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酒咬了咬唇,忍住想哭的冲动,心里默默呼救,师父,白酒被坏人抓走了,你快来救白酒……
此刻,她的师父白少琴,正和奉命盯着白惜璟却擅离职守的司离喝酒。
默然相坐,司离饮下杯中酒,说:“那个人,是弑血阁的人。”
没错,白少琴主动找司离,就是为了打探那个打伤白朦的青衫男子是谁,如她所料,司离果真知道那个青衫男子的身份。
“所以,上一次袭击我的人,就是他指使的?”
司离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天你及时出现救了我,是提早知道他要杀我?”
司离再次点了点头,不敢看白少琴的眼睛,低头看着手里的空酒杯,白瓷酒杯的杯壁,不知何时裂出了几道细缝,只要再稍稍用力,就会碎裂。
白少琴闻言,笑了起来,笑中带着一丝自嘲,她曾有那么一瞬间,为司离心动。
那个握刀护在她身前的司离。
“是上官清派……”
“不,不是殿下。”不等白少琴问出口,司离摇头否认。
两人坐的位置靠窗,白少琴瞥见白朦和姜辞雨跨马往酒楼这边驰来,猜测她们是来找自己的,对司离说道:“你该走了。”
司离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窗外一眼,起身从后门离开。
白少琴从怀里取出一块碎银子,放在酒桌上,起身出门,正好和白朦姜辞雨在门口相遇。
“你们来找我?”见两人眼神闪烁,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白少琴心里一个咯噔,脑海里闪过白酒对她笑的样子,不安道:“白酒出事了?”
白朦点了点头,“白酒,被人带走了,三小姐和聂姑娘正带人在城里找她……”
心脏如被钝器砸中,停止了跳动,一阵一阵闷痛,白少琴踉跄往外走,翻身坐到马上,曲指运内力吹了声口哨。
清越悠长的哨声直上九霄,唤来了海东青。
“带我去找白酒。”唳,海东青长啸一声,飞上高空,盘旋两圈之后,锁定了一辆灰朴刚出西城门的马车,啁,海东青叫了一声,往那辆马车飞去。
白少琴转头说道:“海东青找到她了。”调转马头,驾,用力夹了下马腹,追着海东青飞去的方向策马疾驰。
“我跟师伯去找白酒,你去和三小姐说一声,让她们别找了,回姜宅等我。”眼见师伯的身影快消失在视线里,白朦扬鞭策马,赶紧跟了上去。
站在街角的司离,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眸光黯了黯。
眼睁睁看着白酒被人带走,南宫谨心窒痛如被利剑贯胸而过,紧接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愧疚之情。
聂泩医术卓然,武功却低微,她的轻功和凌霜比起来,犹如云泥之别,刚追上高墙,她们已经消失在林立的宅府巷子里。
南宫谨立即召集青州城内所有的白虎盟弟子,四处搜寻白酒的踪迹。
没想到,那蒙面女人抓了白酒,没在青州城停留,立即带她出城。
姜辞雨找到南宫谨的时候,南宫谨已经急得红了眼睛,看到姜辞雨,南宫谨再不作坚强,抱住姜辞雨埋头在她肩膀上低泣。
“辞雨,我第一次弄丢的孩子,竟然是白酒……”
姜辞雨拥住南宫谨轻拍她后背,宽慰她说:“师叔找到白酒了,正和大师姐追过去。”
“找到了?”南宫谨推开姜辞雨,一抹眼泪,转头对身后护卫说道:“周郑,立即召回所有人,随我去找白酒。”一瞬间,少盟主气势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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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日渐西山, 金黄的余晖将车马的影子拉得很长,白少琴策马跟着海东青,海东青越飞越远,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最后,消失在视野里。
车夫发现了海东青, 扬起鞭子往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 马车速度加快, 他抬头看了一眼, 发现海东青追了上来, 无奈对马车里的人说道:“老大,有只鹰跟着我们,怎么办?”
