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年对小棠是真的喜欢,他的爱意更要胜过以前的自己。不明白为什么小棠会爱自己爱到这个地步。想必是因为年幼时见的人少,当年的自己,一定与他很是要好。
他对感情淡忘以后,就连以前的事也认为不重要,忘记得差不多,也不明白为什么小棠还能对他痴心不改,在他变得感情无能又恢复了男子身分以后。
说起来,采言和幼年时的自己倒是有几分相似,都是一般的软弱多情,若是他和小棠相识在先,恐怕小棠真的会对他动心。毕竟小棠赞过采言生得标致的。
听着孩子的哭声,他担心吵醒了隔壁睡着的方棠溪,于是抱了起来,轻轻拍了拍。
方才采言喂了二哥儿一些鸡汤,二哥儿吃得也很是香甜。只是未足岁的孩子似乎不能吃咸的,他喂了一些放在炭火上煨着的米糊糊。
只喂了一口,二哥儿就飞快地咽了下去,又张大嘴巴哭,似乎觉得不够。
蓝吹寒早知这个孩子贪吃,没想到还性急得很,于是喂得快了些,结果又烫着了他的嘴,哭声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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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度过了折腾的一夜,蓝吹寒决定以后若非必要,再也不伺候这个糟心的儿子了。好在到早上时,乳母和下人都回来得七七八八,解了他的危难。
因为他在孩子哭的时候,抱出门去哄了一个多时辰,孩子哭得累极,终于睡去了,这才抱回来。所以方棠溪睡得安稳,早上听他说起,不由哈哈大笑。
一个孩子就让他们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忙得头晕脑胀,想到惜花山庄还有一个只大了半岁左右的,两人不由都很是头疼。
方棠溪看着旁人带孩子虽然有趣,但他自知自己身体好转,也未必能胜过蓝吹寒多少,于是苦笑道:“要不,我们把二哥儿带回去吧?或许两个孩子一起照顾会容易些。”
“好。”蓝吹寒点头同意。
他们现在还以为,两个孩子可以吃穿一样,必然省了很多事,但却不知道,两个孩子吵闹打架起来,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想着终于到了快要和父母摊牌的这一天,方棠溪忐忑不安,但从此和吹寒也不必遮遮掩掩,连带地,长途颠簸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为了行路方便,蓝吹寒找了一队要到边关的商旅同行。
方棠溪近日瘦了许多,面色苍白,满脸病容,每天睡的时间很多,即使一路颠簸,也没有令他呕吐难受,可见昔日他坐马车引起不适,都是由怀孕之故。
二哥儿不好照顾,蓝吹寒就点了他的睡穴,需要喂食时再弄醒。
同队商旅看他们竟然是两个男子带着个小孩,都不免指指点点的,蓝吹寒早已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所以他衣着朴素,竟然没人能认出他的身分。
商队的领头人来问他们的关系,蓝吹寒就说,是方棠溪身在外地,得了重病,8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他的妻子生了孩子后,不堪重负,于是跟人跑了,他是方棠溪好友,送他回乡的。
商队一听,原来这人是身染重疾,于是都不太想带他同行。方棠溪只得下了马车,向众人说明自己这病并不会传染,只是要好好将养,是一种富贵病,费钱费时。
众人见他神情总是带着微笑,仿佛这世间总有无数令人欢欣之事,只是十分虚弱,还要他的朋友搀扶,都不由感到可惜。他二人举止不同凡俗,但却衣饰简朴,可见这病着实耗尽了家中财力,于是也不起疑。
商队的好处就在于歇息之时有众人相帮,能吃上一口热饭菜。虽说可以多带些僮仆,但一路浩浩荡荡,却是过于惹人注意了。江湖中人羁旅漂泊,本来就是习惯了的,如今拖儿带子还不算,连下人也都带上的话,只会减缓行程。
方棠溪双足不便,于是一直在马车上,蓝吹寒不会喂孩子,方棠溪便自己动手。
许是父子天性,那孩子被他抱久了,也不再哭了,被他逗一下,还会咯咯直笑。
