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打算过两天就去探班了,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等着看那两位小朋友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吧。
于是,半个月后,阿烟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背着小包裹又离家出走了。在门外偷偷摸摸接应他的是叶远心,已经发誓不再跟阿烟一起作死的小叶总不知道为什么又上了这艘贼船,一路心惊胆战地把阿烟送到了机场,仿佛背后有舅老爷在追。
“烟哥,你这次可不能再坑我了啊。”送别时,叶远心再三强调。
阿烟一身靓丽的柠檬黄大风衣,兜帽和大墨镜遮着他的脸,看起来又潮又酷。他微抬着下巴,老气横秋地踮起脚拍了拍叶远心的肩膀,说:“不用害怕,小心心,你只要不小心把消息透露给先生,说我去找许白玩儿了,他一定坐不住的。事成之后只要掌中宝跟先生撒个娇献个身,我们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叶远心觉得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对,让罪魁祸首去献身。”
“就是这样,小心心。”阿烟又可以出去浪了,非常开心,“啪”的一声拍在叶远心屁股上,豪气道:“我走了!不要想我!”
叶远心恨不得一脚踢死他。
可是阿烟跑得快,拖着他的小箱子跑得像个旋风小黄人。
十一个小时后,旋风小黄人抵达了许白所在的偏远城市,化身为大老板傅西棠的弟弟傅烟,前去探许白的班。
妖口管理委员会虽说是个正经的政府机构,但大多数时候都跟办假证的一样,阿烟的身份证就是在那儿办的,绝对真实有效。
剧组众人对于阿烟的到来有些惊讶,一方面他们都不知道傅西棠还有个弟弟,另一方面不知道许白跟对方好到弟弟都来探班了。
当然,作为人见人爱的小少年,又是傅西棠的弟弟,阿烟理所当然地受到了全剧组的欢迎。许白让姜生在自己休息的椅子旁又加了个小马扎,亲自给阿烟递上水,说:“一路上累了吧,先喝点水解解渴。”
“谢谢许哥。”阿烟乖巧地坐在小马扎上,捧着水杯跟每一个打招呼的人微笑。
等到人一走,兄友弟恭的画面立刻被打破。阿烟压低了声音问:“掌中宝,时间紧迫啊,先生可能快要杀过来了,你到底有没有准备好了?”
“这不是等你来出谋划策吗?”
“混蛋,你到底爱不爱我们先生?”
“爱啊。”
许白承认得坦荡,而后又说:“但你得告诉我,你们之前都是怎么过生日的?”
这却有点难住阿烟了,他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下,竟是想不起来前两年的夏至前后他们到底在干嘛。最后丧气地说道:“先生跟北海先生的生日是同一天啊,以前都是先生给北海先生过生日,顺道一起庆祝的。”
“那北海先生的生日是什么样的?”许白又问。
提起这个,阿烟的记忆就清晰多了。这很奇怪,那些久远的记忆恍如昨日,这几十年来在外漂泊的时光反而像南柯一梦,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记得啊……有一年先生送了北海先生一列小火车,北海先生送了他一只钢笔。还有一年先生拿到了他最崇拜的沈先生的手稿,北海先生就给先生写了一篇文章,赞美他无所不能、光辉伟大的哥哥。”
说着,阿烟忍不住埋汰一句,“二大爷最擅长拍马屁了,拍得天花乱坠,惊天地泣鬼神。要不是这样,老子能帮他背那么多黑锅?”
说起这事儿来,阿烟还恨不能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许白含笑听着,总结起来,以往的生日大抵都是傅家兄弟护送礼物,并无特别隆重之处。至于北海先生去世后的日子,生日大概就变成了另一个纪念日了。
“二大爷能让您老人家给他背锅,说明烟哥比较厉害啊。”许白不动声色地拍了个马屁。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什么锅背不起。”阿烟鼻孔翘到天上。
“所以,你希望二大爷能回来吗?”
“嗯?”
