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术指导是樊导亲自邀请的大腕儿,许白到达位于城郊的训练场所时,已经有好几个同组演员在了。他并没有迟到,但毫无疑问,他的课程是排得最满的,所以来的还是有点晚了。
武术指导的脸有些臭,这一位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臭。
许白摸摸鼻子,忽然有点小兴奋。
他做一个武打明星的梦,终于要实现了!
于是,原本想要给许白一点下马威看看的武指,在许白不断的“继续”、“再来”声中,仿佛看到了一个外星人。
这大影帝看起来白白净净的,那么打起来那么牲口?
先不说招式是不是花架子,这体力实在太变态了,哪有人趴下那么多次还能好站起来的,还兴致勃勃的???
“呼……”许白喘了口气,又从地上爬了起来。此时此刻他已全身是汗,黑色的T恤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露出结实的腹肌。
他随意抹了把汗,把贴在额头上的头发往后撩去,张着嘴喘着气,笑说:“吴老师你可太狠了,打得我都快没力气了。”
吴商嘴角抽抽,这还叫没力气,变态啊你!
“下盘不稳,你继续蹲马步。”他瞪了许白一眼,转身坐到了长凳上,妈的,累死他了。
许白摸摸鼻子,没什么异议的照办了。
一天很快过去,一同训练的演员们年纪差不多,很快就混成了一片。大家你推我我推你,最终推出一个腼腆的小青年来,问许白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不好意思啊,今晚我有约了。”许白随手把毛巾拿起。
“哦……”小青年有些失望,随即看着许白手里的毛巾,又忍不住说道:“许哥要去洗澡吗?不如我们一块儿过去吧,现在人有点多,提前过去就能占到位置了。”
许白想了想,正要点头,一旁候着的姜生却连忙冲上来,说:“那个,谢谢了啊,我们待会儿还有点事,就不在这里洗了。许哥我们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闻言,那小青年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望向许白,却只看到许白无奈地耸了耸肩。
“明天见。”许白挥挥手,利落地跟姜生走了。
小青年没办法,只好转身看着同伴,摇了摇头。
回家的车上,许白忍受着一身汗,看向认真开车的姜生,问:“今晚我们有事吗?谁让你这么说的?”
“子毅哥啊!他说你不能跟大家一起洗澡,让我一定拦着你,并把你准时送回家。”
闻言,许白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朱子毅那个叛徒,才不过跟傅先生聊了两句,怎么就开始替傅先生管着他了?
向资本大佬低头的叛徒!
回到家,许白隔着老远,就把随身的东西往沙发上一扔,而后大步流星地往浴室跑。路过厨房看到正在做饭的傅西棠,他也只是来去如风的喊了声“傅先生”,就一头扎进浴室。
“砰”的一声,关门也没个轻重。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的刹那,许白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而后愉快地拿着肥皂给自己打满泡沫。
他哼着歌,可洗完澡拿起毛巾时才发现——他没有拿内裤。
让傅先生拿吧,还有有点羞耻。
自己隔空取物吧,距离好像有点远,法力不够。
权衡再三,他干脆把浴巾往腰上一裹,赤着脚就从浴室出去了。做妖么,就要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坦坦荡荡无遮掩。
出去一看,傅先生竟然不在。
于是许白更加大胆,直接跑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冰可乐。洗完热水澡,一口冰可乐,快活似神仙呀似神仙。
傅西棠从屋外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放浪不羁的一幕。湿着头发的青年背靠在冰箱上,全身上下只有一块浴巾裹着,大大方方地展示着他过人的身材。赤裸的上半身满是吻痕和淤青,白花花的大腿上,甚至还有他昨夜留下的指痕。
他好像饿了,又转身掀锅盖偷食,直接上手拿,一点儿不讲究。
“啪!”许白刚把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屁股就挨了打。
可他又不敢生气,讪讪地回过头去,舔着嘴角的酱汁看着傅西棠,讨好似地笑了笑,说:“傅先生刚才去哪儿了?找你好久。”
傅西棠目光幽深地看着他,不露喜怒,“去沙发上趴着。”
许白:“干嘛,你要打我啊?”