路上很少遇到牛羊,于是在做饭时,蓝吹寒嘱咐掌勺的人把上面那层浓稠的米浆舀出来留着给孩子吃,若是米浆放凉了,他用内力热一热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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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多月,终于回到金州。
和商队分散后,蓝吹寒驾着马车。这次没有回方家的田庄,只到他们来时行经的村子里去打听了一下,曹大娘的儿子已与齐家断绝了往来,和母亲住在一起,日子虽然过得穷苦,但也自给自足。
方棠溪原想请曹大娘到惜花山庄做些活计的,日子也好过些,但被蓝吹寒拒绝了,理由是不喜欢齐小少爷,惜花山庄不养闲人。
方棠溪自知自己拧不过他,也只好放弃。不过吹寒说得很有道理,有了钱不一定能过得痛快,不然齐小少爷不会放着少爷的日子不过,跑回村子里陪母亲过相依为命的苦日子。
其实蓝吹寒的意思他也明白,别人日子过得再痛苦,但也是有手有脚,不像他,连方便都要仰仗他人,说不定别人看他更是可怜。
其实他倒不觉得自己可怜,相反,能得吹寒眷顾已是他这辈子的运气了,再也别无所求。
他曾经想过,若是成亲那日,吹寒没有来,他也不会活不下去,日子还是一样要过。甚至以后可能还会遇到一个像吹寒一样令自己心动的人,只是不再有少年时的冲动热血了。
没想到吹寒竟然真的为自己动心,令他无比感激上苍,他知道,像吹寒这样的人,一旦动心便会专一深情,所以更要好好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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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到山庄门外时,听说是少庄主回来,便有人急急忙忙去通报。
蓝吹寒下了马车,把车中拆装的轮椅迅速用木楔嵌好,抱着方棠溪坐了,再提着装了孩子的篮子下来。
方棠溪心知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索性硬气起来,看到母亲满脸喜色地出来迎接,看到他们,不由一愣:“棠儿,你媳妇蝶儿呢?”
方棠溪忙道:“娘,你别着急,蝶儿很好。你看看,这是您的孙儿。”
“我孙儿?我孙儿不是在山庄里吗?”
“这是你的第二个孙儿。”方棠溪讪讪道。
“蝶儿才分娩不久,哪能这么快生?”方老夫人看到方棠溪不似作伪,怀疑似的盯着他看了许久,“难不成你是和另一个女人生的?”
方棠溪看了看旁边侍立的下人,小声道:“娘,我们进去再说吧?”
老夫人知道别有内情,于是道:“就依你,进去再说。”
方棠溪知道暂且逃过了一劫,忙道:“娘,在外面餐风露宿的,就想吃一口您包的馄饨。”
老夫人斥道:“我包的馄饨和别人包的,有什么不同了?”
“就是想得很。”
方家家业未起之时,老夫人也曾多次下厨,方老夫人也精于经营,所以山庄做得有声有色,虽然膝下只有一子,却并没有纳妾。方老夫人感激丈夫对她的一片深情,但并不是没有遗憾,所以在知道有第二个孙子的时候,虽然对不起媳妇,她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既然有内情,也就容后再说。方棠溪这孩子虽然调皮,但也知道分寸,不会在媳妇有身子的时候,做出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这种亏心事来。
方老夫人让丫鬟带了孩子下去照顾,亲自去做了馄饨,给方棠溪和蓝吹寒两人。
吃过之后,方老夫人请蓝吹寒先去休息,再摒退下人,打算好好盘问儿子,以免家丑外扬。
方棠溪期期艾艾地道:“娘,这事和吹寒有关,你让他留下来吧。”
方老夫人隐隐有了不妙的猜想,蓝吹寒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若是和他有关,怕是事情不一般,脸色登时沉下:“你们究竟做了什么,老实说吧!”
方棠溪知道瞒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道:“娘!你能不能答应我,不生气?”
“你还敢讨价还价?”