鹰?凌霜从马车里探出身子,抬头看向天空, 还真有只鹰跟着他们,抬手对准海东青,按下机括,放了一支袖箭。
嗖,长四寸六分的袖箭射向海东青, 海东青一挥翅膀, 在空中翻转身子滑翔,轻巧躲过了袖箭,唳,对着马车长啸了一声。
马车里, 白酒听到海东青的叫声,激动得抓住凌霜,“嗷呜……嗷呜……嗷呜……”被凌霜点了哑穴,喊出口的话全变成了听不懂的嗷呜声。
凌霜回马车里,冷声问道:“那只鹰就是你师父养的那只?”
白酒闭上嘴,眨了眨眼睛。
海东青喝过她的血,能感应到她的所在,海东青在这里,说明师父也不远了。
“我杀了那只小畜生。”凌霜似看出白酒心中所想,转头又要离开马车,白酒赶紧伸手抓住她手腕,铁质的护腕,刺骨冰冷,手往回缩了一下,又牢牢抓住。
凌霜回头,见白酒可怜楚楚地望着自己,解开白酒穴道,“你想说什么?”白酒吐了口气,奶声奶气求道:“小姐姐,你不要杀它。”
刚才放了一箭,凌霜便知道那只鹰机警狡猾,根本杀不了它,但让它继续跟下去,只会暴露他们的行踪,于是欺骗道:“你让那只海东青离开,我就不杀它。”
白酒看起来温弱呆蠢,一副很好骗的样子,实则心里什么都明白,“那你发誓,我让它走你就不杀它。”
“我发誓,不杀它。”小孩子,真好骗。
白酒笑了起来,纯真无邪的笑容让人放松警惕,白酒掀开车帘,对海东青喊道:“海东青,你不要跟着我们了——”尾音拖了长长数秒。
然后学着师父的样子,笨拙地吹了一声口哨,希望海东青能听懂她的哨声。
海东青盘旋了两圈,转头离开。
凌霜满意地点了点头,难得露出笑容,把白酒抱回车内,“说到做到,我不杀它。”
白酒点了点头,感慨道:“小姐姐你真好。”小姐姐你真好骗。
望着凌霜脸上的玄黑面纱,小心翼翼问道:“小姐姐,你能摘下面纱吗?”
闻言,凌霜眼神一滞,冷声道:“不能。”偏头看向别处,忽然,脸上一冷,面纱被白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下了。
面纱下,是一张白皙清秀的脸,只是,在她的右脸上,布着一条狰狞可怖的疤痕,与周围皮肤的颜色略有不同,从脸颊延伸到耳根位置。
凌霜捂住脸颊,眼眸里迸发出骇人杀意,左手扣住白酒喉咙,只要一用力,就能捏碎白酒喉咙。
可看到白酒眼眸里的疼惜之意,手上便使不出力了,这是第一次有人看到她的脸没有露出嫌弃之色。
犹豫了下,放开白酒,夺回她手里拽着的面纱,重新戴好。
“是谁这么狠心,在你脸上划了这么一道伤?”白酒抓住凌霜衣角,一脸心疼地看着她,声音柔和,听得人酥酥软软。
“与你无关。”凌霜抽回衣角,警告说:“安分坐着别说话,不然,我再点你哑穴。”
白酒轻叹了口气,“好吧,白酒不说话了。”
海东青飞回到白少琴身边,落在她肩膀上,啁啁叫了两声。
白朦能听懂海东青的意思,但和师伯比起来,远没有她们俩心意相通。
“师伯,白酒为什么让海东青回来?”
白少琴皱眉捋了捋海东青的羽翼,说道:“她们去了京城,白酒暂时没有危险。”拉住缰绳调转马头,“回姜宅,从长计议。”
白朦有点懵逼,来的路上师伯急得快疯了,怎么这会儿又不担心了?
“师伯,我们……真的不追了?”
“不追了,回姜宅,驾!”
两人两骑策马回青州城,刚入城,迎面遇上声势浩大的一群人,绑着湖蓝护额,背负雁翎刀,一副奔赴战场的样子。
而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宫谨,左手握着一柄长剑,右手紧紧拽着缰绳,神色凌冽严肃,犹如带领士兵征战沙场的将军。
左右两侧马上,坐着聂泩和姜辞雨,姜辞雨的目光一直落在南宫谨身上,毫不掩饰她对南宫谨的担心。
白少琴勒马停下,不解问道:“你们这是?”