相处得越久,浪里白条的小毛病就暴露得越多。比如懒,不如不讲究,比如容易“恃宠而骄”,就好比现在,他的手又偷偷摸摸背到身后,企图再拿一块肉吃。
“去趴着。”傅西棠冷下脸来,他才不情不愿地收回手,认命地趴到了沙发上。
看到傅西棠过去,他还伸手捂着屁股,说:“你可不能再打了,再打该肿了。”
傅西棠忍不住屈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再乱动,就不是打一下了。”
许白表面装乖巧,其实心里在想:你又不能打死我,打在我身,痛在你心。
哦,不对,爽在你心。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傅先生。
傅西棠又好气又好笑,干脆塞给他一个抱枕,拿出药油来替他推拿。这满身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出去被人揍了。
傅西棠的手劲不轻不重,恰到好处。许白舒服得忍不住哼哼,动一动,腰上的浴巾就直往下掉。
他也不伸手去拉,只是趴在抱枕上转头看着傅西棠,嘴里哼哼着,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浪荡笑意。那刚洗过澡还氤氲着水汽的眼神里,像藏着小勾子,眨一眨眼,春色无边。
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头,两人自然而然滚地沙发上,交换一个深吻。傅西棠伸手沿着松散的浴巾探入,许白作势要踢开他,却抬腿缠在他腰上。
一方衣着整齐,一方不着寸缕。
但许白今天是真的有点累了,所以傅西棠只是按着他狠狠吻了一通,连吻痕都小心地没有留下。他马上就要去拍戏了,不方便。
“傅先生,饿了。”许白趴在他身上,肚子唱着空城计。
傅西棠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屁股,“起来穿衣服。”
第62章 听戏
傅西棠花三天时间重新把许白别墅里的花园打理了一遍,因为他发现这个院子除了太阳花,其他的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看着有些可怜。
顺道,他又给这里也筑下一道禁制,防止狗仔偷拍。
商四到访的时候,他正在修剪花枝,不必回头,便已知晓客人的到来。
他问:“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商四靠在柱子上看着他,说:“来看看你死了没。”
“咔。”傅西棠将最后一根多余的花枝剪下,看它在自己掌心化作最纯净的生命力渗入泥土,这才回头朝屋里走去。
“那你现在看清了吗?”两人面对面。
商四却是真的在仔细打量他,可看了半天,他也没有说出半句结论。
傅西棠进屋泡了一壶茶,跟商四坐在屋檐下说话。
商四一点儿也不见外,舒适地躺在靠背椅上,还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享受日光浴。这么躺了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说:“网上的照片我都看到了,我说你堂堂傅先生,还跟几个小辈一起炒作,丢不丢人?”
“彼此彼此。”傅西棠可没忘记,这位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可也没怎么收敛。
“啧,现在的少年郎啊,一个个都喜新厌旧。”
傅西棠不予置评。
商四又说:“你现在就打算这样了?每天弄弄花草,做做饭,等你那小男朋友回家?”
傅西棠抿了一口茶,坐姿仍然端正优雅,慢条斯理地说:“吃吃软饭,也没什么不好。”
商四隔着墨镜翻了一个白眼,说:“文件又递到我这儿来了,你真没兴趣来为社会做一点贡献?”
“没有。”傅西棠回答得利落且无情。这些年妖口普查后,妖界势力大整顿,各方面都要人管。商四作为最大的那个大佬,即便他懒惰成性,许多事情也不是他想躲就能躲的了的。
傅西棠归国,被他终于逮着一个可靠的甩锅对象,可对方一点都不想接他的锅。
“四爷您能者多劳,何必推脱呢。”傅西棠说。
“劳您大爷。”商四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傅西棠任他发火,自巍然不动。
两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大妖怪,就这样在许白的别墅里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互相拆台。附近电线上的麻雀,隔壁人家的胖橘猫都蹲在围墙上好奇地看着他们,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过了很久,商四忽然问:“你那厨子呢?”