阿烟收起玩闹的心思,疑惑却又认真地看着许白,忽然发觉自己有点搞不懂掌中宝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了。
许白又问:“你真没发现自己到的是什么地方吗?”
阿烟不假思索地回答:“安河啊。”
说罢,他自己愣住了。仔细想想,这个地名有点耳熟。
许白提醒他:“在北海湖找碎片的时候,我听四爷提起过,那个贝勒爷的后人就定居在这儿。”
阿烟顿时如遭雷劈,“卧槽。”
许白刚开始察觉到这奇妙的巧合后,惊讶也不比阿烟小。中国那么大,他偏偏就来到了这儿,或许这就是天意。
花种的事情还没有完。傅先生既然都说那个鲛人可能是北海?4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壬慕偈敲刺煲庹饷葱槲掮午康亩鳎裁淳筒荒艽嬖谀兀?br /> 所有的等待都会有结果,许白一直坚信这句话。
故事结束了吗?没有。
也许北海先生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可傅先生的故事还在继续。从失去花种的下落到现在这两三个月时间里,他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自此忘记花种,知难而退,真的好吗?
许白想:这不好。
如果主角换成是他,他会怄死。
一本《芝麻图鉴》就能让他记那么多年,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会作天作地永不停歇的。
但许白并不是信奉“天上掉馅饼”的人,所谓的天意其实不过是个催人奋进的幌子。
如果他不努力拍戏,没有今天的地位,就不会有机会遇到傅先生,也不会看到那本《芝麻图鉴》。
如果没有傅先生数十年如一日的寻找,碎片不可能被集齐,笼子不可能被打开。傅先生做的努力白费了吗?没有,他只是排除了一种可能。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阿烟盯着许白,很想打消他不切实际的想法。他跟先生漂泊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都没有办成的事,许白一个法力微弱的小妖怪,能干嘛?
当然,阿烟并不是瞧不起他,只是不希望他重蹈覆辙,那样太累了。他是先生的掌中宝,先生会心疼的。
像现在这样,他就甜甜蜜蜜地跟先生过日子不好吗?
“我知道啊。”许白回答得轻松自然。
“你知道个屁,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阿烟没好气。
许白:“但我是妖怪,可以活很久。”
阿烟:“……”
这理由如此强大,我竟无法反驳。
“老子不跟你说话了。”
“那你这句不是话吗?”
“闭嘴!”
“小心我跟傅先生告状。”
阿烟要气死了,看来不撞南墙他是不会回头的,“所以你现在是想怎么做?大老远把我忽悠过来,不单单是为了给先生过生日吧?”
阿烟觉得当初轻易相信了他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傻白甜,腹黑掌中宝,心机深似海。
“我不是法力低微嘛,万一那贝勒爷的后人也有修炼什么妖法的呢,所以找你来保护我啊。”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要我一个青春少年郎来保护,你好意思!
阿烟强烈腹诽,但是许白坦荡磊落。
他就是这样的人,打不过为什么不叫帮手?傻吗?生命是很宝贵的,且用且珍惜啊。
阿烟上了许白的贼船,一时半会儿是下不来了,最后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先生知道吗?当心他也把你训一顿。”
“所以我不是设了个过生日的套么,傅先生现在肯定知道我要给他过生日的事情了,所以他应该不会多想的。”许白回答。
“掌中宝你个谎话精。”
“你这话就错了,生日我也是精心准备了的,我有撒谎吗?开玩笑,我只是选择性坦白事实而已。”
服了服了,阿烟服了,彻底拜服。
第65章 试探
入夜,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溜出酒店,一大一小,戴着同款的口罩和帽子,悄无声息地混入黑夜。
“我说,你就没有傅先生那样堪称瞬移的超能力吗?”许白小声问。
“没有真的是不好意思啊,要我给你一爪子吗?”阿烟面无表情地抬起手。
“淡定,淡定。”许白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说:“我早有准备。”
许白一早就让姜生租了一辆毫不起眼又非常耐撞的五菱面包车,两人顺利在停车场找到车子,驶向目的地。
半个小时后,许白把车停在一处小区附近的隐蔽处,招呼阿烟下车。
小区门口的保安已经困得在打盹,但两人谨慎起见,还是绕过监控选择了翻墙。
阿烟看着许白行云流水一般的熟练动作,不由对他刮目相看,“掌中宝,你的本职工作真的是演员吗?”