方棠溪期期艾艾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娘,就是……蝶儿一直是吹寒假扮的。我们瞒着爹娘三年了。大哥儿其实是在金州的堂姑姑的外孙,表妹未嫁产子,不想要他了,我就抱了回来养。”
“你说什么?”方老夫人没想到一向珍爱的乖孙儿竟然不是自己儿子的血脉,而疼爱多时的媳妇竟然是一个男人,看到蓝吹寒一言不发地呈上了一对玉镯,正是当日她从手腕上褪下,送给媳妇儿的,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几乎站立不稳。
蓝吹寒伸手轻轻扶住了她:“母亲小心。”
老夫人怒从心起,甩开了他的手:“谁是你母亲?上次你对我儿子拉拉扯扯的,我就知道不对劲,没想到你真的对他下手!早知如此,当年就该和蓝家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方棠溪忙道:“娘,您别生气,是孩儿犯错在先,吹寒是无辜的,听我把话说完。”
老夫人只恐自己晕倒,于是坐了下来:“你还有什么骗了我的,一并说了吧!”
“虽说大哥儿不是我们的,但是二哥儿是我和吹寒的孩子,我……那个,怀胎好几个月生的,您好好待他也是一样的。”
“放屁!”老夫人大怒,一拍太师椅的扶手,“你生为男儿,怎能生孩子?”
方棠溪挠了挠头:“虽说男人生子只在传说才有,但也不是没有啊。我也不知怎么地,就能生了,但我这次是真的没骗母亲……”
“你为了维护他,竟然满口谎言!”
蓝吹寒正色道:“母亲,我与小棠并非故意欺瞒于你,实是有许多苦衷。”
“什么苦衷?”老夫人冷笑,“那孩子一双桃花眼,小琼鼻,和你一般无二,都是勾人摄魂的,难道我还看不出是你的儿子?你勾引我儿子,无非是因为自己灭了霹雳堂,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所以把自己儿子交给我这傻儿子,指望他帮你养。我这儿子什么都好,偏偏心肠太软,又怎么会不答应?看看你们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鬼话,骗得了谁?”
方棠溪目瞪口呆,没想到二哥儿和吹寒太像,让母亲曲解了。
“来人,把少爷送回房!”
“吹寒!”方棠溪求助地看向蓝吹寒,看他仍然从容,心下稍安。丫鬟已将他推回房去。
蓝吹寒跪了下来:“在下以李蝶儿之名,承受母亲的错爱,实是罪该万死,但在下并非有意欺瞒,还请母亲成全我和小棠,让我还能陪在小棠身边。”
老夫人冷笑:“蓝吹寒,你骗得老身好苦啊!”
“若是母亲不肯,我也会三天两头地夜探山庄,来见小棠的。”蓝吹寒虽然跪在地上,但从容冷静,气势一点也没有稍弱,“要是不小心被人看到,想来母亲也不会愿意。”
方家的少爷天天被一个男人闯入卧室,这件丑闻若是被人看到,闹得天下皆知,方家的确不用再混了。蓝吹寒的语气真挚,倒也不像是在威胁。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态度却不像刚才那般强硬:“你对我儿当真一片真心?”
“千真万确。”
“既是如此,咱们约法三章吧。”
“还请母亲说来。”
老夫人冷冷地道,“第一,你仍然易容成李蝶儿,不许泄露身分,若是我儿子身败名裂,你也讨不了好去。”
他略一犹豫,才颔首道:“可以。”
老夫人看他答应得很是为难,不由露出笑意,又道:“山庄马场的事仍然交托你处理,但马场的主人要姓方。”
蓝吹寒对钱财也不甚在意,这一条答应得很是爽快:“行。”
“第三,不许再对我儿做那种伤风败俗的事。他身体不适,定是你需索无度,才让他亏了身子。”
蓝吹寒脸上微微变色。
“怎么?不敢答应了?”
他沉默许久,才道:“我与他已经互相许诺,不会再与第三人在一起,若是他有需求,难道母亲也忍心看他难受吗?若是他主动的,可否不在此列?”