傅西棠:“太平洋。”
“托他跟九歌问声好,再不把我让他买的丝线邮回来,老子拔光他的鸟毛。”
九歌就是与傅西棠同去昆仑山的那只凤凰,这些年一直漂荡在外,做一个不怎么合格的国际代购。至于厨子能不能碰到九歌,那商四可不管,反正他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发出最后通牒了,下次见面一定让那只死鸟变成秃头。
“你就不怕他跟陆知非告状?”
“放屁,我怕过吗?”商四说完,又接了一句:“谁他妈敢告我的状,老子弄死他。”
惧内,是一个大佬的优良品德。
傅西棠喝着茶,忽然想起什么,问:“听说城北有一家妖怪经营的夜间菜市场?”
商四答:“是啊。你那北国专列造好之后,各地的东西开始流通,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吃是生活的最终奥义。人类世界的东西对于妖怪来说虽然也很美味,可只有妖怪才能吃的各类妖果,生长在各种奇绝险地的珍贵食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妖市的兴起,几乎是时代发展必然的产物。
商四这样的老饕,和?3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罾枘茄囊鸦榇啄校际悄抢锏某?汀?br /> “我说你不会也想挎个菜篮子去买菜吧?”商四又问。
“我不能去?”傅西棠反问。
商四挑眉看着这位清贵大老爷,说:“你别让他们给你铺个红毯就行。”
傅西棠对此不予置评。
商四待了半天,最终被他家陆圆圆一个电话call走了。傅西棠把他送到门口,商四便又回过头说了一句:“记住四个字,求仁得仁,别太苛求了。”
“我知道。”傅西棠说。
于是商四挥挥手,跨上他炫酷的重机,走了。
傅西棠看着他的背影,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他知道最近的太平有商四的功劳,他敲打过附近的妖怪,免去了傅西棠在整理心情至于还要应付他们的麻烦。
尽管他们或许都是出于好心,想要来慰问他。
可傅西棠暂时只想跟许白在一起,每天听他唠叨外边的趣事,偶尔看他撒撒娇、发发小脾气,抱着他守望每一个日出,心里才能平静得下来。
晚上许白回到家,照例洗完澡就瘫在沙发上,只有那张嘴不停哼哼唧唧召唤“傅先生”,一直叫到傅西棠过去把他的嘴堵住为止。
许白仿佛把傅西棠的吻当成了自己的药,不管在外边有多累,只要回家之后能亲亲他的傅先生,就会觉得明天又是充满干劲的一天——认真工作,包养傅先生。
吃饭的时候,许白殷勤地给傅西棠夹了一块牛肉,问:“傅先生,你上次说,你跟四爷还有六爷都是票友,梨园行是你罩着的,是不是啊?”
傅西棠点头,“嗯。”
“那您教教我呗,明天上午我要开始上戏曲课了。”许白仔细翻看过剧本,其实整个剧里需要他唱戏的部分总共加起来不超过五分钟。可这五分钟,或许得拍五个小时,训练时间就更长了,神韵、唱腔、仪态,缺一不可。
他得练,勤奋刻苦不在话下。但如果身边有一个外挂,不用白不用。
“京剧?”傅西棠问。
“不是,是昆曲《游园惊梦》。”
闻言,傅西棠的记忆似乎被触动了,眼神里露出一丝怀念。许白知道哪些资深票友大多都能唱上几句,只是不知道傅西棠唱的是什么剧。
他正期待着傅先生能一展歌喉,结果傅西棠却只是笑了笑,说:“改天我带你去拜访一位老朋友。”
这个改天来得很快,傅西棠只打了一个电话就搞定了。第二天的傍晚,他去训练场接了许白,吃过饭,就径直带人来到了一处隐藏在胡同深处的四合院。
胡同里,叮铃叮铃的自行车铃声清脆悦耳,装修精美的小店坐落其间,古老与新潮同时绽放着光芒。那家四合院的门口,挂着一个金色的鸟笼,鹩哥单脚站在鸟笼里看着两位客人,拍拍翅膀,大叫着:“来人啦!来人啦!”