许白说:“我已经过来踩点好几次了,这叫有备无患。”
阿烟:“是四爷告诉你人住在这里的?”
“是啊。”
“要是出了事就让四爷背锅,听到没有,你烟哥年纪大了,要退隐江湖了。”
说话间,两人已溜进了小区。此时是晚上九点半,老人们大多已经睡了,但小区里还有年轻人在散步,甚至有一些还笑嘻嘻地准备出去吃宵夜。
许白和阿烟用堪比特务的专业水准,顺利摸到了目标所住楼下。
阿烟问:“这小区看起来挺破的,你确定没找错地方?”
许白摇头,“是这儿没错,他们家已经改了姓了,现在不姓爱新觉罗,姓安。家庭条件一般,而且家里一共就母子两个人。妈妈叫丁雨,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儿子叫安平,还在念初中,看起来跟你差不多大。”
“就两个人?其他人呢?”阿烟听起来有些诧异。
“据说是都死了。”许白说。
死了?
阿烟蹙了蹙眉,这些年他跟随先生在国外,倒真没有留意过这家人的情况,如今看起来,他们似乎过得真不咋样。
思及此,他率先跨进楼内,往许白所说的六楼走去。
一个小城市旧小区的楼房,并没有安装电梯。阿烟伸手搭在墙壁上拾级而上,神情看起来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许白跟在他身后,没有出声打扰。直到走到五楼,阿烟忽然停下来,抬头望向了楼上。
“怎么了?”许白小声问。
“我没有感应到任何巫术的痕迹。”阿烟说着,把手放回口袋里。
“巫术?”
“人类喜欢把那些妖法叫做巫蛊之术,其实就是一些邪门道法。他们放弃自然的修炼方式,把不该属于自己的力量,强行收在体内,这种人,通常都会遭到反噬。”
认真解释着的阿烟看起来异常可靠,他蹙着眉头,眼中偶尔闪过几道精光,却不急于上六楼打探。
许白有些疑惑,“你怀疑安家还有人在修习妖法?”
阿烟耸耸肩,“这只是一个猜测,只剩下孤儿寡母太可疑了。”
“那你们当初为什么把他们放走?”既然事情的根源在于安家,即便那贝勒爷已经伏诛,若有人还会妖法,也不该放虎归山啊。许白可不认为自己的男朋友,是个圣父一样的人物。
阿烟叹了口气,“这事儿说来话长。总之吧,那贝勒爷的儿子也挺可怜的,才十来岁的小娃娃,好不容易从他爹手里捡回一条命,人又没造什么孽,总不能为了莫须有的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把他杀了。不杀无罪之妇孺,这是江湖规矩。”
说着,阿烟又看了眼楼上,“我上去了,你在这儿给我把风。”
话音落下,阿烟摇身一变变回了本体——一只大尾巴松鼠,一个刺溜便已到了楼上。它敲了敲门,而后趴在门上仔细听着里边的动静。
许白就看到他赤红的大尾巴在后面一甩一甩的,过了几秒,他又敲了敲门,而后躲到了墙后。
“咔哒。”门开了,阿烟的身影一闪,便进了屋。
许白就在此时往楼下走,边走边嘀咕着,“难道是我记错楼层了,不对呀……到底是哪一幢来着……”
脚步声渐行渐远,门口的人站着听了一会儿,便又关门回去了。
“咔哒。”落锁的声音再度传来,许白停下来,悄悄折返。
而与此同时,屋里的阿烟躲到了沙发底下,从它的大尾巴里掏啊掏,掏出了手机、玻璃珠、一袋小熊饼干等等,铺了满地,终于找到了许白塞给他的探测器。
这探测器就是傅西棠专门做来找花种的那个,被许白悄悄从家里带了出来。所以说,阿烟笃定这心机掌中宝早有预谋,否则怎么可能想得那么周到。
所谓的探测器,其实就是根金属棍,上面顶着一堆非常后现代化的金属丝组合,活像一根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
阿烟觉得这是先生有史以来审美最成谜的一个作品,或者说,自从他跟掌中宝在一起之后,整个人的画风就不对了。
