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乘风抬起眼睛看他,“如你所见,血脉觉醒,肉身伤痕累累,你选择的时机刚刚好,要是再晚两天,我会借此身恢复全盛时期的战力,再早一刻,我能利用血脉暴动直接在你们出现的那刻碾碎你们,而这个时段是我最虚弱,亦是我最没抵抗能力的时段,所以如果你想对我做什么,就趁现在。”
“……”何不顽两手攥紧,心底动摇的厉害,但勉强递给风冷两人一道眼神,不再和凌乘风多话。
接下来的封印准备十分顺利,风吹西他们还以为有场硬仗要打,毕竟何不顽都那般表现了,哪里想到被封印的“对象”一动不动,毫不反抗,直等他们全部结束,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当属于四神的青,金,翠,炎四色接连展开通天彻地的天柱,一直老实的像是在发呆的凌乘风动了一下,看得何不顽心头发紧。
凌乘风在何不顽灼灼目光下动了动手指,似乎是在适应这副身体的模样。
“东乡瑜都给你们留下什么话了?”他边移动手指边说道,半点儿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
这副无视的作态令何不顽咬紧牙关,“你就算知道又能改变你的下场吗?”
糟糕!
包括何不顽在内的所有人都在心里发出这样的声音。
不是封印人选却有不凡实力的霁无瑕死死盯着封印升起被困在结界里头的凌乘风,他越看越是心凉,那种即使虚弱,即使重伤也无懈可击的感觉,他们真的要和这种人为敌吗?
何不顽不忿的回应正正暴露出他内心的不安,这点儿他知道,风吹西他们也知道,在这个紧要关头被敌人抓住心境弱点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是不怎么了解凌乘风的风吹西都知道别再战斗之前和敌人废话,比他更老道的何不顽更加不可能犯这个错误,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人对他有非常大的影响,大到使他的行为反常的程度。
“何不顽!”
风吹西一开口,静默而紧张的气氛顿时向针锋相对的方向转变。
他们都以为凌乘风会抓住这一点儿穷追猛打,却没认识到对凌乘风来说,心机城府只是在输于人,输于世的时候才会使用的工具,对于弱者他不介意讲解的明白一点儿。
然后何不顽他们就发现凌乘风耐心的和他们解释道:“你们的行动从头到尾都是我和他之间博弈的一部分,不需要考虑太多,因为你们并非棋手,仅是棋子。比起这个东西……”瞥眼已经成型的封印,收回视线,淡薄如云如风的目光停驻到何不顽身上,“东乡瑜应该留下更重要的话才对。”
在何不顽看来异常荒谬的行为举动,恰巧是凌乘风这个人组成的关键。
不熟悉他的人将他形容的如神如圣,认识他的人则既敬又怕,仿佛他是什么邪魔罗刹。
何不顽是少有的能和他相处几千年的人物,虽说相逢相识都起于一场算计,但正如何不顽了解他凌乘风,他凌乘风当然也是知道何不顽的。
所以何不顽从分裂灵魂逃出他掌控开始,就一直没有真正逃出去。
像竹林在他们出现后从未停止的风,只须他愿意就可以停下。
凌乘风为此特意看了何不顽一眼,见他神情紧张带着即将解脱的喜悦和不安于心底摇摇头,看在过往数千年相识的份上,自己就束手无策一次好了,不过他也知道,一旦自己准备顺了这些人的意,怕是令他们加倍警觉。
才刚想到这里,何不顽颤抖的声音便传来了。
“你……和东乡瑜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
原来是凌乘风说完何不顽越想越是慌张,还是有谢燕来时不时递送过来的眼神安抚方镇定下来,但就算如此,他还是免不了与凌乘风答话,仿佛这样做就能缓解掉内心的不适,不过身为正道一系的宗主高人,内心修为也是不会少的,在这个时候一心二用起来,封印的光芒仍是越来越亮。
凌乘风不搭反道:“你不知道啊?也罢,并非大事,不过是我二人之间的生死,仙界之时是我赢了,却一时不备被他在下界设局,为防他死灰复燃,我不得不下界应局罢了。”
在第一次见他的风吹西,冷白君眼中,凌乘风当真是好风度,面临险境仍稳若泰山的模样,带给他们相当大程度的压力,尤其是当他不紧不慢,将造史成棋的往事点滴露出两句,就算知道他是敌人,也难免心折。
眼瞅着同行人里有两个快要心悦诚服,谢燕来动了动眉头,看向心神十分不稳的何不顽,缓缓一叹,又细又长仿佛飞禽羽翼的长捷掀开,露出一道威严清冷的视线。
“你既然想说,不妨直说,借着几句话勾引我等心神,哈,真不像是传说中剑斩万魔,正气凌然的神风仙尊。”
在场人或多或少在谢燕来的话中感到尴尬,但也感激,他们都知道,要是在这种关头被凌乘风说服,那么修真界就再也没有救了!