南宫谨看到白少琴,神色瞬间温和,内疚喊道:“少琴。”下意识探头往她身后瞧了瞧,没看到白酒,又往白朦身后看了看,还是没有小白酒的影子。
呼吸一滞,“白酒呢?”
白朦对三小姐摇了摇头,白少琴倒是没有半点怪罪三小姐的意思,语气如常,“回姜宅再说。”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去了姜宅。
白惜璟和姜晴等在会客大厅,见她们回来,却没有带回白酒,问道:“没有找到白酒?”
白少琴点了点头,转头吩咐下人拿笔墨纸砚过来,当着几人的面,写了一封简短的信。
徐师叔,吾徒白酒被人从青州掳走,不日将抵京城,烦请师叔安排人在各城门守着,能救则救。
海东青站在窗台上,歪头看着外面的鸩鸟,听到白少琴的呼唤声,回头飞到桌子上,仰头啁啁叫了一声。
白少琴把信卷起塞进信筒里,绑到海东青脚上,说:“把信送给徐寒秋师叔,在那边等我们。”摸了摸海东青,“去吧。”
话毕,海东青飞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聂泩懵逼,海东青能听懂人话?看在场之人,大家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就她一脸不可思议……
鸩鸟喜欢上的鸟,还真是神鸟。
等海东青走了,几人围坐一桌,屏退其他人,商议白酒之事。
白惜璟抿了口茶,“师姐,你什么想法?”抓走白酒,目的显而易见,引她们去京城,至于幕后之人,最大可能是上官清,相识的人中只有她在京城。
还有一种可能,是那扬言要带走白朦的青衫男子,派人抓走了白酒。
“白酒让海东青告诉我们,她们要去京城,抓走白酒的人,不会伤害白酒,还对她放下了戒心。”以她对白酒的了解,只要是个女的,白酒都能哄得人喜欢上她。
“去京城的路有好几条,最平坦的是官道,但路程多了四分之一,他们走哪条路去京城未知,我们如果能在他们之前抵达京城最好,如果不行,也还有徐师叔谢师妹她们。”
几番商榷,明日便启程去京城。
离开京城来青州城时,只有白惜璟白朦和三小姐,等从青州城去京城,变成了五个人,多了白少琴和聂泩。
至于一整颗心都已经在三小姐身上了的姜辞雨,姜师伯不允许她离开青州,即使身为宫主,白惜璟也不便多过问她们师徒之事。
众人散去,夜深,姜辞雨潜入南宫谨房间,南宫谨心忧白酒之事,寝不得安,又因姜辞雨不能随她一起去京城,辗转难眠,听到轻微的门开阖之声,闻到熟悉的清香,昏暗夜色下,小狐狸的身影朦胧靠近。
“谨姐姐,明日我不能随你一起去京城了。”姜辞雨没得南宫谨允许,翻身上床和衣躺下。
南宫谨无所谓道:“正好,反正我也不喜欢你这只小狐狸……嗯……”小狐狸翻身压在了她身上,手肘拄在她肩膀两侧。
“谨姐姐,你什么时候能不再口是心非?”姜辞雨轻笑,俯身吻住她。
第二日,整装待发,已经做好心里准备的南宫谨,看到姜辞雨手提长剑背着行囊出现,愣怔说不出话。
“咦,谨姐姐看到辞雨似乎不开心啊。”姜辞雨扬眉浅笑,装作和谨姐姐没有任何亲密关系的样子。
姜晴斜睨了她们一眼,对白惜璟说道:“宫主,你们一路小心,到京城后如果有事,传信过来,我会立即带人过去。”
白惜璟点头,“放心吧师姐。”当先上马,抓紧缰绳,其他人一一上马。
“师父……”姜辞雨想和师父道别,才喊了一声,姜晴转身回了府。
察觉目光一直落在她背上,姜晴顿住脚步回头,看到姜辞雨一脸愧疚地看着她,心下叹了口气,叮嘱道:“早去早回。”
“谢谢师父。”不安内疚的心得到一丝缓解,姜辞雨回头看向南宫谨,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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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日夜兼程, 赶了近二十天路后,白惜璟一行人到了临川镇,这里距离京城只有一天的路程,因靠近京城, 又处在交通要塞,四通八达, 很是繁华。