阿烟注入法力,探测器开始发出微光,看起来就更像仙女棒了,让人有种想要挥舞它的冲动。但伟大的烟哥忍住了,他用自己的尾巴挡住那光,开始探测。
按照许白的计划,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在不惊动对方的前提下,探寻花种的下落。安家这一百多年来一直住在安河县,家族成员无外出谋生的记录,所以许白决定用逆推的方式,先沿着他们在安河的足迹找一遍,如若找不到,再跟他们接触——这叫稳扎稳打。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阿烟一开始进行得很顺利,因为屋子里一共就两个人,大的那个已经睡着了,小的那个也在自己房里做作业,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家里进来了一只松鼠。
于是阿烟拿着仙女棒非常顺利地走遍了屋子的各个角落,最后只剩下安平的房间。这房间很小,所以阿烟并不打算进去,只用探测器抵着房门仔细感应了一下便作罢。
这里完全没有花种的气息,也没有巫术的痕迹,看来这对母子只是一对彻头彻尾的普通人,是他想差了。
如此想着,阿烟就准备离开了,可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身后的房门忽然打开。在阿烟惊愕的目光中,那个安平蹲在门口一脸平静地盯着他,问:“你是妖怪吗?”
阿烟全身的毛,瞬间都竖起来了。
三分钟后,许白收到了阿烟情绪激动的信息。
烟哥:快到楼下来!
烟哥:老子信了他的邪!!!
许白不明所以,连忙往楼下去,最终在楼下花坛里找到了大尾巴上沾满了泥巴的阿烟。
“怎么回事?”许白预感到事情不大对劲。
“能有什么事情,我被发现了!”阿烟气呼呼地从花坛里走出来,抖了抖腿上的泥,叉着腰,完全一副松鼠界扛把子的模样,说:“那小子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许白连忙一把抓起阿烟转移到隐蔽处,蹲下来问:“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阿烟也冷静下来了,他向许白复述了一遍刚才的情形,而后说道:“我确信我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他不可能发现我的。但他确确实实发现了我,而且开门的时候,他已经蹲在了地上,太可疑了。你想想,哪个正常人看到一只拿着仙女棒的松鼠忽然出现在家里,会那么冷静地问你是不是妖怪?”
闻言,许白沉吟片刻,问:“于是你就跳窗跑了?”
“那当然,不然留着被做成傀儡吗?”阿烟想起那个贝勒爷的手段,至今仍然感到后怕。如果他跟先生一样会缩地成寸就好了,保准在安平开门的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傀儡?”许白蹙眉。
“是那个贝勒爷的手段,他会豢养一批妖怪,先不急着把它们的妖力吸干净,而是剥夺他们的神智,让他们变成只听命于自己的手下,再让他们去吞食别的妖怪,等到他们越变越强,他就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他们一个个吸干。”
阿烟的话,让许白感到一阵恶寒。就在此时,远处传来脚步声,许白从灌木丛后探出头去看,就见那个安平出现在楼下,好像在找什么。
“操,他还追出来了。”阿烟亮出了锋利的爪子,“不管了,我先去会他一会,你躲远点。”
许白却拦住他,“你不是说没有感应到任何巫术的痕迹?”
“也可能是我的感知被屏蔽了。”阿烟也想不通,可事实摆在眼前,这个安平一定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