凌乘风看眼恢复过来的几人,头一次正色看向谢燕来。
这个人是魔,他是不喜的。
“哦,”虚应一声,他没精神的说道:“你们想问什么?”
谢燕来略微沉吟,道:“东乡瑜布局万年,你说这是你们之间的生死之战?那么为什么那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因为据我所知,你在飞升之前有一名姓东乡的友人,为何你在多年后却会覆灭东乡一族,真的是因为在仙界时的立场不和吗?”
凌乘风神情沉默,一双利眼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眼神盯着他,半响之后,他收起这种令人发毛的目光,不咸不淡道:“灭了东乡一族是防止东乡瑜再留下后手,他不像是我,可是个智计多端的人物,至于为什么会好友相残,简单理解,那就是他挡我的路,我则令他失望了,而生死之战……”
始终不见波澜的脸上勾起一抹瞧得人心惊胆颤的弧度,“他已经死了,棋面尚存但无人替他落子,我仅仅是在收拾一人的残局,不管东乡瑜有着怎么的谋划,如今都由不得他。”
可能是属于强者气机的牵引,一时之间,在场众人居然都感觉到一侧剑锋自脖颈划过,天灵微冷,犹如刚刚体会过生死一线的惊战。
“可你在这里!”
相比起被凌乘风几个眼神,几句话撩拨的心神不宁的何不顽等人,还有余力反问的谢燕来绝对是世间少有的出色。
即使厌魔如凌乘风也难免投了道欣赏的眼神到他身上,只不过谢燕来不稀罕就是了。
“依照你所言,那么只是残局的修真界更没有值得你特意筹谋多年的价值,所以,你在隐瞒的事情绝对就是你的软肋!”
谢燕来高昂着头咬准特意两字,白皙的脖颈透着优雅的弧度,令他看起来如凤凰一般高傲骄矜,血眸深沉,并非如外表一般金囊软玉,光是这份举一反三的心机,便已经是在场人中表现最好的一个。
凌乘风点点头:“说的没错,可是我不说你又能怎么办?”
“我是不能怎么办,”谢燕来倒是坦然自己对凌乘风的束手无策,但眼神一厉,冷道:“既然你已经料到会被封印,那么想必你也不会拒绝因此而亡!”
说完,四人心有灵犀的加大力量,四种色彩的血脉混合借由封君令的力量做一个无形的推手。
追溯本源,划分本我……凌乘风一边念着这封印的作用,一边不抗拒的任由自己和天界的联系被切断,而当他感受到拥有身体的实感,不需要像往常那样总有种隔着一层的感觉时,他的嘴角满意的翘起来。
“干得不错。”
“……”
明明是想断绝对方后路却没想到会得来他的感谢,何不顽几人神情莫名,但都相继提起戒备。
凌乘风蛇尾一甩,不再像是之前那般难操控,很快他就不需要拖着条尾巴动作,白衣黑发,长身玉立,他不以为意的捻起肩膀上不知何时掉落的竹叶,可是分析出这四象封印的作用,值得一提的是,他说的十分准确!