老夫人也不知他们二人私下里究竟如何相处,听蓝吹寒言下之意,方棠溪似乎还能占得不少上风,已然放下一半心,而且蓝吹寒还要扮作女子,无疑十分辛苦,心头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然而转念一想,蓝吹寒在外头惹下了泼天大祸,灭了霹雳堂,只好躲在山庄,山庄反而成了他的避风头的地方,又不由气恼儿子不争气,为了给蓝吹寒光明正大地躲仇家,连他的儿子是自己生的,这种胡话也说得出口。
“他若是主动,自然也怪不得你。”老夫人嘿然道,“他长途跋涉,十分辛苦,这段时间想来是不会有需要的,你就在客房安置吧。”
蓝吹寒自负武功绝世,但毫无所惧不免会惹老夫人反感,于是闷声不吭地应了,像是十分郁郁,但他想到,方棠溪不知被老夫人藏到何处,这种郁郁便愈发地深重起来。
第十四章
到了晚上,蓝吹寒穿了夜行衣,摸黑掠过屋顶,却见方棠溪的房门之外多了许多守卫,便知是老夫人痛下决心,不许他们有来往。
若是以前的蓝吹寒,或许还不能无形无迹的潜入,但自从遭逢大变,境界也有了变化,返璞归真之后,便可融入清风之中,令人无从觉察。
他点了门外守卫的穴道,推门而入。
方棠溪果然没睡,满含喜悦地道:“你来啦?”
听到他的声音,便让他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微笑:“我来了,你今天这么辛苦,怎么不早些睡?”
方棠溪产下麟儿不久,毒伤未痊愈,本不该支撑得这么晚,定然是在等他。
“我哪有辛苦,还是你比较辛苦。”方棠溪看到他站在自己身前,很是欢喜地拉着他的手不放,“没想到你这么晚了还能来。”
蓝吹寒柔声道:“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等到天亮?”
赶路之时,蓝吹寒有时要随着商队巡夜,而且还有孩子在,并不方便他们亲近。到金州后,方棠溪归家心切,也没有多做停留,就连原先念念不忘的美食也都暂时抛下了。
方棠溪听到他的话,只觉得无比熨帖,面上微热:“我……我想你得紧。”
“我也是。”蓝吹寒坐到床沿,发现他面红耳赤的样子,竟然让自己克制不住自身欲望,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
“你也是吗?”方棠溪有些惊喜。
“只隔一会不见面,就想得不行。”他将方棠溪抱在怀里,却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这么拥抱着,方棠溪却是不适地动了一下。
“唔。”
“怎么了?”
方棠溪不好意思说自己有感觉了,强笑道:“没事。说起来,孩子果真很麻烦,现在丫鬟带着他,都感觉安静了好多。”
“嗯。”
“你说,二哥儿叫什么名字好?母亲刚才来过了,她说大哥儿取名了,叫做方承影,要不要让二哥儿姓蓝?”
“不必了,姓方很好。”
方棠溪看他淡漠的表情,忍不住微笑,摸了摸他的面颊:“他长得像你,以后说不定也像你一般,面上冷冷的,内心却比谁都火热。叫他承冰可好?”
“你取的,什么都好。”蓝吹寒亲了亲他的面颊。
门外侍卫的穴道不能点太久,蓝吹寒也不敢待太长的时间,若是有巡守的侍卫发现,怕是下次不那么容易进得来,而且,侍卫发现自己昏睡时间长了,总会起疑的,所以他留了一会儿便要离去。
两个人在一起时,即便说些废话也很是欢喜,摸了摸他的白发,想着他当年隔墙听到自己说的那些话,不由心中酸楚。
“怎么啦,吹寒?”
“你为了救我,让自己的腿不能治了,后来,我还说了那些话,你为什么不恨我?我宁可你骂我恨我,打我一顿,也能让我好受些。”
方棠溪吃了一惊:“你知道了?”
“是采言告诉我的。他若不说,难道你还想瞒着我一辈子吗?”
“吹寒。”方棠溪很是认真,“我救你不是想要你报答的。你是我心爱的人,我希望你好好的,最好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你不喜欢我……那也是强求不来的,我以前对自己太过自信了,没想到在你心里,我什么也不是。后来知道了,就……就不会再纠缠你。所以,你后来来找我,我才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只想要你快活,但你若是跟现在的我在一起,就不会快活了。”
“小棠……”蓝吹寒心神俱颤,紧紧抱着他。
“不要难过……”方棠溪轻轻拍他的背,“吹寒,我现在很好,以前那些不快,我们都忘记了,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