇为重视,派了十万天兵天将下凡攻打妖界。却不想,十万天军铩羽而归。
天帝惊愕地从帝椅站起身,望着禀报败果的天将,“十万天兵都降他不住?”
天将羞愧低下头,“末将愧对帝君,那些妖孽,委实难以对付。”
天帝沉思着对策,“一介凡妖,竟如此厉害......”
天将道出缘由:“那妖王的道行本就不浅,事前攻陷阳巅,又服用了许多阳巅的灵丹,法力大增。现在妖界大多数妖,都有好些宝物傍身,臣等,委实招架不住!”
“派遣的天兵已然不在少数。这么看,倒是缺一个统领三军的将帅了。”
天将没了声音。
天帝环视一周,“哪位爱卿愿前去应战?”
大殿寂静,无人答话。
天帝微怒,又重复了一遍:“哪位爱卿愿前去应战?”
一句话丢出去又是石沉大海。怕,是怕的。但并非怕死,而是怕万一败了,堂堂天神败给凡妖,会丢了面子,贻笑大方。
天帝每问一次,大殿便更沉寂一分。
直至一声女音打破沉寂:“——小神愿举荐一位。”
娉婷入殿的是西海九公主——珊瑚。
大殿上,神位比珊瑚低的纷纷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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