许白好奇地伸出手指逗了逗它,不一会儿,老旧的木门就被打开,在他身后发出“吱呀”的声响。
他回头,就见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气质俱佳的高瘦老爷子快步从门口走出来,望着傅西棠满目激动。
“傅先生,真的是你啊,傅先生……”他的眼眶有些泛红,伸出去搀扶傅西棠的手,都有些颤抖。
傅西棠反过来将他搀住,道:“是我,我回来了。”
老爷子连连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时,他才瞧见旁边还有个人,不好意思地朝许白点点头,而后侧身让到一边,恭敬有礼地请他们进去。
走进大门,入目便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四合院,一盆盆花草整齐地摆放在院中。井边的一棵大枣子树下,还放着一张红色小矮桌和一把躺椅。
许白四下打量了一遍,这整个院子,都跟老爷子给人的感觉一样,干净整洁。老爷子也像是特意拾掇过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身白色的对襟长衫,很有些文人雅士的风范。
“坐吧,快坐。”老爷子亲自端来了茶水,许白要帮忙,还被他一把按在小凳子上,力道大得许白都没能站起来。
还是傅西棠发了话,他才终于消停下来,可手还没闲着,又抓了一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放在盘子里,放到两人面前笑呵呵的让他们拿来吃。
许白很捧场地抓了一颗,然后发现这颗糖似乎跟阿烟、爬山虎弟弟手中的是一样的。可是许白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外面买到过这种糖了,只记得小时候跟妈妈去杂货店的时候,在柜台上看到过装满这种小糖果的玻璃罐。
那大大的玻璃罐装着的不是糖果,是小孩子们香甜的梦啊。
“吃啊。”老爷子见许白拿了糖却不吃,便笑着说:“以前阿烟和北海先生都最喜欢吃糖了,我买了好多呢。”
闻言,许白打开糖纸把糖含进嘴里,酸酸甜甜的,还是老味道。
老爷子姓郑,今年八十多了,独居,但是子女也在北京,时不时会过来看看他。
傅西棠昨天告诉过许白,跟他熟识的其实是郑老爷子的父亲,当时梨园行里的一位名角儿,可惜死得早。郑老爷子是他打小看着长大的,他离乡时,郑老爷子也不过十八岁,第一次登台,给他唱了一曲《游园惊梦》。
如今,当年的少年郎已经变成了白发翁。
傅西棠却还是那个傅西棠,任时光流逝,容颜未老。
郑老爷子纵然知晓妖怪的秘密,可乍一见到这张脸,仍然恍如梦中。
那一瞬间,锣鼓的声音、高高的戏台、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仿佛再度将他包围,隔了许久,他也还是没缓过来。只是心中盈满了感动,像是夙愿得偿,一时竟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定了定神,他看向许白,终于觉得他有点面熟。傅西棠昨天在电话里已经对他表明过来意,他便干脆跟许白聊起唱戏来。
许白最能讨老头老太太欢心,不一会儿就跟对方热络起来,倒是把傅西棠晾在了一边。
傅西棠便端着茶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也不出声,只在郑老爷子小心翼翼的请教中,点评几句。
渐渐的,日暮西斜,华灯初上。
在门口的鹩哥“点灯啦、点灯啦”的叫唤中,四合院里也亮起了柔和的灯光。小小的吊灯挂在树上,古旧的红灯笼挂在屋檐下,灯光遇着烛火,将院中的景色照得朦胧。
老旧的收音机摆在矮桌上,磁带转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从收音机里流淌而出的乐曲声便似带上了一股时光晕染的古旧味道,轻缓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