“封魂锁灵,追溯本源,嗯,很少见的作用,居然还有区分本我吗?那么我现在才是本尊,天上那个‘凌乘风’怎么样了?失去意识还是干脆变成了一捧仙气?我不得不说,东乡瑜为我准备多年的手段着实不赖……”
说道这里,他看向何不顽,道:“恭喜你们,只要杀掉这里的我,天上的神风仙尊也会陨落,你们成功了。”
……
虽然被凌乘风诚心赞美,但在场人里却没有一个感到高兴,终于发现了……这隐隐的违和感。
作者有话要说: 都写到这里了,我难免想啰嗦几句。
这本应该是我有史以来将所有人物都深层挖掘后的产物,每个人已经不单单是爽和打脸的区别,他们各自有各自的意志,相比之下,分配到主角身上的光芒少了吗?我的回答是,没有。
有人说我崩坏了凌乘风,崩坏了东乡瑜,但我要说,他们两个都不是何晋阳。
最后,说个俏皮话吧。
东乡瑜就是那冥冥中的老爷爷哟!~
第120章 危急时刻
“不管怎么样,先提起精神,四神要来了!”
谢燕来目光一凝,率先在这惊慌时刻冷静下来,厉声呼唤他们回神。
何不顽慢他一步两手交错成叠,周身冒出的翠色光芒已经浓郁到青翠欲滴的48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程度,头顶气机展开这么多年修成的功德华盖以大毅力引动九霄。
当每个人身上的光芒都明亮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从天榜结束后就消失的四处天柱再一次出现,东南西北,天各一方的立柱颜色与何不顽他们身上的光影彼此呼应,被众多修士修为滋养的图腾双眼乍然明亮如空。
一声沉稳的虎啸,西方白虎率先挣脱天柱的束缚直奔冷白君而来,虎跃龙行,前者闯入他头顶的光柱,后者跃进风吹西体内,连带着冷白君额头中间的蓝色结晶突然碎成粉末,星星碎碎的粉末湛蓝若荧光,眉心纹路眨眼间被浓烈的金元素充斥,澎湃的火系灵气则转瞬霸占住他的双眸,在一片雪原上升起一场燎原大火。
风吹西忍住到嘴边的龙吟,两只眼睛大如明灯,颗颗青色龙鳞自眼角舒张到颊边,立仁状的瞳孔一缩一张,龙影虚像在白虎傲然咆哮之后成形飞天,紧紧围绕着凌乘风合成攻势。
费尽努力,何不顽一声大喊,头顶玄武虚影终于和风吹西他们形成三足鼎立之势,龟首蛇尾,巨影庞然,水汽油然而生。
其他三人的神兽具是从外招来,唯有谢燕来十分特殊的由内向外,当玄武影子忽隐忽现,只有他轻轻颔首,明凤展翅长鸣脱胎暗影,巨大的朱雀双翼遮天蔽日,赤色火焰焚烧于身,一双凤瞳尊贵至极的扫过在场众人,最终清悦的凤鸣低婉回转,翩然飞高和其余三神共进共退。
“四神封印!”
眼见事态已是进退不得,何不顽大声冷喝,其他人有样学样的压低声线,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行动。
眼瞅着有四神助阵,封印将成,被封印的当事人却神色平静,看得人越发不安只感怪异,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何不顽也只能忍住从心底漫上来的恐慌,与其他人几人整齐落下封印的最后一笔。
“封。”
……
置身业火之内的何晋阳突然睁开眼睛,手里一枚通体如泪却红的可爱的莲子被他小心的放在掌心,做完这个动作,一朵业火撞进他身体里,焚烧五脏,隐隐可闻到焦臭味。
也不知他是习惯了还是怎样,行动上若无其事的再次走出数里,寻到第二枚莲子,收好,起身。
进入红莲之内,方知道红莲之大,感受过业火之威,方知道业力之身。
一直以来从出生起就携带的业力被周围熊熊燃烧的业火当做养料带给他巨大的痛苦,但何晋阳已经不再像是刚进来时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业火虽然在燃烧,但他身上的业力却越来越少,如今就算口吞业火,他也在此方世界活过四十寒暑,六百六十八枚红莲莲子也找到大半,在旅程中被他细心雕刻成佛珠。