眼看夜幕将至, 策马行在最前面的白惜璟勒马停下, 转头对几人说道:“在这里休息一晚稍做整顿, 明天继续赶路, 大约酉时能赶到京城,你们意下如何?”看似征求大家的意见,目光却落在白少琴身上。
师姐要是不同意,她们就继续赶路, 连夜赶路的话,明天午时就能到京城。
白少琴有些犹豫,追了一路,都没有白酒的踪影,也不知道她们到京城没有, 现在距离京城只剩下一天的路程, 只要入城和徐师叔她们汇合,就能知道消息。
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大家一脸风霜皆是疲惫之色,想了想, 说:“你们在这里休息,我先去京城。”
南宫谨一听,连忙说道:“我和你一起。”她要走,姜辞雨自然也不会留下。
最后,六人三三分行,白惜璟带着白朦和聂泩在临川镇找了家客栈投宿,而白少琴和三小姐姜辞雨继续赶路。
华灯初上,白惜璟立在窗前,看着京城方向,白朦端来两碗清粥,见师父出神地望着深邃夜空,放下托盘走到她身旁,“师父,你在担心师伯?”
“还是担心白酒?”
白朦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会同意和师伯分开,在此停留一日。
白惜璟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白朦,“白朦,我们出来多久了?”大致算了算,离开无凤宫竟然已有三个月之久。
白朦微愣,不明白师父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回答说:“三个月了。”
“三个月了。”白惜璟低声重复了一遍,毫不掩饰在白朦面前轻叹了口气。
这次离开九白山如此久,是因为上官清带走了谢颜,救了师妹后本要离开京城回九白山,因药仙谷出事,又赶去了青州城。
如今,因白酒被人带走,不得不再次去京城。
意外频发,何时才能回九白山啊?
白朦看出师父眼眸里的想念之意,问道:“师父,你想回九白山了?”答案显而易见,师父点了点头。
“那等找回白酒,我们就回九白山,什么峨眉派,什么游历闯荡江湖,都不去了。”白朦说着从背后抱住师父,侧头亲昵地抵着师父耳鬓,蹭了蹭。
白惜璟抬手关上窗,转身抱住白朦,抱着小徒弟,心里的不安又冒了出来。
总觉得,这一次回京城,会出事。
抚了抚白朦后背,想把心里的不安告诉她,想了想,又作罢,推开小徒弟说:“饿了,喝粥。”走到桌边坐下,随之过来的小徒弟体贴地给她端粥,放到她面前,而后在她身旁坐下,端出另一碗。
半碗清粥,没有任何小菜。
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白惜璟和白朦对视一眼,白朦问道:“谁?”
聂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白前辈,是我。”听到进来两个字,推门而入,转身关门插上门闩,在两人对面坐下,说道:“方才我在楼下大堂,听到了一些事情。”
压低声音,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人多嘴杂,只要往人多的地方一坐,就能听到各种八卦消息,聂泩借着吃晚饭这个理由在大堂坐了将近一刻钟。
就这么片刻功夫,听到了许多不知真假的消息。
峨眉派新任男掌门,掌权峨眉派不过短短一个月,就被门中弟子联名革去了掌门之衔,还被一年轻女道长砍断右手臂废去一身武功,最后,被逐出了峨眉派,如今生死不明不知去向。
除了峨眉派,乾坤门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一夕之间,门主被废,门主之位空置,由长老们暂时管理门派事务,直到选出新一任门主。
这是江湖上大门大派的消息,还有一些小门派的,聂泩就不提了,直接说她后面听到的重磅消息,关于京城和她们药仙谷那枚故意流传出去的长生药。
药仙谷炼制出的世人所知的唯一一颗长生药,被人送进皇宫,如今已在皇帝手中,之前传言皇帝病危,现下有了长生药,不仅药到病除,还能长生不老。