按照红河老祖的要求,他只要再过三十年就可以达成所愿,就是……继续留在这里难免不便时序。
要知道这红莲内部的世界放眼看去全是无根燃烧的火焰,天地大无边际,他徒步行走,一不小心就辨不出东南西北,白走那些冤枉路。而要在火焰之中寻得同样颜色的莲子,难免要忍着痛苦一朵朵去查探,每次想有所获,指掌都会皮焦肉绽,散发阵阵香味。
到了后来,他都会自娱自乐的指着自己的手笑骂,馋我。
不过艰险之后要是想有生命危险也难,可看出红河老祖没有要他性命的意思,这些年来经历的艰难险阻,在他能将业火转化为灵气修复身体后大大降低,相信再过不久就能达到要求。
盘腿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的何晋阳再次站起来继续前行,背上背着的红莲莲子颗颗晶莹剔透,雕刻慈悲二字。
透过与业火红莲的联系观察着他的红河老祖脸色早没初见那么难看,神情虽然复杂难辨,但端看阿鼻没有再次长吟就能知道,他已经认可了何晋阳。
毕竟不是谁都能在这个考验中坚持下去,还能表情愈见宽松。
元屠,阿鼻,作为红河老祖成圣之器虽说比不上立教根本业火红莲,但就说它们本身的品质也是世间数一数二的好宝贝,据红河老祖所知,和它们有缘的,打从洪荒破碎开始,就不算少。
早些年红河老祖年轻气盛,仗着实力不凡,来一个打跑一个,狠辣时候更是将人挫骨扬灰于天地,不愧凶神名声。但是混沌不记年,他自己又长居地府红海,时日一长,也知元屠,阿鼻双剑跟着他前途有限,遂宽和起来,如同对子对女,谨慎要求后来者不可薄待了它们。
但是几万年过去了,真正通过他的考验的不仅一个没有,连带着双剑留在他手,不见血,不见杀,愈发像是摆设而不是杀器,他的脸色越来越愁苦直到等来何晋阳。
何晋阳此人气运不低,红河老祖一打眼就能看出他背后青光缭绕,功德成巨树华盖,非是凝聚一整个世界的气运不可比。
再见他本人,神色清正,虽有邪肆,但邪不压正正显出他不拘泥于世俗规矩的真性情来,既然不迂腐刻板那就对“邪门歪道”的红河老祖胃口。
可光是对胃口也不行,还是要试探试探他,这一试探……红河老祖服了。
他手里的业火他自己知道,有这无边血海做柴薪,燃烧到混沌破碎不成问题,多少个天之骄子被老祖他扔进红莲火海里都是生生烧成碳人,没一个活蹦乱跳看起来还适应业火的威力。
何晋阳不得不说是个异数!
不过异数来的好!来的妙!老祖他都要呱呱叫了!
一拍膝盖头,红河老祖面容严肃,就等着他出来便托儿托女,勒令这个人好好待它们,留在自己手里元屠和阿鼻是这辈子都没有化形的机缘,但跟着这人却不见得。
这一想,感情丰富的酸酸鼻子,瞧着红莲内的暑去冬来,红河老祖低低一叹。
漫长的冬日,夏日构成这个奇异的没有人烟轮回的世界,追究起来怕是和地府十八层地狱里的火海,冰河地狱起到异曲同工之妙。
何晋阳虽然仗着业火着身不惧寒冷,但是五脏六腑的疼也是真的疼。
当他再像是走过凡土一样走过二十六个寒暑,眼前景色忽而一清,同是红色,血海和业火有着本质区别。
定定神,何晋阳抬头看向红莲上的红河老祖,第一时间递上三枚青莲子。
这莲子并非生而这个模样,而是被他拿在手里,轻轻捻摸三十年之后变成这个样子的。
红河老祖将莲子捞到手里,何晋阳只感到手心一凉,莲子已经落到老祖手里。
把玩着青莲子,红河老祖略作沉吟,问出一语,“你知道人教吗?”
何晋阳征然摇头。
“……”
红河老祖不语半响,再次挥袖,将他送到地狱大门前。
何晋阳眼前一黑一白,刻满厉鬼的大门近在眼前,他略微一哂,向后退过几步,供奉上莲子雕刻成的佛珠,颗颗质地莹润,宝光内敛,于透明和半透明中虚实转换。
在他这样做完,起身要去寻找修罗道的前路时,两柄清光凛冽,剑锋宛若秋水的长锋平放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